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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方才正在追前头白影的“白法师”忽然消失,空中一个小纸人飘落下来。
那白影不可置信,慢慢回头朝那纸人看去。
白影中模模糊糊,显出一个有些年纪的老妇人来。
被法阵禁住的女鬼不断往外冲,每撞到符咒上,便发出一声痛苦的叫喊声。
白法师哈哈大笑:“我便知道,上次拼了那一记,你知道打不过我,怎么可能就这么直接上来送死,你会调虎离山,我就会将计就计,还是我技高一筹啊!”
“喂,你可以停下来,我们好好说道说道了,你到底有什么委屈,说出来我评评理。”
女鬼置若罔闻,仍然一个劲的朝阵上撞。
那符咒组成的牢笼,被她撞得碎了一碎,又立马灵气流转,恢复如前。
她毫不气馁,忍着痛楚继续。
发丝飞起,露出她的真容。
半张脸和肩膀处,都长满了大小不一的水泡,红红肿肿的,十分怕人。
另外那半张完好的脸,眉眼赵元泰瞧着却是有些面熟。
白法师惊道:“咦?不对!你不是上次的那个女鬼!”
此时,白法师左手无名指上自行动了一动,他失色道:“呀,有人闯入我布在郡王妃身边的法阵。有人进了密室!”
“你——你不是沈氏的丫头纤巧吗?”赵元泰终于记起,指着女鬼说道。
“你怎么死了?上次我明明还……”
纤巧终于停止了撞击法阵,望向赵元泰,张着那张被烫坏的脸,露出森然嘲讽的笑意。
白法师悚然,“原来,你们都不是,正主儿一直在郡王府中等待机会!这才是你们的调虎离山之计!”
他忍不住凝神感应郡王府的护身阵法,一心两用,对这边困身阵主持就略有松弛,纤巧抓住这机会,用力一撞,破阵而出。
不过她也付出不少代价。
上半身小半截身体被爆裂化作飞灰,脑袋也去了一块,左眼的眼珠掉出眼眶,耷拉在脸上,更显可怖。
“你们已经赶不及回去了。”
似乎完全感觉不到疼痛,她用仅剩下的一只手,笑嘻嘻的朝赵元泰福了一福,脸上那只完好的眼睛,眼波流转,娇媚地看过来,“郡王居然记得奴婢,莫非对奴婢也有一点点挂心,奴婢真是觉得荣幸啊。”
赵元泰壮着胆子呵斥道:“你是沈家丫头,沈氏身边最得力的第一人,为何要背叛主子害她?”
“我变成这个样子,都是拜她所致!”纤巧怨恨的说道:“那日,也是前世冤孽,被你突然看中幸过一回……”
白法师朝赵元泰斜瞟一眼,赵元泰讪讪的摸了摸鼻子。
上次去云居院探访,赵元泰见这纤巧虽容貌普通,但温婉机巧,举止从容风流,忍不住动了心,随后寻了个机会,将她幸了一回。
“郡王妃素日虽然装出个贤惠大妇的样子,其实最是嫉恨,身边侍女容貌好的,早被她寻衅发卖或打死了,我因容貌普通,留到现在,没想到还是没躲过你。”
“我原本想着,你也不是个良人,不过是一场风流罢了,我从未想过要挣个身份。她病着,只要瞒过她,我便当这事从未发生过,照旧度日。待年龄到了带着积攒的银子放出府去,便可和家人团聚,自过我的自在日子。”
纤巧捂住自己被毁的半张脸,恨恨道:“可是不知谁偷偷告诉了她去,她借口我服侍不好,把热油泼在我脸上,毁了我的容貌,还叫人将我拖出去打板子,竟然不念我跟了她十多年忠心耿耿的情分,活活将我打死……”
“身份低贱就不是人么?”纤巧的眼中开始流出血泪,肢体僵硬蹒跚着朝赵元泰走过来,“这幅身体,你不也曾赞叹过它白皙柔软,迷恋过这细腻的肌肤?我和她有何不同?为何她能轻易的吐出几个字就夺取我的性命?”
