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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木野隔了十多年才显灵呢?”平原盛曾在路上这样问真珠。
“可能被什么困住了吧。然后十天前为庚申日,与他在京城中出现的日子差不多。”
“庚申日?”
“每逢六十甲子,才会出现一次的特殊日子。这样的夜晚,如果月亮出现的话,月光中会有帝流浆。”
“帝流浆是月之精华,服食之后,草木动物都能成妖。或许他无意间得到此灵物,才有了特殊的力量。”
“到了。”移动的车辆忽然停了下来,真珠掀开窗帘对外一望,“此山景色不错。”
平原盛兴致勃勃的介绍道:“岚山无论是春天的樱花,还是秋天的枫叶,都是颇为值得观赏的景色,许多人都在这里建了别庄,我父亲也有一处庄园,哪天得闲,邀请你和树海一起来这里住几天慢慢赏玩。”
“好呀。”
两人下了牛车,真珠戴着帷帽遮住容貌。
此时漫山红叶,正是秋之盛景。
不过此番有事在身,众人都无心观赏。
兵部卿亲身前来,问道,“岚山这么大,要怎么找?”
真珠回答,“那夜我在他身上放了一根头发,自有感应,跟着我走吧。”
“什么时候,我居然没发现?”平原盛惊讶的说。
兵部卿看着那位穿着青色道袍的女子。
平原盛与她熟稔的态度,让他又羡慕又敬畏。
众人跟着真珠上山。
爬到半山腰处,穿过一段树林和齐腰高野草的地带,他们见到了一条时隐时现被野草侵蚀将尽的小路。
再过个三、五年,这条小路应该就不复存在了。
沿着此路向前。
过了一刻多钟,前方山壁转过弯后,一片较为平坦的山谷出现在众人面前。
真珠抬头仰望。
平原盛跟着她的视线一起朝上看去。
头顶上方有处天然石拱桥,连接着两边的山体,只是中间已经断裂了一个大口子。
“木野就是从那里摔下来的吗?”
“应该就在这附近了,大家找找吧。”真珠说。
众人拿着锄头、铲子之物,在树下、草丛里翻找着。
不多时,就听有人叫道:“这边有发现!”
大家聚集过去,见那处树丛下挖出了几根白骨。
将旁边都挖开一看,“这是马的骨头啊!”
“果然没有找错!”
“木野的尸骨应该就在这附近吧!”
兵士们来了精神,在此附近开挖。
当年与木野共事过的驿使已经换过许多届,基本无人认识他。
可是思己及人,若有哪天自己出了意外,也希望有人这样认真将自己带回家吧。
虽然很辛苦,却没人抱怨。
过了差不多半个时辰,依然没发现木野的尸骸和驿使专用的箱箧。
真珠觉得奇怪,再度仔细感应了一下。
向空中伸出手。
一阵山风吹来,一根发丝从高处随风而落。
温柔的缠绕在她手指中。
真珠悚然再度抬头。
山壁上有棵经年的松树。绿色茂密的松针,苍劲粗壮的树枝……
“怎么了?”平原盛看她的神情不对。
“可能,在那上面。”
商议之后,派了一队人上山,有一位善于攀爬的人系着绳子从高处向下降到那棵松树上。
不多时,听到那人惊恐的叫声:“找、找到了!在这里!”
他们发现了木野的尸体,被悬挂在树枝中央。
被茂盛的松针覆盖着。
在尸体不远处的树枝上挂着他的箱箧。
差不多可以推断出当年发生的事。
木野抄近路从山道上走,因为天太黑未发现断裂的口子,连人带马一起摔落下来。
马匹直接掉落山谷中摔死。
他却正好被树枝挂住。
不知是否当时受了伤,无法自救,此路偏僻也未遇到人相救。
就那么挂在树枝上,上不着天,下不着地,慢慢死去。
临终前,目之所及,只有自己的箱箧。
兵士将绳子捆在尸体上,慢慢放下绳子落到山谷。
平原盛注视着那具尸体。青白色的皮肤,干瘪的裹着骨头,与那夜所见的鬼一模一样。
待到落地,尸体发生了诡异的变化。
那些皮肤如雪见光消,慢慢在消融,露出白森森的骨头来。
“哇!”周围的兵士吓了一大跳。
“尸体接触地气,帝流浆之力消散了。想来,地府应该也知道消息,会将他接引回去吧。”真珠说。
第186章 骑马人五()
将木野的遗骸收拾好后,平原盛陪同兵部卿一起去拜访了木野家。
他的父母这些年先后去世,只有妻子里奈带着儿子住在破旧的房子里。
里奈靠帮佣将孩子拉扯大。
木野亡魂所提到的刚出生的孩子,已经是个十岁大的童子。小小年纪,已经在酒铺里帮工,补贴家用。
看到木野的尸首,女人无声的咧嘴笑了,笑着笑着又嚎啕大哭起来。
“我还以为他是另外有了相好的抛弃我了!谁知道……”
是丈夫另寻新欢却依旧活着好,还是知道对方并没有抛弃自己却已身死好?
