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温霖棐实在按捺不住火气,恨铁不成钢地狠狠敲了谢怀风的榆木脑袋一下:“我再说一遍,你脑子里除了情情爱爱的东西,能不能装些别的?你信不信,今天你杀了他,一旦有人将此事捅出去,明天就有人上飞雁山庄的门。”
“难道就因为这个,这件事就要这么算了吗?”谢怀风显然有些急眼了,没注意到温霖棐越发难看的脸色。
温霖棐重重打落谢怀风搭上肩的手,“蹭”地站起身:“就因为这个?谢怀风,你是不是在外面待久了,连自己的身份都忘了?”
温霖棐居高临下看着他,眼中反而没有多少怒火,更多的是森森寒意:“抛开此事不说,你可曾有一刻将自己置于少庄主的身份上,为飞雁山庄多着想哪怕一点点?平时你贪玩没关系,关键时刻竟还如此意气用事,你真以为所有的事情只要我骂你两句就能解决吗?”
温霖棐原以为谢怀风只是一时气极,冷静下来便能通了,没想到冷静下来之后,她等来的还是满心失望。
“霖棐,既然你问了,我便实话实说。从小到大,我从来都没有打算当什么少庄主,也没打算接手飞雁山庄。我……”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彻整个后院。
谢怀风话还没说完,当即像个木头似的愣在了原地,半晌才觉得左脸火辣辣的疼,像是浇了一盆刚出锅的辣椒油。
“从来都没有想过,还在这个位置上坦然坐了十九年,真是难为你了。”温霖棐的语气结成了冰刀,冷冷划破周围的空气。
谢怀风的脸上红一道白一道,望着温霖棐,不知该说什么。从小到大他没少挨温霖棐和谢怀瑾的揍,闪耳光却是头一回,温霖棐眼底满满的失望更是头一回。
良久,温霖棐漠然的语气在谢怀风头顶响起:“我即刻将你的话原封不动传信给师父。这个位置你爱坐不坐,总有人心甘情愿坐上来。但是你记住了,除非你当着整个江湖的面的宣布你不再是飞雁山庄的人,否则你的一举一动,依旧会牵连飞雁山庄。”
第112章 改变()
在谢怀风开口之前,温霖棐截断了他,兀自道:“我和师姐从来没有嫌弃过你贪玩,你一向聪明,学什么都快,贪玩些也不打紧。”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迷茫:“但是我没有想到,竟把你的心都玩散了,连荣辱与共四个字都忘得一干二净。或许是我们错了,不该绑住你这只名副其实的飞雁。好在为时不晚,今日我说的话并非赌气,你也不必心怀愧疚,与其让你继续做些不情不愿的事情,不如让各自都开心。”
温霖棐深吸一口气,仰了仰头,再一次打断谢怀风刚出口的半个字:“有些话我是第一次说,可能也是最后一次说。这世上从来没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你享受着飞雁山庄带给你的一切,就该为飞雁山庄多做些考虑。若是你嫌自己投错了胎,那现在的你大可以选择与飞雁山庄一刀两断,从此浪迹天涯,再也不会有人管你。”
“话已至此,所有的路我都摆在你面前了,你自己选择。”温霖棐没再看谢怀风,大约是情绪有些崩溃,没再等谢怀风多说,便转头回了房。
谢怀风犹自在寒风里坐了大半天,直到陶珩衍寻到此处,看着他脸上还未消去的红印子,讶然道:“你这是……温姑娘……”下手可真狠。
谢怀风回过神来,听陶珩衍提到温霖棐,恍然惊起,连忙抓着他的胳膊:“珩衍,我闯大祸了……”
陶珩衍哑然失笑:“看来这次温姑娘是动了真怒,你居然都知道着急了。”
“我没有开玩笑。”谢怀风懊恼地抓了抓头发,“都怪我口无遮拦,说什么不想当少庄主。”
陶珩衍惊得差点连下巴都掉下来:“你们两个都说什么了?怎么还能扯到这个问题上。”他啧啧了两声,“以温姑娘的脾气,一巴掌已经够手下留情了。”
谢怀风方才并未注意巴掌,这会子忽然想起来,才觉得越发的疼,又不敢自己上手摸,便问陶珩衍:“是不是流血了?”