“是她更有力量吧!那如今我更有力量了,报复她取走她的性命又有何不可?”
赵元泰一步步的后退,白法师看着这名泣血的女鬼,不忍下手。
可是,被拖在这里的话,藏在密室的真正的沈氏,估计就危险了。
……
世家大族的宅邸中,均有密室。
密室的存在,不为外人所知,一般只有家族成员知道,用以在紧急的时候避险。
所以,真珠姬当然知道密室所在。
虽然有些费力,但作为一只鬼,只要你愿意损失一些,自然也能破掉这个法阵。
她静静的凝视着侧躺在法阵中央的沈氏。
气息还是很微弱。不过病症得到缓解后,面容轻松许多,又恢复了些血色,有几分素日见惯的样子。
这个女人,既熟悉又陌生。
她从小在这个女人身边长大,叫了十六年的母亲。
她曾一心一意的信任她、仰慕她。
小时候,这女人曾经给予过她最温暖的怀抱,为她生病流过焦急的泪水,为她献上一朵小野花露出最美丽的笑容。
而她直到死后才知道事情的真相。
“你这么讨厌我,如果早点告诉我的话,说不定早就能你如愿了。”
真珠姬慢慢朝她胸口伸出手去。
悬在空中没有动。
有些微微颤抖。
“如果不快点动手的话,白道长就会赶回来了。”真珠出现在她的身边。
两人并排而立。
一模一样的容颜,一模一样的衣装打扮。
宛如镜中相对。
“你不阻止我吗?”
“我和她又不熟,既无爱也无恨,所以无论你怎么做,我都不会阻止。”
“真的吗?”那只手伸得更近了些。
“不过。”
“不过?”真珠姬瞧向那个占据了自己身体的外来者,“所以,你还是要站在所谓正义的一方,来除掉我这个恶鬼吗?”
“我只是想提醒你一下。”真珠平静的注视她:“她没有杀你。”
第25章 人面疮七()
真珠姬没有血色的脸慢慢扭转向真珠,瞳孔是灰白色,满是死气。
“据我感应,这方天道很公平,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但是如果你做得超过限度,就要被这因果反噬,我不希望你因为仇恨罪孽缠身,不得转世。”
“你自己,应该也稍有察觉了吧。”
“天道为何如此不公?”真珠姬愣愣地注视着躺在那里的沈氏。
“天道无情,天道无常,”真珠说道:“但是,她并不是只害过你一人啊。”
“所以说,被她杀的人就可以?”
真珠嘴角绽放出笑容,“不错。”
两人嘴角幅度一模一样,此时又象是同一人了。
真珠姬的视线转回到她身上,“你到底是什么人呢?”
“大概……”
真珠姬的死气在恨意消除后逐渐变淡,皮肤那种死灰色也逐渐褪去,慢慢恢复成生前的样子。
然后,从脚底开始,化作细小的光粒,慢慢飘散。
真珠望着满室如星,有些感慨道:“真是可惜,若能与你在其他情况下相识就好了。”
“想让你看看,这世界还有许多值得你活下去的东西。”
“想让你能感受到,即便泥泞加身,你的魂魄依然纯洁如故。”
“想让你知道,你未来会对某些人很重要。”
真珠姬垂下眼帘看了一眼,面露释然道:“愿我来生……能更坚强……”
她望着真珠姬:“你好像和别人很不一样。”
小腿也逐渐消散了。
“你来的世界,是什么样子呢?”
“依然存在黑暗。但是,女子比任何一个时代都拥有更多的自由,越来越多的女子开始明白自我的价值,独立、自主,有勇气选择自己要走的路,并且充满希望。”
整个下半身也消散了。
“你所描述的时代,真想亲眼看一看呢。”
当她只剩小半个上半身时,赵元泰和白法师终于摆脱了那两只鬼的纠缠,赶了回来,正好看见这一场景。
“两……两个真珠?”
