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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怀风赶来时,裴常清正对着将两人围成一圈的精锐大吼:“没有一个人带了金创药吗?”
谢怀风心一沉,拨开人群向里走去。
温霖棐的嘴一张一合,似乎在说着什么,可是最终吐出的只有鲜血,她身体里所有的鲜血,最后的鲜血。
“霖棐。”谢怀风大声唤着她的名字,轻轻将她的头抬了起来,“伤了哪里?”他在问裴常清。
裴常清指着温霖棐的心口,颤抖着闭上了眼。他什么都不想说,什么都不想解释,所有的话此刻都是多余。凶手在地上躺着,杀手也在地上躺着,可裴常清和谢怀风却觉得,是自己害死了温霖棐。
谢怀风不记得他是怎样把温霖棐带去了医馆,也不记得大夫是如何一脸惋惜地冲他摇头:“伤及心脉,老朽实在无能为力。”
裴常清忽然想起了什么,语气激动道:“那毓灵宫的人呢?她们会不会有办法?”
大夫捋着羊角胡直摇头:“恕在下直言,便是华佗再世,只怕也救不了这位姑娘。”
此时的温霖棐已然失血过多神志不清,迷迷糊糊间感觉被人打横抱起,之后便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我还活着吗?”这是温霖棐看到眼前的亮光时唯一的念头,她艰难地睁开眼,面前是谢怀风与裴常清各放大了一半的脸。
“你们两个,想吓死我吗?”温霖棐感到身子不由自主地左右晃动,尽管幅度很小,但她还是能感觉到,“我们在哪里?”她觉得自己来了些精神,本能地想起身,却感觉胸前的某处猛地被牵动,嘴里多了一丝血腥味。
“别动。”谢怀风与裴常清异口同声。
“我们在回家的路上,很快就到,再坚持一下。”谢怀风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块帕子,仔细地擦去温霖棐嘴角的血液。
“回家。”温霖棐的眼睛一张一合,反应了很久,“我还能回家。”她还以为,见不到师父师姐和师娘最后一面。
而事实是,她确实没能在眼前的那一点光消失之前见到他们。谢怀风一直在她耳边说:“就快到了,再坚持一下。”可是她坚持了很多下,实在坚持不下了去了。
“我好累,怀风,我想睡一会。”温霖棐朦胧间看到裴常清那张冰冷的脸上终于有了活人的生气,她努力扯开一个微笑,语气已然虚弱到听不出是在调侃,“你就不能笑一笑,愁眉苦脸的做什么?”
第二百五十章 自作自受()
裴常清破天荒地没有回避温霖棐的眼神,更没有出言与她辩白,而是在原本紧绷着的紧张神色里,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彼时温霖棐的眼前已经模糊出了重影,只隐约看到了裴常清勾起的嘴角,她也跟着笑了笑,眼角似有什么东西滑落下来,只是她已感受不到了。
马车停在飞雁山庄门口时,谢怀风整个人都无比的平静,她的手很凉,她很冷。谢怀风脱下衣服盖在她身上,把温霖棐从车上稳稳地抱下来。而后在路过之人的目光注视下,一路将温霖棐抱回了她的房间。
因为出发时温霖棐还留着一口气,谢怀风并没有把她受伤的事情告诉谢怀瑾几人。所以当谢怀瑾几人得知温霖棐是被谢怀风一路抱进来时,心中的震惊无以复加。
“她怎么了?”谢怀瑾在温霖棐床边蹲下,视线直直落在温霖棐还挂着些许笑颜的脸上,指尖颤抖着伸向她的鼻下。
“走的时候还好好的,昨天还给我送了信回来报平安。”谢怀瑾三言两语间便已泣不成声,她埋头在谢怀风怀里,泪水浸湿了谢怀风的肩头。
“对不起姐姐,对不起,是我太过大意,我没意识到那是个局,要是我当时带着她一起去”谢怀风忽然停下来,“现在说这些,也没有用了。”
如果有如果,世上也没那么多事与愿违。
裴常清没有进飞雁山庄,他站在大门口,看着谢怀风把温霖棐抱进去,抱回她的家。