陶珩衍仔细端详了一番,笃定道:“没有,不过你还是去上些药为好。”
谢怀风鼓着勇气轻轻碰了碰,当即倒吸一口凉气,猛呛了几口。
陶珩衍同情地拍着他的背:“赶紧上药去,别再留下条疤。”
一听留疤,谢怀风连咳嗽也忘了,撒腿便出去了。陶珩衍望着他冒冒失失的背影,突然也有些笑不出来。
谢怀风三言两语说的简单,但是方才两人的对话恐怕是十分的不愉快。温霖棐此番不仅是动了真怒,多半也是真的失望。
陶珩衍在后院站了片刻,觉得甚没意思,正要离开时,却见上官令仪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后院门口,一脸倦容。
陶珩衍莫名觉得心疼,走近了温声道:“不去休息一会儿?”
昨天半夜折腾起来,今天早上又早起练剑,没休息多久便生了事端,隔了几丈远陶珩衍都能感觉到她浑身上下的疲乏。
上官令仪摇了摇头,也往陶珩衍跟前走去:“婉儿刚睡下,我出来透透气。”
陶珩衍的视线扫过她垂落的肩头:“我方才看你的意思,似乎对此事尚存疑虑?”
上官令仪吃痛地揉了揉太阳穴,轻声道:“那块玉牌,之前逃出来时萧前辈就给我看过,但我总觉得这一切太过巧合。”
陶珩衍轻点下巴:“所有的巧合汇聚在一起,未必就不是真相。”
“但仅凭这两个证据,实在不足以说服我。可婉儿却是唯一听到过那人声音的人。”上官令仪的手滑向后颈,她现在觉得浑身上下都格外酸痛。
陶珩衍替她拨开后颈处的头发:“谨慎一点总没有错。有时眼见都未必为实,何况是声音。就如司徒煊所说,天底下不乏声音相似之人,何况他近日在病中,声音难免有些变化。我倒是有些好奇,燕姑娘是如何敢如此断定。”
上官令仪被被陶珩衍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半晌才反应过来:“陶公子,你也怀疑婉儿吗?”
陶珩衍轻轻一笑,避重就轻道:“为什么要说‘也’?”
上官令仪很快便将方才的插曲抛到了脑后,认真答道:“昨天霖棐姐在司徒煊房里睡觉,醒来时婉儿便已在房里站着,她却一点都没有察觉到。”
听到此处,陶珩衍的脸色渐渐沉了下去:“除非是温姑娘睡得太沉,以她的能力,判断燕姑娘的脚步应当不难。”
“可她若是会武功,为何又眼睁睁看着自己父母被杀,这说不通。”上官令仪始终不太愿意去怀疑别人。
“如果那人不是她的父母,不就能说得通了?”陶珩衍的唇边勾了淡淡笑意,“别想太多,先把眼前的事情解决了再说。我已派人去查明司徒煊前些时日的行踪,有了结果就告诉你。”
“这次回去,我得给毓灵宫也培养些人手。否则消息闭塞,被人算计都不知道。”上官令仪虽是笑着,神色中却带了些许惆怅。
如今的形势之下,毓灵宫也是时候做出改变,在江湖武林中占据一席之地了。
“即便消息灵通,也未必不会被算计。不过这是好事,只是毓灵宫多为医者,想要培养这方面的人手,恐怕需要大动一番干戈。”
陶珩衍的担心不无道理,毓灵宫已一个“医”字为立宫之本,想要培养出飞檐走壁且能成为心腹的暗卫,要下的功夫绝不止“培养”两个字这么简单。
“此事还需再与姐姐和姥姥商量,我先暂且计划着。”上官令仪忽然觉得胸口发闷,唯恐在陶珩衍面前露了馅,急急要回房去。
