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与面对客人的永恒笑容不同,这时才是他真心的笑容。
“时间刚刚好,差不多应该也就在今晚了。”
长崎诚人再一次被人从赌场中丢出来。
这几天他想着反正有源源不断金钱,赌得越来越大,有输有赢,赢的钱他用来花天酒地,输的时候只好又去找游商交易。
今晚他赌红了眼,原本赢了五十个银币,是他这几年赢的最大一把,他已经打算收手回去快活了。
但是心中似乎有个声音再对他说:“再赌最后一把,今天手风这么顺,只要再搏一把,就是五个金币啊!”
旁边桌的赌徒全被吸引了过来,不断的在他身边怂恿他:“押上啊!诚人哥!”
“上啊,诚人哥,今夜之后,你就是这个赌场之神啊!”
“哇,如果赢了的话,诚人哥你可要请我们去游廊玩一趟!”
赌场中气焰如火,灼烧着长崎的内心。
“好,我全押!”
后来发生的一切似乎变得很慢。
诚人仍然记得,那三个骰子被庄家投到碗中,盖上,可以听见骰子在碗中旋转撞击,发出美妙的“叮铃铃”的声音。
四周的人一起在为他加油打气,齐心协力的帮他喊:“大!大!大!”
每个人都用热切而仰慕的眼神看着他,为他欢笑,争相拍打着他的肩膀。
他恍惚觉得自己成为这个赌场的神灵,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这份感觉实在太美好,即便他当年是坐拥三家绸缎商铺的大老板,也没有这么威风过。
骰子声音停了。
庄家将碗慢慢揭开。
“一二三,小!”
“切!”四周的看客发出不满的声音,四下散去。
眼前的画面恢复了正常。
接下来,他发现自己被丢出了赌场。
和几天前一样,栽倒在充满便溺的角落里。
“可恶!狗眼看人低的家伙!”他骂骂咧咧的爬起身来,“等我再去带钱来翻本,让你们知道知道我的厉害!”
他低一脚高一脚的,踉踉跄跄朝那个小巷走去。
有些奇怪,前几次来的时候,小巷口无论日夜都排满了人,今夜却一个人都没有。
他生出些许不安来,难道游商换地方交易了?
狐疑的朝巷子里探了探。
那位游商犹向当初一样,静静的背着筐子站在小巷深处,因为天黑的缘故,手上提着一盏明瓦灯笼。
长崎长舒了一口气,大大咧咧的朝游商走近,“晚上好啊,怎么没有其他客人?我还以为你换地方了呢。”
“哦,因为我就要离开了,所以已经停止交易。”
长崎大惊,“喂,那可不行哦,我都来了,我这笔交易可得做啊!”
“那是当然,你是我在这里的第一个客人,又光顾过我这么多次,当然要给你优待。由你开始,又由你结束,很完美,不是吗?”
长崎放下心来,呵呵笑道:“是的是的,那这次给我来五十个银币,”他想了想,“不,还是来一百个银币吧!”
“好的。如您所愿。”游商的笑容在灯笼的光晕中,显得格外诡异。
游商将灯笼往边上一放,似乎有某支手在空中帮他拎住了,就那么悬浮于空中。
照例取出账簿和笔,写了几笔,递给长崎按手印。
在他抹了印泥要往上按的时候,游商突然开口:“您确定,是要一百个银币,是吧?”
“是的。”长崎迫不及待的按了下去,生怕商人反悔。
游商收回账簿,仔细瞧了两眼。
“好的,这是您的钱,请收好。”他递过一个小口袋给长崎。
长崎撑开钱袋朝里面看了几眼。
沉甸甸的,动一动,银亮的钱币发出轻柔好听的声音。
他当老板那些年,过手的钱财不计其数,一掌眼,便能目测出里面钱币八九不离十,遂乐颠颠的收入怀中。
“多谢啦!”
他转身朝巷子外面走去。
心里有些遗憾,以后就没有这么好拿钱的地方了。不不不,他可不能这么想,这次一定能扳回本来,然后拿那笔钱去做个小生意。
他的铺子虽然没了,但看布料的眼力还在,到时候先进些普通货色贩卖,找到原先那些老客户关照一下,等赚钱了再进些宋国的高档布料……
陷入了无限美好的遐想中。
就在他走到小巷口的时候,忽然觉得胸口一痛,整个人都四肢无力。
第91章 游商七()
登时就沿着墙壁瘫软倒地。
“哈。”“哈。”“哈。”
他竭尽全力想要呼吸,但那一丝空气怎么都吸不到肺里,胸腔仿佛要爆裂开来。
游商提着灯笼,慢悠悠的走近,朝他脸上照了照:“诶,客人,这是怎么了?”
长崎诚人已经憋得满脸紫红,说不出话来。
游商掏出账簿,装模作样地看了看,大惊失色道:“诶呀,忘了告诉您,您的寿命已经被全部卖完了,所以,你要死了啊!”
