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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很神奇吧，一天一件毛衣，神速啊！
没错，就是这样，每天一件，计件工资，每完成一件工钱是五块钱，当然实际价值肯定不是五块，犯人们也很少有人计较这点钱。那么计较什么呢？分数。
工作产量一律换算成分数，完成的任务量越多，相应的分数也就越高。分数就是犯人的生命，在里面所承受的一切劳累、痛苦、委屈、侮辱在一个高分儿面前都会被犯人认为是值得的。因为到年终的时候，只有拿满120分的犯人才有资格被上报法院减刑。
减刑，多么有诱惑力的两个字啊，为了这两个字，吃苦算什么，尊严算什么，人格算什么，只要能加分，玛丽把自己变成机器，一切都是为了早一天见到可爱的顺顺，早一天呼吸自由的空气。
监舍里夜里不许关灯，这样正好，玛丽可以没日没夜地打毛衣。只要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想着抓过没织完的毛衣。她一点也不觉得枯燥，她的每个动作，都在编织着希望。
监舍里每天两顿饭，没有筷子只能用塑料饭勺。因为指标太重，活干不完晚上没得觉睡，连吃饭都觉得是浪费时间，每一口饭都是囫囵吞咽下去的，一放下饭碗立马干活。
伙食不用说好坏了，各位看官您自己能想象得到。玛丽有些闲钱，织毛衣挣的不算，那点钱只够买点生活用品，主要来源还是雯雯留给她的藏在水果里的那些钱，算计着花，每月拿出一张来买些火腿肠饼干之类的，熬夜时饿得受不了了就吃点。
后来就是因为那点吃食，发生了意想不到的事端。
705在号中跋扈惯了，玛丽也见惯不怪，基本上不跟她犯话，看见她就能想起杨彪的姐姐，那个恨得玛丽牙根疼的黄脸婆。705不用熬夜织毛衣，她会踩缝纫机，挣的那点钱根本就不够用，便逐个搜刮监舍其他人的东西。
那天就轮到了玛丽。
没有早餐，那天早上玛丽正嚼着火腿肠，705来了，冲她伸出手。
玛丽见过她管别人要东西时的样子，不要脸不说，还好像是别人欠她的一样。但她是牢头，面子多少还是要给些的，玛丽不想惹上麻烦，就拿出一根火腿肠递了过去。
没过多一会儿，那女人又来了，还是啥都不说，只是伸出手两眼牛逼哄哄地看着玛丽，那架势，好像她问玛丽要东西有多抬举玛丽一样。
玛丽想了想还是忍了，回手再拿出一根火腿肠放在她手上。谁知她拿到火腿肠后，另一只手又伸了过来，说光吃肠忒咸，还要饼干。
玛丽真恨不能站起身冲上去给她一个大耳雷子，但她还是忍了，几块饼干不值几个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于是皱着眉头给她抓了一叠饼干过去。
过了有十几分钟，那个娘们趿拉着鞋再一次来到玛丽面前，伸着手只说了仨字，没吃饱。
玛丽的怒火再也憋不住了，恶声恶气地也回了她仨字，没有了！
那女人一下子愣住了，伸出的手也不知该咋办才好，张着嘴就那么站了有十多秒钟。简直是太意外了，还有不给牢头面子的，真是胆儿肥了呢！不过她当时也没说什么，转身悻悻地离开，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这个小骚x，你等着
七号监舍一直没安排住进新犯人，每天倒马桶刷马桶的活一直由玛丽干，玛丽也没有啥怨言，干活玛丽不怕，玛丽打小就不是懒惰之人。所以对705的恼怒并没有当回事儿，心想我遵守号里的规矩就不错了，但熊人也不能太过分，再一再二不能有再三再四，我的东西凭啥非给你不可
