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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知己知彼（）
我对肥猫说那房东很有些势力呢，据说黑白两道通吃，这么多人联名上访了好长时间，都没访出个啥结果来。
肥猫说欧阳你别迷信什么黑白两道，我从来不信那个邪，我就信理。这么多年虽然我做了一些横事儿，但我觉得都不怨我，是他们不给我和圆圆道走，那我就自己闯出一条道来。玛丽你也知道圆圆在杭州出的事儿，你说能怪我吗？
玛丽说真的不怪猫哥，那个屌操的男人该千刀万剐。
肥猫说对呀，都说现如今社会正义了和谐了，可有些东西光依靠法律你根本就解决不了。就说刚开始我跟圆圆跑出来那次吧，村主任就那么点权利，都可以横行乡里。后来工厂老板家的儿子有几个臭钱，就敢开着辆破车来拉扯圆圆，你去找法律？表面看人家也没犯法呀，一个是用各种办法卡着你要你家闺女嫁过来，一个是名义上在和这位女工搞对象，你能怎么着他们？
圆圆低着头默默吃着东西，仿佛肥猫说的事儿跟她没关系一样。
肥猫说这么多年我从来不无理取闹欺负人。咱讲理，那个房东他有理吗？他自己心里跟明镜似的，赖着你们一年的房租不退，不就是欺负你们没有办法吗，我有办法呀，你们就等着瞧吧。
玛丽说需要我们做些啥啊猫哥。
肥猫说明天上午你们领我去那家饭店看看就行了，其余啥也不用。
玛丽说我给你拿点钱吧，没有钱咋办事。
肥猫扭头问圆圆，媳妇咱还有钱吗？
圆圆点点头说，有。
肥猫说我媳妇说有钱就不用你的了，咱们喝酒。
圆圆的镇定或者说是稳当让我非常吃惊，心里不禁惊叹着，这得跟肥猫经历过多少风雨，才能练就如此沉稳的性格啊。
玛丽说明天我跟着你吧猫哥，反正我这几天也休息。
肥猫说不用你了玛丽老妹，让欧阳跟着我就成，他不是挨打了吗？是受害者。
玛丽说我明哥没遇到过啥事儿，连架都没打过，能行吗？
肥猫说那正好，你放心，我也不是拉着欧阳去打架的。
我心里七上八下，一直处在忐忑不安当中。回家躺在床上还左思右想。
玛丽给我打气，说没事儿的明哥，你跟着肥猫去他不会让你吃亏的。
我说我不是担心吃不吃亏的问题，我是怕将事儿闹大了不好，你喜欢像肥猫和圆圆那样过漂泊的日子吗？
玛丽说那得看逼没逼到那份上，反正不能让欺负咱们的人就那么逍遥自在。明哥要不明天你别去了，省得连累你。
胡说啥呢，我说，怎么能是连累我，这本来就是我的事儿嘛，我只是担心肥猫他太鲁莽，弄到最后收不了场就麻烦了。
玛丽说不怕的明哥，到时候你就记着啥话都别说，由肥猫一个人顶着就行，他成的。
第二天一大早肥猫就来找我。就要上战场了，我虽然有些心虚，但也要强打精神硬着头皮往前冲了，不能让肥猫瞧不起，更不能让玛丽觉得我不是男人。
临行前我去厨房拿把菜刀别在后腰处，不小心被肥猫发现了。
欧阳，你拿把菜刀干什么？肥猫问。
我说有备无患呀，上回房东找的那四个手拿棒球棒的人可凶了，当时我就是吃了手里没有家伙什的亏。
肥猫乐了，说快放回去吧，别在把你自己弄伤喽。你以为咱们是去跟高中生打架呀，用不着的。
我说那我就空着手？
你带上纸和笔就行了。咱们走吧，今天都有点晚了。肥猫催促道。
我放回菜刀，满心狐疑进屋拿上纸笔跟着肥猫出了门。
门外停着一辆天通苑当地的黑车，是肥猫每天四百块钱雇来的。上车后肥猫对我说，欧阳你指路吧，去你们开的那家饭店。
车子行驶没一会儿就到地儿了。肥猫让我和司机等在那儿，他一个人进去。
