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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海也不明所以的看着她。
真珠看了看对面山峰,低着头似乎在计算什么,又挪动身子,一边注视对面,一边移动位置。
“平原盛,你站到我前面去。”
“?”平原盛懵懂的依照她的话,站在她前面。
“再向左跨两步。”
“向前三步。”
“步子太大了,退回半步!”
“好了,你看对面。”
平原盛抬起头来。
“这是!”
他看见了此身难忘的景象。
对面山峰顶上,出现了一个有些模糊的黑色人影,在他的周围,是一圈圈象彩虹一样的光芒。
“佛光!佛光!”平原盛激动得语无伦次,险些无法保持贵公子的风度,“真的是佛光,我看见了!那是佛的影子吗?我该怎么做?是不是要跪下来磕头,是不是要念诵佛经啊?怎么办,我我现在什么经文都想不起来了!”
树海直视着真珠:“你是怎么做的?我并没有感应到任何咒法的力量。”
真珠没有回答他,只对平原盛说道:“你试着挥挥双手,动作幅度越大越好。”
平原盛依照她的话去做,却看见那霓虹光芒中的人影也开始挥动双手。
他的兴奋劲渐渐冷却下来。
真珠对树海说道:“正如你所说,佛光不过是刮风下雨之类的自然现象,你不是一语中的猜到它的本质了么?”
树海叹了口气,“虽然如此,多少还是会抱着点希望,知道后还是会觉得失望啊。”
平原盛回头问道:“佛光里面那个影子,是我?”
“对,大概在光线、天气和适合角度都成立的情况下,就会出现的一种自然现象。”
“啊——你这么揭露出来,害我的向佛之心凉凉的……”平原盛纠结的说道:“就好像告诉我,我最爱的一幅画是赝品一样。”
“我是在告诉你,人是不能成佛的啊。”真珠调皮的一笑,“历史上那些虔诚有名的僧人,大家都说他们成了佛,实际上那是骗人的,死了就是死了,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喂喂,我多少也是个和尚,当着我的面这样说好吗?你是在挖我佛家的墙角吗?”树海以无奈的神色说道。
“可是啊,平原盛,你可以是佛。”真珠说道。
“我,可以是佛?”平原盛喃喃道。
他出神的凝视着佛光中的人影。
不由得轻声念诵道:“诸佛灭度已,若人善软心,如是诸众生,皆已成佛道。”
三人悄悄的离开了村子。
“临走之前再回镇上去一趟吧。想向我的朋友桑原正和告辞。”
“好。”
临到官府门外,平原盛对真珠和树海说道:“你们就在这里稍等一下,我进去说几句话就出来。很快。”
通报之后,周防介桑原正和很快从前堂匆匆行出,见到他后大松了一口气。
将他上下打量一番,“没事就好。一大早就接到十几位无乐村的村民来投案。听他们说到想对你动手,差点杀掉你的时候,简直把我吓死。”
桑原愤愤不平的说道:“这些愚昧之徒,胆子居然这么大,我一定不会亲饶了他们,帮你出气。”
平原盛向他温和的笑笑,“那也不用,律法该怎么判就怎么判吧。你也说,他们不过是一群愚昧之徒而已。”
“我是来向你告辞的。此番返京,不知何时才有再见之日。”
桑原微微僵了僵,随即带着苦笑道:“说的也是,我在这蛮夷之地这么多年,主上估计也不会记得我这种小人物,只怕今生难有返京与你相聚之日了。”
“那我就祝你永永远远在此地好好干下去吧。”平原盛带着轻笑说道。
桑原脸色大变,“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此时人人皆只愿待在京中,视其他地方为蛮夷未开化之地。若派遣出来为地方官,多半会认为遭到贬谪,而痛哭流涕。
桑原日夜都盼望回到京城,平原盛如此祝愿,简直就是诅咒了。
平原盛注视他良久,方晒然道,“你是我的朋友,知道我有随身携带笛子的习惯。特地指引我们去无乐村赏景,却又不告知那里的禁忌,难道真的没想过我可能会因为触犯禁忌出事吗?”
“此番如果不是有很厉害的朋友在我身边,或许我真的会性命不保了,这就是你所想见到的吗?”
“不,我没有想害你性命……”桑原下意识的说道。
忽然又醒悟过来,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强自说道:“那种偏僻小村的禁忌实在荒唐可笑,我以为只是以讹传讹没太在意,所以忘了和你说。”
“无乐村的村民因外人触犯禁忌而伤人,近几年来,因时常有不知道的外人来观赏佛光,已经发生过好几起,最近一次是我来之前三天,有位盲僧半夜被打伤驱赶出村,身为周防介的你,会不知道?”
“我,并未主管刑罚,所以并不清楚啊。”
平原盛叹了一口气,“确实没有证据证明你是故意的。”
“所以,就当我们是岁月日久,友情渐淡,终成陌路吧。告辞了,桑原君。”
他转身离去。
只剩下桑原正和独坐在厅中。他一动不动,待了许久。
“哐啷!”忽然拂袖将旁边的茶杯打翻在地,面容扭曲。
“你知道什么!你知道什么!出身高贵,别人费劲千辛万苦都得不到的东西,却能触手可得,可以无忧无虑生活的你!懂什么!”
