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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浪已经开始翻了,不知还要翻多久。”温霖棐拢了拢袖子,“东西可都齐全?”
“齐全。”上官令仪将药箱放回原处,“不过,听你说,那位姐姐的腿应是长年累月积下的老毛病,一次两次恐怕难以见效。我把法子告诉你,等我走了,就要麻烦你来施针了。”
“你们毓灵宫的医术,可以外传吗?”温霖棐却是不管什么麻烦不麻烦,她既答应了要治好李悦的腿,便一定说到做到。
“也不是什么独门秘方,只要能救人,告诉谁都是一样的。”上官令仪满不在意。毓灵宫向来不拘这些小节,立宫的本心便是悬壶济世,若是将救人之法藏着掖着,岂非与本心背道而驰。
听了这话,温霖棐像是想起了什么,问道:“令仪,你医武兼修,可曾陷入过杀人或是救人的矛盾之中?”
“救该救之人,杀该杀之人。”上官令仪想了想,“不过,我以前好像没杀过人。”上官令仪手上沾得最多的便是云烟的血,在此之前,她从未亲手杀过人。
“万一救下的人是别人认为的该杀之人,要杀的又是别人想要救下的人,这又该怎么办?”温霖棐深陷迷茫之中。她手上沾的血不少,有时是为了杀人,有时又是为了救人,虽说医者仁心,可是有武功傍身,便无法事事都存仁心。
“这……”
上官令仪迟疑了片刻,捋清了这话里的关系,才徐徐道:“那便,要看自己的判断了。其实,这世上也没有那么多该杀的人,要审判一个人是对是错,其实没那么容易,也轮不到我们。大概,只要做好该做的事情,问心无愧便好。”
所谓的是非对错,大多是站在自己的立场上去评判,所以才会有不同的看法与争执,既然管不了别人,就只能管好自己。
“我一直在想,杀人一定就是在做坏事,救人就一定是在做好事吗?万一我杀的是一个真正的恶人,算不算为民除害,万一我救的是个十恶不赦之人,算不算为祸世间?”温霖棐似乎陷入了纠结之中,死死抓着这个问题不放。
“世间之事从无绝对,因为人心本就复杂。救人和杀人往往只在一念之间,你实在无需让自己如此难过。”上官令仪恍然想起,之前说起“医者难自医”时,温霖棐似乎有所触动,不知她经历了何事,才会陷入这个难题之中。
第165章 自医()
温霖棐医箱活的明白,却始终在这个问题上迂回不前。上官令仪有些束手无策,于是试探着问道:“霖棐姐,你是遇到了什么事吗?”
“我……”温霖棐的犹豫已经做了明确的回答。
上官令仪握住她的手,轻轻道:“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与其后悔纠结,不如尽力弥补,问心无愧便好。”虽然不知温霖棐发生了何事,不过想来应该是与方才所言有关。
不管是杀错了人还是救错了人,对于温霖棐来说,想必都是不小的打击。孰对孰错,上官令仪无法判断。人是会伪装的,而杀与救往往只在一念之间,一时被迷惑也并非没有可能,事后要做的,也只有尽力弥补。
“可是,我不知那人有没有家人,我要如何弥补。”温霖棐的表情极其痛苦,此事一直缠绕在她心上,如同一道跨不过的魔障。