我跟玛丽开的曾经红火过一阵子的那家饭店，如今已经面目全非重新装修过了，门脸很豪华，牌匾上写着台湾美食娱乐城，原先好多家饭店都统一成这么一家了。
过去估摸有半个多小时，肥猫从里面出来了，手里拿着一张纸上了车。他把那张纸交给我，说欧阳你看看，这地方我不熟悉，该怎么走才是。
就见纸上写着一个电话号码，还有一个住址和姓名，是天通北苑某楼某单元某室，邢xx。
我问这是谁啊，是那个房东？
肥猫说我们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嘛。
那就走吧。在路上我问肥猫，你是咋弄来这些的？
肥猫说咱讲道理呀，现在这个饭店老板不欠咱钱，是房东赖着钱不给。跑了和尚跑不了庙，我去找庙有错吗？和尚不给钱，我拆他的庙说得过去不？欧阳我不问你，开车的师傅你给评评理，我说的话有没有道理。
司机嘿嘿干笑了两声，说有理，就是这么回事儿。
纸上的字迹写得很草，那个姓邢的房东名字中间有个字看不清楚，我就问肥猫，肥猫也有些忘记了，说邢什么东来着？哎呀瞧我这臭脑子，要不我们回去再问问吧。
司机搭话了，说不用去问，天通苑老人儿没有不知道他邢老鬼的，全名叫邢志东。
邢老鬼？呵呵，这个绰号很有意思，师傅麻烦您再多说几句听听。肥猫说。
司机边开车边介绍这个邢老鬼，早先天通苑就是几个村庄，广场东边那儿有个生活垃圾场，邢老鬼在垃圾场旁边盖了几间房子，收破烂，那时就有点势力，结交了很多黑道上的人物。2001年北京申办奥运成功，修建奥林匹克公园，那一带的村民都搬迁了，天通苑接收，那阵子天通苑老火了，咱实话实说啊，原来的村民都发了，每家都有楼房不说，还补偿很多钱。邢老鬼就是那些年做大的，也算他有眼光，谁都瞧不上的临街门市房他没少买。原先这地儿冷清啊，现在你看，多红火
车子驶至纸上记下的地址，肥猫让靠边停下，谁都不能下车，就坐在车上等。
待在车里干坐着的滋味可真是不好受啊，连车窗都不能全打开，只能开一条缝隙，以便往出排烟。好几次我要下车直直腰，都让肥猫给叫停了。
肥猫说欧阳啊，坚持一下，实在坚持不住了再下车。
我一想人家肥猫是为我出头的，还有什么坚持不住的呢，就忍着吧。到中午了，还是没有一点效果，心里不免有些丧气。
肥猫却很专注，一直盯着那个单元门，片刻都不舍得移开目光。
下午两点多，肥猫终于发话让我下车了，是让我去买些包子回来，不许买水和饮料，还特意嘱咐说欧阳你在外面也别喝水啊。说完又对司机说，师傅委屈您了，如果您能坚持这一天撒尿次数不超过三次，每天我加一百包车钱。
我算是长见识了！
出车去买回三屉元丰包子回到车上，肥猫一个不吃，我和司机每人造了一屉，到最后都噎得不行。
吃过了包子我和司机都昏昏欲睡，到这时我才明白肥猫为什么坚持不吃。肥猫可真是专业啊，就那么死死盯着，一动不动。
下午三点多，肥猫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我只能从他的对话中猜测到是打给什么重要人物的，因为肥猫的谦卑态度使我刮目。
大哥您好，我是肥猫啊，是的，这是我在北京的新号码，对，我在北京呵呵，大哥说笑了，我怎么可能来开两会呢，嗯，有劳大哥挂念，小弟我也是常梦到大哥您的对，对，您放心吧大哥，前面没多少山水，小弟我趟得过去大哥我跟您打听个人，北京这块阵地有一号叫邢老鬼的英雄吗？哦，是这样啊，没啥事，真的不用大哥您操心，只是刚听说
