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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丽说我爸爸真是苦命啊,他最疼我了,他大口大口地咳血,还能坚持多久呀。我弟弟还小,妈妈又瘫在炕上,这个家眼看着就垮了,呜——
老陈说别急,会有办法的,难得我们的小猪猪还是个孝顺的孩子。这样,你就回去一趟吧,我给你订最早的飞机,抓紧时间赶回去。
真的呀?玛丽说,让我坐飞机回去?
老陈掏出手机拨打电话,让那边赶紧查一下最早去哈尔滨的飞机。
玛丽破涕为笑,说老大你放心,我会早去早回的。
老陈说用不用带几瓶酒回去呀,厨房柜子里还有几瓶像样的洋酒。
玛丽心里一紧,知道这是老陈在套话呢,急忙说哎呀我还忘记跟你说了,前两天我陪那个什么金行长喝酒来着,是王老板非让我去的,还说你同意这事儿。可把我醉完了,胆汁差点没吐出来
后来呢?老陈问。
我也听不懂他们说什么,让我喝我就喝,后来就跟喝凉水一个感觉了,这辈子还是头次喝酒呢。第二天王老板就不让我上班了,说是那个金行长看上了我,他是顾及你的面子吧。对了,王老板还给我送来十万块钱,我也不知道该不该收。
老陈对玛丽的回答非常满意,笑着说给你就拿着吧,六十万也不一定能办成的事你替他办了,他可是赚大发了呢。
老陈的手机响了,老陈接听,一阵嗯嗯啊啊后说好吧,帮我订一张,明早你派人送到机场。
挂了电话老陈对玛丽说,明早八点的飞机,中午你就能到哈尔滨了
玛丽心花怒放,从沙发上一跃而起,双手紧紧勾住老陈的脖子,忘情地说,真是太好了老大,我马上就可以回家了,老大,操你奶奶的你真是牛逼上长白毛,老牛逼了!
说完这话玛丽把自己给惊住了,再看老陈,他也像是不认识一般愣愣地看着自己。
刚才你说啥?老陈问。
玛丽蔫了,说老大,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不用说对不起,告诉我你刚才说的什么话?
我说我说牛逼上长白毛,老牛逼了。
不是,我问的是前面那句。老陈严肃的表情让玛丽愈发的紧张。
前面的,是是操你奶奶的。老大,我不是故意骂你的,你可别生气呀。
你再骂一次我听听。老陈说。
我不。
我真没有生气,你再说一遍,我愿意听。老陈一副不容置否的神情。
操你奶奶的。玛丽小声说。
不对,你刚才不是这么说的。你别怕,尽管大声骂出来。
你真不生气?
我真的不会生气。
玛丽狠了狠心鼓足勇气,大声说,操你奶奶的!
再说一遍。
操你奶奶的!
玛丽惊奇地发现,老陈的眼睛一点点湿润了。他将头靠在沙发背上,闭上眼睛。能看得出来,他在努力控制并平复着自己的情绪。
玛丽坐在那儿,惊恐万分,不知所措。
过了好一会儿,老陈缓缓睁开眼睛,他拉过玛丽的手,说玛丽呀,你怎么会说这样的话呢?
玛丽说我是不知不觉跟我妈学的,我妈遇到啥不痛快的事儿,或是对什么东西不满意,比如骂鸡鸭鹅狗,都会这么说。老大,这只是个口头语而已,不算骂人的,你别往深了想。
老陈说我知道我知道,我母亲已经走了快五十年了,她也是总说这几个字。我现在一想起她来就是这句不是骂人的骂人话,别的还真没啥印象了。唉,我那位可怜的母亲,一辈子没过上一天舒坦日子!
