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孩子般的小样子,都已经不再属于他了。
再遥远不过的距离。
“席堇程他不值得……”顿了顿,他苦笑了一声,“算了,我什么也没说。”
话说到一半挺让人狐疑的,但西门筑显然没有再说下去的打算,蔚南风也没再问了,只说:“那我请求的事情,你能办到吗?就是给堇程哥托信的事情。”
他无波无澜地点了一下头:“好。”
就在这个时候,许昌突然冒出来:“王爷,今天席将军家纳小妾,王爷要送贺礼吗?”
“你……不是叫你别说起这事吗?!”
不出意外的,女子的脸上涌现一抹苍白:“席将军,哪个席将军?”
京城里,只有一个席将军。
但蔚南风还是不相信,她惊慌地抓住西门筑的袖子,求助一般地看着他:“不是堇程哥,对不对?”
复杂的神色在西门筑眼中交替而过,他最终抿了抿唇,什么也没说。
“我要去看看。”
有力的手握住蔚南风的腕:“不许去!”
她回眸,脸色苍白:“之前为什么要瞒着我,你早就知道了,却不让人告诉我?”
“所以你是在怪我?”
“放开我。”她只是在用力地掰他的手。
他的手骨节分明,关节处透出一抹骇人的白,显然把蔚南风的手抓得极紧。
“因为你心心念念你的堇程哥,因为不想你伤心所以不让人对你说这件事,你用你的脑子想想,如果我告诉你席堇程也只是一个朝三暮四的寻常男人,你还会继续爱他吗?我封锁这个消息,对你有害吗?对我有利吗?”
蔚南风冷静了下来,动了动唇,却终究说不出那句抱歉的话。
此时此刻,心里是浓烈如火的焦灼。
她顾不得西门筑的情绪,强行从他手中掰出手。
“我必须去将军府!我无法看到堇程哥娶别人!”
天边下起了细细密密的雨,像是针一样刺在人的身上,眉眼坚定的女子一瘸一拐地在风雨中走着,她的脚步那样坚决,那样一往无前。
“这一辈子,我从未这样爱过一个女子,我答应过她,会和她一起相互扶持相互信任,无论再大的苦难也不放开她的手,四年,她一走就是四年,在这四年里,我从未碰过别的人,因为我总感觉她还活着,我为她留着一个无可取代的位置,我从未如此坚持过一种感情,我想过放弃,开始新的人生,但是每当我想到她回来的时候,看到我为她那么坚持,她一定会很感动,会很开心,她不是倾国倾城的美艳女子,可是她的笑容,她的感动,对我来说却是再美好不过的珍宝。”
“是,我很贪心,我曾经想的是,只要她活着就好,就算她嫁给了别人,甚至她想要杀掉我,我都觉得无所谓,她活着就好了,可是当我再见到她的时候,我真的无法那么伟大,我想让她回到我身边,我想让她能明白我对她的感情。”他忽而苦笑一声,“我用尽全力爱着的女子,就这样在我面前为另一个男人着急,义无反顾,即便这样赶去婚礼会仪态尽失,却还是不肯停下脚步,我差点以为,所有的相遇都是酝酿这一场残忍。”
“就算是宣尤渠,你也有考虑过,为什么不给我机会?”久久,他终于放下了所有,哀伤而认真地看着她。
风雨之中,年轻的女子背影静默,她微垂着眸,像是在认真倾听,又像是礼貌性地,单纯在耐心地等他讲完。
她如一阵雨雾,在无际的黑夜中,看不分明。
“别离开我,至少是今天,别去,好吗?”若不是爱一个人到极致,怎么会容许这样的软弱?