挂了电话后，肥猫依旧专注地盯着那个单元门，每出来一个男人他就让我辨认一下。我心里直纳闷，按说肥猫那脾气算是暴得不能再暴的了，耐心怎么会如此之好啊。
功夫不负有心人，下午五点多钟时，那个该死的房东终于露面了。
是他！我按耐不住内心的狂喜，恨不能一下子跳起来。
肥猫冷冷地对我说，欧阳，稳住。
从单元门走出来的邢老鬼，扭头晃腚地上了一辆宝马车，然后将车开出小区。
我们在后面不远不近地跟着，一直跟到北京回龙观，那也是北京有名的一个社区，左拐右拐，最后在一栋楼前停下。不一会儿，从楼里走出一个穿戴时髦的三十多岁女人和一个小男孩，都上了邢老鬼的车。
又行驶了好远的路程，宝马车在一家名曰大鸭梨的饭店前泊车。大鸭梨我知道，是吃北京烤鸭的地方。
我们还是在外面等。真想进去吃两口啊！
一直等到天黑透了，邢老鬼领着女人和孩子才出来。一路跟至回龙观，到楼头车停了，女人和孩子下车后邢老鬼掉头离开，肥猫让司机不要跟，他紧紧盯着那娘俩上楼，终于有一个房间亮灯了，肥猫仔细数了两遍，让我记下那是几单元几楼几。
做完这些，肥猫说可以了，我们打道回府。
整的跟谍战片差不多。
虽然一天下来很辛苦，但总算有不小的收获。另外肥猫的表现真是让我对他刮目相看。说话举止看着粗拉拉的他，做事情却是细得不能再细了。
我有些喜欢上了这个事儿，刺激！
第114章 割肉涮锅（）
回到家，玛丽和圆圆已经准备好了一大桌子菜，等我和肥猫回来。
肥猫也顾不得多说话，上来就吃。圆圆心疼地拿着餐巾纸，不时为他擦嘴。
咋样啊今天，玛丽问，我跟圆圆这个惦记啊，又不敢给你俩打电话。
肥猫说差不多了，再过两三天就可以了。
关于一整天的事儿，自始至终肥猫就说了那几个字。我开始不明就里，白话起来眉飞色舞，直到我瞥见肥猫用冰冷的目光扫了我一眼，我才意识到自己话多了，赶紧闭上嘴巴。
过后一想，肥猫做得对啊，后面的事儿还不知如何呢，没必要让身边的女人知道得那么多那么详细。对于玛丽和圆圆来说，参与得越少越好。
吃过饭肥猫和圆圆就走了，肥猫告诉我明天要早起，定下了早上六点到楼下会和。
肥猫他俩走后玛丽过来紧紧抱住我，说明哥啊，我老后悔了，这一整天我都在骂我自己，我这是咋想的啊，说什么也不该让你出面，这要是出点啥事，我得一头撞死！
我安慰她说没事儿的，真的啥事儿没有，玛丽你说得对，肥猫不是一般人啊，怪不得警察现在都抓不住他呢。
一夜无梦，第二天早早起来，下楼跟早已等在那儿的肥猫会和。
跟前一天所做的差不多，从早到晚，从天通苑到回龙观，再从回龙观到天通苑，就那么守着跟着打下这几个字都能让人看腻歪了，何况我们一整天都在做这样的事儿呢。
第三天也是如此。
第四天还是如此！
我又觉得这件事有些不好玩了，刺激变成了单调。但我没法说，人家肥猫都一本正经认认真真地坚持做着，我没有退缩的道理。
第五天，好戏终于正式开场了。
临行前，肥猫不再要求我带上纸笔，而是让我把跟原来饭店老板签署的租房协议拿好。
中午时分，等在邢老鬼家门前的我们，终于将他盼出来了。
肥猫快速下车，身体魁梧的他此时却十分敏捷，三步两步来到邢老鬼身旁，猛地伸出手捏住了邢老鬼的胳膊，笑眯眯地对他说，邢老板，劳烦借一步说话。
在我看来，肥猫的笑容真是比哭还难看，简直有点惨不忍睹，但却有着一股子不容置否的霸道劲儿。他那手无异于钳子一般，让邢老鬼动弹不得。
邢老鬼显然是给吓了一跳，惊得差点没自己绊倒自己，说你，你谁啊你？
肥猫收起了笑容，说我说话从来不说第二遍，过来上车！
说着连拎带拽地将邢老鬼弄到我们车旁，打开后车门，用手一推，邢老鬼就结实地坐在了后座上。
