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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上午,我还在公司上班,玛丽电话打进来,话语里夹带着哭音。
明哥啊,你回来,马上回来一趟啊。
我说咋了玛丽?有啥事不能等我回去再说吗?
不行不行,你现在就回来吧,出大事儿了啊。
心里忐忑着,我立刻动身往回赶。
进入店里,玛丽正面红耳赤地跟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呛呛着,起初我还以为是跟哪个顾客发生了争吵,上前一打听,不是,问题严重了!
前文说过,天通苑是一大型社区,据保守估计常住人口在百万以上,不亚于一个县城规模。虽然隶属北京昌平区,但距奥林匹克公园仅有三公里,交通发达配套设施齐全,北京奥运会后这里就成了热点商业区域。
台湾有家财团,看中了天通苑的潜在商业价值,准备投资将正街整片商业区重新改扩建,打造成一流的集餐饮娱乐休闲一体的商业黄金场。这是好事,咱没有意见,问题的关键是,我们刚刚开业仨月的饭店,被规划进来了。
原来的饭店跟房东签订的是三年合同,我们接手时还剩下整一年的租期,于是就从那位南方老板直接签了租约。这是致命的错误,当时也想找大房东,但努力了好多次,都没有成功,不是电话不通就是那人有要事繁忙,反正就是不得见面。
现在想来,原来的饭店老板哪是什么想回老家啊,肯定是知道了这片地儿即将开发他用,提前甩掉手中的烂摊子走人了。
这就意味着,我们才开张三个月且生意红红火火的饭店,即将面临关门。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要命的是,房东不承认我们跟原来那家签的合同,一分钱房租都不准备退给我们,并限期搬迁,说三天后施工队要进驻,到时不搬后果自负。
天还没黑,为什么眼前一切都这么模糊呢?
因为天塌了!
第103章 血本无归()
跟玛丽嚷嚷的那个人正是饭店的大房东,一副十足的京油子嘴脸。也不跟你讲个道理,态度蛮横,很多次放话说你们去告我吧去区里去市委去法院告我吧,我也巴不得你们告我呢,那样一来我还会多得些实惠
言外之意区里市间和法院都是他家的了。以为他爹是李刚呢!
实话实说,我们选中的地方确实是开饭店特别适当的位置了。但是咱们这点小聪明,自然在那些大财团大资本家心里也依然明镜着,他们不会对这块肥肉视而不见,更没有人会顾及我和玛丽这样在北京一点根基都没有的北漂一族,我们的利益,我们的感受。
有谁又能想象得到,我俩美出的鼻涕泡还没来得及擦拭一下,就得面临吃屎的命运,该是个啥样的心境?
赶紧拿出当初跟二房东签订的合同,那上面有许多条款,我和玛丽最关心的是那些自动停止执行的约定,写的很明白,如果遇到不可抗力则自动取消,不可抗力是指地震洪水等天灾,显然,合同效力犹存,而且,合同才只执行了三个月。
去咨询律师,天通苑这回所谓的商业改造,既不是政府征地,也不属于可以强制拆迁的范畴,只是房屋所有权人对原来房屋的改造。可按照合同约定,合同签署方即饭店房东应该支付无法履行合同的违约金,并承担搬迁补偿损失及合同期内的经济损失。按照常理,就算政府拆迁,也需要两三个月公告并告知经营者,拆迁的时候也要解决经营业户的后续经营及搬迁问题。可惜,这些法律条文在当下没人关心,更没人执行。
按说我们是占理的,但那个牛逼哄哄的房东根本就不跟你讲道理,只会耍态度。
去区政府反映情况,得知这是区政府主导的一个大项目,要搞什么台湾美食休闲城,要将这块经营了多年给周围居民带来众多便利的商业街整体改造后卖给台湾大财团。区信访办给我们照本宣科地宣读一番信访条例,然后告诉我们自己去和房东协商解决。
自己怎么解决呢?房东让我们找区里,他的目的只有一个,让我们赶紧滚蛋,且还得不到一分钱的补偿;区里让我们找房东自行解决,何去何从?
