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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温霖棐牵着,令仪哪怕闭着眼睛都不会走丢。
然而不经意间,她还是把目光放在了陶珩衍笔直如竹、挺拔如松的背上。
他的头发整齐地散披在肩上,发髻还是如那日在酒馆初见一般,慵懒地搭在后脑勺。
令仪不自觉地将他与周围的人对比,却发现陶珩衍精气神不输任何一人。
令仪探寻的目光无意间与一人对上,那人冲她和善一笑,她回了一个微笑,提心吊胆地移开了目光,目不转睛盯着陶珩衍的后背。
这周围没有哪个人是好相与的,一不留神就会招惹是非。
然而事实证明,就算无心招惹是非,是非也会主动找上门来。
有急促的马蹄声伴着阵阵惊呼与抱怨自后方传来。
温霖棐和谢怀风头也不回,架着令仪先往路边躲去。
令仪吃了一嘴灰,光顾着咳嗽,只瞥见了一宗马尾,压根没瞧见如此嚣张的是何人。
前方自动为他让出了一条路,之后众人若无其事回到了路中间,继续各行其道,若不是耳边偶有百姓讨论,令仪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江湖之人皆懂得明哲保身,更何况今日算是个特殊的日子,没人会强出头去伸张正义。
“别瞎说,官老爷来咱们这穷地方做什么。”
一声不高不低的呵斥传入了令仪耳中,她抬头去找声音的主人,正巧与一人的目光撞在一起。
好巧不巧,又是刚才那人。令仪这次看清了,是个中年男子。他依旧保持着和善的笑容,对令仪点了个头。
令仪僵硬地笑着,也冲那人点了个头,满心疑惑地收回了目光。
也许只是她抬头时他正好回了头,巧合罢了。
为了证明这一点,令仪抬了抬眼皮,往中年男子的方向看去。
中年男子目视前方,在人群中不疾不徐地走着。
令仪松了一口气,定了定心神,不再纠结此事。
“小姑娘,在看谁?”谢怀风站在令仪左边,她的举动一幕不落全被他看在眼里。
他顺着令仪的目光看去,瞧见了一堆人,不知令仪看的究竟是哪一个。
令仪信口道:“随便瞧瞧。”一来解释起来太麻烦,二来中年男子就在不远处,万一被听到,未免有些尴尬。
“瞧上什么了没有?”谢怀风的话匣子一打开就收不住。
令仪摇头。她什么都没瞧,自然什么都没瞧上。
温霖棐插话道:“都说了随便瞧瞧。你废话真多。”
谢怀风吃了瘪,默然闭嘴。
陶珩衍听着身后的打闹声,余光有意无意扫过斜前方两次回头的中年男子。
饮芳镇不大,从镇北走到镇南不过半炷香时间。
陶珩衍一行人在正好看见戏台的地方放缓了脚步。
戏台周围站了不少人。有倚着墙闭目养神的,有交头接耳的,还有神色紧张,随时准备打一架的。这些人或靠着戏台,或站在不远处的墙角,却像商量好了一样,空出了戏台。
最近饮芳镇没有集会,戏台上拉了厚重的帷幕,偶有微风吹起帷幕一角,众人便齐齐向戏台上望去,就连闭目养神的人都睁开了眼睛。
微风乐此不疲地与这些人开着玩笑,一次次提起他们紧绷的神经。令仪远远看着这一幕,险些笑出声。
谢怀风摸着下巴,嘴里默念着:“不应该,不应该。”
令仪的注意力很快被吸引过来:“不应该?”
“不应该只有这些人。”温霖棐接过话头。
“明处只有这些。”陶珩衍不知何时已转过了身,正对着令仪。
明处只有这些,暗处却未必。
他们三人带着令仪,不便隐藏。不过就算令仪不在,他们三人也没打算藏在暗处。
四人在戏台东北方向的一处围墙停了下来。
令仪半个字都不敢多说,生怕被“暗处”的人听了去。
陶珩衍与谢怀风倒是从容许多,家长里短地聊着天。不知怎的就说到了两家的亲事。
温霖棐听了半天,皱着眉头道:“还好他不是女孩子,若真的嫁给你,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谢怀风不忿道:“我这么幽默善解人意,嫁给我有什么不好?”
