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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偏偏，谨邵却只是抿着唇，挣扎地看着她们二人，目光中有失望，有厌恶，这是从未有过。
连谨邵也不帮自己说话？陈美莲终于是死心地瘫倒在地上，放弃了挣扎。
这一次，她真的是败得很彻底，再无东山再起的机会。
“来人，将陈美莲关押到柴房，等到明日一早押送至官府。”
“不要！”谨佩如猛地扑到了陈氏的身上，牢牢抓着她不肯放手，可她哪里抵得过这些干粗活的大男人的力气，很快便被扯了开来。
望着姨娘满脸泪痕却又绝望的模样，谨佩如心中满是心疼和对随风院的愤恨，她不甘心，在这偌大的将军府里，她只有姨娘一个人是可以全心全意去依靠的，她不能失去自己的亲娘。
“爹，就算佩如求您了，不要将佩如的亲娘送到衙门，当初流落在民间的那十年有余，我唯一的依靠便是姨娘，当时我们受尽了委屈和欺凌，受尽了谩骂和羞辱，但都是姨娘将我紧紧捂在怀中，不顾一切地保护着我长大，爹爹就算念在姨娘和我当年所受的苦痛上，恳请放过姨娘一次……”
当初谨佩如和陈氏流落在外的那些年，确确实实便是谨厚德心中所痛，他对她们的亏欠实在诸多，才会在她们二人进了将军府之后，对他们如此周到细致，全然不像是个妾侍的待遇。
谨厚德听至此，微微挣扎地闭上了眼，眉间的纹路却愈发加深。
谨言看着这一幕，心中感觉甚为不好，她扫过陈美莲和谨佩如，看到了谨佩如此时也正瞪大了通红的眼望着自己，那愤怒绝望的神色让她微微恍惚。
仿佛……像是看到了前世里的自己。
可谨言，要的便就是此，现在……还不够！
重来一世，她要的就是血债血偿！
前世娘亲黯然离世，而她自己也终日是以泪洗面，这一切，她必要原封不动地还给春风院的人才算是公平。
第127章 ‘沉冤得雪’（1）（）
“正是因为你们当初所受的苦，爹爹这四年来才会对你们如此周到，你们所享受的待遇，根本不是一般的妾侍能享受的到的，往大了说，你们过得甚至比普通官员家的正妻还要好。”
谨言话锋一转，“原本以为陈氏会就此感到满足，但没料到的是，人心不足蛇吞象，陈氏不但不知足，反而变本加厉，如今还做出以毒害人的事情来，这种人，将军府绝对留不得！”
这话，谨言既是说给陈氏和谨佩如听，也是给父亲加了一颗定心丸。
谨佩如此时看着谨言的目光，简直像是看到猛兽一般，既绝望，又恨到极致。
而也是此时，陈氏突然昏厥倒在了地上。
“姨娘！”
谨厚德神色复杂地看着这一幕，反而只好让府里的大夫前去诊治一下，其他的稍后再说。
匆匆前来的大夫门着声诊脉之后，神色复杂地支支吾吾着。
谨言看着这一幕，心中不好的预感腾然升起。
“到底是什么问题？”
“回……回老爷，”大夫吱唔了片刻，“陈氏这……这是有喜了。”
谨厚德诧异地张大了嘴，心中是万分的犹豫复杂，老天爷这莫不是在同他开玩笑？
陈氏的所作所为，就算是为了给采旋一个交代，他也是必须要给出一个严正的决断，更何况将军府里岂能有暗自用毒这等无所不用其极的毒妇？！
可眼下……唉……
他踟蹰地看了眼身旁面色紧绷的谨言，又看了看瘫倒在地上的陈氏，深深叹了口气，“罢了，先带陈氏回春风院。”
而身侧，谨言却面无表情地看着昏厥过去的陈氏和得意的谨佩如，一时而已，再度跌下去的时候，会痛得更加彻骨铭心。
……
