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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手段谈不上，我只是一心一意想要讨他的欢心罢了。”提起以往，心里总会不由自主的涌上一股蜜意，心间都是暖暖的。时光如水，原来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了。
“子衿他总不爱笑，一年到头都是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明明长的那样好看，却把自己活成了一副小老头的模样。我每次便特意逗他笑，总觉得他一笑，整个世界都好像亮了起来。”那时候最爱做的事情，便是爬上墙头，把一些从满大街寻来的新鲜玩意儿一件一件地展示给他。
“原来不止有烽火戏诸侯，还有青梅逗竹马。”小芷笑嘻嘻地朝我打着手势，双目灵动，可爱极了。
我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正要说话，却见长廊下的暗处走来了一个人影。
走得近了，才发现是祈珏。
他似乎不是刚来，因为压根没有听到脚步声。
小芷连忙收了笑容，福下身去：“奴婢见过相爷。”
祈珏道：“下去吧。”
小芷看了我一眼，然后退了下去。
此时月光明亮了些许，我见祈珏面色如常，便问：“相爷今日怎么这么早，就来了？政务处理完了么？”
“政务繁多，能把本相困在书房一辈子。”他一撩袍子在桌边坐下，并指了指一旁的石凳道：“坐下吧，不用同我拘束。”
“相爷可用过晚膳？”我仍然站着，低头问道。
“没有。”祈珏道。
我走到廊下叫了一声：“小芷——”
小芷就候在廊下不远处，我知道她不会走远。
小芷走了过来，问道：“夫人有什么吩咐？”
我轻声道：“让厨房备好饭菜端过来。”
“要一壶酒。”身后传来祈珏的声音。
“那就再拿一壶酒来。”我对小芷补充道。
小芷应了声是，朝我福了福身，便往厨房去了。
第94章 醉酒的祈珏（）
不多时，便见小芷引着三两丫鬟端着酒菜朝这边来了。我站起身来，亲自将饭菜从托盘之中一一摆放到石桌之上，然后拔开酒壶的壶塞，替祈珏斟满一杯，递到他的面前。
他看了我一眼，然后伸手接过，把酒杯凑到唇边，却并不着急饮下，只道：“你酒量可以，今夜陪我共饮吧。”
我微微点头，又从一旁拿了一个酒杯给自己斟满一杯，接着朝小芷她们挥了挥手，在石桌旁坐了下来。
我一手端着酒杯将它举高了，朝祈珏道：“静殊这杯是要感谢相爷一直以来对静殊的照顾，当然这些话相爷不爱听，静殊只说这一次，今后再不会提。”
说完毫不犹豫举杯饮了，酒并不烈，滑进喉间仍觉火辣。
我挽起袖子，又替自己斟了一杯，再度举起，对上祈珏灼灼的目光，道：“第二杯，只愿相爷大志得成。”
正待饮下，手中酒杯却被一只手截了过去，我手中空空，错愕不已。
祈珏左手一偏，杯中酒水侵泻在地。他把酒杯放下，重新端起桌上的那杯还没来得及喝的，朝我示意道：“今日是本相的主，自然该本相喝。”
我轻轻一笑，偏头问道：“相爷觉得静殊酒量不精？”
祈珏杯酒入喉，眉头微皱：“许久不沾杯中物，这般淡酒，竟有灼喉之感。”
我看着他在月光下格外白净的侧脸，轻声道：“相爷慎饮。”
“今夜不必相劝。”他拿起桌边的酒壶，自己斟满一杯仰头饮了。
我没再相劝，桌上的菜祈珏一点没动，倒是酒喝了不少。一壶喝完似乎不够尽兴，又让小芷下去添了一壶。
