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玛丽依旧不肯收回自己的胳膊腿,怒骂道,爱你妈x的咋混咋混,爱谁谁,你现在进去,马万财那个死鬼正等着你们号丧呢,但我告诉你们,要是能哭丧出一分钱,我玛丽就不是爹生娘养的,算是你们哭出来的请吧?
那几个走村串户靠着这个吃饭的哭丧人不知所往也不知所措。我赶紧趁着夜色偷摸着私下里给他们其中一位塞了一百块钱,然后拍拍他的肩膀,那人开始张罗着同伴们回去。
都快后半夜两点了,玛丽说,回去吧,你们一百个放心,你们就这么走了那个死鬼马万财也不会去找你们的
那些人悻悻地离开。栓柱说玛丽你干嘛啊,村里都这规矩,你把人撵走了实在是不妥呢,你等着,明天你那几个叔叔就得找你算账!
玛丽说操,快别扯王八犊子了,在我心里,真还不如请人来笑呢,对,栓柱你明天就去请几个人来,站在马万财面前哈哈大笑,笑十分钟我给一百!
栓柱说玛丽,你别用城里人的眼光瞧不起我们乡下人,这都是约定俗成的事儿了,你我没有多少力量能改变,瞧你干嘛啊这是,这个不行那个不是的
玛丽说栓柱,就让我叔我姑来这儿瞎鸡巴整就行了?这一天下来就一万多块钱填进来了,有个屌毛用,那马万财就能活过来?我不稀罕他活着,我盼望着他早死,他要是早死二十年该有多好啊!
说话间,有个被掀桌子的吃客晃悠着走过来,来到玛丽近旁,说你就是就是那个玛丽吧,那啥,我们今天还没喝到量呢,都都没喝好,你得赔我,操你妈,是谁给你的胆量,操你妈的敢掀我们的桌子,所以乎于是乎,这个乎那个乎,你,你玛丽,必须得赔我们,赔我们我们的损失,你以为你在杭州当小姐,让城里有钱人和大官x,随便x就牛逼啦,告诉你,不好使
还没等那人说完,就见玛丽挥手啪的一下,给了那人结结实实一个大耳雷子。那人真是喝多了,巴掌没咋接住,还闷头往玛丽这侧栽倒过来。
跟那人同桌喝酒的几位,见同伴被打,借着酒劲儿都想往前凑合。
这是要打架啊,我抖擞起精神,准备跟冒犯玛丽的人大干一场。可惜,玛丽没给我逞英雄的机会。
玛丽撇嘴哼了一声,瞅都不瞅那几个人一眼,拉着我回屋。如此一来,我心底里腾升的想做一个像肥猫一样有纲男人的愿望,彻底破产。
栓柱也跟进屋,玛丽回头见了,说栓柱你先回去吧,我想睡觉了。
玛丽妈说老闺女,睡前得去给你爸上香啊。
玛丽说爱谁上谁上,我可是困了。明哥,来挨着我睡,我保证不45。
我脸上有些发热,好在除了我俩没谁知道45是啥意思,真不知道玛丽的小脑袋瓜子里在想些个啥。
最后我跟玛丽弟弟一起出去给醉卧花丛中的马万财上香。
马万财脸色青灰地躺在那儿,是彻底死翘翘了。我心里啥念头都没有,机械地拿着香拜了拜,然后把香插进香炉里。
玛丽弟弟的说辞就很可爱了,他说爸爸呀,你活着时就没好好活着,现在你死了,那就好好死了吧!
