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呐。”
官场上的勾心斗角,换了哪个皇帝都避免不了,不管上头如何腥风血雨,只要百姓安居乐业,倒也没什么所谓。只是即便如此,将曾经属于自己的江山拱手相让,谁能甘心。
萧艾的头垂了下去,一派的欲言又止。
老人又陆陆续续问了不少当世之事,最后只剩几声含了复杂情绪的唏嘘。
陆文斯带了大夫来,给老人瞧过病,开了几副药,安置好了一切,萧艾才告辞离开。
萧艾拦住了送他出来的陆文斯,低声道:“我瞧着大家都有点小病小痛,既然请了大夫来,便一起都瞧了,也省得他们自己出去,多少有些不方便。”
陆文斯低低笑了笑:“还是主上思虑周到,属下这便去了。”
萧艾点点头:“辛苦你了,我去处理些事情,大概傍晚之前回来。”
陆文斯依稀记得,方才萧艾似乎收到了一封传书,出去的原因,大约与此有关。他没有多问,将萧艾的嘱咐一一记了下来,便转头去寻大夫。
萧艾解了马,一路疾驰出林子,向着城镇的某处策马而去。
茶馆人声鼎沸,一道雕花门隔开了外头的吵嚷,阿彦已在那里等着萧艾。
萧艾在小二递来的水盆里净了手,径直走进阿彦所在的隔间:“陶珩衍刚刚路过这里,你这样太过冒险。”
阿彦却不以为然地笑道:“他只是路过,没那么多功夫到处散布耳目。”
“他昨日停留了一夜,未必不会趁此机会打探此地情报。”萧艾坐下来,抬起眼皮看了看阿彦,“圆润了不少,方林将你照顾的不错。”
“主上,你又拿我开玩笑。”阿彦咧开嘴笑着,“我每天都好好练功,没有荒废。只是夜雨盟的饭菜太好吃,实在让人把持不住。真不知道那个书生是怎么忍下来的。”
“他要以死明志吗?”萧艾拎起茶壶,皱了皱眉头。
“大概是见了我,没什么胃口吧。”阿彦半开玩笑道,“又不是让他背叛司徒煊,这么刚烈做什么。”
“这些读书人的条条框框,你永远搞不明白。他们自命清高,特别是像丁澈这样一直以来就被捧在众人之上的人,最是容易摆不清楚自己的地位。”萧艾看着从壶嘴流出的茶水,露出一个怪异的笑容。
阿彦托着刺耳尖锐的音调,阴阳怪气道:“饿死事小,失节事大。”说罢咯咯地笑着,像是骨头磨出来的声音,令人格外悚然。
萧艾转了转茶杯:“好好劝劝他,他如此忠于司徒煊,那便从司徒煊下手,威逼也好,利诱也好,只要留着他一条命,好给司徒煊交待。”
阿彦一脸不悦地磨了磨牙:“他不骂我就算好了,我哪里能劝得住。倒不如让陆盟主找个美人来使使美人计。这些读书人,不是最爱什么才子佳人的故事,说不定两人一看对眼,哪里还顾得上司徒煊啊。”
“歪主意。”萧艾略带严厉地瞪了阿彦一眼,“丁澈要是一般的读书人,怎么能得司徒煊欢喜?他名声在外,想把他从司徒煊身边撬走的人不在少数,你这些法子,恐怕是别人用剩下的。他才不会吃你这一套。”
“那司徒煊到底有什么魅力?能让丁澈如此死心塌地。”阿彦摇头晃脑表示着自己的不解。
萧艾被他晃的眼晕,索性移开了视线:“士为知己者死。大概,他们二人有志趣相投之处。”说到此处,萧艾又恨铁不成钢地瞪了阿彦一眼,“你有找美人的时间,不如旁敲侧击问问丁澈的喜欢读什么书,一来二去,不就能说上话了?”