长崎呼哧呼哧的喘息着,挣扎从怀里掏出那个装满银币的口袋:“我……买,买……”
“十分抱歉啊,客人,人类的寿命是很宝贵的,用金钱可是无法从我这买到的哟!”
长崎面露恳求之色:“买……买……”
游商带着笑容,就那么站在他上方静静的看着他。
昏暗的灯笼光中,长崎第一次对此人产生了恐惧。
明明是相当平凡的面孔。
此时看去,静谧而悠远,既非男性,也非女性,宛如神灵的无性之美。
“嗬……”长崎喉咙中发出响声,却再也说不出话来。
眼中失去光芒,握住钱袋的手栽倒下去。
游商蹲下身子,将他的手指一根一根慢慢掰开,将那个钱袋取出放入自己的怀里。
然后拎起灯笼,“对了,还有个地方得去拜访一下。”他喃喃自语道。
随即身影渐渐消散在小巷中。
过了没多久,两个男子来到小巷。
是同样在赌场玩了一天,已经输光了的猴子和鸟窝。
一直未出赌场大门,还不知道游商已经宣布将要离开的消息。
原本也是想来找游商交易的。
到了这黑漆漆的小巷口,猴子一脚,绊在什么硬硬的东西上,差点摔了一跤。
幸亏旁边的鸟窝扶了一下。
“谁他吗乱丢垃圾!”他张口骂道。
回身看到地下黑糊糊一团,觉得不对劲,“这好像是躺着一个人呀?”
他从怀中掏出火镰,胆颤心惊和鸟窝一起凑近细看。
“咔嚓!”
“咔嚓!”
星星点点的火光间,他们看见了那人的脸。
长崎圆睁着双眼,五官狰狞,已是个死人。
“啊啊啊——”
四周归于黑暗。
……
仿佛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平原盛从睡梦中突然清醒过来。
室外仍然是黑夜。
四下里静谧无声,只有偶尔路过的风吹动树叶的声音。
院中的树影投映在纸障上。
轻轻摇曳,宛如中国的水墨画。
房间中的纸烛还未燃尽,根据长度来推算,此时大概是寅时初的样子。
“平原盛大人。”
那声音又响了一声。
原来没有听错,真的有人在叫我啊。
他从迷迷糊糊的状态中忽然打了一个激灵,完全清醒。
如此深夜,有异样的声音在外呼唤你的名字。
一时间,想起了不少毛骨悚然的怪谈故事。
窗外突然出现了一点火光。
“平原盛大人。”
平原盛只着白色的寝衣,披散着头发,从被褥中起身。
犹豫了半晌,他鼓足勇气,拉开了窗户。
庭院中站着一位提着灯笼的人。
背着竹筐,笑容满面。
是白天拜访的那位妖魔!
平原盛几乎没尖叫出来,手指拉着窗板颤抖,不断发出轻微的“啪啪”声。
要镇定,要镇定,即使要被取走性命,也不能做出有失风范的事!
“您不是说将于明早出发吗……深夜来此,有何贵干?”
“哦,我是特地来送这个的。”
“什么?”
平原盛见院中的游商轻轻一抬手,有个什么小东西缓缓朝他飞过来。
他忍不住好奇之心,摊开手掌,那物就乖巧的落入手中。
是一枚铜钱。
和正常流通使用的钱币不同,上面没有任何花纹,只有光滑的镜面。
呈现出黄澄澄铜的本色。
“这是?”
“这是信物。假如你有想交易的东西,握着这枚铜钱呼唤我,那么我无论在何处,都会应约而来的。”
平原盛顿时觉得手中这枚铜钱烫手得很,“我对自己的生活很满意,并没有什么想交易的东西,请收回去吧。”
“呵呵呵,”游商发出轻笑声:“大人,您的人生还漫长得很,怎么知道将来的事会不会有所改变呢?大人您虽然游离于朝政之外,但是毕竟身为臣子,或许有一天,您会有迫切需要这种非人类力量的一天呢。”
“届时,我会给你算个非常优惠的价钱的。”
平原盛沉默了,他合拢了掌心,将铜钱攥在手里。
当他再度抬头时,院中的人影已经消失了。
清晨时,头顶不时响起鸟儿婉转的鸣叫。
唐坊尚未开市,街道上行人稀少,四下静悄悄的。
真珠、树海、平原盛已经如约站在唐坊城外等候。
不多时,他们面前大约五步远的地方,出现了一道黑烟。
渐渐凝结成实体。
那位眯眯眼的游商,背着竹筐,衣着朴实的出现在众人面前。
“感谢诸位相送,希望日后我们还会有再见的机会。”
树海沉声道:“不必了,我还是觉得永远不要再见得好。”
“呵呵呵,我的一生太过漫长了。”游商缓缓说道:“不知何时起,亦不知将何时终。不指望能结交一两位朋友,能够时不时见到一些熟面孔,对我来说,已经是很惊喜的事了。”
向他们微微点头致意,“希望诸位活得更长久一点哦。”
随即转身,向城外走去。
三人目视着这位奇特的游商身影逐渐变小,消失于地平线。
真珠长舒了一口气,“总算走了。”
她与树海走出了几步之后,发现平原盛待在原地并没有跟上来,而是看着远处发呆。
“平原盛!”