他从未如此卑微地开口,也从未这么认真地求过一个人。
终于,她回过头看了他一眼,墨黑清澈的眸里氤氲着迷离的雾色,谁也不知道堪破那层雾之后是怎样的内容,或许是淡然,或许是动容,或许是犹豫,或许是歉疚,或许已经开始对他有了不一样的情绪,或许,或许。
那层雾在慢慢地拨开,她的态度也渐渐明朗,那些随时要呼之欲出的情绪和言语,却在突如其来的一幕前变得张皇失措,如一首即将要开场却戛然而止的凄美前奏。
天际忽然盛放开大簇大簇的烟花,在濛濛的雨夜中,有一种笙歌须尽的张扬,饱蘸着凄迷的夜色,不羁地层层泼散。
于是,所有要说的话,都变成了……
“抱歉,我必须先去了。”
推开拦在她面前的护卫们,推开别馆厚重的大门,她的脸上除了焦急,再不剩其他表情。
爱一个人,就是由她这么糟践吗?不肯低头的自尊心,不善于开口的心意,全都这样,被她轻蔑地踩在脚底下吗?
西门筑突然大笑。
衣袂翩翩,风雨染尽,西门筑衣上的腾云纹路华贵而张扬,一如他此时凄楚到彻骨的大笑声。
到最后,雨越下越大,而他空洞地望着无边的夜色,最后勾唇的时候,眸子里已再不剩下任何情绪。
时间,安静到冰冷。
将军府果然人声鼎沸,作为新郎的席堇程脸上挂着淡淡的笑,仔细一看便会发现,他的眼神间带着些许的疏离,仿佛这一场喜庆,与本该是主角的他毫无关系。
他似乎在静静地等待着什么人来,不时地望着大门的方向,即便是友人敬酒也显得心不在焉。
席堇程并不知道,他等的那个人,其实是从后门进来的。
认识蔚南风的守卫见到蔚南风大吃一惊,是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姑娘是来给将军祝贺的吗?
蔚南风刚想说话,却突然眉头一皱,没回答老人的话,就径自往前走去。
那人一见是蔚南风,情绪再也控制不住,抱住蔚南风,眼泪轰然泪下。
“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娶别人……”
“蔚若姐姐……”蔚南风抱住了蔚若湿漉漉的身体,才说了几个字,便眼眶通红。
席堇程今天有点不在状态,才喝了两杯酒就说累了,大家脸上浮现了暧昧的笑容:“没想到席将军也是个风流主,这么早就想闹洞房了,来,再喝几杯再喝几杯……”
没有人知道,席堇程是真的累了,他忽然就感觉自己决定了许久的这一切,就想是一场梦一样,空洞得不真实,这些祝福,这些喧闹,也好像跟他隔着厚厚的隔膜,无法触摸得到。
浮生一梦,他喝了一口酒,玩味起了这个词。
忽的就很讨厌这种喧闹的氛围,现在好想一个人静一静,温和的将军在本该是自己喜庆之夜的时候露出不耐烦的表情,在众人稍显怔楞的目光中,挥开众人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红烛燃烧,新娘子静静地坐在那里。
席堇程其实与这个女子,只有一面之缘。
不记得是哪个妓馆的红牌,名字,名字叫什么来着?小雅?红衣?不记得了,哦,好像叫小清吧,也不太确定。
她长什么样子?他皱了皱眉,依旧记不清楚。
他似乎想看看她长什么样子,伸出手,揭开了她红色的盖头。
还来不及看清楚女子的脸,新房的门,就砰的一声被人踢开。
第79章 你的伞()
蔚南风浑身湿漉漉的,也脏兮兮的,像是在泥土里滚过,小腿上有鲜血流下,顺着雨水,滴答滴答。
席堇程非但不怒,眼里还闪过一抹光芒:“南风……”
叫护卫挥开了看好戏的众人,蔚南风一瘸一拐地走上前来,双眸定定地看着一袭红色喜袍的男子。
“你从别馆特意赶来的吗?”席堇程努力掩饰住内心的激动。
“堇程哥,你为什么娶别人?”一向明亮的眸子里,此刻含着毫不掩饰的痛楚。
她不否认,反而还很在意地质问,席堇程像是冬天的旅人见到了久违的阳光一般,仿佛自己的感情,终于有了落脚的地方,而不是虚无缥缈地独自游荡。
他有理由相信,她对他是有感情的,不是令他困扰的兄弟之情,而是实实在在的男女之情,不然她不会抛下西门筑,在脚受伤的情况下,跋涉那么远的路程走过来,也不会眼神痛楚,质问他这样的问题。
席堇程站起来,想些说什么,女子却望着他,开口道:
“我本来不愿相信,堇程哥你娶了蔚若姐姐以外的别人,堇程哥,我本来以为你是一个一心一意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一直以你为榜样,没想到,你跟京城的纨绔并没有两样。”
“蔚若姐姐那么爱你,为了你可以连命都不要,可是你却一句话不说就纳了妾,你知道她一个人在大雨中哭得有多伤心吗?堇程哥,你怎么这样可以辜负她?”