此时乌云蔽月，院中的风把树叶吹得沙沙直响，廊下仅有的几盏还亮着灯也被吹灭了，院中一片黑暗。
我心里一惊，站起身来就要叫人重新把灯点上。
手腕被一只手握紧了，一个力道将我往旁边一拉，身子顿时跌落到了一个怀里。
我的脑袋嗡嗡作响，似乎有一万只蜜蜂在我的耳蜗里躁动。
“小七，别走。”祈珏的声音已经带着些醉意。
我眨了眨眼睛，用力挣扎起来，但是祈珏的手臂像铁一样，紧紧得圈住我的肩膀。
“相爷……您喝醉了。”我用力去掰他的手指。
他的手一僵，然后失态似地把我放开。
我知道，他喝醉了。他认错人了，在这样的黑夜里，他没有分清我和那画像上的女子。
“来人——掌灯！”我站起身来，走到廊下大声招呼下人。须臾，丫鬟们把被风吹灭的灯笼从屋檐下取了下来，换了更明亮的挂了上去。
我回过头去，只见祈珏高大的身子正趴在桌子上，桌上的酒被他打翻在地。酒水从桌子上滴落下来，浓郁的酒香弥漫开来，将他整个人都淹没在里面。
我走了过去，低下头来，看着他沉静的脸庞轻声唤道：“相爷……？”
没有回应，我伸手轻轻推了推他，微微拔高了声音再次唤道：“相爷……？”
仍然没有动静，不想这才短短一瞬，他竟睡了过去。
我跟小芷打了个手势，小芷走了过来，看着趴睡在石桌上的祈珏道：“相爷睡了？”
我点点头，上前一步搀住祈珏的手臂。小芷见状，亦搀住他的另一只手臂。我们二人合力将他搀回了房中，并安置在了床上。
我让丫鬟们端来热水帮祈珏净了面，并把他的靴子脱了下来，丫鬟过来替他洗了脚。
待下人们都退了下去，房门关上的那一刻，我才把床上的机括拉了出来，并拿出祈珏的那盏琉璃灯，点燃之后放在了床尾。
之后，我才把自己收拾妥帖，在床边靠外的位置上睡了下来。
第二日天还没亮，便被窸窸窣窣的穿衣声吵醒了。
我睁开惺忪的眼睛，见祈珏正穿着玄色的朝服，这身衣裳衬得他格外威严，不可逼视。
“本相把你吵醒了。”他一边理着腰带，一边问我。
“没有……昨日睡的早，今天这个时辰自然就醒了。”我摇了摇头。
不过，我这身体像跟我抬杠似的，刚说完这话就打了个哈欠。
祈珏唇边挂着一抹笑，定定地看着我。我被他瞧得脸红心跳，把脸埋进了被中。
“那就再睡会儿。”躲在被子里面，听到他的声音。接着，便朝门外走了过去，直到房门吱呀一声被人拉开，再吱呀一声被人关上。
门外传来轻舟的声音：“相爷。”
“嗯。”祈珏淡淡答道：“走吧。”
我从被子里钻了出来，脑袋枕在绵软的枕头上，伸出一只脚搭在被子上，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一觉便睡到了早膳时间，悠哉悠哉的用完早膳带着小芷在前院散步。
远远的便看见一棵树下围满了丫鬟，有的不时从地上跳起来，用力地伸手从树上摘着什么。
走的近了，才发现原来这一棵粗壮的大树上结满了拇指大小的枣。
我噗嗤一笑，对一旁的小芷道：“相府里竟然有这样一棵茂盛的枣树，我从前竟然不知道。”
小芷抿唇笑道：“夫人自嫁到相府，什么时候像今天这样逛过。”
“这倒也是。”我笑眯眯地便人群中走了过去。
我站在人群之外，仰头看这满树的青枣。一个个生的饱满而富有光泽，有的青中带红，看起来十分可爱。
“见过夫人。”有几个丫鬟明显认出了我，立即福下身来朝我见礼。
其他人转过头来，不管认识的不认识的，都纷纷屈膝道：“见过夫人。”
一时间竟没有一个人再说话。
我摆了摆手道：“起来吧。”
她们纷纷让出一条道来，我走到枣树下看了看，朝着一旁的小芷道：“去拿个竹篓来。”
