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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了?”温霖棐不解。
陶珩衍饶有兴致地看着对他怒目而视的醉流霞,笑道:“辈分错了,与我们差不多年纪的人,可不需要孙女。”
温霖棐抬起的手僵在半空中,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向陶珩衍投去眼神里充满了惊讶。
若不是碍于眼下的局面,她必定要亲手验证过才肯信。
醉流霞没有反驳,只是道了句:“你很聪明。”麻线似的头发遮在眼前,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
在温霖棐看来,如果醉流霞与他们年岁相当,那他带走上官令仪的目的以及掩藏身份与姓名的理由,颇有些耐人寻味。
陶珩衍波澜不惊道:“过奖。不过还有一事我不大确定,还需向你请教。”
醉流霞没有答话,他便兀自说下去:“那日你特意去救的人,可是陆盟主?”
上官令仪眼前一亮,当即想到了那间萦绕着药香的屋子。
“与你何干?”被陶珩衍拆穿秘密,醉流霞索性收了用来应付人的假面孔,整个人冷淡到了极点,似是半个字都不想多说。
陶珩衍讨了没趣,自嘲一笑了之,漫然道:“既然如此,那就说个与我相干之事,你打算何时放了令姑娘?”
“这似乎也与你无关。”醉流霞的声音与他本人一样,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冰冷。与之前嬉皮笑脸的老头判若两人。
莫说温霖棐一时适应不过来,就连上官令仪也觉得身后之人冷漠疏离的可怕。
裴常清人如其名,性子无比冷清,时时刻刻都在身前筑起一堵拒人千里之外的高墙。
上官令仪对他的了解,基本来自于她的父亲,也就是裴常清的师父——上官阑。
毓灵宫弟子自小皆习医术,极个别习武,裴常清就是极个别中的一个。
上官令仪只记得他倔强地站在一堆弟子里,后来不知怎的,便跟着上官阑习武去了。
彼时上官令仪半天跟着母亲孟夏学医术,半天跟着上官阑习武,还要背抽着空背医书,根本无暇去讨好一个对谁都冷淡的孩子。
若不是上官阑特意叮嘱,上官令仪这辈子恐怕都不会与裴常清多说半句话。
他的冷清与倔强是从骨子里带来的,上官令仪改变不了,只能试着去适应。
那之后两人便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算是半个青梅竹马。
直到两年前他突然消失,再见时他是看似欢乐无忧脸皮极厚的老头子,还有一个听起来极为洒脱的名字“醉流霞”。
这也是为何上官令仪迟迟没有认出他的原因。
天壤之别的性子,就算是最熟悉他的上官阑也未必能认得出,何况是上官令仪。
眼下的醉流霞,显然比从前的裴常清更加冷清,身上多了些上官令仪说不上来也叫不出名字的东西。
陶珩衍再次吃瘪,脸上仍无半点不快,尚且挂得住谦和的笑容。
“这话不对。我救过她的命,她还没报答我,若是今日有个好歹,我不就亏大了?”
说着冲上官令仪眯眼一笑:“令仪姑娘,是不是?”
