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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令攸长舒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上官令仪虽然心思活跃了一些,但做出的决定大多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特别在大事上,绝对不是临时起意。
“为了自保。”上官令仪如实回答,“宫规里说不得修习毒术,是害怕宫中弟子用毒害人性命。可若是为了自保,便不算违反宫规。”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你要怎么说服姥姥呢?”上官令攸能明白上官令仪的隐忧,但是这不是小事,并非她能拍板决定,若不能经过洛虞的首肯,只怕也没人敢承下此事。
“实话实说,我想,姥姥应该会理解。”上官令仪心里多少有些忐忑,不过她隐隐觉得,洛虞应该不会横加阻挠。
“此事不宜拖延,你若是做好了准备,明日我们便去告诉姥姥,即便她不同意,我们也能多些时间说服她。”上官令攸算是默认了上官令仪的提议,与她站在了同一边。
上官令仪郑重地点下了头,心里却没有畅快多少。她反倒是希望,这些毒术永远都不会有用到的一天。
“小小。”上官令攸忽然唤她的名字。
“嗯?”
“常清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上官令攸想问此事很久了。毕竟曾经是上官阑的徒弟,如今走到“不是一路人”的地步,这其中的曲折,上官令攸总是有些好奇。
“他如今拜在夜雨盟门下,陆盟主是他的救命恩人,想必不会亏待他。”上官令仪有意隐去了轻功一事。
“那你为何说,他与我们不是一路人?”上官令攸不大明白,夜雨盟与毓灵宫并非敌对关系。
“我们行医,他习武。他留在毓灵宫终究不是长久之计,现今找到了他大展羽翼的地方,可不就是找到了属于自己的路?”上官令仪巧妙地避开了敏感之处。
裴常清毕竟是这世上为数不多与上官阑有牵挂的人,过去两年里,她们祖孙三人一直担心他是否还活在世上。
现在有了结果,自然能多几分宽慰和喜悦,这便够了。至于其他,上官令仪并不打算告诉她们,说了也只是徒增她们的烦恼。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你们两人闹了什么不愉快。”上官令攸似是松了一口气,“不过,就算拜在夜雨盟门下,也不妨碍他回毓灵宫来看看,怎么这两年都没回来过?你见了他,可曾问过?”
“他应该是打算回来的,不过你也知道,夜雨盟在江湖上地位不低,他又深得陆盟主器重,手头自然有不少事情要处理。想要服众,那便要处理的更加出色,这一来二去,想必没时间回来了。”上官令仪面不改色地编着瞎话。
“这倒也是。”上官令攸若有所思地点了点下巴,“那他以后都不回来了吗?不来看看爹和娘?”
“他说,不找到凶手,就没有脸面回来见爹和娘。”上官令仪露出一个苦笑,“你也知道他的性子,钻进牛角尖里,头破血流都拉不回来,我怎么劝也没用。”
“他有这份心,倒是比咱们两个只会躲在毓灵宫里明哲保身的女儿强了千百倍。”上官令攸神色黯然,语气轻淡,“你与陶公子在一起,他们那边,可有发现什么线索?”