阿彦垂下头,委屈道:“主上,我要是能读得进去书,哪里还用在丁澈这里费工夫。”
萧艾不怒反笑:“你也知道,那还不抽空去读读书。万一丁澈誓死不屈,你还能当个狗头军师。”
“主上,您又拿我消遣。”阿彦嘟囔道,“我来回奔波,哪有时间读书认字啊。”
萧艾凑近了他道:“傻小子,我把路都摆到你面前了,你要是走偏了,那就是成心气我,可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阿彦下意识地捂住背:“我又不是小孩子,您怎么还打屁股,多没面子。”
“我这是为你好,在我这,你永远都是小孩子。”萧艾坐直了身子,利索地整了整衣襟,“吃过饭了没有?”
“吃过了,您还没吃?”阿彦大概算了算时间,萧艾似乎正好错过了饭点,“走,今天我请您,这里有家店,梨花白的味道极好,保证您没尝过。”
萧艾抬着眼睛看他,没忍住笑了一声:“难得你有这份心。饭可以吃,酒就算了,昨天喝了半晚上,今日回去还有要事。”
“昨天,跟陶珩衍一起喝的?您见他们做什么?”阿彦一直不明白萧艾为何要接近陶珩衍和上官令仪。
“自然是联络感情,顺便解惑。”萧艾端详着手里的茶杯,暗赞质地不错。
“解惑?”阿彦倒觉得,需要解惑的是他。
萧艾目光深邃:“我担心,云烟的那个小姑娘会在他们面前胡言乱语。”
“您不是握了她的把柄,大不了,我们鱼死网破。”阿彦浑不在意的样子,换来了萧艾的一记白眼。
萧艾沉声道:“就是因为没有了把柄,我才担心。”
阿彦讶然:“司徒煊还没死,她怎么就先沉不住气,自己暴露身份了?还是说,被拆穿了?”
萧艾摇了摇头表示不知:“大概是有别的计划,便索性顺水推舟了。不过,她已露出太多破绽,即便是留下,暴露也是迟早的事情。”
第181章 皇帝()
“可是,她接近那几个人的目的,就只是为了司徒煊吗?”阿彦挠了挠头,眼底满是疑惑,“我记得,那个时候,司徒煊好像还不认识他们吧。她怎的如此料事如神?”
“那不叫料事如神,只是凑巧罢了。”萧艾的脸上带着算计的笑容,似乎又有些愤然,“我设的局,竟被她借机利用,也算是有些头脑。”
阿彦自然知晓萧艾指的是哪件事,讨好似地笑道:“总之,主上的目的达成了,就当是便宜她了,送她的顺水人情。”阿彦看到萧艾飘过来的幽深眼神,自知失言,立刻闭上了嘴。
“我却一点也不想让她占到便宜。”萧艾站起身,望向窗外的目光格外深远,“这个人情,我一定要讨回来。”
“自然,自然。”阿彦还在为失言而自责,语气难免有些发虚。他怎么就忘了,萧艾计较的事情不多,有件事情,却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不去计较的,今日他偏生就撞到了枪口上,果真是言多必失。
京城,京兆尹府邸。
一个身着官服的男子在院子里来回踱步,打量着眼前站立了一排的女子。个个都是容颜如画,生的美貌异常,各有特色。
“燕姑娘教导你们的,都别忘了。一会儿来的可是当今圣上,可别丢了我们的颜面。我赵钰不是怜香惜玉的人,该怎么罚就怎么罚,你们最好都掂量掂量。”赵钰负手而立,一脸威严,高高在上地看着一地的女孩子,因为他的话,她们眼里似乎多了几分惶恐。
赵钰颇为满意地兀自点了点头,背过身去,对着院子门口。
大约等了一炷香的时间,门口急匆匆跑来一个仆从打扮的人,到了离赵钰三步远的地方,却稳稳的止住了步子,平缓下呼吸,半跪下身禀报道:“圣上已至街口。”
“冷静些,圣上又不是第一次驾临我府,别做出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赵钰冷了脸色,“燕姑娘呢,可也到了?”