肥猫坐到前排副驾驶位置后扭过头说，邢老板，还是请您找个地方吧，我们谈谈。
邢老鬼看到了身边的我，估计也马上知道了是怎么回事，但他还是煮熟的鸭子嘴硬着，说我不认识你，谈什么？
肥猫的脸上跟刷了一层冰似的，目光更是令人不敢与其对视。
咋样啊邢老板，肥猫依旧是不紧不慢一字一句地说，我刚才说的话你可能没听清，没地方谈？要不我选个地方吧
邢老鬼赶紧说，那，那就去鸿运茶楼好了，离这儿不远。
肥猫说麻烦您邢老板带路。反身坐好，皱着眉头跟司机说，开车！
鸿运茶楼在亚运村。一路上谁都没有多说话。
显然邢老鬼是这家茶楼的常客了，经理服务生都认识他。径直上了二楼，他吩咐服务生上他寄存的最好的茶。
我们三个围坐一张茶桌。茶上来后，邢老鬼亲自为我和肥猫倒满杯，然后让了一让，说兄弟你尝一下，这是顶级龙井呢。
肥猫不冷不热地说，对不起，小弟我从来不喝茶。说完肥猫白了我一眼。我马上缩回了准备端茶的手。
哎呀，邢老鬼故作惊讶地说，兄弟你胳膊上的龙好漂亮啊，吓唬谁用的啊？
哈哈，肥猫笑着说，让邢老板您见笑了，只是小弟瞎闹而已，不过用它晚上吓唬吓唬小鬼，白天震慑一下地头蛇啥的还成吧。
邢老鬼收起满脸的假笑，说这位小兄弟，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肥猫伸手问我要过那张租房协议，轻轻放到桌上，然后推到邢老鬼面前。
邢老板，肥猫说，咱们都是讲道理的老爷们，都是在地面上行走的人，就得做人该做的事儿。如果邢老板觉得我肥猫说的对，今天就把这件事解决了吧，省得大家都麻烦，大热的天也都很辛苦了。
邢老鬼一通瞎白话，什么这份合同当初如何如何，后来如何如何，总之就一句话，他没拿到合同上规定的三年租金，也就不能给付剩下的八万块钱
等邢老鬼终于闭上了嘴巴，肥猫说，完了？邢老板你说够了吗？我一句都没听清，既然你说完了，那就拿钱吧。就这么点破事儿，早完早利索。
邢老鬼嘎巴了两下嘴，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肥猫说是不是邢老板出来太仓促了？那你可以回去拿钱，我俩在这儿等你，两个小时够不够用啊？
邢老鬼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呢，你说什么？麻烦这位小兄弟你再说一遍？
我肥猫说话最讨厌说第二遍了，欧阳，你告诉他。
我恶声地对邢老鬼说，肥猫说如果你身上没带钱的话，给你俩小时去筹措，听清没？
邢老鬼忙不迭地说听清了听清了，你俩等着。
说完邢老鬼急匆匆走了。
肥猫不动声色，我却着实是捏了一把汗。怎么能就这样放邢老鬼走了呢？
没一会儿，就听楼梯处一阵咚咚作响，紧接着几个大汉闯了进来，将我们的茶桌团团围住。
邢老鬼慢悠悠撇着嘴踱步上楼，牛逼得紧。
肥猫像是没看见围上来的那几个人，见了邢老鬼，依旧慢悠悠地说，邢老板，钱拿来了吗？
邢老鬼面部狰狞，猛地一拍桌子，说我操你妈！
肥猫摇了摇头，说邢老板，操我妈那是我爸的权利，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邢老鬼厉声说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你信不信我会让你今天只剩下一根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