“喂,你就不能笑一笑吗?”这是温霖棐说的最后一句话,他照做了,可是,她看见了吗?裴常清不敢肯定。他现在只后悔,太多的话没有告诉她,太多的东西没有展示给她,一切都太晚了。
裴常清从白天站到了晚上,守门弟子实在看不下去,换班时顺路去告诉了谢怀风一声。彼时谢怀风正坐在廊下喝酒,浑身酒气,整个人便醉醺醺踉跄着出去了,怀里还抱了一坛酒。
“你还不走。”谢怀风把酒坛扔给他,裴常清面无表情的接住,他阴冷的脸色在黑夜里显得过于阴沉。以前他胡子拉碴,根本看不清表情,现在他的神色一览无余,却总是一副冰块脸,谢怀风仔细想想,倒觉得有些无奈。
“等送走她,我再走。”裴常清把酒坛放在脚边,没有半点想要喝酒的意思。
“我一直很好奇,你跟霖棐不是不对付吗?到底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这个问题困扰了谢怀风很久,他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以这种方式问出来。
“感情的事情,没人能说得准。”裴常清低下头去看酒坛,“就像这酒,今天之后,我再也不会喜欢它了。”
谢怀风愣了半晌,无奈道:“你这个人,真奇怪。”他忽然想起一件事,“你知道吗?令仪她也”
“二小姐?”裴常清这几日一直在鹿州徘徊,并不知晓毓灵宫发生了什么,毓灵宫不常与江湖来往,所以许多消息几乎难以传出来,更不会像夜雨盟或是平遥山庄这样,一举一动都受着全江湖的瞩目。
“珩衍已经去了,算算日子,说不定都该回来了。”谢怀风不觉感慨,“多事之秋啊。”
裴常清这才听明白了谢怀风话里的意思,语无伦次道:“怎么会,二小姐她,为什么?”
“具体我也不知道,情报上只说了是暴毙,至于具体原因是什么,等珩衍回来了,应该就知道了。”谢怀风从裴常清旁边拿过酒坛,狠狠灌了一口,“你不回去看看吗?”
裴常清的神色越发黯淡:“我已经,与毓灵宫没有关系了。”
“也许只是她的一时气话,人都走了,纠结生前的这些事,还有什么用?”说到此处,谢怀风笑了笑,眼中却闪着泪花,“霖棐还说过这辈子都不想再见我了,还不是允许我天天在她跟前晃荡。”
“不一样。”裴常清摇摇头,道,“二小姐从不说气话,她当时说给我的每一句话都是认真的。”
“看不出来,令仪还有这么绝情的时候。你到底做了些什么?”谢怀风一直对他的过往十分好奇,不管是醉流霞,还是现在的裴常清。
“有些事情的立场不同,还有一些,确实是我做错了。”即使在这种眼看着要掏心掏肺的情况下,裴常清依旧对往事讳莫如深。毕竟飞雁山庄与平遥山庄的关系人尽皆知,他告诉了谢怀风,不会得到任何有用的回答。
“不管怎样,如果你还是想去看看她,就去吧。逝者已矣,有些事情,也该随风飘散了。”但是有些事情,这辈子都不会过去。谢怀风永远记得燕婉对他说过的话,温霖棐的仇,他记在账上,到时一并让燕婉还回来。
“那个人,你怎么处置了?”裴常清问的是刺杀温霖棐的凶手。
谢怀风的眼中闪过一丝从未有过的阴狠:“让她承受比霖棐多千倍百倍的痛苦,千刀万剐,死不足惜。”除此之外,他还派人把女子的尸体送去了那家客栈,他知道,燕婉一定在那里。这份礼物,不管她喜不喜欢,都得收下。
燕婉对着血淋淋看不出原本面貌的女子,面色平静地摆了摆手,示意手下抬下去。
“领主,要不要”
“不必,小孩子耍脾气罢了,这种程度的威胁吓不到我。”燕婉的脸上有着畅快,“他杀再多的人,那个人也不会活过来,恰恰证明他心中的怨气难消,对我们来说,是好事才对。”
“还有一事,毓灵宫前些日子办了丧事,似乎是,为二宫主所办。”
燕婉眼底的震惊久久不能散去,她怔愣了许久,才缓缓道:“二宫主,是上官令仪吗?”
“正是。”
“她身强体壮,怎么会突然就”燕婉意识到自己的情绪不大妥当,连忙换上了冷脸,“可查明了原因?”