我回过身去，伸手拍了拍树干，然后一把搂住树杈，双脚往树身上一蹬。
手上和脚上同时发力，不一会儿便顺着树干爬到了树杈上坐了下来。
“夫人小心呀。”底下的丫鬟们一副愁容，生怕我一个不小心从地上摔了下去。
第95章 吃枣不吐核的相爷（）
我坐在树杈上，一手扶着身下的树枝，一手朝前方一簇长满了青枣的树枝上伸去，然后倾着身子从树枝上摘了几个枣子，对树下的丫鬟们道：“小心啦，我扔下来了。”
手中用力朝树下的空地上一扔，几个枣子圆溜溜地滚了下去。
几个胆大的丫鬟把青枣从地上捡起来，在衣襟上擦了擦，咬了几口，笑着仰起脸来说：“夫人，好甜。”
我伸手从树枝上摘了一个，在衣襟上擦了，送到嘴里咬了一口，果然甘甜。
我便稍微直了身子摘了一捧，让丫鬟们走上前来接了过去。
不一会儿，小芷提着个竹篓走到树边。我从她的手中接过竹篓系在腰间，然后把手中的枣子递给她：“很甜，你尝尝。”
说完就从树杈上站起身来，手中抱着更好一点的树干，像上爬了起来。
“夫人，您先下来，让奴婢来吧，小心摔了。”小芷一手拿着青枣，一手扶着树干，仰头一脸担心地对我喊道。
我脚下踩住一根树枝，一手揪住上面的树干，伸手把青枣从树枝上一颗一颗地摘了下来，然后扔进腰间的竹篓中。
“没事，我在觐州没少爬树，不用担心。”说着，双手抓住树干，脚下用力顺着树干朝上爬去。
越是靠近阳处的地方，青枣便越大越甜。我往日里在觐州漫山遍野，野果子没少采，也算是采出心得来了。
不知不觉间，就爬到了最高的地方。我用手揩了揩额头上的汗珠，一脚踩在一根较粗的树干上，低头向下望去。
站在这树枝高处，整个相府都卧在脚下。那四四方方的院墙之外，还是四四方方的院墙。目光触及到这院子那边的长廊处，便见两个玄色人影朝院内走了过来。我定睛一看，便见前面这人正是一身朝服的祈珏，而他身后的则毫不意外的是轻舟了。
我看了看腰间的竹篓，只装了一大半，暗想快点把竹篓装满就下去。
想到这里，手下加快了动作，也不再管那个枣子更大更甜，逮着一个就摘下来扔进竹篓之中。
不想祈珏人高腿长的，走起路来出乎意料地快，没过一会儿便走了过来。
彼时我还在奋力摘枣。
不知道是见这树下人多，还是看到了树下的小芷，他原本已经朝书房走去的脚步又挪了回来，走到这树下。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他双手负在身后，沉声问道。
原本将这棵树围成一圈的丫鬟们立刻分立两边，不约而同地朝祈珏见礼。
“回相爷……夫人……夫人在树上摘枣。”小芷有些吞吞吐吐地回道。
她大约觉得，堂堂丞相夫人挽起袖子爬上树去，是一件……难以言说的事情。
虽然我也觉得，这个举动确实……有些难以言说。
“喔？”这是一个上扬的调子，我看见祈珏后退了两步，然后抬手搭在眉骨处，朝树梢上瞧了过来。
真是避无可避，我只好朝他笑笑，然后扬了扬手中的青枣，大声问道：“相爷，要来一个吗？”
说完也不等他回答，已将青枣朝树下抛了过去。祈珏伸手一捞，眼疾手快，青枣已稳稳地落在了他的手中。
圆圆的果实在他指尖麻溜的一滚，他也不吃，握在手心里，仍旧抬手头来看着我。
明媚的日光从树梢那头洒了下来，落在他玄色的朝服上。那朝服上用金丝绣着的飞禽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祈珏本就容色出众，如此一衬，显得他整个人都像是从天上下凡的肃然仙君。
他盯着我看了半晌，一言不发。隔了好远，我都能感觉他身上的肃然之气。
