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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啊?”颜溪愣了一下,随后露出一个笑脸,“生日快乐啊。”
也就没把手扯出来了,看在他生日的份上,就让他揩点油吧。
“为什么你生日没有大办筵席?”不科学,西门筑不是这么低调的人,还有,既然是生日,为什么还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因为……”西门筑动了动唇,却依旧什么也没说。
颜溪见他脸色不太好,下意识地没有追问。
夜幕早就拉下来了,一轮冷月静静地悬挂在天上。
西门筑走进了一个亭子,松开了颜溪的手,坐在石椅上。夜风凉凉地吹过,气氛有些压抑。
“很多年都是这样了。”沉默了片刻,西门筑薄唇轻启,淡淡地开口道。
“什么?”
“很多个生辰都是这样,没有筵席,没有鞭炮,没有祝福,没有贺礼。”
“为什么……会这样?”颜溪愣了一下,皱着眉头问道。
“因为母妃就是在这一天去世的。”
原来这样,难怪西门筑今天破天荒地一身白衣,平时他可是穿得十分精致华丽的,哪有这么素净。
母亲的忌日,自己的生辰。
这一天,是最开心的日子,也是最悲哀的日子。
难怪他今天闷闷不乐了。
“真奇怪,本王怎么会对你说这些。”西门筑轻笑了一下,摇了摇头。
“因为我值得信赖嘛。”颜溪靠在柱子上,笑着说道。
“本王乏了,回房去了。”西门筑袖子一挥,准备起身。
“西门筑。”女孩子的声音很清脆。
“嗯?”西门筑回头。
女孩子眼睛如星辰般亮了一下,好像有话要说,转瞬又摇摇头,说道:“没什么没什么,你走吧。”
她看起来很兴奋的样子。
西门筑好笑地动了一下唇,走开了。
颜溪奔向自己的房内。房内有针线,有丝布,有剪刀,嗯,够了。
将时间换算为现代时间,现在应该是快晚上八点钟的样子。
离子时还有小半个时辰的时候,颜溪跑出房去,敲打着李秀的房门。
“李秀大哥!快开门,有急事!”
“李秀大哥!”
“怎么了怎么了?”被颜溪急声的叫唤惊到,李秀连忙从床上起来,连鞋子也来不及穿就打开了房门。
跑得急,颜溪有些气喘,她平复呼吸后道:“李秀大哥,给我一个火折子,还有,告诉我怎么用。”
“属下还以为王妃遇到了什么大事。”
看着李秀慌张的样子,颜溪过意不去地说道:“对不起啊,害你这么急。”
“属下惶恐。”
在李秀那里弄好东西之后,颜溪看了一眼李秀房间的沙漏,离子时还有一盏茶的时间。
“谢谢了啊,我走了,再见!”颜溪挥了挥手,溜回了房间。
在房间里拿好事先准备好的小盒子,颜溪整理了一下散乱的头发,快步走向稍远处的西门筑的房间。
“西门筑,开门啊!”
“西门筑!”
应该是睡着了吧,真是猪,这么叫也不醒。
继续喊!
好吧……还是没反应。
“西门筑,快出来,你房间着火……”话还未完,突然间,一个手掌捂向颜溪。
“你这样,护卫们都会出动的。”头顶是西门筑无奈又带点戏谑的声音。
他松开颜溪,颜溪回头,对上西门筑似笑非笑的眸。
“你怎么在外面?”
“睡不着,四处走走。”他环着胸,“找本王干什么?”