她并不想插手人家夫妻间的事情,但是蔚若对她而言,却是不能不强出头,不能不关心的存在。
蔚若将她救起来,还给了她一个稳定的居所,在她孤立无援的时候,是蔚若对她嘘寒问暖,在蔚南风的心目中,蔚若就是姐姐一样的存在。
是的,姐姐,她是蔚若,而她是蔚南风。
一直试想过,如果不是蔚若,那她会变成怎样?死在山崖下?或者死在颠沛流离的饥饿中?或者在底层的生活中一点一点磨掉对生命的渴望?
蔚若知书达理,温柔坚强,她第一次看见她那样大哭,失去了所有希望般,无助大哭,那一瞬间,她甚至害怕蔚若会自杀。
在她记忆里,她没有爱过一个人,但不知为何,却深刻地懂得那种被人辜负的感觉,心脏都被揪紧了一样,自己仿佛那么多余,往哪一处安放,都太狭小。
窗外的雨无情地下着,席堇程的眼神,就像是摇曳的红灯笼一般,在无声的静默中越来越暗淡。
他动了动唇,却终究什么也没说。
蔚南风走回去的时候,发现蔚若依旧站在树下,她眼神空荡荡的,眼睛布满血丝,衣袂飘飘,看起来像个幽灵。
蔚南风朝她走过去,叫了一声姐姐,蔚若暗淡地转过头来,嘴唇翕动着,像是一条垂死挣扎的鱼。
这样的蔚若,让蔚南风好心疼。
“姐姐我带你回房去吧,不要在这里淋雨了。”一滴雨顺着蔚南风的眼眶流下,她说话的时候,声音有些哽咽。
“这棵树,是他亲手给我种的,他曾说,他对我的情谊就像这棵树一样,随着时间的流逝,只长不减,我原来也以为是这样的,只长不减,可现在,”蔚若眼神空空地看着树顶,无声地笑了,“你看,这棵树,已经被风雨摧残得枝摇叶落了,就算还在长,到最后也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树干,又有什么用呢?”
“蔚若姐……”
“抛弃我的国家,抛弃我的父皇,舍弃了所有唾手可得的富贵,隐姓埋名嫁给当时还只是一个小兵的他,跟他度过了最饥寒交迫的两年,在这期间我不是没有埋怨的,但是我问自己,错过他会后悔吗?我无法给自己一个不后悔的答案,所以就咬牙珍惜,长此以往,就觉得所有的苦楚都不是苦楚了。”她静静地叙说着,这还是第一次,蔚南风听到这个安静温柔的女子,一次说这么多的话。
却有比这个事更让蔚南风震惊的,国家?父皇?唾手可得的富贵?蔚若姐她……是别国的公主?