女人的眼泪中,百味杂陈。
举行死者法事及安葬的钱由兵部省负责出,平原盛另外将木野的儿子叫到三条院大道宅邸去做事,以后也好照顾一二。
那只陪着木野日晒雨淋了十年的箱箧被人打开。
信件已经发黄,不过都还保存完好。
驿使们按着地址为那些十年前的信件寻找主人。
最上面一封,写着藤原业成的名字。
平原盛挑出这封信塞入怀中,“我亲自给业成送去,也好让他心安。”
兵部卿欣然同意。
比上次相见,藤原业成更虚弱了些,眼睛深深的抠陷下去,额头上垫着被水打湿过的手帕,见到他来,眼泪唰的一下就流下来了。
平原盛露出笑意,“那个鬼的真身已经找到了,他不是什么地府的勾魂使者,是以前送信的驿使而已。他虽身亡,但还是很有责任心的想将信送到,因此才会到处找你,你放心吧。”
“是、是这样吗?”业成虚弱的说道。
“我们已将他的尸首入土为安,又请和尚为他做了法事,以后不会再出现了。”
“可是我的身体还是一直这样,不见好转啊?”
“我仔细问过典药寮的大夫了,”平原盛对他真是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你啊,得了风寒还不老实,晚上还跑出去与佳人约会,又疲倦又受风吹,能不加重病情吗?还有被鬼吓到后,每天晚上要挪动住所,又不敢睡觉,就算是普通人都好不了,何况你这个病人。”
平原盛给他掐了掐被子,“你啊,老老实实在家里休息,按时吃药,马上就会好起来的。”
“真的吗?我真的不是病入膏肓?”
“对啊,”平原盛想了想,借着真珠的名义让他安心,“我请真珠为了占卜了一下,说你很快就会好的。”
“太好了!”藤原业成的表情放松下来,“不过,你什么时候请真珠小姐来见我一面怎么样?如果是她亲自对我说,我觉得更能安慰我。”
“你这个家伙!这种时候还贪恋美色!”平原盛见他神色,想来已是无事,轻轻用扇子在他头上打了一下。
“对了,这是让鬼惦记着要送来的信,你读读看。”
心病一去,藤原业成顿时觉得自己已经好了许多,“扶我坐起来。”
平原盛从怀中掏出那封已经泛黄的信件。
看到信封上的笔迹,藤原业成的表情变得逐渐认真起来。
手指微微有些颤抖。
迫不及待的撕开信封,取出信纸仔细阅读。
每一行每一行,他的目光极为贪婪眷恋,双眼渐渐湿润。
垂下头,散落肩头的披发遮住了他的脸。
只听见小声的啜泣声。
“怎么了?”平原盛关切的去扶住他的肩膀。
“别碰我!”
“不要看我。”
“我现在的样子,不想让任何人看见。”
平原盛收回了手,静静的坐在一旁,无声的陪伴着。
过了良久,才听见藤原业成说:“写这封信的人,是我的乳母近江夫人。”
“近江夫人?她不是……”
“前年去世了。”
“她曾于十年前到播磨她女婿那里住过一段时间,这封信就是那时候写的。因为换季,担心我身体不适,特地写过来的慰问信。”
“后来她回京后也没提过这件事,我从来都不知道有这样一封信存在。”
“让我感觉,就象是她不放心我,冥冥中让这封信跨越了十年的时光出现一样。”
藤原业成与平原盛出身背景相似。
他们这种世家贵族子弟,为礼仪束缚,父母双亲之间的相处其实极为冷淡。反倒是从小养育自己的乳母,更为亲密。
尤其业成生母早逝,他之所以风流爱玩,流连于美人怀中,也是贪恋那一份温暖热闹罢了。
爱哭又怕寂寞。
可是,象现在这样动了真情的一面,却不想被人看见。
一时间,室内只能听见他断断续续的哭泣声。
“快点好起来吧,业成。”
箱箧之中那些跨越十年光阴寄到的信,或许每一位收信人都会有不同的感受。
那位死去的木野,是个很认真负责的驿使啊。
……
平原盛这天进入弹正台后,觉得气氛似乎和平常不一样。
那些官员目光闪烁的打量着他,当他朝那个方向回望过去后,对方又迅速调转目光,装作没事人一样。
“怎么?”平原盛莫名其妙。
这古怪的氛围持续了大半天。
终于有个以前比较相熟的官员忍不住,乘无人时跑过来问:“听说,平原盛大人你与那位长平道长解决了骑着骷髅马那个鬼?”
“唔……”
“具体是什么情况你说说看嘛。”
突然又有另外一人不知何时到了他们身旁,插嘴问道:“对了,大人之前写的那些怪谈,莫非真的都是你亲身经历发生过的事?”
“那个——有一些是亲身经历的,有一些是我听说的……”
先头那人不高兴了,“我先来的,先让我问完嘛?”