“说出这种瞎话,你也不怕遭雷劈。”温霖棐毫不客气地回怼。
令仪蹑手蹑脚往一边躲了躲,避免被战火波及。
头顶传来一声熟悉的轻笑:“习惯就好。”
“他们的相处方式,倒是很特别。”令仪像是在回忆什么,淡淡笑道,“原来感情真的可以吵出来。”
陶珩衍低声解释道:“吵架和吵架,也不大一样。他们两个,不能算真的吵架,最多叫抬杠。温大夫跟醉流霞,才是吵架。”
回想起温霖棐今日对醉流霞的态度,陶珩衍不禁有些同情他。
然而下一刻,他同情的人就出现在了眼前。
可见背后不能说人。
醉流霞在温霖棐眼前挑衅似的晃了个来回,窜出几丈远,朝着几人挥了挥手,眨眼间不见了踪影。
令仪目瞪口呆愣在原地,不知是因为醉流霞出神入化的轻功还是他逃出客栈这件事。
半晌,令仪才接受了这个事实,一头雾水道:“他怎么……跑出来了。”
“他不逃跑才奇怪。”温霖棐似乎早已预料到,不见半点恼怒之色,只是一个劲儿地冷笑。
陶珩衍与谢怀风亦是不以为意的模样,不曾多看一眼醉流霞离去的方向。
令仪怀疑自己脑袋里灌了浆糊。
在她完全自我否定之前,戏台上突然有了动静。
幕布的一角动了动,随后缓缓向两边打开。
风不知何时止了,周遭的空气像是凝固了般蓦地寂静下来。
第19章 流云()
顷刻间,所有人的目光尽数汇聚在戏台上,等待一场没有锣鼓和戏本的大戏开场。
令仪宽大袖子下的手无意识间默默攥紧,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直到有人轻轻拍了她的肩。
像是好不容易从水里探出了头的溺水之人,令仪贪婪地吮吸着空气。
陶珩衍无奈地垂眼瞧着这位差点把自己憋死的傻孩子,俯在她耳边低声道:“不必如此紧张。”反正传言未必是真。
陶珩衍将距离拿捏的极好,不会太过暧昧,也不至于让旁人听了去,然而令仪还是不自觉红了脸。她浑身僵硬地点了点头,盯着戏台没敢回头。
似乎和方才的风打定了主意要将众人戏弄一番,承载了众人希望的幕布后,是另一块幕布。
闭目养神的那位皱了皱眉,再没合上眼。
令仪听到谢怀风疑惑地“啊?”了一声,算是“啊”出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声。
温霖棐神色冷峻,蔑然讥讽道:“故弄玄虚。”
令仪担忧道:“这戏台上有多少层幕布?”若是按着这个速度一层一层打开,不知要等到几时。
“就算全打开,也不见得会有实在物件。”温霖棐揪了一缕头发在手里摆弄。
陶珩衍没说话,抄着手斜斜倚在墙上,毫不掩饰地将目光放在幕布上,不曾移开半寸。
既已来到此处,目的就再明显不过,刻意的掩饰只会令人不齿。
陶珩衍和所有人一样,在等待,等待接下来的“玄虚”。
幕布又一次动起来,令仪暗自打量过目所能及之人的表情,显然没了方才窒息般的紧张。
没有太多期待,也就不会有太多失望。
众人对意料之中的结果并没有太大的反应,闭目养神的那位甚至又一次垂下了眼皮。
温霖棐动了动唇,低下头继续摆弄头发,似乎没了讥讽的心情。
谢怀风头也不抬,继续踢着脚下的土块。
只有令仪与陶珩衍锲而不舍地将注意力施舍给幕布。
当第三层幕布渐渐拉开时,空气中突然又一次弥漫起紧张与肃杀之气。
令仪尚觉莫名之时,陶珩衍已变了神色。
不仅是他,谢怀风与温霖棐几乎是同时停了动作,眼底满是戒备。