两张一模一样的脸,用一样的神情,转向他看来。
那个以光雾状态存在的真珠姬唤了一声:“爹爹!”
她露出笑容,身影完全消逝,漫天的光点,如同盛夏之夜飞舞的萤火虫。
语意充满眷恋,可惜那声音戛然而止,让他不知为何眼窝一酸,就要滴下泪来。
白法师连忙冲到阵中去瞧沈氏。
见她呼吸如常,脉搏有力,松了口气,转身问真珠道:“你降服那女鬼了?她到底是谁?为何化作你的模样?”
真珠淡淡扫了一眼视界跳出的那行小字:“超度3级亡魂,功德+3,神魂+20”。
“她大概是世界上另外一个我吧。”
“什么意思?”白法师追着她问,“什么叫另一个你,难道你的修炼程度居然已开始斩尸了么?那是你的恶尸么?因为对你继母的怨恨自行跑出来害她?”
“以后还会不会出来啊?”
“不会了。”真珠说道:“她已经去了该去的地方了。”
白法师再问她什么,她都含笑不答,对赵元泰施了一礼,翩翩离去。
赵元泰擦擦眼泪,朝白法师问道:“那,是不是以后就没事了?”
白法师挠挠头,“应该是吧。”
沈氏苏醒的时候,惊喜的发现身子格外轻松。
“郡王妃,您醒了。”身旁的侍女笑道。
很久没睡过这么黑甜的一觉,未曾做梦。
此时精神饱足。
她突然站起身来,拨开服侍她的丫头,冲到殿内穿衣镜前,自己脱掉上衣,将绷带解开。
一层又一层,最后露出肩上的伤口。
被敷着黑糊糊的药膏,随着纱布,也有部分药膏随之剥落,看得出大半疮口处。
“没有……终于没有了……”沈氏涕泪交加,发出肆意的笑声。
疮面上,没有人脸,有些伤处已经露出粉红色新生的肉,显示已在慢慢愈合。
沈氏终于放心,坐回梳妆台前,让侍女们帮她梳洗装扮。
有人捧着两个首饰盒给她看,“郡王妃,您上次去宝庆记定的新首饰到了,今日要不要试试新钗?”
她扫了两眼,指了一指,那人便将一套镶红蓝宝花丝金凤钗取出,小心翼翼给她插在发髻间。
那套凤钗分做正凤钗一支,偏凤钗两支,工艺精湛细腻,栩栩如生。除镶着硕大的红宝石和蓝宝石外,凤头口衔垂珠都是坠着如拇指大小的珍珠和小金如意坠角,端的是华丽贵气。
敷上粉,描眉,取胭脂化开薄薄的印上两颊和眼尾,涂上口脂,遮住病容。
穿上那件银丝绣着蝶戏牡丹的罩袍,她就又是那个神采飞扬的安定郡王妃了。
沈氏意得志满,走到大殿门前,望着天空。
太阳初升,霞光万道,今日显然又是一个好天气。
她幸福的叹了口气,转身欲吩咐下人。
殿内没有被阳光照射到的地方,那群垂头待命的侍女中,有一人格外不同。
那人高高昂起头,露出嘲讽之意。
半个脸因为烫伤,长满了大小不一的水泡,正是纤巧。
沈氏大惊失色,后退一步,又瞧见人群中还有一个微微佝偻的老妇人,抬起头来,露出一模一样的嘲讽的笑容。
那是因为治人面疮久治未愈,她在痛苦中一怒之下命令打死的医婆。
还有穿衣镜那边,站着的是当年赵元泰酒宴后带回来的歌姬,因为打破了一面镜子,被她借口推到井里淹死。
窗后的,是因为怀孕被她下药毒杀的妾室,手里抱着一个拖着肠子的婴儿。
大殿内,黑暗之中,越来越多的鬼影浮现出来。
“啊啊啊——”肩上人面疮的伤口又开始痛了,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皮肉里挣脱出来,肿胀难忍。
还有,身体其他地方,也有。