玛丽没当回事儿但705可是记下了，恼羞成怒的她一整天都闷闷不乐，都在想着该如何整治一下玛丽。身边的几个打手也纷纷表决心，很有不为老大出气誓不为人的豪迈气概。
这点小事都摆不平还称什么老大，705虽然有些打怵玛丽的凶狠劲儿，但她已经被挂在弦上了，不得不发。
晚饭过后，玛丽又掏出顺顺的照片，对着微笑的孩子挤眉弄眼，不时伸手抚摸一下顺顺娇嫩的面庞，心中那片柔软的羽毛跟着左右摆动起来。
正看得入神，705过来劈手将照片抢了去，说我看看是哪个野汉子这么有吸引力，怎么整天就看不够呢？
玛丽受惊不小，适才拿照片的两只手还端在胸前。
705看过了照片，说原来是个小逼崽子啊，我以为啥稀罕物呢。说着将照片一撕两半，随手向脑后扬去。
玛丽眼睁睁地盯着他的顺顺被撕成两半，在空中翻腾着坠落，心都提到嗓子眼儿处了。现在，顺顺就是她的命，那张照片是她对顺顺的唯一寄托，将照片撕裂，无异于将她的命直接给捣碎。
玛丽气疯了，嘴里喊着我杀了你，噌地一下从床铺上跃起，像只尖利的鸟儿一样冲向705，一下子将那女人扑倒在地。
玛丽双手死死地卡住了她的脖子，操你奶奶的，我今天非杀了你不可
那几个打手在她们老大抢玛丽照片时就做好了冲向前的准备，但玛丽的疯狂还是让她们几个有些措手不及，等玛丽死死卡住705的脖子后才赶紧匆忙上前帮忙，有薅玛丽头发的，有用脚踹玛丽的，还有抓挠玛丽脸的，身下的705也奋力挣扎着，但都不管用，玛丽就是不撒手，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掐紧705的脖子，那女人手舞足蹈，眼瞅着就要断气了
后来不知哪个打手用了什么东西，重重地击打了玛丽的后脑海，玛丽只感到嗡地一下，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705这才捡了一条命回来。
过了好一阵子，玛丽悠悠醒来。睁开眼后她看到705正蹲在她身旁盯盯地瞅着自己，马上用手支起身就要往前冲。
705伸手按住玛丽，说行啦行啦，你还有完没完啦？给你，这是你的照片。
不知啥时候顺顺的照片用不干胶给粘好了。
你这个小骚x，可真有股子狠劲儿呢，老娘的脖子差那么一点点就让你给掐断了，这样吧，从现在开始，你住第二铺，咋样？
第二铺象征着是监舍里的二号人物。
玛丽一句话不说，拿过顺顺的照片，皱着眉头揉了揉后脑勺，然后站起身回到自己的铺位，拿起毛衣又织了起来。
第88章 报告政府（）
通过和705的交锋，玛丽的地位在监舍甚至在整个监区，都有了老大提升。没有人再来找她麻烦，主动跟她搭话的人倒是越来越多。
在监狱里，力量是本钱，狠劲儿是通行证。
别人不招惹玛丽，玛丽也懒得跟别人套近乎，甚至705跟她说话玛丽都爱搭不理，那女人也拿她没办法，总叨咕说这小骚x就是头犟驴呢。
玛丽有正经事要做，那就是拼命织毛衣，基本上能做到四天织五件，比一些多年的老犯儿还要快出许多。
有两个干机器活的同号犯人后来也帮玛丽织毛衣，织一件玛丽给十块钱。如此一来玛丽每月的工作量在整个监区都遥遥领先。
工作量比别人多，才能加分。只有分数累积到一定量，才能上报减刑。
雯雯隔三差五的就会写信来，信中她告诉玛丽，自己离开运城后先是跟明珠去了山东青岛，还是做小姐明珠遇到个心仪男人，虽然岁数大些但对明珠很好，明珠跟他走了，当起旅店小老板，日子很幸福。后来雯雯又告诉玛丽说她不在青岛做了，去了北京，留下北京的手机号码