在这世界上，从来没有不透风的墙。
将军府最近发生的几件大事，皆是被传得沸沸扬扬。
一来是那谨将军府的庶出小姐，原不如以往众人以为的那般低调温顺，一个黄花大闺女勾引了付府的嫡公子，可两人后来不了了之，更有人在那东面的美味酒楼里撞见了付家公子醉酒伤身，而至于这二人结束的原因，有的传言说是因为那将军府的庶出小姐眼比天高，身为庶出还看不上那三品官员的嫡子，狠心将他抛弃；也有传言说是因付家嫌弃这将军府的小姐是个庶出之女，难登大雅之堂。
可不论是哪种，无疑是将谨佩如打上了恬不知耻的印章。
二来，也是同庶出一房有关的，那将军府的妾侍不甘心居于人后，下毒意图杀死将军夫人，从而转为正妻。
这两个传谣在民间传得可谓是从所未有的热闹。
毕竟原本一直是说着将军府的正室倨傲不屑，嚣张跋扈，一直欺压着妾侍一房，可眼下这些传闻一出，再加上这段时间众所周知的谨大小姐的改变，以往的种种传言顿时被推翻得支离破碎。
原本可怜，柔弱的一派顿时变为惹人憎恶，心机深重的狐狸精，而本被诟病心胸狭隘的一派，也顿时变成了一直被设计冤枉，善良柔弱的真正可怜人。
第128章 ‘沉冤得雪’（2）（）
所谓风水轮流转，出来混还是要还的。
面对这昌朝如此大动静的绯闻，私塾里的千金小姐们，心底当然也是跟明镜儿似的。
虽然表面上装作风轻云淡，可背地里早就嚼烂了这舌根。
同谨佩如和谨言的态度，瞬间也是千差万别。
而最让同窗们诧异的是，连沈曼莲也是一反常态，对着谨言客客气气了起来，对谨佩如反而是视若无睹的模样。
“谨言，近来听说你家中出了大事啊。”
说话的是杨婷婷，自打去年年底测验曾经和谨言分到同一组后，同谨言的关系也算是可以，而娇生惯养的横脾气也是看不惯那般传闻的谨佩如。
“你娘……还好吗？”
谨言点了点头，“嗯，现在好多了，自打那之后，厨娘们便更加注意娘亲的饮食，如今总算是慢慢恢复了过来。”
谨言这番话，显然是当众承认了这一传闻的真实性。
“所以说妾室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家里也有这种人，我看着她们真是烦透了！”杨婷婷自认为在替她打抱不平。
“什么叫妾侍都不是好东西！你不要以偏概全！”一旁的沈曼莲却是听不下去了，她耍手走了过来，态度有些偏激，“杨婷婷，我警告你说话要小心。”
“呵，小心什么，你同谨佩如情同姐妹，想来心思手段也是差不了多少的狠毒，想想去年的测验你做的那些丑事，也就清楚了。”
“闭嘴，谁和谨佩如情同姐妹，你休要将我同那种人放到一起。”
沈曼莲激烈的反触倒是引起了不少人的疑惑和关注。
杨婷婷有些疑惑地看了看沈曼莲一眼，再看了看坐在位置上始终没有转过头来的谨佩如一眼，冷笑一声，“怎么，这些难听的传闻一出来，你沈曼莲就要如此激烈地同谨佩如划清界限了？啧啧，没想到你是这种人啊，真替谨佩如可怜，这样哪算事什么真心朋友。”
“你知道些什么？”沈曼莲反问。
可谨佩如却适时地转过了头，有些惊慌有些祈求地看向沈曼莲，大叫了一声，“曼莲！”
然而沈曼莲却只是冷冷看了她一眼，继续道，“朋友，就凭谨佩如也配用上这种词？若是真的朋友，又怎么会夺取最好朋友的心上人？又怎么会偷偷摸摸地瞒着我同我的付哥哥背地里偷欢，做些见不得人，道德败坏的勾当！”
最后的几句话，几乎是用吼的声音吼出来的，谨佩如在后面甚至已经起身试图接近她阻止她，可一切却都太晚了。