当年她初出江湖,年轻气盛,一心想着行侠仗义。在一处溪边遇到一个江湖打扮的人正举着刀砍向一人,被砍的那人衣着普通,看起来像是附近的村民。
温霖棐不由分说便截下了那人的刀,举刀的那人大约也是个急性子,见人坏了他的好事,一言不合便动起手来。
温霖棐下手没轻没重,只知道使出一身的绝学,那人空有一身气势,武功却不及温霖棐,自然成了温霖棐的手下亡魂。
那是温霖棐杀的第一个人。江湖之中以命相搏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温霖棐医武兼修,存着一点仁心,心中难免过意不去。且那人临死前剩下一口气,直指温霖棐杀错了人。他之前要杀的那个村民模样的人,其实才是无恶不作之人。
当时温霖棐的江湖阅历不深,但也知道不能听信一面之词的道理,回身想去找那人问个清楚,谁知道那人早已不见了,而再回头时,与她相搏的人也已咽了气,脸上还有一丝没消失的轻蔑笑容。
温霖棐在附近找了几天,都没找到那位村民打扮的人。她心里过不去这个坎,便去请谢若先为她解惑。谢若先根据当时的情形和温霖棐记忆里两人的样貌,派人去调查这两人的背景。
或许这两人都是寂寂无名之辈,又或许是其中一人刻意瞒下了身份,至今也没有查出结果。温霖棐的心坎便一直到如今都跨越不过去。她救得了别人,却救不了自己的心魔。
“那就去救更多的人。”上官令仪见温霖棐沉思良久,大约是在回忆当时之事。她无意去过问当时的细节,毕竟说再度也是徒劳,不如给出她解决的方法更为实在。
“可我医术有限,有些病,我实在无能为力。”温霖棐向来自信,此时大约是陷在了自责的情绪之中无法自拔,才会如此颓然。
上官令仪脑海中闪过一句话,不知不觉便脱口而出,与当时陶珩衍的声音重合在一起:“力所能及,倾力而为。”
“世间有太多太多不平之事,即便是一生都在为这些事情奔波,也未必能全部解决,反而让自己陷入困惑之中。倒不如把这些交给机缘,只要能做到的事情,即使再小也尽力而为,方能不留遗憾。”
上官令仪合握住温霖棐的手:“就像今日,我们去帮你说的那位大姐姐,不就是在做力所能及之事?我们帮司徒煊和丁澈摆脱困境,虽然也有自己的目的,却也是在做力所能及之事。不论结果如何,当时全力去做了,不后悔便是。”
温霖棐终于回过了神,才觉有些难为情,揉了揉眼睛,顺着上官令仪的话岔开了话题:“说起司徒煊,不知裴常清把他们两人安置到何处去了。”
“去问问他不就好了?”上官令仪眨眨眼睛,笑容和语气都颇为耐人寻味。
温霖棐放开上官令仪的手,往后倚了倚:“瞎说什么,我又不知道他在哪里。”
“你不知道他在哪里,可他一定知道你在哪里。等他来找你的时候,你问问不就好了?”上官令仪捂着嘴光明正大地在温霖棐眼前偷笑。
之前温霖棐拿她与陶珩衍打趣,这回可算是风水轮流转了。前日裴常清一心要跟着温霖棐去救谢怀风的时候,上官令仪就看出了些许端倪。之后又听温霖棐说,命悬一线之时是裴常清救了她,便更觉有趣。
依着裴常清的性子和他之前对温霖棐爱答不理,甚至一见面就剑拔弩张的态度,上官令仪觉得,他这态度是不是变的有点快?