然而陶珩衍的话却还没说完,他将午后去寻徐青溪的事情与上官令仪说了一遍,越说觉得她脸色不对,似是格外的心不在焉。
陶珩衍唤了她一声,忽然想起上次未问完的问题:“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兴许是没睡好,精神有些恍惚。”上官令仪只觉四肢已开始发软,原地无知觉地踉跄了几步,陶珩衍怕她跌倒,跨了一步将她扶住,偶然触到她的手心,竟有一层汗珠。
“吃过饭了吗?”陶珩衍扶着她开始往客栈里走。
“吃过了,睡一觉就没事了。”她的声音已经开始发虚,心头骤然一紧,五指也跟着有一瞬的抽搐,脚步不受控制的停了下来。
陶珩衍见她眼皮沉重半睁不闭,嘴唇泛起青白之色,当即将她打横抱起,急匆匆冲上了楼。
上官令仪忍着心口处一阵阵的折磨,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对陶珩衍道:“别着急,我身上有药,吃了就好。”
陶珩衍用背撞开屋门,将上官令仪平放在床上。她努力没让自己蜷缩成一团,从腰间摸出药瓶。
毕竟男女授受不亲,虽说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但是从女孩子身上找药这种事陶珩衍暂时做不出来,喂药却是完全没问题的。
第113章 心迹()
陶珩衍从上官令仪手里拿过药瓶,和着温水一并给她服下。
陶珩衍一时找不到绢子,便用衣袖轻轻沾去上官令仪满脸的冷汗:“我去叫温姑娘来。”一步还未踏出去,衣角便被人猛地拽住。
陶珩衍连忙止下脚步回头去看她。上官令仪半个身子都悬在床边,嘴里还在喃喃念着“别去”。
陶珩衍将她抱回床上,既心疼又恼火,都如此难受了还不忘逞强。然而看着她因为痛苦而锁起的眉心,陶珩衍的语气还是软了下来:“好,我不去,陪着你。”
不知是不是怕他再离开,上官令仪紧紧握着陶珩衍的手,孱弱的声音在她听起来像是从另一个人身上发出来一样:“服了药,很快就好。”
心头像是有千万把刀子一下一下割过,她死命握紧了没在陶珩衍身上的另一只手,还不忘冲着陶珩衍绽开一个笑容,虽然这个笑容已经在痛楚之下变了形,简直比哭还难看。
陶珩衍反握住她微微颤抖的手,连渗出的汗都像是在冰窖里走过一遭一样,凉得可怕。他将上官令仪另一只手从被子里拿出来,合握在自己的手心。
上官令仪眼前像是隔了一层薄雾,看什么都朦胧不清,但是陶珩衍快皱出褶子的眉头却还是没逃过她的眼睛。他的手心很温暖,这股暖意像是一直传到了心头,一点一点将痛楚消减。
约莫半刻钟之后,上官令仪眼前的景象终于变得无比清晰。陶珩衍的眼神里是少有的慌张无措,始终放在她身上未曾移开分毫。
她的目光肆无忌惮地在陶珩衍满是担忧的脸上走了几圈,才缓缓道:“陶公子,我没事了。”
陶珩衍握了握她的手,果然没再冒冷汗,这才放心地将她的手放回了被子里:“我去给你倒点水。”
上官令仪点了点下巴,目光跟随他去了桌边,又跟着回来。她撑着手坐起来,因为体力还未恢复的缘故,上官令仪的手仍有些颤抖,她接过陶珩衍端来的水,像个七旬老妪一般颤颤巍巍喝了。
陶珩衍将水随手放在一边,表情格外认真:“这不是第一次了,对吗?”