我的步子朝后一退，脚下微微一空，身子朝后一仰。幸而手上抓着树干，才及时稳住了身子，否则此时已经掉了下去，摔成一个半身不遂了。
树叶茂盛，我整个下半身都隐在树叶之中。也不晓得祈珏有没有看到刚才的那一幕，我不敢揣测，只装做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朝他看了过去。
他把双手负到背后，沉声命令道：“下来。”
我那里敢违抗半句，对于祈珏……我似乎总是存着一丝敬畏之心。
于是立马抓着树干朝树下滑了下去。小芷立即走过来扶着我的手，将我拉了下来，稳稳地落到地上。
我拍了拍身上的树叶，解下腰间系着的竹篓，双手稳稳地捧住了，朝祈珏走了过去。
把竹篓伸到他的面前，我笑眯眯地看着他，假装没有看见他崩紧的嘴唇。
“相爷，尝尝？”竹篓中的青枣上落了几片树叶，有些青中有红，色泽鲜亮。
祈珏没动。
我尴尬地咳了一声，然后慢慢收手。
一只手伸进了竹篓，祈珏脸色稍霁，从竹篓中拿了两三个青枣。
他的手掌很大，手指修长，掌中纹路清晰。三个青枣静静地躺在他的手掌之中，他捡起一颗丢进嘴里，轻轻咀嚼了几下，然后迟迟没有吐出枣核来。
我静静地看着他，便见他喉结一滚，又捡了一颗枣喂进了嘴里。
我：“……”
祈珏他……是连着枣核一起吞了么？
我一时错愕不已，伸手从袖子里面掏出一方帕子递给他：“相爷还是把枣核吐出来吧，小心噎了。”
他淡淡地瞧了我一眼，伸手接过帕子，却并不用来包核。
我眼睁睁地看着他咀嚼了几下之后，喉结一滚又将枣核吞了下去。
“……”
我不禁抽了抽嘴角，真是……奇怪的，嗜好。
他朝我伸出一只手来，我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这只手的倾斜程度倒好像是要活生生地扇到我的脸上似的。
虽然我没有见过祈珏打女人，但……没见过不意味着他不会打女人。
可是我刚刚……做了什么惹怒了他的事情了么？
我不知道在我闭上眼睛的一霎那，怎么来得及想这么多，但在那一刻确实是有一万种猜测从脑子里面飘了过去。
然而，脸上并没有挨到他这一记巴掌。只是隐隐感觉他在我的头上取下了什么。
第96章 相爷的过去（）
我睁开一只眼睛，便见祈珏的手中捏着一片叶子。
我微囧，暗骂自己脑子里哪里来的那么多无脑的想法。
祈珏把叶子仍在地上，面无表情地看着我：“跟我去书房。”
我下意识地点了点头，随即反应过来。
“书房？”我微微一惊：“相爷……不是不喜欢别人靠近您的书房么……”
他没有解释，转身抬步便走，我只好亦步亦趋的跟在他的身后，然后偷偷朝小芷招了招手，示意她跟上来。
“本相没叫其他人。”祈珏好像比我多长了一只眼睛似的。
我叹了口气，又朝小芷比了个手势，让她留在原地。
祈珏腿长，三两步便同我拉开了距离，我只好小跑着跟上去。
他的步子又快又急，仿佛在跟我比腿长一样。我在心里叹了口气，从前也不是没有同他并肩走过路，怎么从没有感觉像今天这样吃力过？
也许是事务太繁忙……
到了书房门口，祈珏推开房门，抬脚进了屋里。
我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一直跟在祈珏身后的轻舟竟然不知所踪。
我站在门口问祈珏：“相爷，轻舟怎么没有跟上来。”
祈珏转过身来，挑眉问我：“你还不进来？”
我极其敏感的察觉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