她对男女之事不甚了解,也不大关心。不过此番这两人,一个是前师弟,一个是好朋友,她却是难得的上了心。
温霖棐见她的眼神越来越飘忽,里头还隐隐藏着些许兴奋,立刻出声打断了她的神游:“想什么呢?他没事来找我做什么。”
上官令仪笑嘻嘻道:“这我就不知道了,不如你当面问问他呀。”
“不问,我跟他不熟。”温霖棐赌气似的侧过身子,把窗户开了一条缝,似乎是想看看走了哪里,奈何今日虽是个艳阳天,该有的冷气却丝毫不少,她禁不住冻,悻悻关上了窗户。
“多说些话不就熟了?”上官令仪挑了挑眼角,“再说,司徒煊这事,问他更方便些。”
温霖棐摇了摇手:“我未必问的出来。你跟他是同门,你问什么,他肯定照实回答。”
“此一时彼一时了。”上官令仪不以为然道,“我们两个一见面就得扯到爹爹身上,意见不和,说不了两句就得分道扬镳。”
“想不到,想不到,他居然会顶撞你?”温霖棐的记忆里,裴常清每每见到上官令仪都是毕恭毕敬的态度,二小姐二小姐地唤着。
“不是顶撞,是各执己见。”上官令仪一板一眼地纠正,“他觉得爹爹是被陶前辈所害,我和姥姥姐姐都觉得另有其人,我说服不了他,他说服不了我,最后只能闹得不愉快。”
“陶前辈?是陶珩衍的爹,还是……”温霖棐没说下去,意思却也很明确。
上官令仪没有否认:“就是那位。”
温霖棐当即道:“怎么可能,我之前见过他几次,他那么平易近人的人,对有过节的人都手下留情,更何况是朋友。再说。”温霖棐嘟囔道,“哪有杀人还把自己的性命搭进去的,他这是从哪里听来的谣言。”
“常清太过耿直,认定的事情很难做出改变。不管是他自己推断出来的,还是别人告诉他的,如果我不找出证据说服他,他都不会改变主意。”上官令仪非常明白这一点,所以不想再与裴常清进行无谓的口舌之争。
温霖棐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他自己推断出来的也就罢了,如果是别人告诉他的,那告诉他这个消息的人,你和陶珩衍,可都要小心了。”
第166章 双簧()
上官令仪对温霖棐的话深以为然:“常清现在跟夜雨盟走的极近,我一直怀疑,是不是与出尘仙子这两人有关系。我问过他,他不肯说,我也不敢乱猜。”
“出尘仙子是什么为人我不了解,不过,若是陆方林想借此挑拨平遥山庄和毓灵宫之间的关系,搞臭平遥山庄的名声,对夜雨盟来说,是件百利而无一害的好事。”温霖棐的神情逐渐严肃,“如此一来,之前裴常清化名醉流霞接近怀风,或许就没那么简单了。”
“咦?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上官令仪讶然。她还寻思着什么时候把此事告诉温霖棐才好,没想到她竟已知道了。
温霖棐得意地蹭了蹭鼻子:“我这么聪明,自然是自己猜出来的。”
上官令仪动作极为夸张地为她拍手叫好。
温霖棐故作姿态地咳了两声,旋即正色道:“那,杀害你父母的凶手是谁,你们可有头绪?”
“并无。”上官令仪把手放回去,坐直了身子,“不过此人或许是个用毒高手。他用在爹爹和娘亲还有陶前辈身上的毒,就连姥姥也查不出来。”
“那这就更不可能跟平遥山庄有关系了。”温霖棐突然很想去敲裴常清的榆木脑袋,“据我所知,别说制毒了,就是制一瓶治外伤的药,他们都用了十几年。他们全庄上下醉心剑术,简直跟疯魔了一样,就是要杀人,也是比谁的剑术更高超,绝不可能用毒,会被耻笑的。”
“这么夸张?”上官令仪瞪大了眼睛,“我怎么觉得,珩衍每日埋头在一堆事务里,好像从没时间钻研剑术的样子。”
“能者多劳嘛。”温霖棐扬了扬手,“他这一辈就只有他一个人,所以肯定辛苦一些,大概是白天处理事务,晚上挤时间去钻研剑术。陶庄主那一辈倒还好一些,兄弟两个各司其职,只可惜……”温霖棐长长叹了一口气。
上官令仪从来不知平遥山庄有这样的传统。陶珩衍不像谢怀风一样,既有姐姐又有弟弟,平遥山庄的未来维系在他一人身上,无人可以替他分担。他白日里辛苦,大约夜深人静的时候更为辛苦。