喜欢听怪谈物语的人不少。
但是,大多是朋友的亲戚的朋友经历的系列比较多。
如今亲历人就是自己认识的人,有更强的可信度。
两人缠着平原盛问了大半天,终于心满意足。
先前那人给他一本书册,“大人,您不是曾问我公文的格式吗?这里面都有,你那么聪明,照着套一套就行了。”
另外一人也带着笑道,“您要上次查的档案我已经找出来了,等下到我那去看吧。”
“对了,您什么时候把这次的事件也写出来啊?”
“额,有时间就写。”平原盛有点觉得好笑。
两人告辞后离开。
好像,封闭的墙在他面前打开了一丝小缝。
就是没想到打开的方式有点少见。
既然选择了走这条路,就将义无反顾的继续走下去。
平原盛乘坐于牛车上,取出笔墨,在一张浓香薰透的紫色纸上,
写了一首和歌。
想了想,将一枚扇形的银杏落叶夹入折叠的纸中。
掀开窗帘,对外说道:“来人。”
“大人有何吩咐?”
“将此信送到右大臣家涤子小姐手上。”
“是。”
第187章 发梳一()
近日来秋雨绵绵。
后宫的夫人们,穿着华丽漂亮的十二单,坐在干净温暖的窗边,欣赏着秋景。
吟诵着“秋草萋萋怎堪怜,雨丝绵绵乱我心”之类的诗句,做出忧愁状。
在风雨中打扫庭院的宫女小乐则充满怨气。
尤其是在她穿着单薄的小袖,全身又湿又冷,听从女嬬的命令来扫落叶,却被这位桐壶院的更衣呵斥后,心中更是愤恨不平。
说什么不懂风雅的俗物,居然将这么美丽的红叶用扫帚玷污了。
叫女嬬过来狠狠训斥了她一番。
明明是听从女嬬的命令行事,对方却将错误推在她头上,命令她立刻向更衣道歉。
还罚她在这雨中只准用手清理杂草,不把这院子里的草除完不准吃饭。
虽是蒙蒙细雨,不多时也打湿了她的衣服和头发,又湿又冷,手上被草割了好几道口子,疼得厉害,她憋着一口气,不让眼泪掉下来。
“不就是个不受宠的更衣么!长得也就那样,有什么好了不起的!有本事你能住到梅壶院去!”她小声的嘀咕。
梅壶院距离怀仁所居住的清凉殿比较近,仅次于藤壶院,是比较受宠宫妃们的住所。
和偏僻的桐壶院相反。
如今甚受帝宠的梅壶更衣,亦是普通宫女出身,成为了她们这些宫女的向往。
想到梅壶更衣,顿时就觉得自己这边胜了一筹似的。
她转头又看了一眼那些坐在殿内华服美饰的美人们,“什么时候,我也能穿上那么漂亮的衣服……”
素日揽镜自照,她觉得自己容貌亦不输那些人,只是穿着打扮寒酸了些而已。
连日下雨泥土变得松动了,她拔起草来还不算费劲。
这棵茶花树下拔完一撮鼠尾草后,露出一块木头一角来。
她连忙抬头看看,四下无人,远处的宫殿中也没人注意这个角落。
有些好奇,信手将边上的泥土刨开。
原来是一个巴掌大的木盒。
看那盒子保存还算完好,表面上只是被些泥土粘着,没怎么被腐蚀。
小乐心跳加快了几拍。
装作继续拔草的样子,她将盒子收入怀中,又用土将坑洞还原。
雨只要继续这么下,很快就会消除痕迹。
无人会知晓。
小乐满怀期待,心中的怨气也消除了大半,一心只想躲到无人的地方仔细看看盒子里面有什么。
能被这么小心埋藏的东西,一定是很值钱的吧。
回到住所,她们这些粗使宫女都是睡的大通铺,时时刻刻都有人,没有能单独待的地方。
好不容易,借着上厕所的名义,躲到隔板里,她小心翼翼将盒子打开。
里面的东西还有一层布包裹着。
小乐慢慢打开,金光闪闪照亮了她的眼睛。
“哇——”她意识到后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好漂亮的发梳。
是金子的吧。看着象一把插梳,华美精致,便是在那些宫妃头上,都未见过这么美丽的发梳。
上面用细细的金丝掐出一副牡丹鸟雀图,花朵、卷草、鸟雀图案栩栩如生,周围镶嵌一圈小金珠。
看那木盒,似乎被埋了有些年头,但看这金发梳,却是崭新的,光华灿烂。
如果能插在发间,自己一定也如同那些宫妃一样娇美动人吧。
小乐露出痴迷的表情。
不过,宫中人都盯得紧,突然多了一样贵重的首饰,定会惹人怀疑,说不定就被抢去了,她只能重新用布裹了,小心翼翼的贴身藏在怀里。
就算用不了,只要摸摸它也觉得快活,反正这就是她的了,谁也不能抢走。
收拾好后,她装作若无其事的走回房间。
每天早晨,她们这些宫女在太阳升起前就要起床,收拾打扫,忙个不停。
因为要做体力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