问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我和玛丽陷入了困境。
这是欺负我们外来户呢,玛丽说,操他奶奶的咱就不搬,看他们能怎么着!
我那时也是义愤填膺,心想朗朗乾坤之下,不能一点道理都不讲吧,还真能如一些报道中所说,强拆硬赶把我们怎么着?
能怎么着?第二天开始,这一片商户开始停电停水,有家超市被几个凶神恶煞般的壮汉砸了个稀巴烂,货物被扔到大街上
有电视台的媒体赶来了,这让我们好一通欣喜,想可算有人为我们主持正义了呢。哪曾想啊,那是特意来唱赞歌的,说用不了多久这里就将成为台胞在北京投资兴建的最大商业社区,是海峡两岸一家亲共繁荣的象征最后也没忘记说一句谎话,那就是政府给予商户合理的补偿,如今整个改造工程有条不紊进行着我真是有生第一次听到如此冠冕堂皇的假话。
我们的补偿在哪儿呢?
我跟玛丽一筹莫展。
无奸不商,这话真是一点不假。得知我们这一片要有许多家饭店要关张,旧货市场的业主们蜂拥而至,我们店里的饭店设施也给出了个大概评估,原来投进去近二十万,现如今那些锅碗瓢盆桌椅板凳空调展示柜等等,只能卖到五千块钱,只有五千!
当着我的面玛丽不敢哭,但我见她好几次去卫生间长时间不出来。我知道她是怕给我添堵呢。我也一次次安慰着玛丽,说宝贝啊你可别着急,没什么,大不了我们就认了,就当那点钱被贼偷去了好吧?钱是王八蛋,没了咱再赚。
我说那话时心里也很虚。
说的轻巧啊明哥,玛丽说,那些钱不是咱爸辛苦赚来的?那是给你的创业基金,不是给你的被坑基金。还有雯雯姐的钱,那是咋挣的我最清楚,不是用汗水换来的,是用屈辱和痛苦赚来的钱。
我说想开点,玛丽咱都还年轻,实在不行咱也别硬扛着了,别人家搬离咱也撤退,那些房东们雇来的家伙一看就是地痞流氓,犯不上跟他们死磕。
玛丽说我才不怕他们呢,大不了我再进去待两年。
我说玛丽可不敢这么想啊,你进去了我咋整。
玛丽扑到我怀里哭了起来,说明哥我也害怕,监狱里的日子简直就是噩梦,可是我也不能让你和雯雯姐那么多的钱都打了水漂呀,咱退一步也成,哪管是那个屌操的房东退给我们房租也成
想退一步也没门,窗户都没有。第三天,施工队进驻,强行为我们搬迁。
说是搬迁,实则是驱赶。
一帮人都戴着安全帽,进店来不由分说,见什么搬什么,都“搬”到了大街上,桌子椅子还扛搬些,那些碗碟盘子之类的,就有些经不起折腾,被“搬”到门外时难免发出阵阵令人心碎的响声。
那都是我们刚置办的家当啊,是我和玛丽的心血,也是我们想要过好日子的希望,有点尊严活下去的希望,就那么稀里哗啦地破碎着,叮叮当当垃圾一样被甩得到处都是。
我和玛丽拼命阻拦着,哪里是人家的对手。其中两个人过来架住我的胳膊,我一点都动弹不得,另有一人抱住玛丽,我俩都成了困兽,眼睁睁地瞧着其他人肆意而为。那个饭店的房东更是嚣张,竟然坐在门口的椅子上,悠闲地抽着烟,好像这事儿跟他没啥关系,牛逼得整个世界都听他调遣似的
我简直就要气疯了,如果当时我手里有枪有炮,我会毫不犹豫地杀了眼前这些人,是的,不会有半点犹豫。可我没有,非但没有,就连双手都被牢牢困住了,就是将眼眶子瞪裂也阻止不了任何事情,就是喊破喉咙也没人理会我说的是什么。我身后的两个人力气不是一般的大,四只手钳子一般将我死死拧住,令我挣扎得毫无价值。
玛丽那边只一个人控制着她,或许是太小瞧了玛丽——一个看上去有些柔弱的小姑娘,觉得她不会有啥大章程,一个大男人足够用了。他们不会想到,玛丽经历的风雨是同龄人想都想象不到的
挣扎了几下没啥效果,玛丽不再用力想要挣脱束缚,而是憋足了一股劲儿,抬脚狠狠地踏向身后紧抱着她的那人脚面,高跟鞋跟锥子一般,且玛丽用足了浑身力气,疼得那人顿时撒手嗷嗷叫唤起来。
没了束缚的玛丽径直向厨房冲去,就在人们愣神间,玛丽旋即又挥舞着一把菜刀从厨房冲了出来,她紧咬着下唇,一声不吭,双目恨不能冒血。玛丽可不是吓唬人瞎比划,冲着离她最近那人的面门一刀劈下去,若不是那人躲得快,整个人就彻底毁容了!