方才陶珩衍根本没心思去想多余的事情,但只一个倒水的瞬间,就足够他推断出这个结论。她随身带着的药,还有之前几次忽然变差的脸色,以及今天早上欲盖弥彰的胭脂。
上官令仪擦去嘴边的水珠,点了个头。今日被陶珩衍抓了个现行,瞒是肯定瞒不住了,一顿指责多半也是少不了的。上官令仪从善如流地垂下头,等待陶珩衍前辈的教训。
二十个弹指之后,陶珩衍没开口。
三十个弹指之后,陶珩衍还是没开口。
四十个弹指之后,陶珩衍依旧没开口。
难不成他已经气得说不出话了?上官令仪正准备主动承认错误,冷不防被人揽了脖子,下一刻便被人搂进了怀里。
大约是怕她呼吸不畅,陶珩衍搂得并不紧,是上官令仪轻轻一推便能推开的力度。上官令仪却觉得自己像是被人控制了一般,一双无处安放的手居然搭上了陶珩衍的后背。
“为什么不告诉我……我们?”陶珩衍的声音又低又沉,上官令仪听得格外清晰,包括他话里的犹豫。
上官令仪的脸上浮上一层红晕,支支吾吾道:“我觉得自己可以解决,说了白白让你们担心。”
陶珩衍重重叹息了一声,在她耳边,却直撞心头。
陶珩衍缓缓松开她,一切的动作都格外轻缓,就连目光也是无奈多于责备,像是怕碰坏了她似的,语气轻柔的像是冬日里无声落下的雪花:“我说过,你瞒着只会让我更担心。在我面前,你不必逞强,不要为难自己。”
上官令仪默然许久,才郑重地答道:“其实,有些事情成了习惯,可能就称不上为难了。”
“让一条鱼习惯没有水的生活,难道不能叫为难吗?”陶珩衍拍了拍她的头,目光柔和,“在我面前,随便你做什么都可以。”
上官令仪忽然玩心大起,咯咯笑道:“什么都可以?你就不怕我做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奇奇怪怪的事情?”陶珩衍皱了皱鼻子,下意识往后一退,“你该不会是贪图我的美色吧?”
上官令仪故作惊讶:“你怎么知道?我垂涎你这张脸很久了。这眼睛,这鼻子,生的比我都好看。”
“是吗?真可惜,我自己看不到。”陶珩衍忽然凑近了,笑道,“你替我多看几眼。”
于是上官令仪非常实在地将陶珩衍的脸上上下下端详了一番,最后的得出的结论是——这个人真的比她好看……
陶珩衍见上官令仪的目光定格在一处,轻声问道:“看完了?看完就去睡觉。”
上官令仪摇了个头:“我不困。”
“不困也躺下,躺一会儿就困了。”正说着,陶珩衍便把她的被子往上拉了拉。
“你刚才不是说我做什么都可以吗?”上官令仪不忿。
“……我说了算。”陶珩衍生动地表演了一只狐狸如何当场反悔。
上官令仪索性耍起了赖,抓着被角不放:“我不睡,我还没看够。”
“不行,一次就看够了,下次怎么办。”陶珩衍眯起眼睛笑了笑,“我动手还是你自己来,选一个。”
“狐狸成精了。”上官令仪嘟嘟囔囔不情不愿地钻进被子里,露了半个头出来倔强地盯着陶珩衍。
陶珩衍坐在床边,听清她说了什么,不觉失笑:“不是算命的吗?怎么又成狐狸了。”
上官令仪努力践行陶珩衍方才给她的特权,冲他做了个鬼脸:“这两个不冲突。”
“是不冲突。那这位姑娘,我掐指一算,你再不睡觉,有只狐狸可就要施法了。”陶珩衍不仅坦然的接受了,还十分给面子地进入了角色。
上官令仪立刻闭上了眼睛:“我睡了。”
陶珩衍徐徐俯下身,在她额间落下一个又轻又缓的吻。
上官令仪的睫毛紧张地颤动着,两手抓得比方才心口疼时还要紧。她听到陶珩衍轻轻道:“睡吧,我不会走。”
她不敢睁开眼睛去看陶珩衍,只是低低“嗯”了一声,也不知道陶珩衍有没有听到。
屋子里很静,但闭上眼睛,却能听到很多声音。比如窗外细风掠过竹叶的声音,比如暖炉里的碳滋滋燃烧的声音,比如她打鼓一般的心跳声,以及陶珩衍平缓的呼吸声。
今天到底是个什么日子,明明连傍晚都不到,大起大落的却像是过了好几天一样,竟让她一时不知该担心还是该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