“啊,我给你东西。”
颜溪手上变戏法似的出现一个深红色的檀木盒子,她仰起头,脸孔清秀,眼眸明亮:“西门筑,生日快乐。”
西门筑愣了一下,伸出手,接过她的礼物。
“快打开,看看喜不喜欢。”颜溪的眼里写满了期待。
“是什么?”西门筑一边试着打开檀木盒子,一边问道。
“是我绣的东西,我跟你说,我的绣工可是很厉害的。”女孩子自豪地说道。
西门筑笑了一下,突然间就对礼物不抱什么期待了……她也说她做菜做得棒,但是滋味他是领略过了……
不忍拂她的意,西门筑嘴角仍旧噙着笑,在她期待的目光中,将盒子慢慢打开了。
是一个钱袋。淡绿的底色,上面绣着花鸟,针脚细密,色泽浓淡有致,生动得如画上去的一般。
“怎么样?喜欢吗?我可是做了好久,喜不喜欢?”女孩子的眼睛很明亮,像是很久以前,西门筑在遍眼的黑暗中看到的启明星,曙光,熠熠生辉。
等不及他回答,颜溪从怀里掏出一串鞭炮,再掏出火折子,将鞭炮点燃了。
噼里啪啦。
“今天是你的生辰,有筵席,有鞭炮,有祝福,有礼物,怎么样,开心了吗?”女孩子突的凑近他。
“筵席?还给本王准备了吃的?”西门筑微愣之后,好看的唇渐渐上扬。
“真是一点也不浪漫,我不就是筵席吗?”女孩子拨了拨头发。
顿悟,筵席,颜溪。
西门筑笑了,就着她的话说:“嗯,本王有颜溪。”
颜溪没细究他话里的意思,她看着他的眼睛说道:
“西门筑,我妈……就是我母亲,也很早就死了,我很想她,可是我知道,比起茶饭不思地想她,她会更希望我开心快乐的,我相信,你母亲也是一样的,所以,什么事情都节哀啦。”
她刚说完不久,子时的更鼓声就远远地飘荡了过来。
这是她送他的礼物,赶在子时之前,给他生日的祝贺。
西门筑的手里还握着那个钱袋,温暖的,好像有生命,随着他的脉搏,一下一下地跳动着。
她头发有些凌乱,说话的时候还带点微微地喘,他看得出,她是一路跑过来的。
她纤细的手指上,用布包了几个地方,他之前牵她手的时候,那几处地方还没有。他想,那应该是在绣东西的时候被针扎的。
月光之下,她微微笑着,长长的头发被风吹乱,脸孔白皙,乌黑的眼睛如浸在水里的玉,明澈无瑕。
“说的就这么多了,我回去睡了。”她转过身。
“颜溪。”他叫了她的名字,声音低而轻,如擦过柳梢的风。
她回过头,凝眸。
他走向她,修长雪白的衣袂在风中舞动着,俊美的脸孔恍惚有一种绝尘的仙气。
“你头发乱了。”他的声音缓缓的,而带着一种淡淡的温柔。修长干净的手指抚过她流水般的长发,轻轻顺着,撤出之际,指间若有若无地带上了她发丝间的清香。
她的脸红了,呼吸也有些急了,清澈的眸里闪过一抹慌张,像一只无计可施又惹人怜爱的小动物。
他忽而,低低地凑近她雪嫩的耳,她脊背有些僵硬,略急的呼吸绕在他的鼻息间,甜甜的。
“颜溪。”
他声音低沉而温柔,在她耳边轻声说道:“谢谢你。”
她朝后退,似是受不了他这样似是而非的蛊惑,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她说道:“不用客气,你也帮过我,我真困了,回房间了。”
她走得很急,像是落荒而逃。西门筑嘴角轻轻扬起。
目光一直跟随着她远去的背影,等到她身影消失于视野很久之后,他才将目光收回,而脸上淡淡的笑意,却一直没有散去。
第15章 破玩意()
一晃,两天过去了。
在这两天内,颜溪几次想告辞,李秀都会劝她将身上的毒解了再走也不迟,李秀还偷偷地对颜溪说,要是她出了意外,王爷是会茶饭不思的。
呃,茶饭不思,这措辞也太夸张了吧。颜溪权当西门筑因为礼物一事而感谢她,江湖义气嘛,颜溪很懂味地答应解毒后再离开。
午饭过后,李秀低着头对西门筑说:“王爷,薛姑娘前天病倒了……”
“混帐东西!怎么现在才说?”在给盆栽剪叶子的西门筑脸色陡然阴沉下来。
“呃,前天属下去禀报之时,王爷与王妃正在亲热,所以……”
西门筑咳了两声,李秀立马不说话了,西门筑凤眼微挑:“那昨天呢?”