秀萍也写过信，信里夹带着顺顺的最新照片，说顺顺很懂事儿，已经会喊妈妈了已经能满地跑了，说她不想带顺顺来监狱，怕给她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玛丽很理解也很感谢秀萍，想的周到。
又过了段时间，七号监舍终于分来一位新犯人，比玛丽大不了几岁的一个小姑娘。也是伤害罪，不过她那罪行多少有些冤枉。
女孩家境很殷实，从小娇生惯养，相信爱情就是影视剧中那些轰轰烈烈要死要活的童话故事，最终自己被一网友骗去了身子又骗去很多钱，男人信誓旦旦地非她不娶，用各种理由搪塞着女孩结婚的请求。后来她有些起疑，就跟踪了那个善于花言巧语的男人，结果看到了令她心碎的一幕，那男人有家，跟老婆孩子别提有多亲热呢她找了几个血气方刚的男孩子，闯到男人家去兴师问罪，三言两语后就打了起来，没轻没重的几个孩子不知怎么搞的，稀里糊涂就将那个男骗子给弄牺牲了，家里赔偿几十万不说，作为主使的她，被判六年徒刑。
女孩名叫齐齐，牌号723，铺位本来在玛丽的后面，但玛丽习惯了面对墙壁时的那份暂短安宁，就让她住到自己的前铺，夹在自己和717中间。
按惯例，新犯人得过服水土这一关，齐齐当然也不会例外。
晚饭后，齐齐被叫到705跟前，如实报告自己所犯何事，齐齐就说找人把自己爱过的一位大叔弄死了。听说是小姑娘跟个大叔有了那种关系，大叔死不死的咋死的没人关心，一帮饥渴了很久的女人立马来了兴致，只关心小姑娘跟大叔上床的细节，第一次谁先亲的谁，那男人家伙多大一次能搞多长时间，是他在上面还是你在上面啊齐齐毕竟是大家闺秀，有些话实在说不出口，最后憋得面红耳赤。
没让大家尽兴，那就服水土吧。
为了延续刚才的快乐，705给齐齐选的项目是“划船”，齐齐哪会这套把戏。不会不要紧，有欠欠的717在，她来做示范，坐到地上比划着该如何划船，不过她穿着裤子，划起来相对要容易许多。
该齐齐划船了，几个打手上前不由分说按住齐齐，三下两下扒光了她的衣服。齐齐只顾护着自己的重要部位，忘记了划船那档子事儿。
一个打手冲到她面前，伸手就是一个响亮的耳光，然后骂道，都是女人，谁稀罕看你呀，赶紧地，划船！
齐齐在一片哄笑叫好中坐到了地上，一点点艰难地向前“划”着，眼里噙满了屈辱的泪水
玛丽一直在忙着织毛衣，只是偶尔抬眼看一下地当间的闹剧。她发现齐齐皮肤可真是白啊，都有些令人炫目，两条又细又长的大腿更是扎眼。
好不容易从墙根划到了门口，齐齐站起身，屁蛋蛋上有了多道血痕。那些女人好久没有如此娱乐过了，像极了苍蝇闻到了腥臭，嗡嗡嗡地嚷着让齐齐再划一次。
705挥挥手让大家消停一下，对齐齐说你也看到了，难得大家今天兴致很好，你是选再划一次呢还是选把你那些狗鸡巴炖驴逼的事儿说仔细些？赶紧的！
大家跟着起哄，快点快点
玛丽放下手中的活计，起身来到地当间。
各位大姐，玛丽说，咱们都是女人，女人何苦要为难女人呢，我们来到这儿就够窝囊的了，还要再添加些窝囊，真的很有意思？不就是对床上那点破事儿感兴趣嘛，操他奶奶的有什么呀，找我好了，我全给你们解决掉。
说完玛丽拾起地上的衣服，扔给齐齐。
怎么解决你想咋样快说啊你那些女人的注意力全都转移到玛丽身上。
705喝止了大家伙的嚷嚷，说都别吵吵，让这个小骚x说说看。
玛丽说，大家可以说都是过来人了，男女之间那点勾当都清楚着。我出几个字谜，前提就是男女关系，发挥一下你们的想象，全部猜对者奖励一根火腿肠加一包饼干，猜对七个的奖励一包方便面，时间是两个小时。
众人纷纷说好，催促玛丽快点说出谜面。
玛丽说大家听好，谜面分别是最贪婪的、最直接的、最西方的、最自豪的、最以数量取胜的、最牛逼的、最刺激宗教人士的、最痛苦的、最象形的、女士重婚。共十个，大家猜吧，多想想你们跟男人上床那点事儿，没听清的互相转告一下。