上官令仪重重叹了一口气:“也没有。这种毒极其罕见,想必下毒的人为了躲藏行踪,不会轻易再用。”
二人同时陷入久久的默然之中,烛火在墙壁上随着风跳了几跳,终归于平静。月光从窗户照进来,在地上勾勒出两姐妹寂寥的身姿,两个影子交叠在一起,有着同样的悲伤,愧疚与自责。
毓灵宫与各地较大的医馆都有联系,且弟子遍布天下,自从上官阑与孟夏出事之后,便拜托了各地的医馆和在外的弟子留意此毒的下落,或是可疑之人的踪迹,然而两年过去了,仍旧一无所获。
仇怨永远都不可能消弭,即便一辈子都寻不到,毓灵宫也不会放弃。
如今江湖动荡,上官令仪倒是觉得,会是找出凶手下落的好时机。她没有告诉上官令攸的是,修习毒术不仅是为了自保,更是为了有一天能报仇雪恨。当然,这件事上官令仪会亲手去做,即便违反宫规用毒伤人,她也在所不惜。
第192章 眼泪()
夜色正浓,宰相府裹在一片漆黑的夜色之中,某个小院中的点点灯火便显得有几分突兀。
一个稍显严厉的中年人坐在书桌前,神色严峻地翻看着手里的折子,眉间隐隐有愤怒与忧愁之色。半晌,他将折子重重拿起,在半空中高悬了许久,终于还是落得一声轻叹,缓缓放在了桌上。
他看着不到四十岁的样子,头发里却隐隐掺着些银丝,在一堆黑发里异常显眼。他端起手边已经半凉的茶盅,灌了一口凉茶下肚。
窗边枝杈摇曳,风声盈满了耳畔,却掩盖不住男子的又一声叹息。他站起身,在窗边负手而立,一双眼睛里竟盛了些许泪光。
身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好像也并非事事都能如愿。即便是自己的儿子都保不住,那谈何恩泽百姓。
“煊儿,你到底去了哪里?”司徒凯南低沉的声音随着夜风消散在庭院中,没有得到任何答案。
与此同时,京城最偏僻的一处院落里闪着昏暗的灯火,人影绰绰,却极其安静。
“都是女孩子,我能明白你们的心情。不过。”
燕婉一身利落的黑色夜行劲装,腰间悬着象征身份的明黄色玉佩,另一侧则插着云烟特制的短刃。她的头发高高束起,在头顶盘成一个男式发髻,燕婉抬着下巴扫视过眼前的一群女子,“不过,以后你们会发现,比起杀人见血,黑夜带给你们的恐惧,根本不算什么。”
其中一个女子颤颤巍巍地举起手,声音带了几分异样的颤抖,似是恐惧,也或许是因为寒冷,她的牙关上下打架,半晌终于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我……我不想杀人,我想回家。我想我娘。”说到最后,女子带了些哭腔,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起转。
有一个人开头,之后的抱怨声便接踵而至,低泣声更是此起彼伏。燕婉冷眼瞧着这群梨花带雨的女孩子,一言未发。
大约是见燕婉没有动作,女孩子们的哭声便越发猖狂。幸而这里是荒郊野外,否则这此起彼伏的女子呜咽声,被路过的人听去了,还以为这座宅子闹鬼。
半柱香的时间里,燕婉一直默然看着这些女孩子花样百出的流泪,直到哭声渐止,由大声哭泣变为了低低抽泣,燕婉才冷冷瞥了她们一眼,开口道:“哭完了吗?”她的声音带着森然寒意,像是从一口刚刚打开的冻了十几年的冰窖里散发出来的,足以冻死人的冰冷。
像是得了某种命令,女孩子们齐刷刷地收起了眼泪,就算是收不回去的,也立刻瘪住了嘴,不敢再发出半点声音。
燕婉的短刃还在腰间明晃晃地发着渗人的光亮,她们虽没见过燕婉杀人,但是这并不代表她不会杀人,更不代表她不会指使手下杀人。
得罪谁都不要得罪一个带了兵器的女人,特别是,这个女人手中还握着极大的权力,这个道理,这些女孩子了然于心。
“不说话,我就当你们默认了。”燕婉再一次冷冷扫过每一个人的脸,最先开始哭泣的女孩子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心底忽然生出几分绝望,难不成她今日就要命丧于此了?
“既然哭够了,那该做什么,便去做吧。”燕婉整了整微皱的袖口,“我不想再说第二遍。天亮之前我要看到你们带回来的东西,如果你们再拖延下去……”燕婉言尽于此。这点话她们还是能听明白的,燕婉亲自选出来的人,她有信心。
女孩子们一窝蜂散了,每一个人都默契地避开了燕婉两步之内的地方,绕着她出了房门。
“还是你有办法,换成是我,她们一哭我就头大了。”赵钰悠闲地从屏风后走出来,手里上下抛着一颗绿油油的橘子,“吃吗?”