“昨天本来也是要去告知王爷的,可又因为日子特殊王爷吩咐不见任何人,稍晚些好不容易见着王爷的时候,王爷又与王妃在打情骂俏卿卿我我……”
“干嘛捅我?”李秀转头,望向突然用手肘捅他的许昌。
许昌清了清喉咙,压低声音在李秀耳边说道:“王爷不喜欢别人说他和王妃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要面子。”
众人的眼睛亮得很,王妃对王爷根本就是朋友之义,虽然王爷风流,但同时他也自命不凡,绝不可能承认他会真正喜欢上人,更何况,那还是个并没把他当回事的女人……
李秀听到许昌的话,将目光投向了西门筑,果然,王爷大人的脸色不是很好……
“呃,后来属下就忘了这事,今天才想起来。”李秀不再说西门筑和颜溪的事了,将话题言归正转。
“属下并不想玩忽职守,实是事出有因。”生怕西门筑会怒骂自己,李秀赶在他开口前急忙解释道。
西门筑笑了,冷得很:“你的意思是,都是本王的错?”
“属下不敢!”李秀慌了。
“哦,是不敢这么说,而并不是没有这个意思?”
“……”王爷放过小的吧……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后,李秀才感觉暴风雨消停了,他才敢试探性地抬起头来,打量西门筑的脸色。
“薛无瑕如何了?”西门筑抿唇,淡淡地抬起眸子。
“回……回王爷的话,”李秀说话都有点结巴了,“薛姑娘身有陈年旧疾,此次晕倒一直未醒,大夫说她极有可能会死……”
“你说什么?!”啪的一声,大掌猛地拍桌,西门筑眼里折射出一抹冷光。
“她死了,那件事情怎么办?!”
“王妃不是有血蝴蝶胎记吗?薛姑娘死了,还有王妃,”李秀想将功补过,于是笑着出谋划策,“反正王爷不是喜欢王妃嘛,早些和王妃圆房,再生个白白胖胖的小世子……”
“鬼扯!本王什么时候喜欢她了?”
“你老是咳什么?”李秀不悦地看向许昌,这家伙有毛病,他一说话他就拼命地咳,眼睛还眨个不停。
眼见李秀一副拉不住的忘我架势,许昌在心里默默为他祈福……
“王爷还说不喜欢王妃,王爷这两天高兴得没睡好吧,属下都看见了,王妃送了王爷礼物,王爷就招架不住了……”
“住嘴!”西门筑恼羞成怒,“本王什么稀奇宝贝没见过,区区一个破钱袋,本王会放在眼里吗?还说为之夜不能寐,简直……”
“王妃……”许昌惊呼了一声。
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
冷风习习,眉目清秀的女子站在门口,呆呆地望着西门筑,清澈的眸里凝聚着一股失落的情绪,仅是站了一下,她就转过身,走开了。
西门筑眼里掠过一抹波澜,追出门去。
许昌摇摇头,对着李秀投去一个“你完蛋了”的眼神。
让你别说,你非说,王爷回来会放过你吗?
