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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周管家厉声打断，他有些心慌地看了看门缝边上，面色狰狞地凑近陈氏，“你好歹在将军府过了四年了，如今连这点说话的分寸都没有吗！”
陈氏见他格外紧张，撇了撇嘴，她是不觉得在这里说这些会有什么风险，毕竟如今的春风院，谨厚德他们可是连半步都不愿意踏进了。
“行行行，周管家你怎么说的便是怎样的好了，”如今周管家是陈氏最大的寄托，她并不打算把他惹恼了，“老爷最近也不知道怎么样，如今也已经半月有余了，却从没见老爷踏入半步春风院，更别提来瞧我和肚子里的孩子了……”
陈氏话锋一转，“周管家，不若你在老爷面前多提提我，或许总能让他挂心，毕竟孩子是无辜的。”
如今这孩子，已经是她最后的底牌了。
“呵，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安安分分呆在这里生下孩子，能保一条命已经是万幸了。”
陈氏听得脸色一变，连态度也有些尖锐了起来，“怎么，过河就要拆桥了？当初口口声声说一条船上的人，如今我出了事情，你还妄想独善其身？”
自打周管家一进门，她便看出了他态度中的不厌烦，可如今她这境地，也只好忍了，但如今这话的意思，他还想将所有的锅都卸开了不成？
“什么叫做过河拆桥，什么叫做一条船上的人，你说话归说话，可别乱攀，你自己做的那些丑事可别乱抛罪名给我。”
陈氏彻底愣住了，这是打算翻脸不认人？
她心中殴火极了，反而笑得更加放肆，看着周管家的眼神都像是插了刀一般，恨不得将他划得血淋淋的。
“周管家，你若是不仁，休怪我不义！”陈氏双手插腰，恶狠狠地看着他，“我做的丑事？你是指什么，难道是当初账房的账目？还是用介恶草毒白采璇？”
陈氏的嘴脸难看至极，既然周管家现在要甩锅给她，那她也不会轻易就范的！
“当初账房账目的篡改，里面的利润可是三七分的，你三我七，如今拿了那些钱，罪名倒是都想扣到我的头上了？我呸！你休想，当初的账目主要还是你来记录的，要真论起事端前后来，你才是主谋的那个！”
第137章 斩草除根（1）（）
“你……你切勿血口喷人，”周管家倒是没有意料中那般急得跳脚，反而为自己争辩道，“你一个毒害将军夫人的疯女人，以为还有谁会听你满口的胡言乱语不成。”
陈氏听了像是不可思议至极，可能从没碰到过比她自己还厚颜无耻的人，气急败坏地拿出来了最后的武器。
“怎么，现在还想撇开这些脏事了？当初可是你主动提出来要帮我做账，想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更何况……那介恶草还是你给我的，这种稀罕的毒品我可没办法弄到手。”
周管家被说得瞪着眼睛急吹气的模样，两人大眼瞪小眼，你一言我一语的反击。
闹到撕破脸皮的场面，哪里还有空顾忌到其他。
正是此时，虚掩着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猛地推了进来。
随之伴着一阵脚步声。
陈氏和周管家因着突如其来的闯入有些慌张。
陈氏本想威吓一下来人，可一望去那来人，顿时吓得倒在了地上，“老……老爷……”
相比较陈氏，周管家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虽然没有跌倒在地上，可双脚显然已经颤抖不已，害怕地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做假账？毒害夫人？”谨厚德脸色沉得黑到了极致，眼里更是带上了一抹恨极的凶残。