上官令仪使劲儿点了几下头,差点把自己勒死在醉流霞的手臂上。
醉流霞轻微撤了禁锢,低声道了句:“别忘了你说过的话。”猛的把上官令仪往前一推。
上官令仪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去,眼看就要与大地来个无比亲热的拥抱。
在她吃进一嘴泥之前,一双手稳稳接住了她。
除了右臂被冰凉的剑鞘硌得有点疼之外,胳膊腿都还齐全。
第41章 想不通()
上官令仪心里抱怨着醉流霞不知轻重,面上对陶珩衍挤出一丝笑容:“多谢。”
待她站稳后,陶珩衍松开了手,看着上官令仪脖子上若隐若现的一道勒痕,意味深长道:“他真能下得去手。”
上官令仪尴尬地笑了笑,转头去看醉流霞。
他的轻功长进不小,几个起落便已隐没在茂密的深林间。
温霖棐向前小跑了几步,理所当然的没有追上,愤然抖了抖袖子。
“以后打交道的时候多的是,不必急于这一时。林间地形复杂,你不是他的对手。”陶珩衍收回深邃的目光,十分有预见性地劝下了本欲追出去的温霖棐。
上官令仪忙附和道:“不仅是地形复杂,还有……很多守卫。”她迟疑一瞬,还是将深林里的情况如实告知。
她费尽心思好不容易跑了出来,若是再把温霖棐搭进去,就有些得不偿失。
“守卫?那你又是如何逃出来的。”温霖棐将上官令仪前前后后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遍,看见毫发无伤的她,不仅有些惊奇。
“说来话长,这里不安全,我们先离开。”上官令仪生怕山上守卫追下来,催着两人离开。
何况暮色将至,即便是在山脚下也足以让上官令仪的心里一阵一阵的发毛。
踏上古月镇的土地时,月亮已经悬在头顶上。上官令仪回身再看月色下深山朦胧的轮廓,竟有恍若隔世之感。
三人在镇里随意找了间客栈扒拉几口饭菜,乘上已在此处等候多时的马车,终于踏上了与谢怀风三人去向相同的道路。
除了没有细说醉流霞的身份以及离开毓灵宫的原因外,上官令仪基本交代清楚了她醒来后的所见所闻。同时,也终于明白了她是如何被醉流霞在陶珩衍一转身间就带走的。
上官令仪禅房的床下,是一个通往寺外的密道。
换句话来说,从他们到净业寺开始,醉流霞就已经开始计划如何悄无声息的带走上官令仪。
又或者,从他在狂风暴雨的桦林道上拦下马车开始,他的计划就已经开始走上了正轨。
这其中有无数个偶然,但走到眼下的局面,也是一种必然。
“如此说来,陆方林是真的生病了?”温霖棐细细品味过上官令仪的话,得出了这个结论。
“说不定是受伤。醉流霞当时去救的人,极有可能就是他。”虽然醉流霞并没有承认,但这反而让陶珩衍更加确信自己的猜测。
“能伤了他,想必也是个高手。”温霖棐从瓷瓶里倒出一粒药丸,不由分说塞进上官令仪嘴里,“赵修盈的嘴里也有几句明白话,徐青溪确非善类,净业寺也果然在她的掌控之下。僧人会对我们出手,想必也是她的意思。”
上官令仪被药丸难以言喻的味道呛出了眼泪,龇牙咧嘴了半天才道:“赵堂主醒了?诶,霖棐姐,你受伤了。”
一路上疲于奔命,上官令仪根本没注意到温霖棐脖子上的刀痕。
“我这一刀算是白挨了。”说到此事温霖棐就气不打一处来,一路拍着手边的小几,如实向陶珩衍和上官令仪控诉了赵修盈给飞雁山庄的全部经过。
上官令仪倒是能理解温霖棐的心情,若是谁敢如此给毓灵宫泼脏水,饶是她脾气再好也不会留半点情面。
不过除此之外,温霖棐的话还提醒了上官令仪另一件事——徐青溪。她对这个人的了解,仅限于目前只有三次的接触。