陶珩衍离开亲密接触多时的土墙,不动声色地与另两人一起将令仪护在中间。
从几人留出的空隙里,令仪看到闭目之人虽没睁开眼,却已握住了腰间长刀的刀柄。
诡异的寂静,却并不漫长。
许是纱帐更轻巧些,这一层幕布很快被拉开。
就算会失望,众人依旧不甘心地向台上看去。
似是意料之中,又好像在意料之外。
透过台上仅存的一层纱幕,众人隐约瞧见了模糊的人影。
人影动了动,一把掀开纱幕,争先恐后跑了出来。
出尘的仙子没有,聒噪的小孩子倒是有一群。
令仪踮起的脚尖失望地落回原处。
孩童的笑声回荡在戏台上,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台下众人脸上,翻来覆去毫无死角地将众人嘲笑了一番。
没人笑的出来,也没人去将台上的孩子抓下来。
与孩子置气,不免失了风度。
可有人偏偏不要风度。
一个眨眼间,便有人飞箭似的一头扎上了戏台,拎鸡崽一样随手揪起一个孩子,狠狠道:“徐青溪在哪?”
台上净是些四五岁的孩童,哪里经得起这般厉声呵斥,没答话就先“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其余孩子像是得了信号,停了满地乱跑的步子,也不管有没有眼泪,站在原地仰着头“哇哇”干嚎起来。
那人面色瞬间变得狠厉,抽出腰间短刀搭在孩子的脖颈处。
陶珩衍蹙紧了眉,手向腰间伸去,令仪急得原地蹦了两下,温霖棐与谢怀风俱握紧了暗器,奈何相距甚远,有心无力。
“阁下连一群无辜稚童都不放过吗?”清亮的女声自空中飘来,在空旷寂静的戏场上格外分明,众人抬起头,目光随着白色身影徐徐落在戏台边上。
“仙子该自问才是。为了戏耍我们,竟连无辜稚童都不放过。”流云暗纹层层叠叠压在那人的黑色华服上,他轻嗤一声,收回了短刀。
徐青溪瞥了一眼他的衣服,轻笑道:“来迟而已,哪里敢戏耍赵堂主。”
“赵修盈?流云堂竟也掺和进来了。”谢怀风不禁咋舌。
陶珩衍满腹狐疑:“流云堂素来低调,这不像是赵堂主的作风。”
温霖棐喟然叹道:“连缬花魅力不小,连流云堂都能惊动。如今江湖中,也就只有毓灵宫没淌上这趟浑水。”
令仪正踮着脚欣赏出尘仙子完美无瑕的侧颜,闻言心虚地咽了咽口水。
赵修盈轻轻把手里哭闹的孩子放回地上,头也不抬道:“不敢也已戏耍了,若是敢,岂非要失约于整个江湖?”
徐青溪也不恼,柔声道:“我已来了,何来失约之说。”
“你来了,有人还没来。”赵修盈负手而立。
两人虽无动手之意,却已有剑拔弩张之势。
徐青溪勾唇一笑,对着台下高声道:“外子偶染风寒,不宜外出,还望各位见谅。有何指教,尽管来寻青溪,一定奉陪。”
“昨日还看见仙子与陆盟主在饮芳镇外同游,夫妻情深令人艳羡。怎的今日就不宜外出了?”略显刻薄的声音来自闭目养神的那位,他的手依然搭在刀柄上,分毫未移。
陶珩衍三人亦保持着戒备姿态。
令仪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即便众人等待的出尘仙子已经出现,从第三层纱幕拉开时就弥漫着的肃杀之气却并没有因此减弱。
徐青溪从容一笑:“我与外子今日一早才到饮芳镇,不知这位大侠昨日遇见的是何人。”
这回令仪也不禁皱了眉。
若是今日一早才到饮芳镇,那么几日她在酒馆差一点就出手相助的人,难道是鬼不成?