“我就是嫉妒……”
牛车缓缓行驶在道路上。
三人很闲适的安坐于宽敞的厅中。
平原盛面色平静,用帕子小心翼翼的,擦拭那把狮子丸琵琶。
白夜丸在一旁捧着一条干净的手帕。
等平原盛换过一条,便拿脏了的那条到旁边水盆,用两只小爪子抱着搓洗。
“村长的父亲,后来告诉我了那位乐师的名字,柳生清上。”平原盛说。
“五十多年前,他曾经担任过雅乐助一职,创作过不少乐曲。我曾经在宫中乐谱上多次见过他的名字。宫廷记录中后来他没再出现,原来是牵涉到叛乱案中流落到这里来了。”
“想和他做朋友吗?”真珠笑道。
平原盛认真的点点头,“即便是鬼,我也想和他做朋友。”
他疑惑的说道:“说起来,清上先生为什么会认出狮子丸呢?那位善于弹琵琶的盲僧,是狮子丸的原主人,又是什么人啊……”
第138章 晚樱一()
急雨。
雨水密密麻麻,水面上泛起一小圈一小圈的涟漪。
还未完全扩散开来,又被新的雨滴搅乱。
连绵不绝。
道路变的泥泞。
一棵经年的垂枝樱树以盛放之姿承受着这场大雨。
正值花期。
白中泛着浅粉色的花瓣,多层。花朵大小为中朵,多而密集。
不见花叶。
高五丈,树身三丈宽,枝干伸展约莫有八丈宽。
为花枝所笼罩的面积,恐怕比许多平民的家都宽大。
跟随着下垂的枝条,无数盛开的樱花如同瀑布一般,层层累累,倾泻而下。
无比灿烂而绚丽的景色。
雨水中,不少樱花被打落在地。远远看去,象一幅粉色的织锦。
柔弱的花瓣令人怜惜。
忽然,一股殷红的热流喷洒在樱花上,将它们染得鲜红。
一辆牛车横倒在树旁。
三名年纪不一的男子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
一名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子脖颈正不断涌出汩汩的鲜血来,身体还本能的在泥水里抽搐。
几缕长发凌乱湿漉漉的贴在脸上,衣衫不整显示出她方才遭到了非人的凌辱。
然而,此时对她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她含着泪水的眼睛转向一旁,眷恋不舍地看向那位五岁的女童。
茶色的头发幼细,蓄的头发才垂到肩膀,漂亮的柳叶眉,长长的睫毛,如同人偶一般大而圆的眼睛,微翘的可爱鼻子,小巧的红唇。
若能长成,必定也是位美人啊。
女童死死抱着车辕,对她哭喊道:“母亲!母亲!你怎么了?我好怕!”
而她身后已有一名凶神恶煞的男子狞笑着走近,手中的大刀上血迹斑斑。
女子眼神已灰暗不动,吐出最后一口气。
泪珠和雨珠混杂在一起,无法分辨。
三名身形粗壮的盗匪,正在捡拾尸身上值钱的物品。
胡乱穿着刚剥下来的外袍。
此番收入颇丰,他们嘻嘻哈哈的,贪婪的从死人手指上,耳朵上,腰间摸索出配饰,珠宝。
女子手上的金镯子,一时脱不下来,一人就索性砍断了女子的手腕,笑呵呵的拣起沾了血的镯子,随意在身上擦了擦,举在眼前,打量那令人痴迷的金光。
此时马蹄声传来。
三人俱是老手,听到之后一惊,各自又操起武器。
骑马的身影逐渐近了,见只是一人,他们又放心下来。
“这马看上去很值钱啊,那么马的主人一定更有钱了,不如……”
“呵呵,今天是个杀人的好天气啊。”
三人拦在路中。
隔他们十几步远的时候,骑马的男子抽出了腰间长刀,径直冲了过来。
两边交汇之时,三人齐齐持刀砍出。
三人配合默契,两人一人一边对男子砍去,中间那人则去砍马腿。
男子双腿一夹,那马纵身一跃,从三人头顶高高跃过。
落于他们身后。
左边的盗匪回身骂道:“混蛋,还敢躲,兄弟们,上!”
三个人中的两人向前冲了两步,却见另外一人在原地不动。
“喂,老三,你居然敢偷懒?”
话音未落,那个老三脖颈喷出一道血线,整个头颅就滚落下来。
两人大惊,喊道:“老三!”
“杀人了!你居然敢杀我们?”