毓灵宫并非真的与世隔绝,只能勉强算是一个旁观者,对江湖上发生的新鲜事说不上了如指掌,但至少也是有所耳闻的程度。
孟夏和上官阑在世时,与外头打交道的事情都是由他们二人来解决。二人双双离世后,毓灵宫的宫主之位便交给了上官令仪的姐姐,也就是上官令攸。
上官令仪不在其位,对江湖各种轶事仍是一片空白。所以并不知晓徐青溪究竟是何方神圣,在江湖上又是何种立场。
但陶珩衍和温霖棐一定知道。
不懂就问是个好习惯,上官令仪从来都不是那种拉不下面子虚心请教的人。
因着之前连缬花的传言之事,对徐青溪此人,陶珩衍算是做足了功课,所以几乎没有思考便将徐青溪的一切娓娓道来。
她十七岁在一年一度的新人擂台上一战成名,因为气质与武功路子以及行事风格的缘故,江湖人称“出尘仙子”。
之后在江湖中行侠仗义,暂且略去不提。
二十三岁时与夜雨盟盟主陆方林成婚,成了江湖中人人艳羡的一对神仙眷侣。
可以说在连缬花的传言出现之前,徐青溪也好,陆方林也好,基本没有做过任何有争议之事。
至于为何会在风口浪尖“挺身而出”吸引众人的注意,实在有些令人想不通。
而赵修盈也是深居简出之人,手下的流云堂兢兢业业为各世家门派制造铁器,从不主动招惹是非。何时竟与徐青溪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也着实令人费解。
寺庙的僧人针对的究竟是赵修盈还是陶珩衍一行人又或是根本想一网打尽,也是个难解的谜题。
“至于黑衣女刺客,暂无头绪。”陶珩衍解了前两个疑问,第三个却无法给出准确的回答。
之前对潜虚门也只是猜测,不好妄下定论。
“听徐仙子的意思,他们似乎也与这些刺客交过手,是否可以断定这些人与她无关?”最开始上官令仪怀疑过徐青溪,但是从徐青溪对待那柄短刃的反应来看,似乎她也为这些不知来历的刺客所困扰。
陶珩衍垂眼思忖了半晌:“如果醉流霞可以信任的话,那就可以断定。”
从徐青溪一战成名开始,她已在江湖沉浮十年有余,逢场作戏的把戏已是信手拈来。所以并不排除特意演一出戏给上官令仪看的可能性。
上官令仪抿着嘴不说话,眉头皱成了“八”字。
裴常清本就是个难以揣摩的人,经历变故之后在外流离两年的醉流霞,只会比裴常清更难捉摸。
陶珩衍见上官令仪拧紧的眉头没有丝毫松懈的意思,只好温声劝道:“此事牵扯颇多,本就错综复杂,不必如此纠结。”
第42章 特殊意义()
温霖棐将浓重的夜色关在窗外,回过头道:“睡觉吧,等你醒来,差不多就该到了。”
“我们去哪里?”净业寺是肯定不能回去了,毓灵宫也不大可能,马车行了半个时辰有余,上官令仪才意识到自己根本不知此行的目的地。
温霖棐耸耸肩,示意她问陶珩衍。
“一处别院。”陶珩衍想了想,又补充道,“那里适合静养,等你伤势好一些,再回毓灵宫。”
“这……”想起醉流霞离开前说的话,上官令仪有些犹豫不决。
当初她撂下的一番狠话虽是为了脱身的权宜之计,但失信于他人,到底让她有些为难。
只是现下她的伤势确实不适合再奔波。
而且,留下来未必能达到“静养”之效。从现下情况来看,黑衣人也好,徐青溪也罢,两股势力犹如跗骨之蛆,阴魂不散。
即便如此,她依然更倾向于留下来。
一来是为了连缬花,二来,孟夏与上官阑的死多少与平遥山庄有牵扯。
从陶珩衍这里,或许能有所收获。
“我已修书一封遣人送去了毓灵宫。”陶珩衍不知上官令仪在犹豫什么,但这件事还是有必要告诉她一声。
上官令仪的眼神霎时布满了惊慌:“你都说了些什么?”