那人笑嘻嘻道:“这就得问仙子你了,若仙子实在不知,不如去问问陆盟主?说不定有意料之外的发现。”
温霖棐啧啧几声:“这人可真损。”
徐青溪的笑容丝毫未减:“不必。大侠既不信,解释再多也无用。”
第20章 混战()
那人脸上挂了哂笑,正欲再说话,没开口便被另一个粗狂的声音打断:“陆方林爱来不来,那是仙子的家事。我等为何而来,仙子心知肚明。大家既大老远来一趟,也都别揣着明白装糊涂,免得被有心之人糊弄过去。”
说话的是个袒胸露怀的青壮男子,整个下巴都藏在浓密的胡须之后。他怀里抱了根棍子,神色相当不耐烦。
持刀之人面如菜色,一张脸沉得快要掉到地上。他捏紧了刀柄,沉声道:“你说谁是有心之人?”
“这位兄弟,我看你也是个明白人,怎么连人话都听不懂。”青壮男子扬了扬胡子,斜睨着他。
持刀之人眼含杀气,令仪只觉一道寒光闪过,那人的刀便已出鞘,向青壮男子砍去。
青壮男子不甘示弱,一根长棍在怀里手里转了个圈,主动迎击迎面而来的长刀。
“这就打起来了?”令仪看着眼前的刀光棍影,觉得不可思议,“不能先说明白吗?”
“只是寻个打架的由头,哪里用得着说明白。”陶珩衍警惕地打量过在场每一人的表情,包括戏台上突然打起来的另两人。
好在其他人并无动手之意,皆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坐收渔翁之利的事情,谁会不喜欢。
数十个来回间,持刀之人已落了下乘,胜负已没有悬念。相比之下,徐青溪与赵修盈势均力敌,倒是更有看头些。
令仪正替徐青溪揪着心,就听得一声“当心”急促掠过耳边。她回神定睛一瞧,戏场突然窜出了不知从何而来的黑衣人,蒙了面裹了头,只留一双充满杀气的眼睛在外头,飞檐走壁,如鬼魅般掠过人群,几个闪身便已出现在了戏台上。
陶珩衍没空理会黑衣人的目标是徐青溪还是赵修盈。
他们身边出现了同样的黑衣人,自身难保。
黑衣人个个轻功绝佳,有人反应不及,猝不及防被捅了一刀,捂着伤口与黑衣人缠斗。
陶珩衍算是最早察觉到黑衣人存在的那一部分人,于是在黑衣人的短刃刺过来前,他及时抽出腰间的短刀挡下一招。
令仪一幕不差瞧在眼里,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黑衣人身形如燕般灵巧,一招不成便已闪至陶珩衍身后,短刃在手里换了个方向,向陶珩衍的后颈刺去。
令仪没有带武器,这不是最要命的,陶珩衍似乎也只带一把短刀,这才是最让她胆颤的发现。
前方尚能用短刀来防,背后就有些吃力了。陶珩衍得有猿猴那么长的手臂,大约才能毫不费力的做到。
且黑衣人身量娇小,敏捷灵巧,显然更擅长近战。不管怎么看,都是陶珩衍更笨拙庞大些,陶珩衍若是用短刀应战,并不占优势。
且温霖棐和谢怀风被人牵制住,无暇分心。更糟糕的是,令仪亦遭遇了黑衣人。
若非令仪察觉到身后的异样及时闪身,恐怕也已成为在场亡魂的一员。
剧烈的动作牵动着令仪已开裂两次的伤口,她的额头霎时冷汗涔涔,动作滞迟一瞬,黑衣人便已趁机袭上。
黑衣人的动作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令仪连钻空子闪避的机会都没有。除非把地钻出个洞来,否则她避无可避。
观戏的代价,似乎太大了些。
短刃已到了眼前,令仪握手作拳,拼尽全力向黑衣人肋骨处打去。没到最后一刻,她绝不可能放弃。
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