这让在场的人心中都是胆战心惊的，毕竟谨厚德在战场上虽战无不胜，杀人不眨眼，可私底下为人十分随和，没有多大的架子，更是没什么难看的脸色过。
如今这模样倒是让人心底彻底没了数。
“老……老爷，这都是陈氏一人的主意，与我无关啊，”周管家回过神后，立刻扑在地上，声泪俱下地开始求情，“陈氏这人心肠比那蛇蝎还要恐怖，如今见她自己失了势，竟然还妄想威胁我来帮助她。”
陈氏一见这周管家竟然敢这般光明正大地想要把一切罪责都抛给自己，原本害怕得不知如何是好的心情，一下子便被愤怒给冲昏了头脑。
她气急败坏地指向周管家，一面看向谨厚德，一面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肚子，眼泪汪汪的模样，“老爷，您可别听他乱说啊，周管家，真是没想到，事到如今，你竟然为了自己随口捏造是非栽赃到我的头上！我不过是不肯帮你做假账罢了，你如今如此趁机报复，真没想到……往日里看起来如此老实的人，竟是这般小人心态！”
“胡说八道，我在将军府呆了二十多年，我会昧着良心做假账来欺瞒老爷夫人吗？将军府对我而言，就是第二个家。”
“那介恶草也是你给我的，你说这东西不过是进补的，让我给姐姐日日服用，却没想到竟然是毒药！周管家你究竟是何居心？亏得老爷夫人待你如此温厚。”
“你……”周管家没想到陈氏竟然也如此伶俐，一时间竟然倒打一耙。
倒是谨厚德，看着听着眼前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互泼脏水，心中的怒意终于是忍无可忍，狠狠拍了拍桌子，大吼一声，“都够了！”
第138章 斩草除根（2）（）
二人顿住了动作，室内一时悄无声息。
便是此时，谨言慢悠悠从外面走了进来，淡笑着看着陈氏和周管家，“陈姨娘，周管家，你们二人的话倒是十分相悖，若是听你们二人如此说来，那必然有一人在撒谎，更或者……你们两人没有一人说了实话。”
陈氏本就因为之前的事情对谨言充满了愤恨的心理，眼见着她如今还一副十分爽快的模样，心中怒意激增，“大小姐，我知晓你厌恶我，之前因着被陷害成毒害夫人没法洗清这罪名，如今我又怀着身孕，想来你是看不惯得很，想借机完全除掉我，可就算如此，有些莫须有的罪名也不可乱扣的！”
“大……大小姐，我没有撒谎，这一切都是陈氏的恶性，她就是个罪恶滔天的罪妇！”
谨言挑眉，‘哦’了一声，声音冷淡，可面色却倏尔一冷，“周管家，你一口一个陈氏罪恶滔天，一口一句陈氏恶妇，说到底，陈氏也是我爹爹的妾室，哪里轮得到你如此评断？还是说……你早已逾矩？”
谨言这话乍一听倒像是在为陈氏说话，听得陈氏也是一怔。
可这错愣也仅仅只维持了半刻。
“爹，春风院原来的丫鬟青青，之前已经同女儿道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如今已经在门外等着了。”
谨厚德沉着脸色，点了点头。
在陈氏的错愣之下，青青缓缓走了进来，却胆怯地不敢抬头，毕竟怕一抬头，便对上陈氏那恨不得扒她的皮抽她的血的样子。
“青青，将你知道的一切，全部都说出来，我爹必能保你全家安然无恙。”
如今拿谨厚德出来说话，自然是威严并重的。
有了再三的保证，青青这才缓缓开了口。
“陈氏之前的假账是和周管家一起做的，之前夫人不愿意管这些事情，陈氏便接手来管着，可也正因此，起了贪心，偷偷同周管家做了假账，两人都私藏了不少都银两，而关于介恶草毒的事情，也正是因着周管家的相助，否则陈氏压根拿不到这种药，这味毒药十分罕见，一般大夫都查不出病症来，故而才能将夫人悄然毒害却不被发现。”