……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大娘提着一篮子头花在街边兜售,穿着打补丁的衣服,很是困窘的样子。
因那样式都不时兴,年轻点的小娘子不喜欢,上了年纪的又嫌贵了,絮絮叨叨讲价半天,最后还是没买。
等了一个上午,仍未卖得几个铜板。
她心里焦急,四下打量来往路人,面露企盼之意。
一辆宽敞朴素的通幰牛车缓缓驶过,路过她时突然停了下来。车内有个女子声音说道:“澄月,你将那篮头花都买了。”
不多时就有个穿月白色团鹤圆领袍丫头下来,递给她二两银子说道:“这银子你拿着,头花给我罢。”
这老大娘心中不安,“使不得,这篮子东西轻贱,当不得这么多钱。”
“我家女郎心慈,这点银子不算什么,对你可是救命钱。女郎说,叫你赶紧回去给儿子请大夫罢,别耽搁了。”说完只把银子掷她怀里,提着篮子上车。
老大娘捧着银子,含泪道:“多谢贵人看顾。”
不住的千恩万谢。
那牛车重新开始前进。老大娘望着那车的背影,忽然意识到:“诶,她们怎么知道我儿病了呢?”
车中的真珠随手把玩着那些头花,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
不过是代某人做原本的事罢了。
第26章 宫中逢鬼事一()
“若问这宫中有没有鬼?怎么可能没有。”一人唾沫横飞的说道:“就说这皇宫,原是后梁建的,后唐、后晋的皇宫也是这儿,老皇爷夺了这江山,就在这原址上修建了一个,每次改朝换代宫中得死多少,这下面埋了多少尸骨,谁数得清?”
“也得亏国师立下阵法,那超凶、最大的恶鬼或被镇压或被驱走,不然老皇爷能住?不过,还是有些没怎么害人,弱小没被发现的鬼就留下了。”
初夏夜,好不容易有些微凉的风,院中草丛里传来虫鸣。
宜吃瓜果,宜汤饮,宜说鬼。
寻一间空置的宫殿,大开门户,让那穿堂风卷走久滞带着霉味空气,略作打扫。
当中点燃一盏油灯,大家三三两两席地而坐,各自从自家殿中偷摸些许零嘴儿来,拼在一起,任意取用。
在那一豆晃晃悠悠,昏暗不清的灯光中,说些道听途说的志怪故事,以做消暑。
都是些未入流或是刚入宫的小黄门,选个未当值的晚上来聚聚,有什么事彼此通个声气,是个抱团取暖的意思。
也没甚好东西,主子们嫌不新鲜的发干点心,放久了生潮发软的干果,有些坏了的果子,有人从怀里摸出一个扁口鉴梅花银壶来,居然还有一大半甘草绿豆水,惹得众人纷纷赞叹。
珍惜的每人喝一小口。众人轮流传递,那人一时不错眼的紧紧盯着,“仔细我那壶,若瘪一点,可不要了我的命去。”
小福身卑人憨,嘴也不甜,半点东西都捞不着,空着手来的。他进宫刚刚半年,分在崇化殿一位不甚受宠的林美人处做杂役,因没后台,又不会讨好卖乖,没人照应,往往下值之后饭都被同屋吃尽了,经常忍饥挨饿,整个人面黄肌瘦。
实在是饿,厚着脸皮拈了块点心细细啃着,用口水慢慢润那发干的碎渣,缩着身子,颇不好意思。
一边听那人说得起劲。
“作为你们的前辈,今天,我就好好跟你们说一下这皇宫十大不可思议怪谈,你们日常行走,千万注意这些禁忌,莫冲撞上丢了小命!”
众人乖巧的坐好,围在周边听他说,有几个胆小的已经抓住同伴的衣袖开始往人身上躲了。
“鬼为什么会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