他回过神来,温柔的笑道:“是,来了。”
“刚才在想什么呢,那么入神?”
“在想,今天的早饭是什么呀。”
……
游商漫步于官道上。
清晨凉爽的阳光照射在他身上。
他的本体并不喜欢太阳,这种程度的阳光虽然对他造成不了伤害,肌肤上却有轻微的刺痛感。
对于这种痛楚,他甘之若饴。
会有活着的感觉。
眼前所见的景色,这山川河流,草木人物,或许过个几年,几十年几百年,终将不复存在,只有日月星辰亘古不变。
远处来了两个人影。
与游商行走的方向是相对而行。
渐渐越来越近。
可以看清,是一名三十多岁的女人,牵着一个大概四、五岁的男童。
蓬头垢首,衣着洗得已看不出原色,头上无一丝发饰,大小两人都是面色蜡黄,显得营养不良的样子。
大概是走得太累了,男童拉了拉母亲衣袖,小小声的撒娇,伸手向母亲索抱。
女人自己也没什么力气,但走了这么远的路,自己都疲累不堪,孩子忍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
咬了咬牙,蹲了下去,让孩子趴上自己单薄的脊背。
站起身子时,已有些摇晃,她喘了口气,艰难的迈步向前。
没走多久,一抬头,与游商正好面对面。
女人惊疑的看着他,“您是……”
游商对她微微点头致意。
“恭喜了,夫人,从此您可以实现自己的愿望,开始自由自在的生活了。对了,”游商从怀中掏出那个装满银币的钱袋,“这是您丈夫寄放在我这里的钱,理应交给身为遗属的您处理。”
女人颤抖着手接过了钱袋。
打开朝里看了一眼,吃惊的看着眼前的游商:“您……”
“用这笔钱好好生活吧。那么,我先告辞了,祝您和贵公子未来幸福安康。”
第92章 游商八()
女人名叫长崎良子。
此时,是接到丈夫长崎诚人的死讯后,刚从城外打工的主人家请假回来处理丧事。
原先曾经红火过的长崎丝绸铺原本是她家的。
父亲白手起家,辛苦半辈子,赚下这家店铺。
原本可以安稳度日,只是有一桩遗憾之事。他与妻子只生下良子这一个女儿,没有继承人。
看着良子一天天长大,自己一天天衰老后,非常担忧女儿只一介女身,怕守不住这点家业。
于是思量几番,从店中几名年轻老实的伙计中,选择了一位亲眷全无的,做了自家上门女婿。
就是改姓后的长崎诚人。
结婚几年后,见长崎诚人与女儿感情甚好,还生了孙子,丝绸铺的生意也在他的经营下越来越火,便正式让长崎诚人做了老板。
半年后,良子父亲因病去世。
开始一年长崎诚人还是很好的,用心工作,对良子和儿子也很关怀照顾,丝绸铺还开到第三家分店,良子以为自己大概可以这样一直幸福下去。
可是后来,长崎诚人被人引诱学会了赌博,整个人就渐渐变了。
无心经营,只不断从商铺中拿钱出去,赌得越来越大,彻夜不归。
良子说过几句,长崎诚人居然开始打人。
最开始只是喝醉的时候,才会发脾气打人,到后来,输光钱后一回家,就会看她和儿子不顺眼,对她们拳打脚踢。
良子只有尽量护着儿子。
这孩子自有意识起,就在对父亲的恐惧中长大,甚至得了一种惊厥的毛病。
只要看到他父亲恶狠狠的样子,就会昏厥过去,四肢不断抽搐,神志不清。
看过不少大夫都没有办法,只说要让他在安心稳定的环境中成长,多吃点有营养的食物,尽量减少发病的次数。
长崎诚人输光了店铺,输掉了住宅,从来不拿一个铜钱回来养家。
将她们母子安置在一间别人家废弃的杂屋中生活。
良子为了养活儿子,从前绸缎铺中从未拿起过比杯子更重东西的娇小姐,只能学着做家事、外出打零工赚钱。
良子拼命省吃俭用,只想存点钱让儿子吃点好的,再存点医药费,以作儿子发病时的治疗费用。
可是,长崎诚人却时常回来,从家中搜刮出这些钱财,肆意拿去赌场快活。
稍微阻拦一下,又是一通拳打脚踢,甚至有两次将良子肋骨打断,让她动弹不得。
良子舍不得医药费,只能忍着痛继续做工,让那断掉的骨头自己慢慢愈合。
每一天,每一天,都象生活在地狱之中。
从前那温柔深情的人儿已经不存在这世上了。
要是没有他就好了!
要是他死掉就好了!
脑海中无数次疯狂的徘徊过这样的念头。
最近找了一个在城外宅邸中做女佣的工作。
主人家是相当仁慈的人,不仅薪水优厚包食宿,吃不完的点心、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