“燕姑娘已至后门,即刻就到。”仆从努力平复着呼吸,不让自己显得那么没见过世面。
“没人发现吧?”赵钰压低了声音。
仆从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没有,还是同以前一样,随着送菜的人一起进来。”
赵钰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好了,她自会寻到此处来,咱们接驾去。”这是头等的大事,半点都不能耽搁。
仆从连忙亦步亦趋地跟上。这种事他做了许多年,早已轻车熟路了。不过今日距离皇帝上一次大张旗鼓来京兆尹府已过去了大半年,他稍稍有些紧张,却也是情理之中。
同样紧张的还有迎出去的赵钰以及刚到院子的燕婉。燕婉见院子里只有她连日来朝夕相处的十几名女子,便镇定地低下头开始整理方才急匆匆换上身的衣服。
“燕姑娘。”十几声清脆的女声在燕婉耳边齐齐响起,燕婉轻轻点了点头,面上看不出半点情绪。
“该说的话,这些日子我已说了许多遍,想必你们耳朵都已听出了茧子,我也懒得再磨嘴皮子。”燕婉冷艳面容与雪地格外相衬,她冷眼扫过这些年纪比她还小的女孩子,“只是谨言慎行四个字,我却要你们时时都记在心里。今日若是说错了话,十个我也救不了你们。”
习武之人听觉灵敏,燕婉已听到不远处传来的阵阵脚步声,她神色一凛,最后告诫道:“好自为之。”
女孩子们本就畏惧燕婉,眼见来的是燕婉都畏惧的人,纷纷将头垂的更低,连呼吸都不觉放慢了。
只见一抹明黄的衣袍出现在了院门口,身边却只跟了赵钰和一个公公,并没有前呼后拥的宫女。他约莫三十岁左右,意气风发,浑身上下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直压的女孩子们抬不起眼。
这便是皇帝了,她们中的任何一人都未曾想到,这辈子竟有机会离皇帝这么近,如此一想,不免又多了几分紧张。
燕婉最后整理好仪容,下意识挺直了背,上前几步,拱手屈膝,郑重又恭谨道:“恭迎陛下。”
身后的女孩子们立刻跟着拜倒在地,一个个将头深埋下去,学着燕婉道:“恭迎陛下。”声音里似乎有几分颤抖,燕婉皱了皱眉,却不好说什么。
皇帝随意挥了挥手,中气十足的声音随之而到:“免礼。”他平视着眼前的人,微微笑道:“小婉,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燕婉又是一拜:“为陛下,不辛苦。燕婉办事不利,还请陛下责罚。”说着跪倒在地,“咚”地一声将头磕在地上。
“无妨,你已经做的很好。”皇帝向身边的赵钰递去眼神,赵钰立刻弯腰扶起了燕婉,循循善诱:“陛下仁慈,怎会因此事怪你。不过,你也当尽力弥补才是。”
“是,属下自当将功补过,不负陛下期望。”燕婉诚心一拜,这次皇帝却是带着满意的笑容接下这一礼。
此事了结,赵钰自是欢欢喜喜地将今日的重头戏介绍给皇帝。他指着一排战战兢兢的女孩子,笑道:“陛下,这些便是我与燕姑娘依您的吩咐挑选出来的女子。”
皇帝抬着下巴,不动声色地点点头,轻声“嗯”了一下,便向女孩子们走过去。
一路看过去,倒是女孩子们一个比一个羞涩,皇帝只是淡淡地笑着,眼中偶有惊艳之色,却未掺半分情意,只是不住地点着头。
“不错。”这是皇帝看完之后唯一的评价。看似敷衍,但燕婉与赵钰深知这位皇帝的性子,知道这已是极好的评价。
两人齐声道:“谢陛下夸赞。”
在一旁站了许久的公公翘着兰花指,喜笑颜开地尖声道:“多亏了你们两位,为陛下分去不少忧愁。”
“是陛下栽培的好。”燕婉这句话虽有拍马屁之嫌,却是实实在在的真心话。若不是皇帝栽培,哪有今日的云烟,自然也不会有燕婉。