号子里炸开了锅。那些个可怜的女人啊，平时也只能靠意淫来解决一下焦渴的心扉，玛丽正好给了她们尽情发挥想象的机会，一时间嘁嘁喳喳热闹非凡。
我猜到啦，718，是对不对？
我也猜到了，那个字是
玛丽说你们猜到的都写在纸上，一会儿我统一检查。说完又开始织毛衣。
玛丽说得对啊，即使猜到了也不能嚷嚷，那样一来自己的聪明岂不被他人利用了嘛。众女犯都不傻，监舍里沉寂下来。
过了好一阵子，玛丽开始煞有介事地检查。没有一个人全部猜对，只有两个人勉强猜对了六个，705只猜对两个字。
玛丽宣布成绩，说某某和某某某猜对七个，各奖励方便面一包，705猜对八个，奖励火腿肠一根方便面一包。
705向玛丽投来感激且赞许的目光，心里不免对玛丽更加佩服。她在心里说，这小骚x真不是一般人呢，做人做事了不得，拉了齐齐一把还知道为我挽回面子，又在大家面前树立了我的威信
玛丽开始公布答案。以男女床上那点破事儿为前提，字谜答案分别是最贪婪的是“晃”字，最直接的是“昆”字，最西方的是“咬”字，最自豪的是“鹅”字，最以数量取胜的是“晁”字，最牛逼的是“昊”字，最刺激宗教人士的是“昵”字，最痛苦的是“旱”字，最象形的是“个”字，女士重婚是“替”字。
众女犯恍然大悟，随即引发出一阵阵哈哈大笑。
齐齐没有笑，她用被子盖住头，嘤嘤地哭泣着。
一直到很晚，齐齐都没有停下来哭。玛丽拍拍她的肩膀，说别想那么多了早点睡，既然已经这样了，总得活下去，一起熬吧姐姐！
齐齐掀开被子，用红肿的眼睛望着玛丽，轻声说了句，谢谢你。
齐齐不会干活，她从小就没干过活，但监狱里可没人管你是富家小姐还是贫家子弟，一律要完成定量。齐齐干的活是最简单的缝纽扣，好学，可是就是这样简单的活儿，齐齐怎么也做不好。玛丽时常会听到齐齐哎呀哎呀地惊叫着，不用说，又是针扎到手了。
每天早晨齐齐要倒马桶刷马桶，这对于她来说是最不能容忍的事情，觉得自己的尊严和人格被碾得粉碎。
齐齐整日以泪洗面，她想到了死。
前文说过，监舍里没有筷子只有塑料做的饭勺，就是因为怕犯人用筷子自杀。在号子里，活着很难，要是想死，更是难上加难。
想自杀就得有工具，监舍里的工具是针和剪刀之类的铁器，织毛衣用的毛衣针是竹子做的所以不算在内。监狱里对于工具的管理是非常严格的，所有新犯人一进监狱就受到过这样的教育：工具就是你的生命，人在工具必须在，人不在工具也要在。刚开始玛丽很不明白为什么会对工具这么紧张，后来渐渐地她才知道，里面有许多人无法承受身体体力的高度透支，更重要的是精神上的巨大压力，从而会想到自杀自残。
自杀自残是监狱里的头等重大事件，如果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上至监狱领导、大队中队管教，下至大队所有的犯人都要受到很严重的处理。
故此，犯人之间也有一个制度就是互相监督。虽然自杀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自杀事件依然屡屡发生，只不过难以成功罢了。如果有工具的活，晚上值班队长是要来收工具的，至于几点收要看活儿的数量还有值班狱警的心情。
齐齐有好几次在值班队长收工具时，都谎称针掉了找不见了，害得全监舍的人一起找，最后都是齐齐自己“找”了出来。玛丽那时就多了个心眼，想齐齐这是要寻死呢！
玛丽跟齐齐邻铺。那天晚上临睡前，齐齐将自己所有的零食都拿了出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