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上官令仪揉了揉头,只觉疲累感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她强打起精神,对醉流霞道:“怎么离开这里?”
醉流霞坚定地摇了摇头:“我不会让你离开,你也不能离开。”
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无力感涌上上官令仪心头,她似是妥协了般颓然道:“总该让我跟温大夫和陶公子道个别,他们照顾我这么久,一声不响就离开,实在太过失礼。”
“等你回了毓灵宫,修书一封再致谢不迟,如果他们还有命看的话。”醉流霞没有半点玩笑之意。
上官令仪实在不想在口舌之争上浪费太多时间,然而醉流霞软硬不吃的态度着实让她束手无策:“为何一定要赶尽杀绝?你与谢公子不是朋友吗?”
“我与他不是朋友。”醉流霞的的语气像是冰窖里冻了十几年的冰块,冷得令人发颤,然而他的眼里却冒着火光:“陶珩衍是平遥山庄的少庄主。师父和宫主的死,与平遥山庄脱不了关系。”
父母的死是上官令仪最不想提起的事情,然而此刻她不得不拿着此事与醉流霞讲道理。
“你与谢公子是不是朋友暂且不提,这是你的事,我无权干涉。但娘亲和爹爹的死是否与平遥山庄有关,却由不得你信口胡说。”
事关两家声誉,任何一点流言都会被有心之人加以利用,是以上官令仪的语气稍稍重了些。
她缓了一口闷气,压下情绪心平气和道:“此事疑点重重,姥姥追查两年尚未下定论。你方才也说了,江湖中势力错综复杂,真相究竟如何,还需多方考证。”
醉流霞偏过头去,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态度异常坚决。
自知醉流霞是个比她还倔的人,上官令仪没有再做徒劳的劝解,转而道:“那先不提这个,常清,你何时回来?”
醉流霞一怔,语气生硬道:“裴常清已经死了。”
此话一出,便是不给上官令仪半点可回旋的余地。
上官令仪心里闹起别扭,也偏过头去。看着窗外萧索之景,没由来一阵怅然。
时间有改变一切的力量。
打破僵局的是一柄带着破空而来的短刃。
若这柄短刃的目标是醉流霞,那么只需一个闪身,他便可轻而易举躲开这看似处心积虑的一击。
可是短刃的主人似是想到了这一点,短刃飞去的方向,显然是毫无察觉且没有做出任何防备的上官令仪。
“躺下!”醉流霞大吼一声,一步已跨出去,却未能拦下疾如闪电来势汹汹的短刃。
从醉流霞焦急的语气里,上官令仪便可判断出此时的情势,况且耳边已有利器擦空的呼啸锋鸣声。
她当即俯下身,只觉头顶掀起一小簇凉风,下一刻便是红木雕窗碎裂的声音。
如果没有及时躲开,那碎裂的可就是……上官令仪一阵后怕,没有再想下去。跳下床紧随醉流霞到了门口。
透过半掩的门扉,上官令仪看清了院内布局。
这是一间四面环树的四合小院,若值绿树成荫的夏日,此地必然是一处清幽避暑的好去处,可是放在叶落归尘的暮秋之时,难免多了几分寂寥与肃杀。
醉流霞神色紧张地向门外张望,然而在屋内多少阻碍了视线,他只得走至院子中间,警惕地环顾四周。
然而即便满林树叶有一大半都化作了滋养树木的尘土,这些比醉流霞年纪大了不知多少轮的参天大树依然足以遮天蔽日,极其适合隐藏身形,无形中成了刺客的帮凶。
上官令仪蹑手蹑脚地跟着走到院子里,悄没声儿地四下打量,却是在计划逃离此处的路线。
另一间房门“吱呀”一声被打开,徐青溪款款走出,瞧见醉流霞身后故作安分的上官令仪,冰冷的眼底闪过一丝诧异。
屋后跳出一抹灰影,平稳落在徐青溪面前,双手捧了一柄利器呈至她眼前:“属下无能,没有抓到人,只在屋后寻到了此物。”
“又是她们。”醉流霞视力极佳,还未走近便已看清徐青溪手持之物。
“居然能找到此处,倒是低估了这群小姑娘。”徐青溪握着短刃,目光微闪,“加强防备。”说罢摆了摆手,示意灰影离开。
“她们,是谁?”上官令仪悄无声息地走近了徐青溪。
“一群不知深浅的小姑娘罢了,怎么,被吓醒了?”徐青溪的笑容立刻变得和煦,如春日微光,吹散了满脸冰霜。
上官令仪点了点头,用得体的笑容掩盖说谎的心虚。
相比于最初头脑发热企图拔刀相助未果,经了戏场与方才之事,上官令仪对徐青溪已多了一层本能的戒备。
“莫怕,这里很安全。只是他们今日一时疏忽,放了只小老鼠进来。”徐青溪柔声细语里掺了若有若无的狠厉。
她眼含笑意扫了醉流霞一眼,拉起上官令仪的手颇有深意地拍了拍:“况且,有人保护你,你怕什么?”