燕婉摇了摇头:“大人只怕是怜香惜玉,狠不下心来对她们。”
“燕姑娘还会开玩笑?”赵钰的语气和脸色都无半点惊讶,“我并非怜香惜玉,只是不知如何应付娇滴滴的美人。”
这难道不一样?燕婉心里犯着嘀咕,却没说出来。她不认为自己与赵钰的关系已经到了可以如此直白的时候。但是赵钰似乎并不这么认为。
“我刚才还以为,燕姑娘会给她们点颜色看看,没想到,竟如此轻巧地放了她们。”赵钰握住了橘子,侧身去看燕婉,“莫不是,你准备了后招?”
“赵大人觉得,我应该一刀了结了她们?”燕婉抽出短刃,在脖子边虚划了两下。
“那倒不是,燕姑娘人如其名,怎会如此嗜杀。但是依在下之愚见,无论如何也该给出头鸟一点惩罚,奖惩分明,才是御下之道。”赵钰剥开了橘子,再一次举到燕婉脸旁边,“吃吗?”
燕婉固执地摇了摇头,不知是在否认赵钰的看法还是在拒绝他的橘子。
“要惩罚她,等她们回来了也不迟。”燕婉冷冷看着被橘子酸得龇牙咧嘴的赵钰,淡淡移开了视线,“我只是想让她们知道,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反而会让事态更加严重。若是她们能顺利完成任务也就罢了,若是不能,我自然一个都不会放过。”
赵钰捂着泛酸的脸,好奇道:“燕姑娘,你是何时进了云烟?”
“五岁。”燕婉如实回答。
“怪不得,你跟别的女孩子,一点都不一样。”赵钰把剩下的一半橘子随手放在了桌子上,笑眯眯道,“留给她们吃。”
燕婉其实很想问哪里不一样,话到嘴边还是忍住了。
“你不问我哪里不一样吗?”赵钰倒是显得比她更加好奇。
燕婉的目光终于在他身上多停留了片刻。他的这副模样,倒是让她想起了另一个人,但也只是有那么一点像而已。
燕婉压下心里忽然生出的一点苦涩,冷静地问道:“哪里不一样?”
“我见过的女子,都喜欢用哭来解决问题。比如刚才那一群,比如。”赵钰一手搭在嘴边,压低了声音,往燕婉那边倾了倾身子,“皇上后宫的那一群妃子。你是没见过,我头都大了。”赵钰闭起眼睛直摇头,似是要把脑子里的画面尽快打散。
“但是你恰恰与她们相反。”赵钰撕下一片橘子皮,搭在鼻子边闻了闻,“哭解决不了问题,这话不错,下次有人在我面前哭,我就这么告诉她。”
“赵大人想多了。”燕婉平和道,“我与你说的那些女子不同,刚才的那群女孩子,也注定与她们不同。”
这回是实实在在轮到赵钰纳闷了:“为何?”
“我们是杀手,不是女子。不允许决定自己的情绪,有些时候,更不能决定自己是谁。”燕婉无视了赵钰脸上一闪而过的惊讶,继续道,“哭不能解决问题,但可以麻痹敌人,她们可以哭,我也可以哭,但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出色的完成任务。”
第193章 杀手()
“这不就是,泯灭人性吗?”赵钰瞠目结舌,说完才觉得这话有些不妥。燕婉不是一般的杀手,是圣上钦点暗藏的一步棋,他这话一出,便是连带着皇帝一起骂了。
“赵大人如此心软,我倒是有些好奇,你是如何当上京兆尹这一职。”燕婉的唇角勾出意味不明的笑容。
“一时感慨,让燕姑娘见笑了。一行有一行的规矩,燕姑娘更不必如此惊讶。不过我倒确实有些好奇。”赵钰话锋一转,“你就真的没有一点属于自己的感情,真的没有为自己活过?”