“自然是如实告知近日之事。”陶珩衍带了一脸谑笑欣赏上官令仪心如死灰的表情,待看够了才慢吞吞接着道:“不过没提你受伤的事情。”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陶珩衍恐怕已被上官令仪剜的连骨头都不剩。
陶珩衍从座椅下的抽屉里取了块白布,若无其事的擦着剑鞘,嘴角勾起得逞的弧度。
经了这一番闹腾,倒是让上官令仪摇摆的心安定了下来。
信送到之后,毓灵宫多半会派人来接她。
为了避免各种误会以及走岔这种事情发生,她还是待在此地比较稳妥。
寻了个合适的理由,悬在上官令仪心头的石头终于安稳落地。
她看了看已经歪头睡去的温霖棐,也觉一阵困意袭来,正要闭眼休息,无意间却瞥到陶珩衍手中的剑。
他今日随身所携带的竟然不是软剑。
惊讶之余,上官令仪的目光随着陶珩衍擦拭剑鞘的动作扫过其上每一处纹饰。
半晌,她摸出斜在腰间的短刀,借着微弱闪动的烛光,将剑鞘与刀鞘上的纹饰仔仔细细对比了半天。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忽然握住了刀鞘,随后缓缓沉下去,露出陶珩衍狐狸般的笑脸:“看出什么了?”
上官令仪看着他放大后的脸,一时大脑空白,愣了半天才道:“纹饰,好像差不多。”
晚上光线暗,她看的不大清楚,不过从模糊的轮廓里,还是依稀寻出了相似之处。
“之前没有见过吗?”陶珩衍讶然。
上官令仪点点头,又摇摇头:“好像见过,不过没什么印象了。平遥山庄的剑鞘上都有这个纹饰?”
倒映在陶珩衍眸中的烛火跳了跳,他垂下眼帘,简单明了的说了个:“不。”
“铸上这个纹饰的剑鞘,并不多。”陶珩衍的指尖轻轻划过剑鞘的首位,语气里有说不出的哀伤。
“特别的纹饰配特别的剑。它们对你来说,也很特别吧。”
上官令仪不觉双手握住了短刀,像是握着一件世间独一无二的珍宝。
“是。非常特别。”陶珩衍被上官令仪绕口令似的话乐得笑出了声,话里却没有玩笑的意味在其中。
“你把它给我,就不怕我弄丢了?”上官令仪没由来的一阵后怕,若是她不小心将这把短刀遗失在山间,岂非是遗失了一件陶珩衍眼中的无价之宝。
陶珩衍失笑:“那你把剑放在我这里,也不怕我弄丢了?”
上官令仪偏着头想了想,只回答了一个字:“怕。”
言简意赅道出心声。
许是被这个实诚劲儿惊到了,陶珩衍足足愣了二十个弹指,才不顾形象的“噗嗤”笑了出来。
“不用怕,拼了命我也会保住它。”
陶珩衍坚定的眼神让上官令仪一时分不清他究竟是不是在开玩笑。
她摇了摇头,认真道:“有些东西对我们有特殊的意义,可是在别人眼里,或许只是一堆废铜烂铁。若是我们不在世上,这些特殊意义也会随之消失,那它就真的变成了废铜烂铁。剑固然重要,但是更重要的赋予它特殊意义的人。”
短短片刻,陶珩衍再一次为令仪的论调献上了自己极为吝惜的惊讶。
更准确一点,大抵是惊艳才对。
陶珩衍端详着手里的剑,心头忽然有些许释然:“没错,若是人都不在了,再特别的东西也会失去特别的意义。”
上官令仪郑重地将短刀收回腰间,底气十足的拍了两下:“我也会好好保管它的。”
上官令仪已经完全忘了自己的剑被陶珩衍强行扣押这回事,潜意识里默认了“保管”这个词,就再也没转过弯来。
陶珩衍放下手里的白布,把剑搁到身旁,开了一条窗户缝,窗外景色快速向后退去,深沉的夜色随着秋风一起钻进车里。
他关了窗,回身轻声道:“睡吧,夜深了。”
话音刚落,上官令仪便十分给面子的打了个哈欠。
两人相视一笑,各自闭了眼。
马车平稳驶过一片白杨林,金黄的叶子在时隐时现的月光下闪着动人光彩,似是映出了明日朝阳。
同样的月色下,另一处却暗藏了决然杀意。
数十道黑影悄无声息四散跃过墙头,紧接着便是接二连三的落地声。
墙头守卫的落地声。
黑影如潮水般肆无忌惮地向主厅推去,势不可挡。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