然后回屋,合衣躺下,感觉刚迷糊不一会儿,就被吵醒了。
天已经放亮,玛丽的叔叔姑姑们都来了,跟着他们一同来的,是许多送货的人,送鸡蛋的送肉的送米送面的,本村邻村的都有,还有更远地方来的,比如那个送来好几板水豆腐的老头,据他说星夜兼程走了二十多里路
唢呐一响,吹鼓匠们又开始迷迷糊糊地拉开了一天的序幕。全村男女老幼纷纷朝着玛丽家涌来。几个帮忙的妇女点燃了灶火,那是临时搭建的两个大土灶,上面的铁锅直径有两米多,我有生以来第一次看到还会有那么大的铁锅
男人们来了以后都到马万财跟前站一下,年岁小些的鞠个躬,上了岁数的一走一过表示一下就行了,女人们则多数是无泪干嚎两嗓子,仿佛马万财在召集大家聚会,来的人都是很给面子的。
十几张桌子旁渐渐坐满了人。流水席开始,估计全村人没谁家烧灶做饭了。
玛丽闷头倒在炕上,全然不顾外面折腾成啥样。那些叔叔姑姑们里外张罗着,玛丽妈手里捏着一张张账单,不知如何跟玛丽说才好
就在这时,有六个村民结伙来找玛丽,有两个年长些的,剩下四个都是年轻小伙。他们是来讨赌债的。见了玛丽,几个人纷纷掏出有马万财签名的单子,放到玛丽跟前。人死了,账不能灭。
我凑过去看,最多一张欠条是一千六百块钱的,其余都没有过千,几百元不等。
玛丽弟说,我爸最近总说他手气好,没听他说在外面输过钱。
债主中的一人说道,你爸最近手气是不错,那只能说明他比平时输得少,少输他就是赢了。
玛丽从炕上爬起来,拿过那些欠单一一看过,然后对她弟弟说,你领着他们几个,挨个到马万财面前把这些玩意儿念一遍,念过了的到我这儿拿钱,如果不怕亏心不怕马万财半夜跟他理论就来拿钱吧。
弟弟点头答应,冲那几个人说,走吧,谁先去念啊?
只有两个人跟着玛丽弟弟出去,剩下的四人脚挪不动脚步,嘴里说着就这点钱也用不着再跟过世的人计较了,乡里乡亲的
玛丽轻哼一声,说别整这些假惺惺的了,这些年你们在马万财身上骗去的钱还少吗?
听玛丽这么说几个人不干了,说你这话可有点伤人,我们怎么是骗呢?说你爸从来都是愿赌服输,怎么到你这儿
玛丽说别胡说,他不是我爸,愿意叫你管他喊爸爸去。
正说着,玛丽弟领着那俩人回来了,说姐他们都没念欠条,只在我爸跟前转了两圈就回来了。
玛丽说咋不念了?亏心是不是?
一个说这跟亏不亏心没关系,面对一个死去的人,我真张不开口。
另一个说,马叔欠我五百,不算多,晚上我再过来,玛丽你陪我亲热亲热这债就免了,反正你也是
玛丽一轱辘跳下炕,伸手就要去打那男人,他早有防备,死死抓住了玛丽的手。
可算到了我大显身手的时候了。回到玛丽家后我这心里就一直憋着一股子火,实实在在感觉到了玛丽小时候的成长环境是如此的恶劣。
我运足了力气,冲那个正跟玛丽撕吧的男人面庞一拳打过去,我听到了清脆的击打声,就见那个家伙声都没吭一下,沉闷地向后倒去,鼻子和嘴巴涌出很红很红的血液
第118章 引吭高歌()
屋里立即炸了营,那几个一同来要账的人围着我就要动手群殴,我怒目而对,双拳紧握,寻思着该如何应付。玛丽伸出两只手,像老母鸡护着小鸡雏一般一劲儿往我身前站,随时准备着跟人拼命
玛丽的几个叔叔、姑姑、姑父啥的也闻风而入,过来拉架。那个被我打倒的男人从地上爬起来,抹了两下鼻孔里流出的鲜血,从腰后抽出一把刀来,扬言今天非给我放放血不可。那些拉架的和准备战斗的都闪到了一旁,唯恐自己被牵连上。那个持刀男人一步步向我跟玛丽逼来气氛相当的紧张。
这时,打外面又进来一个人,男的,站到了我们对立的两伙人中间,扬着手说别打了快别打了,刚才镇长打来电话,让玛丽领回家的这位老板到镇上坐坐,这怎么还打起来了呢?多大点事儿,至于嘛!
挨打的那人说,就是省长来了国家主席来了今天也不好使,还他妈的是老板呢,抬手就打人。
中间的那人说那咋办吧,镇长让我来请人家呢,你给打伤了镇长肯定来找你,这是镇长的客人。
那人稍微有些迟疑了,但已经箭在弦上,现在就这么收场面子上肯定过不去。他扬了扬手中的刀子,冲我说有本事你跟我出去,看我不宰了你!