原来如此。玛丽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不早了,老陈说,明天早晨六点就得去萧山机场,咱抓紧时间睡觉吧。
那天晚上在床上办那事儿时,老陈特别有情绪,不停地要求玛丽喊出那句口头禅。
玛丽也积极配合,翻来覆去地叫着,操你奶奶的再使点劲儿,别停下来啊操你奶奶的
第二天早上,老陈叫了一辆车送玛丽去机场,临行前他递给玛丽一张卡,说回去用这钱把家里安置好,早点回来。
玛丽清楚那卡里肯定又是十万块钱,强忍着内心的喜悦,装出恋恋不舍的样子跟老陈告别。
玛丽在心里想,这世道真是好啊,喝酒能挣十万就够神奇了,没想到操他奶奶的竟也能挣十万块!
第72章 回家盖楼()
玛丽第一次坐飞机。哪管是倒退三个月,这样的事情在她看来也是想都不敢想的。
不用再形容玛丽那激动的心情,简直就是不行不行的了。她飞到了天上,飞到了云间,俯瞰着大地,俯瞰着众生。这三个来月真是没白活,包里有三十多万块钱,身后的杭州还有一套一百多万的房子,每月有六千块钱工资自动往卡里流哎呀呀,玛丽感觉前景一片光明。
玛丽才十六岁,她认定这只是开始,自己前程似锦将来会更加发达。玛丽才十六岁,她真是太年轻了,不可能知道福祸相依相伏的道理。
飞机在北京中转,玛丽出不了候机楼,想着以后一定要来北京好好玩玩。她那时不可能想到,两年后她会是以怎样的状态踏入北京。
中午时分飞机降落在哈市太平机场,玛丽不想再拖延,下了飞机直接打车回到双福村。
没等进屋玛丽就听见屋里有人在大声嚷嚷着,有栓柱的动静,就听他高声喊道,说了一百遍了你们咋就不听呢,玛丽这几天就回来了,昨天下午她给我打的电话亲口告诉我的。她在南方大城市,不是在镇上也不是在市里说回就能回来了,你们得容个时间
玛丽推门进屋,见栓柱正面对三个气势汹汹的男人讲评道理。见了玛丽,栓柱刚才那挥舞的胳膊停在了空中。
玛丽白了一眼那几个男人,然后放下拖箱,来到炕前弯身看望正抹眼泪的妈妈。
老闺女,真的是你回来了啊。妈妈拉着玛丽的手说。
是我啊妈,我回来看你了。
炕梢处蜷缩着被打折了腿的马万财,可算回过神儿来,大声嚷嚷起来,看看吧我说什么来着,这是我闺女,她在大城市赚大钱,你们根本不用担心那几个小钱,一分钱都不会差你们的
玛丽直起身问栓柱,这是干嘛呢?
栓柱还有些愣神,听玛丽问他才反应过来,说还真是你呀,你你这是咋回来的?
飞回来的。玛丽淡淡地说,怎么回事儿呀?
拴住说还不是你家我叔欠债的事,他们今天非要扒房子,说是宽限期到了。
哦,玛丽逐个盯着那仨人看了看,指着马万财说那人总共欠你们多少钱?
加一起一万八。其中一人说道。
就这么几块钱啊。说着玛丽打开随身的挎包,从里面掏出一大把钞票冲他们扬了扬,说看到没,有钱,但就是不能给你们。
为什么,债主说,玩牌我们可没参加,你爸是从场外跟我们借的钱,都是现钱。
玛丽说你们不是想扒房子吗?
你还了钱我们当然就不扒了,我们也是被逼得没办法了。
那不行,你们不扒房子我就不能给你们钱。玛丽说,这样吧,明天你们多找几个人过来,把这房子扒了,我给你们多加两千凑个整,两万块怎么样?
那几人面面相觑,弄不明白玛丽的话是真是假。
我的意思还不够明白吗?玛丽说,明天上午十点前你们要是不动手扒房子,就别想拿到一分钱,这还不算,我还要报警,把人家腿打折了该拘留罚款不?医药费该不该出?
你你说的可是真的?债主说,我们真扒房子还能多拿两千,不扒就一分钱不给?