皇帝转过身来,对着两人道:“该赏。昨日我刚得了一对宝珠,就赐予你们二人。”
“谢陛下赏赐。”两人又是一拜。
“你们二人,还与我客气什么。”皇帝笑着虚托起二人,将脸微微侧向燕婉一边“我栽培出了你,如今却是再没精力了,这些人,就交给你与赵卿了,可不要让我失望。”
“属下自当竭尽全力。”
“臣定不负陛下所托。”
皇帝看着两人,唇边漾开满意的笑容:“公公说的不错,得臂膀如此,是我之幸。那帮乱臣贼子,不会长久了。”
公公自是唾沫横飞地附和了一番,燕婉与赵钰相视笑了笑,低头不语。
待公公将皇帝说的舒坦了,燕婉才拱手禀报道:“陛下,属下已查出,救下司徒煊的人乃是夜雨盟部众。只是,属下无能,暂未寻到司徒煊的下落。”
“无妨,只要他不在朝中,有的是法子对付他。司徒凯南那老家伙已经急疯了,竟然跑来求我。”皇帝冷笑道,“果真是老糊涂了。”
第182章 入局()
从皇帝的语气便可听出来,他必然是没有答应司徒凯南的请求。毕竟这几日并没有人手调动。赵钰不免有些担忧:“陛下,要不要先安抚安抚他的情绪,以免他冲动之下,做出什么鱼死网破的事情来。”
“他不会。”皇帝得意笑道,“近日弹劾他的折子不少,自身都难保,两件事加在一起,足够他焦头烂额,哪有时间与我鱼死网破。再说,就是全天下人都造反了,他也不会造反。”
皇帝深知司徒凯南脾性,否则也不会如此镇定地稳坐钓鱼台,日日都将司徒凯南敷衍过去。
“陛下英明。”点到为止,赵钰不敢再有异议,唯恐惹恼了皇帝。
皇帝笑了笑,转问燕婉:“小婉,你说的夜雨盟,可有把握一举将其摧毁?”
“夜雨盟在江湖中地位不低,只是经我几次突袭,加之连缬花之事,已是元气大伤。若是我尽全力一试,或可一举将其捣毁。”燕婉没有把话说满,多少给自己留了些余地。只是在皇帝听来,这些条件已然足够。
“那便挑个时间动手吧。”皇帝轻描淡写便决定了一群人的生死,“要怎么做才妥当,你看着办就是。”
赵钰眼珠子一转,出声道:“陛下,臣有一计,不知当不当讲。”
“但说无妨。”皇帝在主位上坐下。
“不妨寻人将此事透露些风声给司徒凯南,依他的性子,必然会直言进谏,再次请陛下出手相助。陛下不妨顺水推舟,便借他的名头,捣毁夜雨盟,也算师出有名,更能敲山震虎。”赵钰停了停,将身子偏向燕婉一边,“如此也可留存云烟实力。不过,在此之前,恐怕得先除了司徒煊,以免节外生枝。”
“这夜雨盟在江湖里似乎有些声望,若是由朝廷出手,其他江湖门派会坐视不理吗?”皇帝亦将目光投向燕婉。三个人里,只有她最了解江湖格局。
“因为连缬花一事,陆方林夫妇已引了众怒,声望大不如前。且因藏尸一案,更是引得众人不满,陛下若是不放心,属下手中倒还有一颗棋子,可保夜雨盟声名扫地。不会有人愿意出手相助。”燕婉的唇角勾出一丝阴险的笑容,眼中满是算计。
“那此事便由你来办,不过,赵卿的话没说错,一定要先结果了司徒煊,以保万无一失。”皇帝思索了半晌,又道,“还有司徒煊身边的那个谋士,最好也一并解决了,永绝后患。”
“属下领命。”燕婉一拱手,神色已恢复成了原本的淡然。
五日之后,陶珩衍在毓灵宫三十里地的酒楼里收到了一个令他震惊的消息。
赵修盈死了。
死在夜雨盟手里,证据确凿,不容置疑。而且死状极其惨烈,在场目睹之人吓晕的不在少数。
“出什么事了?”上官令仪见陶珩衍神色有异,手里拿着纸条,眼神却已飘向了别处。
陶珩衍用余光将周围扫视了一圈,用只有他们二人能听到的声音道:“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