玛丽说哎呀这位大哥,我跟你出去,你宰了我吧。多大点事儿呢?你一句他一拳,两清了,如果你非得扎我明哥一个窟窿,你就扎我好了。这样,我给你五百块钱,这是马万财欠你的,我不能不还快拿着,都一个村住着,哪来那么大的火气呢。外面菜已经上桌了,走,咱们都过去,我陪大家喝几杯
那人借坡下驴,虽然还有些窝囊,但也认了,在玛丽的拉扯下,拿上五百块钱,跟大家出去喝酒。
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动手打人,很过瘾。
来劝架的那人对我说,他是这个村的会计,刚才镇长打电话来说要请我去镇政府谈谈。
我说我也不认识什么镇长啊,他找我做啥?
村会计说,村长今早给镇长打电话,说村里来了位北京的亿万富翁。眼下各级政府都为招商引资伤脑筋,所以当然想跟您谈谈,看有无投资的可能嘛。
原来如此。想必是栓柱回家后跟他村长老子说了玛丽顺嘴开河的那些话。哈哈,我成亿万富翁了?真是太戏剧了,那得赶紧拿出富翁的样子呀。
我对会计说,噢,是这个问题呀,好说。我这次来呢,一是陪玛丽回家奔丧,更主要的就是来农村考察一下,毕竟现在城里的生意已不好做了,我们集团公司正准备把经营重点往农村转移呢你回去跟你们镇长说,这事没问题,等我将玛丽家的丧事办理妥当后,就会去镇上找他详谈。
会计高兴得屁颠屁颠地去复命去了。我忍不住想乐。
白天最重要的任务就是“糊纸扎”,请来扎纸活的纸张匠,“纸扎”用麻杆做骨架,用五彩纸糊出马万财升天所需要的东西。要糊一匹马、两个武士、两个童男女、一个马夫、车、轿、金斗、银斗、摇钱树、聚宝盆等,还要糊开路神、打路鬼、四季花盆,裱糊亭台楼阁,宅院禽畜,阳间有啥给糊啥。
玛丽看过后说,糊这些马万财都用不上,就给他多糊几副麻将,再多弄些酒,让他到那边好好练习一下如何打醉麻将吧。
纸张匠很巧,不一会儿就糊了几盒麻将牌,还有茅台五粮液啥的名酒。
外面的流水席一直开着,大人小孩都吃得满嘴流油,撑得恨不能走不动道。也有人吃饱喝得后出门溜达一圈,稍微消化些后回来坐在那儿头不抬眼不睁接着吃
估计马万财生前怎么都不会想到,他死后会如此风光会福泽乡里村党,让大家天天都能大鱼大肉,跟过年差不多。
晚上玛丽二叔请来戏班子,搭台唱二人转,唱完本冯奎卖妻,真正让我体会到高手在民间啊,台上演员哭着唱,声情并茂,台下唏嘘一片,真是别有一番风景和情调。
都得花钱。玛丽刚开始坚决不掏钱,玛丽妈也没有别的办法,只会哭。最可恨的是玛丽的几个叔叔,讲排场讲得超乎你想像,他们也不再跟玛丽商量要钱了,说砸锅卖铁也要把他们哥哥的丧事办圆满,钱不钱的没问题,那栋小楼怎么也够他们折腾了
玛丽阻止不了几位叔叔,一点办法都没有。
我劝玛丽,说别再硬扛着了,该花多少拿钱就是,钱是王八蛋,花完咱再赚。
玛丽说明哥啊,哪有钱了呀。
我说咱不是带十万回来的嘛,咋说没钱呢?