“很多东西我太多年没和他提起,所以,他就那么忘了吧。”
蔚南风抿紧唇,像潮水一样袭来的,是浓得化不开的心疼。
蔚南风不知道该说什么。
雨越下越大,像是瓢泼一样,朝人兜头泼下。
“要打雷了,不能待树下。”
蔚南风刚拉了拉蔚若的手,噗通一声,虚弱的蔚若倒在地上。
蔚若没有晕倒,她爬起来坐在树下,一动也没动。
一道闪电划破苍穹,照亮蔚若惨白的脸,紧接着雷声轰隆而下。
蔚南风背起了蔚若,她咬着牙,忍住腿上的剧痛,一瘸一拐地往前走着。
“南风你脚受伤了……”蔚若眼泪再也止不住,“南风对不起,姐姐不应该这么任性,让你担心。”
“一点小伤没事的,姐姐不要担心才是。”
“南风……”
很久之后,久到很多事情都开始发生变化,像一束入秋的花的一样再也失去了当年的色泽,蔚若却总是会想起这时的这一幕,女孩子得罪她视为兄长的最尊敬的人,在遍体鳞伤的情况下,在风雨之中,背着她一寸一寸,坚定而缓慢地行走着,她们就像两只孤弱而依偎的飞蛾,向着灯光微暖的远方而去。
那是蔚若记忆里,最温暖的画面。
蔚若身子骨本来就弱,一进房就晕倒了,蔚南风给蔚若换好衣服,吩咐下人熬好姜汤,姜汤好了,蔚南风喂着蔚若喝完,给她盖好了被子,吩咐下人照看好她,就回房间了。
洗了个澡,换好了衣服,问了问蔚若的情况,丫鬟说她情绪没有不稳定,该是累得睡了,蔚南风放心地点了点头,这个时候雨已经停了,看到不远处长廊悬挂的大红灯笼,蔚南风心里头忽然感到抑制不住的烦闷,拿了把伞,走出了府邸。
因为脚受伤的缘故,蔚南风走路走得非常慢,她看着雨过之后,淡淡露出头的月光,才感觉到了淡淡的清明与安静。
“这一辈子,我从未这样爱过一个女子,我答应过她,会和她一起相互扶持相互信任,无论再大的苦难也不放开她的手。“
“她不是倾国倾城的美艳女子,可是她的笑容,她的感动,对我来说却是再美好不过的珍宝。”
“我想让她回到我身边,我想让她能明白我对她的感情。”
“就算是宣尤渠,你也有考虑过,为什么不给我机会?”
“别离开我,至少是今天,别去,好吗?”
不要去,不要跟西门筑解释,既然他误会她喜欢堇程哥,那就没有解释的必要,因为这正是自己原来的目的不是吗?
让他失望,让他难过,让他对她失去信心,让他放弃她,知道她已经不是颜溪,而是与他并没什么关联的蔚南风。
虽然残忍,但需要一刀两断不是吗?这样吊着不好不是吗?
蔚南风很冷静地知道自己应该怎样做,可是不知道怎么的,鬼使神差般,脚在岔路口的时候,迈向了通往别馆的那条道。
淡淡的凉风吹过,女子青色的衣袂在风中飞舞。
现在夜并不是多深,京城最大的女儿楼此刻灯火通明,进出女儿楼的多是一些熟面孔,不外是王公贵族,举手投足间透出一股浓浓的奢华与风流。
蔚南风定了定脚步。
“王爷为什么要带奴家去其他地方?在女儿楼不好吗?”
男人醉得东倒西歪,软泥一般倒在女子的身上,手放在女子的腰肢间。
“这里哪有本王呆的地方干净……怎么,不愿意和本王去别馆吗?”俊美的男子脸上挂着玩世不恭的笑,眉梢一挑,低沉磁性的声音充满了致命的诱惑。
“奴家自然愿意。”饶是见识过形形色色的男人,与这等绝色此般接触,青楼女子脸上也不由挂满了绯红。
站在不远处的女子一袭青衫,如画的眉眼间染上错愕之色,忽然的就下起了雨,女子没有撑开手中的伞,雨轻声地覆盖在她身上,风吹衣袂。
西门筑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一抬眸,女子清瘦的身影就那样猝不及防地映入眼帘。
隔着泛起淡雾的风雨,微垂的睫毛下,那双眸子清澈而墨黑。
她额前的头发被风吹起,洁白的额映衬着乌黑的发,破碎的黑色,像一只只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