“青青，你个贱蹄子，竟然敢胡言乱语，小心我废了你！”陈氏怒吼，更是楚楚可怜地望向谨厚德，“老爷，不是我做的，真的不是我做的，若真是我做的，青青又怎么会知道那么多，老爷，妾身是冤枉的啊！他们一个两个的都容不下我和我肚中都孩儿了，巴不得我们早点死掉！”
青青猛地一哆嗦，却收到谨言的一记眼神，而后深呼了口气，继续缓缓道来：“陈氏自打进府以来，就想尽办法想要夺权，如今眼见着夫人身体好转，也愿意打理起事务来，才十分后怕，故而让周管家设法拿来了那毒药……而周管家愿意帮她……自然……自然也是……”
“是因为什么？”见她吱唔半晌，谨言逼问道。
第139章 斩草除根（3）（）
“因……因为，”青青停顿了片刻，像是鼓足了最大的勇气一般，开了口，“因为周管家同陈氏，有私情！”
“贱人！”
“胡说八道！”
几乎是一瞬间，陈氏和周管家异口同声地呵斥道。
而谨厚德，在听到最后的一句话时，脸色已经不单单用阴沉便能形容的了，近乎恐怖的气氛蔓延开来。
“老爷，不是这样的……那贱丫头一定是受了他人的收买，对没错，是谨言，是谨言收买的！”
说着，陈氏颤抖着手指向谨言，嘴唇都快被自己咬破了，看着谨言的神情好不怨愤。
谨言倒是无辜地往后推了一步，无比受伤地摇了摇头，“陈姨娘，是你说的话不可以乱说，如今你倒是胡乱说气话来了。”
“闭嘴，贱人！”谨厚德已经丝毫不顾及陈氏此时还怀了身孕，大声斥责，脸色阴沉地吓人，“来人，将这对奸夫**绑起来，先押到厨房再行处置。”
“老爷……老爷，我如今可怀着身孕，怀着你的孩子啊！”
在陈氏和周管家一声声冤枉的呐喊中，却还是被几个身形壮硕的小厮绑着，拖走了。
而谨佩如外出回来的时候，恰巧碰上了这么一副场景，她虽不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但眼看这架势，自然明白她姨娘怕是不妙了。
扑通一声便重重的跪在了地上向谨厚德求饶。
“爹爹，娘亲她再怎么样，也还怀着您的骨肉，您怎么忍心啊？”
谨佩如能说出这话，自然也是不清楚之前的事情，而谨厚德刚刚经历了那么一出，一听这话自然更是火上浇油，狠狠便将桌上的瓷器扫到了地上，威严的神色此时显得又些凶恶，“还敢跟我提那个孽种？你再说下去，我便立刻要了那个贱人和孽种的命！”
谨佩如一听这话，心中怦地想起了警铃，这……这是怎么回事？
“爹……”
谨佩如失魂落魄间，却还是不忘了看向谨言，若说之前她看着谨言的时候已经宛如洪水猛兽，那么如今，便如同魔怪一般了。
可谨言却完全不在乎的模样，甚至有意无意地朝她笑了笑。
“爹，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处理他们二人？”谨言担心的，是事情还有周旋的余地。
谨厚德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沉默片刻，再度睁眼的时候，那份浓浓的悲伤之情已经掩盖住了不少。
“这件事，必然是不可饶恕，但念在周管家毕竟多年呆在将军府上辛勤劳作，这次便给他一个全尸……明日将他押入衙役即可，至于陈氏……不论是她或者是那腹中的孽种，皆是不能留！”
谨佩如身子微微一颤，紧紧咬着唇却开不了口，如今爹爹在气头上，依着他的脾气，她若是替姨娘说任何话，必然都是无用功，反倒会火上浇油。
但姨娘腹中的孩儿何时又成了孽种？！
这……这是绝不可能的，姨娘对爹爹的心是真真切切的，怎么可能会做出背叛爹爹是事情！
第140章 斩草除根（4）（）