私塾里，是一阵可怕的沉寂，安静地连风吹动书本翻页的声音都能听到。
随之而来的，便是悉悉嗦嗦的议论声。
这俨然，又是个引起轰动的事情。
就在这一片嘈杂声中，谨佩如深深低下了头，若是可以，她宁愿立刻钻到地缝里，消失在这私塾之中。
可她不能！她只能站在这里，接受大家对她的指指点点，接受天下人对她和姨娘的评头论足。
第129章 自作孽不可活（）
这段时间，传闻已经够难听了，她和姨娘足不出户，可即使这样，在将军府里竟然也受尽了下人们的眼色和指点，吃穿用度都降了好几个档次，有时候甚至会有残羹冷炙出现在饭桌上，可这些事，她和姨娘根本无法反抗，若不是姨娘还怀着身孕，恐怕就只有她一人在这府邸里受尽冷落……
这一切，让她们根本抬不起头来做人！
“哟，真是没想到，传闻中谨佩如和付家公子的事情，竟然还有这么一出？”杨婷婷倒是颇有趣味地谈论着，看着谨佩如的目光充满了鄙夷，“我早就觉得这谨佩如有些奇怪了，往日里看着就虚伪的很，没想到……啧啧，沈曼莲，只能怪你交错了朋友，这下子连心上人都被狐狸精勾引走了。”
越来越肆无忌惮的讨论声，充斥在谨佩如的耳边，众人鄙夷的眼神，那仿佛看脏东西一般看着她的嫌弃模样，让她心底接近崩溃，终是忍受不住这一切，狠狠地冲着谨言大叫了起来。
“谨言，都是你这个贱人害得，害得我如此凄惨！”
谨佩如一边说着，一边更是张牙舞抓地冲谨言跑了过去，那气势，仿佛要将她生生撕碎了一般。
往日里柔若无骨的模样荡然无存，此时是凶狠至极的狰狞。
谨言冷冷看着她此刻揭下了面具的模样，前世里，她可是在临死前才看到了谨佩如的这副面孔。
“自作孽，不可活。”
“谨言，你这个贱人，你早就该同你那病怏怏的娘一起死了！”谨佩如愈发狠毒的话也是毫无顾忌的说出了口，眼下她真的是被逼得走投无路，扔掉了一切。
可陶晴兰却眼疾手快地也跑到谨言身旁，帮着抓住了谨佩如，可谨佩如此刻似乎十分愤怒，竭尽了全力。
“谨佩如，这些事同言儿有什么干系，都是你自己做的丑事，毁了自己的名声，怎么如今又将这一切怪到言儿身上？”
陶晴兰使劲帮忙挡着，一旁的同窗们也有看不下去的，纷纷上前帮忙。
“真是没想到，往日里你总是柔柔弱弱，一副面合心善的模样，实际上竟然是这般伪善恶毒的女子。”
“是啊，装模作样也就算了，好歹也是谨将军的女儿竟然这般德行，怕是打小跟着个破坏别人家庭的母亲在市井长大，身上早就带着那散不去的卑劣。”
“妾侍毒害正室，妾侍的庶女害正室的嫡女……这其中竟然是这样一回事，这几年来还真是苦了将军夫人和谨言。”
彻底被人抓住把柄的谨佩如，又不过是一介庶女，一下子便被唾沫淹没了，而谨言自然也便成了他们口中深受其害的可怜人。
往日里看起来颇识大体的千金小姐们，刻薄起来的时候，也都是如尖刀一般锋利。
谨佩如挣扎间煞白了脸色，一回神却已经被两个小厮拖了出去，毫不留情地将她重重的丢在私塾外的台阶下，好不狼狈。
第130章 孙静香的异常（）
谨佩如身痛之余，更多的却是内心那份如火浇一般上涨的愤怒和羞辱。
她姿势难堪地扶着地，恶狠狠地盯着私塾里面，她这一辈子彻彻底底毁了，但谨言也休想好过！
她是如何被毁掉的，姨娘是如何被拉下台的，她都一一记着！
而私塾里的谨言，似乎也像是能感应到外面的咒怨一般，有些出了神。
“怎么了，言儿？”陶晴兰看着她走神的模样，有些担忧，“难道是因为谨佩如吗？这私塾她怕是再也来不了了，而且如今她同她姨娘的罪责已经坐实，你不用太担心了。”