上官令仪扯着嘴角露出一个不大自然的笑容,想解释,又觉得有欲盖弥彰之嫌。游移不定之时,不经意扫过门前仙鹤栖松的琉璃影壁,心下一动,忽生一计。
另一边,净业寺禅院外。
谢怀风押着脚步虚浮的赵修盈,不时望向身后。
燕婉一张小脸煞白,看着比赵修盈更像个病人,微颤的双手不安地置于腹前,踩着小碎步勉强跟紧了谢怀风。
不远处停着一驾马车,从外头看起来,是再常见不过的样式。
车夫弓着身子压低帽檐,一双眼睛如鹰般扫视四周。见谢怀风走近,车夫微抬帽檐,低低唤了一声:“少爷。”随即为他打开了车门。
片刻之后,马车载着谢怀风三人向某处疾驰而去。
扬起的灰尘飘洒在空中,兜兜转转,最终落在了净业寺大殿前。
殿前香火正旺,僧人横七竖八晕倒一地,手边皆滚了一根打狗棒似的棍子。
半晌,怀济从偏殿走出,遥望前院之上一片青空,合上眼喃喃道了句:“我佛慈悲。”
殿内大佛带着一如既往的悲悯之色,俯瞰脚底芸芸众生。
后院,上官令仪住过的禅房房门大敞,除了床榻的位置有所偏移外,一切如常。
第39章 关键()
四合小院,上官令仪抬头仰视一圈跟她手臂差不多粗细的树枝,惊叹道:“这林子里的树,都有些年头了吧。”
徐青溪与醉流霞对视一眼,对上官令仪莞尔一笑,柔声道:“恐怕比我们几个合起来都大。”
“真的吗?”上官令仪的双眼写满了惊讶,放着奇异的光。
“自然是真的。”醉流霞接道,“外面风大,进屋罢。”
上官令仪却像是没听见似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拉了一缕头发到身前,若有所思地捋了半天。
醉流霞见上官令仪无动于衷,在她眼前晃了晃,催促道:“别发呆,先进屋。”
“没发呆,我只是在想,此地古木颇多,会不会有野山菌。”
“野山菌?”徐青溪再次与醉流霞对视一眼,不知上官令仪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仙子姐姐没听说过吗?野山菌可入药也可入膳,益气健体,比人参还要灵,用来煲汤再好不过。只是此物极为难得,也不知道这里有没有。”上官令仪手指轻点下巴,煞有其事地表现着不得野山菌的苦恼。
“煲汤?不会中毒吗?”徐青溪显然心存疑虑。
“是药三分毒。只要不过量,对任何人,都是百利而无一害。”上官令仪笑着望向醉流霞,“他肯定知道。”
醉流霞本不想理会,奈何一抬头便对上徐青溪询问的目光,只好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上官令仪悄悄打量徐青溪纠结的表情,心中暗喜。
“可是,我来过此地不止一次,从未见过你说的野山菌。”徐青溪的态度已经有了明显的倾向性,只需上官令仪再下一剂定心丸。
“既是珍贵之物,自然不大好找。况且若是对野山菌不熟悉,极有可能采成与之相似的毒菌。”为了表现的像那么回事,上官令仪极力瞪大了眼睛。
“看起来,你很熟悉此物?”徐青溪倒是颇为淡然,低头拢了拢袖口。
上官令仪立刻将手缩到胸前,瑟瑟瞧了一眼徐青溪手里的短刃,头摇成了拨浪鼓:“熟悉是熟悉,不过……”