千真万确,多找些人来,下午两点前要将这地儿弄得平平整整。玛丽说。
放心吧,一看这位小妹妹就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说话嘁哩喀喳,办事也差不了。明天不用到下午两点,保证给你拾掇得干干净净。债主说。
玛丽说那就先谢谢了,明天上午我在这儿等你们。我刚从外地回来,想跟老妈叙叙旧,今天就不留各位了。
好嘞好勒,那仨人忙不迭地应承着,屁颠屁颠地走了。
栓柱在一旁都有些看傻了。出生于村主任家庭的他,打小见惯了他老子对大事小事做决断的场景,但与玛丽适才的阵势比起来,真真要差好大一截呢。
这还远远不算完。接着玛丽又开始指派新任务,她说栓柱啊,你现在就回去问问你爸,我在这个房子基础上盖房子应该没啥问题吧。这是其一,再一个你出去找辆车,最好是轿车或面包车,等我弟放学后咱们一起去镇上,拉上我妈也带上那个臭不要脸的吧。
臭不要脸的马万财这时在炕梢开腔了,你个娘卖x的还真要扒房子呀,就知道你一回来准没有好事儿,破家值万贯你知不知道,这房子还是你爷爷留下来的呢
玛丽不稀罕听马万财说话,拉着栓柱来到屋外。
玛丽问栓柱,到哪儿能找到像样的施工队呢?
栓柱说你是想盖房子?
是,我想盖栋两层小楼。玛丽说。
所以你想扒房子,就在这儿建对吧。
玛丽说对呀,我在家的时间不会太长,走之前要把这事儿落实好。眼下,你先去办那两件事吧,感谢的话我就不说了,容当后报。
栓柱领命而去。走在路上他心里还纳闷,自己怎么就稀里糊涂地像说书里排兵布阵那般得令而去,还有好多别的话没来得及说呢,光听玛丽说啥是啥了。
过了有一个时辰,栓柱坐着他找来的一辆面包车返回,跟玛丽说他问过他爸也就是村主任了,说在原住宅基础上建房不占用宅基地指标,一点问题都没有。玛丽放了心,指挥刚放学的弟弟往车上搬家里算得上还有点用的东西,基本上也没啥玩意儿了,玛丽后来将那些破盆烂碗的又都给挑出甩了出去。
马万财不住声地叨咕着,你就败家吧,那么好的东西说扔就扔了,看今后这日子还怎么过
玛丽扶着妈妈上车,然后让栓柱把马万财也弄到车上,若不是要在这间破屋基础上盖楼,玛丽真想扔下他不管。
在镇上找了家旅店开了两间客房,弟弟和马万财一间,玛丽和妈妈住一起。玛丽跟旅店老板说要住一个多月,房费打折,两个客房每天六十块。妈妈和马万财行动都不方便,就让旅店旁边的饭店送菜到房间,挑最好的要了一桌子菜,白酒啤酒饮料也排成了队,一家四口加上栓柱围坐一团。
吃饭间妈妈问玛丽,闺女,咱那个家真的就不要了?
玛丽说不要了,那么间破房子一百块钱都不值,还有什么可留恋的呀,闺女我给你盖楼,盖一栋全村最好的楼,让你天天能够晒到太阳。
马万财伸着脖子好不容易咽下满嘴的排骨肉,擦了一下嘴角的油水后问玛丽,你到底在外面挣了多少钱?
玛丽也不看他,边给妈妈夹菜边说,没几个钱,但是用来雇人把你的另一条腿加上两只胳膊都打折还是绰绰有余的。
马万财说嘿你个没良心的,要是没有我你能有今天吗?要是当初
玛丽懒得跟他计较,扭头询问弟弟学习咋样,弟弟说考上市里的重点中学手拿把掐。
玛丽说你是不是吹牛啊?