谨言朝陶晴兰点点头，可心里头却并不安心。
陈氏一房的人，一日不除，一日为祸。
可眼下陈氏却怀了身孕……想起陈氏对母亲做的种种行为，谨言眸光一冷，你不仁我便不义，上一世陈氏既然害了娘的命，那这一世，必然是要偿还的。
……
难得的假期，谨言却并没有偷懒，毕竟这段时间家中的事情和一些琐碎的事情扰得她心力交瘁，都无暇顾及其他。
趁着这次的假期，她更是早早起身，带着怡儿前往东巷的市集。
孙家布行的事情因着有孙静香在，鲜少需要她过来，但如今孙家布行在这昌城的名气愈来愈响亮，生意繁忙得紧，既然作为合伙人，她自然也是要多出些力。
推广的主意主要她来出，而经营上的小事则大多数都是孙静香负责。
一来二去，这也成了不变的规则。
“近来怎么样？”
谨言一进门便笑嘻嘻地问道，铺子里的人更是围了上来，笑着同她说着情况。
如今生意兴隆，铺子里人手自然增加了不少，对谨言的身份也都略知一二，可这孙家布行的规矩也是实打实的，嘴不留缝，是进门的第一准则，所以谨言在这里倒也没有太多的顾虑。
“言儿，你来了，”似乎是处理完了要事，孙静香从帘子后面走出来，笑着朝谨言打招呼道。
二人因着生意的事经常往来，脾气也是处的不错，故而称呼自然也不再生疏。
“嗯，”谨言点头，走过去将她手上的材料接过了手，“最近有什么事情吗？我看你这神色倒不是很好看。”
孙静香微微停顿片刻，却是摇了摇头，“哪里有什么事情，我现在一门心思就扑在孙家布行上，说起这个，西巷那边的铺子我近来倒是十分留意，选中了位置，也好继续扩张。”
谨言点了点头，“你近来脸色并不是十分好看，想来是操劳过度了，多休息休息便好，西巷铺子的事情，我会找人帮忙的。”
谨言说这话的时候，心里也早已有了自己的计划，如今静香事事亲力亲为，难免太过费神，这段时间她想了想，倒是想起可以让谨邵来帮忙。
但关于生意上的事情，家里没有一人知道这些情况，若是真要找邵儿……那她还要费一些心思同他说明了先。
“若是你那边有人可以安排，我也倒是乐得清闲，”孙静香笑着回应道，而后更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情似的，匆匆忙忙跑到了后屋。
第131章 怡儿在哪里？（）
谨言却看着有些奇怪。
“孙掌柜最近有什么烦心事吗？”这模样看起来，若说是没有心事，她是绝对不信的。
果然，铺子里的人犹豫了片刻，都一副支支吾吾的模样。
还是那最早进铺子的裁缝开了口，“哎，孙掌柜的事情……换了谁都难啊。”
“当初吕家和孙家的婚约在即，可那吕家因着孙家落魄潦倒，见孙掌柜当时更只是一介孤女，便强迫自己的儿子娶了那张掌柜家中的女儿……如今事已至此，再无反转。”
吕建才和孙静香的事情，谨言之前便打听到了一些，可事情却是已经至此，她本以为再无任何瓜葛，毕竟前世直到自己离世，孙静香都是孤身一人的女商贾，想来二人应当不会再有什么交集才对。
“这事我也听过一二，可既然事已至此，如今又拿起来说什么？”
“听闻那张翠翠同吕公子关系十分不佳，如今更是传出了张翠翠同隔壁刘掌柜的乱闻来，这吕公子一介斯文人，前些天竟然跑去同刘掌柜动起了手来，哎……这个中滋味，我们又怎么懂呢。”
“最可怜的，还是咱们孙掌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