玛丽丝毫没有手软,紧接着就又举刀向刚躲开的那人砍去,那家伙惊慌失措连滚带爬妈呀妈呀地逃窜了。玛丽憋足了劲儿又冲向另一个人,那人早被刚才的一幕吓傻了,见玛丽冲自己而来,急忙转身跌跌撞撞往外跑。玛丽又奔向下一个
此时的玛丽,就像是一头愤怒的母狮,不管不顾的母狮,眼里只有凶狠和嗜血般的疯狂,再无其他。那个饭店房东也是大惊失色,夹着包赶紧跟着他带来的那帮人一起逃之夭夭。
疯了,这玩意儿简直是疯了。逃到门外的房东频频回头张望,嘴里不住声地叨咕着。
玛丽追到门口停下了脚步。她站在门前,用菜刀指着那些人破口大骂,操你奶奶的,谁敢再过来?不让我活你们谁都别想好过,以为姑奶奶我好欺负呢,你们也不打听打听,老娘我也是吃过牢饭的,不信就过来试试,操你奶奶的我把你们鸡巴卵子一窝端
玛丽骂得很污,但很有作用,那帮刚才还虎视眈眈气势汹汹的所谓施工人员,竟没有一个敢靠前的。
天渐渐黑了,我和玛丽都不敢离开饭店。默默将被搬到外面的饭店用品一件件弄回屋里,然后呆坐着。
明天我们再去找律师吧,我说,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儿,还得走法律途径。
玛丽说你想咋样就咋样吧明哥,我听你的。
我说玛丽你可不敢再拿刀砍人了呀,真把人砍伤了要吃官司的,还得赔大把的钱。
明哥以后再有今天这样的事你不能往前冲,我最担心你了,要是伤到你我可怎么活啊明哥,我是不是扫帚星?怎么谁遇到我谁倒霉呢,陈峰死了,老陈被抓了,现在又把你祸害成这样,我,我真是害怕了,要不你就别管了,你回家待着吧明哥,什么都不是事,啥都不算啥,你是我的命啊,我不许你受到一丁点伤害
哪有男人回家躲着让你一个小丫头在这儿顶着的?我说,不怕,玛丽咱们不怕的,我不信这天下就没有说理的地方了,不怕,有我呢宝贝
那天晚上,我和玛丽在饭店的漆黑当中,相拥着一直熬到天亮。
第104章 天地混沌()
一大早,房东领着四个彪形大汉来了。见我和玛丽都在,他很是吃惊。原本他以为我俩昨晚都回去睡觉了呢。
那四个大汉,很有影视剧中黑道保镖范儿,戴着墨镜,西装革履,表情严肃,一副不言自威的神态,每人手里都拎着一根棒球棒
实话实说,我心里还真是有些发紧,感觉到了害怕。
长这么大我哪见过这阵势呀,小时候别人打架都会把我吓尿裤子,大了以后也没有耍耍男人威风的机会,很少跟别人冲突,玉珠让着我,玛丽也惯着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跟别人去拼命。
玛丽可不在乎那一套,转身抓起桌子上的菜刀骂咧咧地就要往前冲。
那位房东急忙摆手制止了玛丽,说等等这位小妹妹你先等等,我今天不是来吵架的,我是来跟你们商量一下怎么解决眼下的问题,君子动口不动手
听他这么说我心里一下子平和了许多。是呀,这事儿还得商量着来。当时我还想,只要能退给我们一半的房租我们也认了,这是底线,有问题大家坐下来慢慢谈嘛。
于是我就搬过一把椅子,想让房东过来坐下来好好谈。我根本就没想到房东是在说谎话,目的只是先稳住我们。