燕婉直直愣了片刻,才漫不经心地答道:“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至于第二个问题,我不知该如何回答赵大人。”
怎样才算为自己活过?从她五岁开始,便被当时的太子,当今的皇帝挑选了去,在一群同样大小的女孩子里拼了命杀出一条路,才有了今日的燕领主。
人生总会有许多选择,可是燕婉能选择的路并不多,要么被优胜劣汰,成为一个被人指挥的低级杀手,即便是死了都不会有半点水花。又或者是直接被送去见阎王。要么努力留下来,成为最好的那一个。这样看起来,她似乎别无选择。或许,这是为自己而活?
“罢了,我自己也是个身不由己的人,又何必让别人替我解决这个问题。”赵钰耸了耸肩,把橘子皮放在了桌子上,“我怎么觉得,我做了件有损阴德的事情呢?”
“大人何出此言?”燕婉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
“这些女孩子未必情愿成为杀手,即便是皇家的杀手也不例外。把她们带来困进金丝笼里,这样想想,似乎有些缺德。”赵钰直言不讳,燕婉却是听的心惊。
她嘴角抽了抽,提醒道:“这些话,大人在我面前说说也就罢了。最好不要在圣上面前提起。”
赵钰似乎忘了,人是他们两个一起挑选的,但是下这个命令的人,却是皇帝。他左一句损阴德,右一句缺德,若是被有心人听去了,说不定又要借此大做文章。燕婉是真的十分怀疑,他这么耿直的人,到底是怎么混到现在这个位置的?
赵钰再一次意识到了自己说错话,连忙捂住嘴,指了指橘子:“都怪它,太酸了,酸得我胡言乱语起来。燕姑娘,你不会说出去吧?”
“我是杀手,对你们官场上的那一套不感兴趣。”即便燕婉要搬弄是非,也该在江湖之中。
赵钰舒心一笑,两手一拍:“那就好。时候还早,燕姑娘不去休息一会儿吗?我看她们畏畏缩缩的样子,大约天亮之前是回不来的。与其在这里苦等,不如养足精神,到时惩罚她们也有足够的力气不是?”
“多谢赵大人体恤,不过我现在睡不着。何况,凡事都不可妄下定论。她们虽然能力不足,但还有机遇,我只是让她们把东西找回来,万一有人误打误撞碰上了,也说不定呢?”燕婉说着往凳子上一坐,解下短刃放在桌子上。
“姑娘说的没错,我却是撑不住了。明日还要上朝,今夜便先麻烦姑娘了。”赵钰似乎是怕燕婉忘了,把橘子往她手边推了推,“不管奖励还是惩罚,记得让她们吃这个。比起吃苦,酸一些应该没什么吧。”
燕婉看着他那张强做出来的没心没肺的表情,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她又想到了那个人,只不过,他的没心没肺却不是强装出来的。
她真的没有半点属于自己的感情吗?燕婉捂着自己的心口,她想,大约不是这样的。
晨起的飞雁山庄银装素裹,松树的枝杈承受不住雪的重量,摇摆几下,纷纷扬扬洒下一片银白。
谢怀风卷着一阵疾风奔过树前,把正在下落的雪花惊得在空中翻了几圈,而后不大平稳地落在了雪地里。
“迟到了半个时辰,老规矩,加练一个时辰。”温霖棐对着并不存在的太阳晃了晃手里的银针,手腕一翻转,正中靶心。
“好!”谢怀风来不及抱怨,先带头欢呼起来,“霖棐,你真是越来越厉害了,你……”
温霖棐不耐烦地举起手打断了他的花言巧语:“说的再天花乱坠,该加练的还是要加练,你若是再拖半个时辰,那可就是两个时辰了。”
“霖棐……”谢怀风哭丧着脸,眼底温霖棐决绝的背影渐行渐远。
“少爷,咱们可以开始了吗?再过半柱香,可就是半个时辰了。”一旁等候许久的弟子小心翼翼地问道。
谢怀风立刻收了悲容,一本正经道:“开始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