双柱说马驹真不是吹牛呢,全村的孩子顶数他学习好。
马驹是玛丽弟弟的学名。
马万财感到没趣,自言自语道,我只借了一万五,凭空加了三千利息,抢钱一样呢,个娘卖x的
吃过饭玛丽跟栓柱去街上转,这回基本上都是听栓柱说话了,他向玛丽述说着他的宏伟蓝图,准备养鱼养猪大干一场,说干好了一年挣五万块没问题的玛丽只是笑笑,喝顿酒挣十万的事儿是断不能跟栓柱说的,玛丽觉得若说出来会吓着他。
栓柱很想请玛丽看场电影,就往镇电影院附近转。走着走着玛丽停了下来,她被路边刚建好的几栋小洋楼吸引住了。太像杭州那儿的小别墅了。
玛丽上前打听,要来了施工方的电话,立马打过去。包工头正在喝酒,玛丽说我请你再喝一顿好的吧,茅台咋样?包工头说你谁呀,请我喝酒有啥子事情?玛丽说给你个赚钱的机会,盖楼。
后来包工头终于来了,玛丽指着那几栋小洋楼说,我想请你为我建一栋一模一样的,你能行?
包工头说那就是我们刚建成的,有啥不行。
玛丽领他进了一家铁锅炖菜馆,饭馆里没有茅台,玛丽掏钱让栓柱去外面买来一瓶,玛丽陪包工头喝,几杯茅台酒下肚,楼的造价也就差不多问出来了。接着进一步谈细节,最后商定,二层带阁楼砖混结构,包工包料,半个月完工,玛丽须拿十六万八,分三次付清,第二天下午就开工。
多数情况下都是栓柱在一旁听,插不上话。最后定下价格时,他发现玛丽眼都不眨一下,想起自己刚才的雄心勃勃,脸就有些发烧。瞧玛丽的眼神都不一样了,这哪还是先前的玛丽啊,如今的玛丽成熟老练,机敏过人,处处机关谁还能相信她只是十六岁的小姑娘呢?
第二天是个好天气,晴空万里艳阳高照,那仨债主领着六七个人不到十点就到了,都没用什么多余机械,刨的刨铲的铲,那间有点歪斜的烂草房不一会儿就变成了残垣断壁。
玛丽站得远远的看着,看着看着她哭了,捂着脸蹲下身仔细地哭了一场。
下午一点多,场地清理完毕,债主们拿到两万块钱,乐不可支,嚷嚷着找地方喝酒去了,施工队随即入场。
燃放的大挂鞭炮吸引来好多村民瞧热闹,大家伙指指点点,都在为全村最穷的一家人咸鱼翻身而说东道西。
整个工期要半个月,玛丽没必要整天盯在现场。趁着这工夫,她找到镇上一家装修公司,把即将建成的小楼认真规划设计了一番,一些重要格局先期介入指导施工,内部装修要等新楼交工后才能开始。工期一个礼拜,费用五万四千块钱。
接下来就该为家里添置生活设施了,上到冰箱彩电,下到锅碗瓢盆甚至一把扫帚一条毛巾,都买新的。这项花费玛丽没想到大大超出了预算,最后竟然用去近八万块钱。老人的话没错啊,破家值万贯。
玛丽一直算计着时间。盖楼要半个月,装修要一星期,之后还得有十天左右时间为新房通风换气,所以还得等上一阵子玛丽才可以回杭州。
现实总是事与愿违,玛丽不能在家再多待下去,她必须尽快回杭州,因为她怀孕了。
第73章 安排妥当()
天公作美,那些天一直阳光普照大地,请来的施工队很专业,进度很快,提前一天交工。
装修随即开始,先弄地面,弄好后墙壁已经差不多彻底干透了,接着贴壁纸,装吊棚,拍墙柜一项项工作有条不紊。
装修是个细活,质量把关很重要,玛丽必须得跟进,天天监督施工。
起先玛丽还以为自己对那些粘合剂的化学成分过敏呢,闻着味就想吐。后来有天早晨出去吃早餐,路过炸油条摊点闻到油烟味,突然恶心得不行,恨不能把整个胃都吐出来。
消停一会儿后玛丽坐下来喘粗气,玛丽想起来自己已经有两个多月没来例假了。
做小姐的内分泌紊乱是通病,月经一般都没个规律,玛丽也不怎么在意。但刚才的剧烈恶心呕吐还是让她很是心惊,毕竟她怀过两次孕,有些经验。
等到医院上班,急慌慌去做检查,果不其然,玛丽已经怀孕两个月了。
做小姐时,玛丽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