李秀低头数着地上的蚂蚁,脸色比吃了大便还难看……
细雨纷纷,凉风吹衣。
颜溪坐在一处回廊的栏杆上,头靠在一旁的柱子上,在她面前的是一处湖泊,湖里零星地开了几朵浅粉深白的初莲,被雨轻敲,显出些许颓废。
清澈的湖水里游了鱼,颜溪手里握着几颗不知从哪弄来的小石子,石子被抛到水中,噗的一声轻响,荡开涟漪,锦鲤哗的一下游开了。
西门筑没有走上前去,他站在离她不远的柱子后,她的声音,穿过淡淡的冷风,绵软地飘进他的耳里。
“破钱袋啊……”女孩子声音闷闷的,无聊地又往湖里丢着石子。
“你不屑一顾的破玩意,是我忙了四个小时才做出来的,眼睛都快瞎了。”女孩子声音低低的,藏着些许委屈。
西门筑仿佛闻到了青梅的气息,穿过层叠的雾霭,轻轻地飘进了心里,那是那样的一种滋味,带着淡淡的甜,又带着淡淡的酸。
“就知道你们这些特权阶级没好人,拿别人的心意当垃圾,亏我还把你当朋友。”一把丢出去手中的石子,女孩子从栏杆上跳了下来。
却冷不丁,撞见一双幽深的黑眸。
腰陡然地被人扣住,颜溪清澈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慌乱,五月的空气微香,年轻英俊的男子在泛着淡濛雾霭的莲花池边,猝不及防地吻上她的唇。
极轻,如落地的羽毛。
她触了电一般,急忙推开他。
站定后,一双清澈如水的眸里浮现愠怒,她擦了擦唇,大步走开。
西门筑望着她远去的背影,久久都没有说话。
解释吗?
说他没有将她送给他的东西当破烂,而是放在了很珍贵的地方,小心地保存着?
说他说出不稀罕她礼物的那一番话,其实是被李秀激的,事实上那完全只是逞强斗勇的谎话?
得了吧,他才不说。
没面子死了。
西门筑决计不要那帮损手下拿他开涮,清了清喉咙后大步一迈,往与颜溪相反的方向走去。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西门筑叫人去叫颜溪。
颜溪来了,却让西门筑惊吓不小。
尖瘦的小脸呈现一种病态的苍白,眼部有点脬肿,乌黑的眼睛也不似先前那般灵动,一身素淡白衣,发丝有些凌乱,心事重重的样子,使她越发像一抹幽魂。
不是吧……这丫头这么伤心?就因为他的几句话?彻夜未眠以泪洗面?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他实在罪孽深重,但是与此同时,西门筑以手支着下巴,薄唇微勾,这也未必不是个好现象。
一个心志强大的女子因你伤心落泪,这难道不足以证明你在她心中的重要位置吗?
“丫头啊……”
“闭嘴。”
“……”他才刚开口呢。
“我头有点疼,心情不是很好。”许是觉得大早上的肝火太重了点,她吃了口饭后,淡淡地解释道。
“哦。”西门筑继续问道,“生病了?”
“没睡好。”
没睡好?有伤心事吗?西门筑忍住窃喜,故作淡然状:“怎么了?”
是不是太在乎他说的话了?
“没怎么,一到夏天就会这样。”
“……蚊子?”
颜溪摇了摇头,明显不想再继续这个问题了,环视一圈后颜溪问道:“李秀大哥呢?今天没在你身边吗?”
“哦,他跑乡下喂猪去了。”西门筑淡淡道。
颜溪差点把口中的汤喷出来了,她镇定下来:“这是惩罚吗?他做错什么了?”
“你倒挺关心他的。”西门筑冷冷哼了一声。
颜溪不说话了。气氛很安静,只有筷子轻敲瓷碗发出的声音,压抑着,似乎连流动的风也没有。
西门筑不是不意外的。
他以为,当他说完这句话后,她又会气呼呼地和他拌嘴,说,当然关心,人家李秀大哥才不像某某某一样把人好心当成驴肝肺。
她突然间不笑也不怒,安静疏离得像是另一个人。
佳肴嚼在嘴里,竟忽而有些食不知味。
“这么看我干什么?我才不会如你所愿承认关心李秀大哥呢,阴险如你,万一顺着我话来,要我陪着李秀大哥去乡下喂猪怎么办?”颜溪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