骑马那人高高在上,语调冰冷:“若只盗抢钱财,还可饶你们一命。残杀妇孺者,该死。”
“杀人者被人杀之,你们也该有此觉悟吧。”
剩下两名盗匪左右互看,对方骑着马,转身逃跑的话只是死路一条,两人合力,或还有一线生机。
大喊着朝骑马男子冲了过去。
空中亮起绚丽的刀光。
那一刀之势,似乎连雨水都被斩断了一样。
樱花又被鲜血染红了。
骑马男子收刀回鞘。下了马,查看那几位被盗匪杀死的人。
见到他们惨烈的死状,叹了口气。
双手合十,为他们念诵《往生咒》。
雨水沿着斗笠的边沿不断流下。他的衣服已经被全部打湿。
斗笠下的那张脸此时面色肃穆,充满悲悯之意,与方才杀人时的果断冷漠形成鲜明对比。
“嗯……”
他忽然听到细微的呻吟,连忙循声寻找。
在车下,发现了那名女童。
血泊之中,女童的胸膛微微起伏着。
……
秋雨缠缠绵绵下了几天,仍不见停。
如此天气,很少有人外出。
官道上,一辆黑棚牛车孤零零的行走着。
车架位置上坐着一位白衣驭者,似乎完全不会被这恶劣的天气影响。
很奇妙的是,假如你贴近了看,会发现雨水象被什么无形的东西隔绝开一样,他的全身上下都是干干的。
窗外光线晦暗不明,让人的内心都似乎阴郁了起来。
真珠三人躲在牛车之中。
房间内依然干燥而温暖,外面的雨雾和寒气无法进来。
“我讨厌这种淅淅沥沥的雨。”平原盛嘟囔道。
“要么就痛痛快快下场大的,要么就别下,干净爽快。”他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一见到这种雨,我就总会想起半湿不干的被子,被泥水打湿鞋后脚底的湿滑粘腻,沾上泥点的衣服之类种种令人不愉快的东西来。”
他转向树海:“喂,树海,你可不可以施展方术让雨停下来啊。”
树海仍然保持闭目打坐的状态,回答道:“不行。”
他又转头问真珠,“真珠你有没有办法?”
真珠沉吟道:“假如硬要勉强的话……”
树海睁开眼睛:“不准勉强!”
真珠露出无辜的表情,“我就是说说而已。”
平原盛叹了口气,有些好奇的问道:“为什么方术做不到呢?”
“天上下雨,是一种自然现象。”
“就好像河流要奔腾入海,树枝上的花会落,石头会从高处滚落向下一样的道理。或许也会出现极少数的异常情况,但那是要相等的力来对抗自然的力,会付出惨痛的代价的。”
“原来如此。”
“天道和人心一样,都是方术无能为力的东西啊。”
“树海,你这家伙,”平原盛笑道:“偶尔还能说出如此饱含哲理的话呢。”
“在这种天气,你能保持一身干爽的坐在车里赶路,就该庆幸了。”树海冷哼一声。
“还是真珠比较厉害嘛。”平原盛说,“对了,不是说这辆牛车是靠真珠你的灵力维持运行的吗?连续走了好几天,你会不会累了?不然我们找个地方稍停休息一下吧。”
“我还好。它需要的灵力并不多,时刻保持灵力运转,对我来说也是一种修行。”她看了看窗外,“不过,连续赶了几天路也太无趣了,到下个村子,我们稍稍停留一下吧。”
第139章 晚樱二()
雨水顺着屋檐不断流淌。
象一幅透明的珠帘,隔绝了外面水雾茫茫的世界。
三人坐在临窗的位置吃“锄烧”。
大概就是中国的火锅做法。
铜炉中放置燃烧的炭火,熬煮好的高汤已经起滚,发出咕咚咕咚的声音,弥漫着诱人的香气。
投掷其中的食材起起伏伏,须得时时留心,待煮熟变色立刻后捞出,蘸上店家特制的醋碟。
平原盛大为赞叹,吃得大汗淋漓。
秋雨带来的寒湿之气被一扫而空。
“想不到如此偏僻的地方居然能吃到这等美食。食材处理的手法虽然简陋了些,但却有一种天然纯朴的风味。果然你提议到村子来是正确的。”
真珠笑道:“诶呀,这么喜欢吗,我家齐娘子她们会伤心的。”
平原盛连忙停下筷子:“和齐娘子她们的风格不一样,她们做的食物是非常好吃的,吃多少都不会腻。两者我都很喜欢!”
树海没有说话,坐在一旁捞素菜吃。
这家店就是建在官道旁的一个供旅人休憩吃饭的地方,只一个小小的木板房,店面不大,只有四张桌子。
平常卖的东西也很简陋,门口那一大锅热腾腾的杂煮,舀一碗再配上粟米饭。
这份锄烧,是老板见三人穿戴不俗,诚惶诚恐特地亲自下厨做的。
此时店里没有其他客人,老板和唯一的一个伙计躲在柜台后看着,见三人谈笑风生,这才松了口气。
三人吃过,平原盛向老板招呼,“请问,老板,这附近有什么枫树林之类的地方,可有值得赏玩的景色?”
老板畏畏缩缩的,“大人,我们这里没枫树,不过若说到景色,我们这里有棵千年的樱花树,倒可值得一看。”
“哦?“平原盛面露遗憾之色,“千年樱花树的确值得一看,可惜没赶上花季。”
老板显出一丝得意来:“我们这棵樱花树,今年春天也正常开花然后谢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半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