玛丽说那是准备堵上咱爸给你那十万窟窿的,不能动的。
我说玛丽别想那么多了,钱藏在兜子里,分量重不说,还得总惦记,花出去才叫个钱嘛。
玛丽说我不太会算账,明哥你多费心,盯死那些花钱的地方,我就不信他们几个对马万财会有那般好心。
于是我就多留了个心眼。还真让我给查出来了一些问题。比如戏班子来唱二人转时,我特意找到班主,先是上烟,然后攀谈,夸赞这演出真是太牛逼了。
等班主放松警惕以后,我询问说,这么精彩的演出你们肯定得挣不少钱吧。
班主说挣个屁,总共只给八百块,我只拿一百。
探得实情就好办。流水席上的鸡鸭鱼肉水分也特别大。反正叔叔姑姑们看上去都紧着忙活,实际上都在抓紧时间搂钱。
跟玛丽汇报后,玛丽将牙齿咬得咯嘣响。
晚上等人都散得差不多了,开始对账结算。
三叔的流水席是大份,先算。玛丽拿出个计算器交给我,说明哥你好好算计一下。这一百只鸡每只十七块,从冷库送来的,他给算二十,多要了咱们多少?还有头天的,今天一并算出来。鲤鱼是五块六一斤,他报价是六块五,两百八十斤他又多报了多少钱,同样还有昨天的,多报的都扣回来。还有排骨和肘子
我噼里啪啦一会儿就算好了,两天下来,三叔净赚玛丽一千四百六十块。
玛丽也不多说什么,明哥,今天的费用刨去这一千多,看看是多少,给他!
三叔的大萝卜脸红一阵白一阵,众位亲戚都冲他撇嘴侧目。
然后是二叔过来报账,说付给戏班子一千二。真够黑的了!
玛丽让我拿出八百给他。二叔说这也不够啊,还差四百呢。
玛丽说你还要不要脸?你们几个,把账单都拿出来吧,要是有一人没有贪下黑心钱,我就喊你们一声叔叔姑姑。马万财还在门外躺着呢,你们真不怕他晚上趴你们家窗户?死人的钱亲哥哥的丧葬费你们也贪,人心是让猫叼去了还是让狗给啃了?
几位叔叔姑姑都闷头不再吭声。
后来三叔说话了,我们也不能白忙活啊,总得有些辛苦费吧?
我谢谢您几位了。从明天开始,你们愿意上哪儿忙活上哪儿挣钱去,在我这儿,窗户都没有。你们也不用垫付什么钱,直接跟明哥结算好了。如果还贪,那咱就去你们各自的村子说道说道,看看你们还够不够人字那一撇一捺。
后来的几天,开销一下子少了近乎一半。
第二天镇长来了,冲马万财遗体鞠躬后,跟我好一通寒暄。不知道的还以为马万财多有面子呢。啥都好说,等出殡过后再谈,镇长满怀希望回去了。
出殡头一天晚上,阴阳先生左手握一面镜子,右手拿一个新针,用镜子照着,把糊的纸人、纸牛、纸马等的五官和所有关节都扎了一下,这叫“开光”,说如不这样,这些东西就成了走不了是死物。
“开光”完了就开始“送三”和“报庙”了,鼓匠班走在最前边,吹吹打打,玛丽弟弟背着“灵牌”即用黄纸写的一个牌位,上面写着“供奉马万财之位”,边走边喊,爸爸,上西天了。在玛丽弟弟身后,是雇来的哭丧队伍,有二十多人,还有村里小年轻的拿着纸扎跟着。在“鼓匠”前边,还有两个撒“路灯”的人,“路灯”是用锯沫或马粪和一些煤油搅拌成,走几步,用铲子铲点儿油沫,用火点着能燃烧很长时间,在漆黑的夜晚,“灯火”煞是好看。
一行人在村子的主要街道走一圈,往返不能走回头路,最后到村外十字路口把那些纸扎全部烧掉。
交单仪式也很有意思。在十字路口烧纸扎前,玛丽弟弟把事先写好的交单(物品名)拿在手中,一手拿着擀面杖指向前方,站在凳上,高声宣读,东胜神州黑龙江省xx市双福村,马公讳万财阳寿已尽,于x年x月x日x时,与世长辞,享年xx岁。我秉教沙门以普度众生为本,引渡驾鹤西去,途经西牛贺州,奔赴南瞻部洲极乐世界丰都境内加入冥籍。沿途冥官冥吏不得敲诈勒索,穷神恶鬼不得拦路抢劫。有吾大成三宝护法为证。英魂随身携带冥宝冥器,均系生前亲友馈赠及孝子贤孙备办,来路明确。所有一切,计开如下
我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