“爹爹，女儿有一个不情之请，”谨言开口，敛着眸子，“陈氏对母亲的毒害一事，确实让认心寒至极，每每想起母亲如今虚弱的模样，言儿心中都痛苦万分，可好在母亲如今慢慢调理了过来，发现得也算是早才没有危害。”
微微片刻的停顿后，“还望爹爹念及她曾经为您生儿育女，曾经流落市井饱受困苦的情况下，留她一条性命。”
若是说在场谁最愿意看见陈氏倒台的人，必然是谨言，可如今谨言却开口替陈氏求情，这着实让人大吃一惊。
连谨佩如也颇为诧异地看向她，心底的情绪万分复杂，谨言是万万不可能会真心要帮姨娘，那她到底要做什么？
谨厚德看了眼女儿，想起如今还卧在床上养病的结发妻子，心中满是愧疚，终是点了点头，“那便交由你们随风院处置即可。”
谨佩如手中的秀帕紧揉成了团团，一抬眼，却对上了谨言微微得意的神色。
原来，打的竟然是这个念头！
……
“谨言，你究竟将我姨娘怎么样了？”
谨佩如被小厮们拦在柴房门口，听着陈氏在柴房中凌厉痛苦的哀叫声，心如刀割。
“佩如，你当初热切地一口一个姐姐地喊我，如今倒是越发没有规矩了，我的名讳岂是你能叫唤的？”
谨言声音不低，那柴房里的人听着外面的谈话，似乎更加卖力，也不知是不是错觉，陈氏的哭嚷声愈发尖锐了起来。
谨佩如听着这声音愈发心沉，终是咬着牙忍着，“你到底要如何处置我姨娘？”
“如何处置？”谨言挑眉，微微一笑，“刚刚在爹爹面前，可是我出言留了你姨娘一命，若非我，这陈氏恐怕必然是死的下场，你如今非但没有感谢我，倒是一副将我视为仇敌的模样。”
谨佩如眼色一闪，沉声：“多些谨言姐姐为我娘亲求情，佩如感激不尽，但……佩如想问问姐姐，到底要怎样处置姨娘？还望姐姐念及亲情能从轻处置姨娘。”
说着便朝谨言跪了下去。
可谨言不吃这套，这等狼虎在此时低头，日后必然还是会反击的，“我虽替陈氏求了情，但陈氏协同周管家贪污将军府的银两，做假账，甚至……到如今毒害我的娘亲，死罪虽免，活罪必然难逃！”
柴房里的尖叫声也渐渐变得有气无力，到后来已经变成了无声的沉默。
几个小厮从柴房里走了出来，手里染血的棍子触目惊心，“大小姐，五十大板已完成了。”
五……五十大板？！谨佩如瞪大了眼，发了疯一般闯进了柴房里，只见着那陈氏已经瘫倒在地上，浑身的血甚至蔓延至旁边的草堆上，触目惊心。
“姨娘！”谨佩如跑到陈氏身边，却只见她昏迷不醒，气息甚微的模样，心里直发颤。
“放心，那陈氏刚刚已经提前吃下了大夫给的续命药，不会轻易离了去，不过那腹中的孩儿必然是没了，且……这丹药食之下肚虽能续命却也有风险，尤其是陈氏这般深受打击之人，怕是……会落下癫狂之症。”
第141章 斩草除根（5）（）
自古以来，不论是后宫或者各官员后院之内，最怕的便是癫狂之主，而如今，陈氏如此活着，自然是生不如死。
谨佩如咬的嘴唇都破了，她的姨娘，日后竟然要以癫狂的模样生活下去，这俨然是比死还要折磨羞愧的事情。
好一个谨言，这便是她佯装好人，假意为姨娘求情，实则更是狠狠羞辱了她们一番！
“谢姐姐大恩大德，还留下姨娘一条命，这恩德妹妹没齿难忘，定当牢记于心，”字字咬牙，句句切齿。
谨言淡然一笑，“客气了，那我这便先回了府看看娘亲如今身体怎样。”
说着，她悠悠转身便要离开，脚步堪堪迈出门槛，突然回过了头来，像是想起什么要紧的事情来。
“对了，你们春风院的青青丫头我已经放她回老家了，毕竟这心性，谨将军府里也实在是留不得了。”
谨言慢吞吞吐出了几句，眼里收敛的光芒微微展露。
青青的这件事，谨佩如必然会从他人口中得知，谨佩如又怎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