温霖棐见上官令仪的表情有所变化,急忙道:“你先别急着心疼他,咱们说正事。”
“这次连缬花的事情也跟他们有关系,夜雨盟莫不是想提升提升自己的江湖地位,所以才出了这个损招。”被戏耍多次之后,温霖棐便对出尘仙子夫妇没什么好言好语。
“江湖地位有那么重要吗?”上官令仪不解。
“毓灵宫不理世事,自然觉得不重要。不过你想想,大多数人都不甘平凡,更何况是走到了夜雨盟这个位置,一步之遥走了这么多年,心中不甘也不难理解,不过若真是用这种见不得人的法子,那可真叫人恶心。”说到最后,温霖棐的脸上满是不屑。
其实即便拿到第一也不能怎么样,有仰慕便会有嫉妒,有嫉妒便会有仇恨,反而是被更多虎视眈眈的人盯上。可有些人就是争那么一口气,不管结果如何,做过了便不后悔。
“可是,毓灵宫只有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夫,就算挑拨起与平遥山庄之间的仇恨,又能如何?”上官令仪想不明白。
毓灵宫并不用毒,跟别人打起来,吃亏的铁定是她们,所以在她看来,一点利用价值都没有,谁把主意打到她们头上,那便是傻子。可是自打她离宫以来才发觉,好像真有这样的傻子。
“正因为你们不会打架,所以在别人看来,是需要保护的柔弱女子。”温霖棐分析道,“利用你们,并不是想让你们去对付谁,而是想借你们的柔弱挑起其他人的情绪,找一个冠冕堂皇匡扶弱者的理由,去对付他们想对付的人,这就叫借刀杀人。”
“自诩正义的人未必正义,打着这样的幌子,做着利己之事,着实令人不齿。”上官令仪只觉一阵恶寒。若不是她与姥姥早已认定此事并非平遥山庄所为,岂非要被人当了枪使。
果真是不找麻烦,麻烦也会自己找上门。
温霖棐提醒道:“即便你们心里明白,也千万别掉以轻心,有些人为了目的不择手段,拿刀架在你脖子上,逼着你去做,你要是不愿意,就用所有人的性命威胁你,到时候你就算你不愿意屈服,只怕也不得不屈服了。”
上官令仪若有所思道:“如此看来,修习毒术一事却是迫在眉睫了。”指望谁都不如指望自己,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先拿起武器早做准备。
“你这次回去便着手去做,只是不知来不来得及。”温霖棐心中隐隐有些担忧。燕婉既然选择了将身份暴露出来,那便意味着她不需要再留在他们身边,特别是上官令仪身边,这或许就是某种开战的信号。
燕婉背后的势力至今没有暴露半点,万一是与夜雨盟一起唱了出双簧,那……
“司徒煊和丁澈会不会有危险?”温霖棐突然有此一问。
瞧见上官令仪不明所以的表情,温霖棐解释道:“我的意思是,夜雨盟为何要救司徒煊?”
温霖棐之前只顾着操心谢怀风的事情,只觉得司徒煊没落到云烟手里便是胜利,现在想来,她的想法未免有些过于天真。
“这……”上官令仪大概明白了温霖棐的意思,“那我们岂不是把司徒煊推入了危险之中。”
“先别慌,猜测而已。”温霖棐努力平静下来,“你有没有办法找到裴常清?无论如何,咱们得去亲眼看看司徒煊。”
本是救人之事,若是好心办了坏事,谁心里都过意不去。
上官令仪咬了咬下唇:“除非等他来找你,否则……”上官令仪灵光一现,“如果他没有离开鹿州,是不是会好找一些?”能找到云烟的藏身之处,找一个裴常清,应该不会太难。
温霖棐一拍脑袋:“我差点忘了,这里是鹿州啊。”在外面游荡惯了,总觉得找个人就像大海捞针一般。温霖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等回去了我就派人去找。”
李悦的家在山边的小村子,离飞雁山庄不算近,大约又走了一盏茶的功夫,马车才缓缓停了下来。
外头的马夫敲了敲车门,温霖棐探出头去,问道:“到了吗?”
“回姑娘,前面有一堆人堵着,马车过不去,不知这里还有没有其他路?”车夫侧了侧身子,好让温霖棐看得更清楚一些。
“我也不知道,算了,反正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