“刚才只是意外,此地戒备森严,到处都有人守着,不会有事。”徐青溪抬手搭至上官令仪的左肩上,不轻不重拍了两下。
醉流霞正要说什么,还没张口便被徐青溪打断:“劳烦醉先生陪她去一趟,寻得到寻不到都不打紧,就当散散心。”
不容置疑的语气。醉流霞无法,只得心不甘情不愿的点了点头。
上官令仪心里头乐开了花,表面上却不动声色,依旧装出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拿了院角的小筐与醉流霞出了院子。
须臾,两人的背影消失在徐青溪的视线中。她微一抬手,一人便落至眼前。
徐青溪朱唇轻启,交待了两句,那人便如来时一般飞快消失。
山林间。
上官令仪与醉流霞沉默着行完一大段路。
上官令仪不时回头张望,偶尔揪下一片半青半黄的叶子拿在手里把玩,看起来心情大好,与身后两步之遥的醉流霞形成了鲜明对比。
醉流霞从出门时就黑着脸,脸上阴云密布经久不散。
因着昨夜暴雨的缘故,深林山路松软难行,不多时两人的鞋子便已沾上不少泥。
上官令仪随手捡起一根粗树枝,寻了棵大树倚着,漫不经心地搓着鞋上半新的泥土,不时用余光打量周围。
“别看了,这不是下山的路。”醉流霞一语道破上官令仪的心事。
“当然不是下山的路,野山菌在长在深山,又不是长在山脚。”上官令仪不悦地嘟囔了几句,把手里的树枝递给醉流霞。
醉流霞看着那根带了泥的树枝,没有伸手去接,而是冷冷道:“这里没有守卫,在我面前你也不必说谎。”
两年,变了很多,没变的也有很多。
比如,一把没有命中目标的短刃,从来都不在上官令仪的恐惧范围内。
“她应该也已猜到了吧。”上官令仪把树枝往地上一扔,一脸颓然地靠在树上,“为何还要放我出来?”
“这是她的地盘,没人可以逃得出去。”醉流霞看了一眼滚在地上的树枝,这是上官令仪生气时惯有的动作,爱扔些手里的小玩意。
“你呢?也一样吗?”上官令仪忽然如此问道。
醉流霞的神色顿时有些复杂:“我不会带你出去。”
“父亲送我的剑,现下保管在陶公子处。”上官令仪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却使得醉流霞再次变了脸色。
“你怎么可以把师父的遗物交到仇人手里?”醉流霞此番动了真怒,眼睛里像是要喷出火来。
“第一,他是不是仇人,尚无定论。第二,等他送我回了毓灵宫,剑自然会回到我手里。只是正如你所说,他有没有命送我回去,就是另一回事了。”上官令仪无比镇定地将右手搭在腰间,“任你定夺。”
醉流霞深吸一口气,说话的声音因为极力压制愤怒而有些颤抖:“剑放在哪里,我去取。”
“我不知道。”
“不知道?”醉流霞蓦然抬高的声音惊起栖在枝头看热闹的几只小飞鸟,“二小姐,你耍这样的花招,除了拖延时间让他们更危险一点之外,毫无用处。”
“我要是知道,早就自己拿了。”上官令仪泰然处之,没有因为醉流霞的恐吓而露出半点惊慌。
见醉流霞沉思着不说话,她接着道:“不如这样,你跟着我去取剑,取完之后我跟你回毓灵宫。之后随你放多大的火烧死他们,我都不会插手。如何?”