就在这时,情况突变,就见房东身旁一个男人丢了手中的棒子,忽地一下奔到玛丽面前,不由分说双手紧紧抱住了玛丽另外三个男人也虎视眈眈地一步步向我靠拢过来。
这时房东发话了,说不用管那男的,先把这小丫头控制住,妈了个逼的的别看她岁数小,可邪乎着呢。
我一下子傻住了。玛丽挣扎着叫骂着,终于奋力挣脱出一只手来,狠狠地向抱着她的男人面部抓去。就听那男人哎呀了一声,然后放开玛丽,挥拳向玛丽头部打了过去。玛丽趔趄了一下,最后还是重重扑倒在地上。
看到玛丽被打,我浑身的血液开始激荡起来。即使再怂的男人,看到自己心爱的女人受欺负,也绝不会袖手旁观的。我手里只有一把椅子,刚才还想让房东过来坐的椅子。
我怒吼着,抡起椅子就往打玛丽的那个男人头上砸去。
还没等椅子落下,我感到整个人轰地一声,接着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悠悠醒来的我,已经在医院昏迷了四天。
我感到脑袋如针扎般疼痛,而且似有千斤重,一点都动不了。我的耳旁好像有个什么东西,一直在嗡嗡地叫个不停。
首先看到的是玛丽,她双眼红肿,看到我慢慢睁开眼来,就上气不接下气地惊呼着大夫大夫——,明哥他醒了。
我努力回想着,怎么也想不起来这是哪里我为什么来了这里。对玛丽还是有点印象的,那就是我跟刚子去过一个发屋,就是这个叫玛丽的小姐为我做的按摩。对了,后来我还花费一百块钱让她给我打飞机,很丢人的事儿。
是昨天的事儿吧?要不然就是前天,记不起来了!
穿白大褂的医生奔过来,一身消毒水的味道让我上不来气。他翻开我的眼皮看了看,然后又抓过我的手号了一会儿脉,对玛丽说没啥大问题,明天再去照个ct,只要血肿能尽快吸收就没啥问题了。
接着医生低头问我,感觉咋样啊?
头疼,恶心。我说。
近段时间都会这样,慢慢就好了。他说。
我问他这是哪儿啊?
这是医院,玛丽抢着说,明哥你都昏迷四天了,谢天谢地可算醒了过来。
我说玉珠呢?我要见玉珠。
玛丽说玉珠姐一会儿就会过来,现在她正上班呢,我马上打电话告诉她你醒了。
那你快走吧,赶紧离开,一会儿让玉珠看到你在这儿,她该生气了。我焦急地说。
玛丽一脸惊讶,说明哥你不记得我了吗?
我说记得,你叫玛丽,是那个什么什么丝的,我认得你。
玛丽转脸询问大夫,明哥他这是怎么了?咋有的事儿明白有些事糊涂呢?
大夫说这很正常,他是重度脑震荡,会有明显的遗忘症,昏迷时间越长,遗忘症的表现就越明显,不过对过去的旧记忆不会有影响。你们认识多久了?
玛丽说我俩认识有差不多半年时间了。
大夫说那还算不错,他还记得你的名字,说明他的遗忘症并不严重。不要着急,慢慢就会恢复正常的。
大夫说的话我一知半解糊涂着,就想让玛丽离开,赶紧离开,我不希望我的女朋友玉珠看到我跟个小姐在一起。
玛丽很听话,让她离开就不在我眼前晃了。刚离开不一会儿又跑到我跟前,说明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