这是上官令仪给他挖的坑,一个他明知是坑却不得不跳下去的坑。
上官令仪看似做出了极大的让步,但事实上,她是在逼着他做出更大的让步。
“把我当成无知孩童看待,是你们最大的失误。”这句话犹自回响在醉流霞耳边,振聋发聩。
对他的弱点,上官令仪一抓一个准。
“好。”沉吟半晌,醉流霞最终还是选择跳下深坑。
除此之外他别无选择。
以陶珩衍的为人,不可能把剑交给他,若是动起武,即便他真有能力胜了陶珩衍,也未必能知道剑的所在。何况他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可以赢过陶珩衍。
这把剑只有令仪能拿回来,这也正是上官令仪得以化被动为主动的关键。
第40章 信任()
当醉流霞轻车熟路带着上官令仪绕开各处守卫一路到了山脚时,他渐渐明白了上官令仪提到“野山菌”的真正目的。
不是为了逃跑,而是为了让醉流霞带她逃跑。
上官令仪十分明白自己的处境,她肩伤未愈,徐青溪的手下个个精良,想耍机灵从她的眼皮子底下逃出去,大概只有变成鬼魂飞出去这条路可走。
但若是多了个病人和醉流霞,那一切都会不一样。
徐青溪身后的房门紧闭,但上官令仪还是嗅出了若有若无的药味。
无论里头是谁,能得徐青溪亲自照料,那就证明徐青溪暂时没有送他下黄泉的念头。
野山菌是上官令仪真假参半诌出来的,即便徐青溪半信半疑,令仪还是笃定的相信徐青溪会放她去寻此物。
因为她对醉流霞的信任。
上官令仪将野山菌吹的天花乱坠时,徐青溪曾多次用眼神向醉流霞求证,一次不落皆被上官令仪记在心里。
基于这份信任,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徐青溪都会让醉流霞跟着令仪去寻野山菌。
只要摆脱了徐青溪,说动醉流霞只是时间和方法的问题。
醉流霞了解她,她又未尝不了解醉流霞。
一切都在按照上官令仪的计划进行,但也有些计划之外的变故。
上官令仪看着前方不远处的一男一女,不可谓不惊喜。
醉流霞却连半点笑容也挤不出来。
“你早就知道?”醉流霞有一种被戏耍的感觉。
上官令仪坦然摇头,反问道:“我一直在你眼皮子底下,从何得知?”
不过上官令仪确实没有想到陶珩衍与温霖棐会寻到此处来,她之前的担心,倒是显得有些多余。
陶珩衍与温霖棐越来越近,醉流霞却突然停滞不前,想是等他二人过来。
上官令仪低低问道:“想好怎么解释了吗?我好跟你统一口径。”
她本质上还是个和事佬,希望能将大事化小,并不愿发展到两方大打出手的地步。
然而醉流霞目视前方,所有精力都在陶珩衍身上,毫不领情道:“实话实说。”
说罢往上官令仪身后一闪,眨眼间胳膊已勒上她的脖子。
“你的轻功,以前似乎没这么好……”上官令仪忍不住翻了翻眼睛。
“人往高处走。”醉流霞带着上官令仪一侧身,躲过一点寒芒。
再出声,已是“醉流霞”一贯的嬉皮笑脸:“温大夫何必执着于自取其辱呢?”
“那你又何必执着于带走令仪姑娘呢?”温霖棐丝毫不见恼火,抬手又是一根银针,“从饮芳镇到净业寺,你也算煞费苦心。你要是缺个孙女,天下无家可归的孩子多了去了,又何必跟令仪姑娘过不去?”
陶珩衍握着剑鞘,瞥了醉流霞一眼,淡淡道:“错了。”
“错了?”温霖棐不解。
陶珩衍饶有兴致地看着对他怒目而视的醉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