“听闻是因中毒而亡。”
“毓灵宫不是号称神医遍天下吗?什么样的毒,竟连她们都解不了。”燕婉蹙起眉头,最重要的是,下毒的人会是谁?
“这便不得而知了。而且,前段时间毓灵宫附近村子的井水里也被人下了毒,不过应该不严重,五六天的时间便全解了。”
“下毒的是同一个人吗?”燕婉觉得此事有蹊跷。
“下毒的人到现在都没有找到。且毓灵宫的老宫主在二宫主下葬时宣布,今后会挑选一批弟子修习毒术,只为自保。”
“有趣。”燕婉心底仅存的一点悲伤已然被好奇所替代,“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能翻出什么浪花来,这二宫主莫不是因为中了自己所制的毒才死的吧。”
听燕婉如此说,下属便大着胆子道:“说不定,附近村民中毒,也是毓灵宫在以此测试毒性。”
“是啊,自作自受。”燕婉忽然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挂在了眼角,却还是不肯停下来。
自作自受吗?她又何尝不是自作自受?
第二百五十一章 疑虑()
是夜,毓灵宫后山瀑布。
飞瀑湍急而下,在乱石上激起一片水花,不舍昼夜,奔流不止。
凌舒跨过密林而来,对着萧艾的背影盈盈一拜:“见过主上。”
“你来了。”萧艾笑着转过身来,“这些日子可还好?”
“一切都好,多谢主上关怀。”凌舒笑盈盈地起身,“依主上今日所见,上官令攸心中可有怀疑之人?”大约是时间紧迫,又担心被人发现,凌舒一来便直奔主题,连客套话都省了。
“很难说,她的态度模棱两可,不知到底有没有怀疑燕婉。看起来,她是个行事谨慎的人,没有充足的证据,应该不会随便下定论,更不会告诉我这个外人。”萧艾挑了挑眉,“你应该借着我来的机会,顺便从上官令攸嘴里套出点话来。”
凌舒脸上却并无大喜之色,反而深深地蹙起了眉:“大概是近日伤心过度,上官令攸对所有人都爱搭不理,上次我瞧见她吐血,关心了几句,她对我却淡漠的很,着实与从前有些不大一样。”
“她没有怀疑到你身上吧?”萧艾隐隐有些担忧,他不了解上官令攸,但只从今日的片刻相处之中,大概能感觉到,这是个面上柔弱,心里却极有主意的姑娘。
“这,应该是没有。”凌舒的手指纠缠在一起,语气发虚,显然对自己所言不大有自信。
萧艾想了想:“还是小心为上,明日我找机会试探试探。”凌舒还不到暴露身份的时候,应该说,只要没人发现,凌舒便要一直在毓灵宫生活下去,成为萧艾监视毓灵宫的眼线。
“劳烦主上。之前上官令仪似乎对我起了疑心,上官令攸心中难免会有所偏向,若是有人在一旁煽风点火,说不定,这火就要烧到我身上了。我暴露了倒没什么,若是因此牵扯到主上,那就糟了。”凌舒抬眼去看萧艾,后者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
萧艾嗤笑道:“你放心,就凭你身上与我同样的那一半血,我也一定会保住你的性命。”他不是没听出凌舒话里的威胁,他不怕,但现在的确不是暴露的时候。大计实行在即,他不希望因为一些小事而打乱自己的节奏。
“多谢主上体恤。”凌舒暗暗松了一口气,表面顺从无比,心里的不忿却已经快要抵到嗓子眼。
明明都是皇帝的血脉,就因为她母亲出身卑微,就要被萧艾放在这个地方,听着他的指挥,行着冒险之事,朝不保夕。而萧艾被众人唤着主上,寄托了所有人的希望,呼风唤雨,调兵遣将,威风极了。
“小舒,你觉得我留你在毓灵宫,是在刻意贬低你的位置,是看不起你。”萧艾像是看透了凌舒的心思,对上她稍显慌乱飘忽的眼神,淡淡笑道,“你的心思都写在脸上,不必去猜是不是谁出卖了你。”
“不敢,主上都是为我好,我哪里会有怨言。”凌舒违心地说出这句话,咬着牙偏过头去。
“这话听着虽不真心,却是实话。”萧艾欣然一笑,“夜雨盟被朝廷剿灭,你应当有所耳闻,放眼整个江湖,最安全的也只有毓灵宫,我留你在此,让你避开纷争保住性命,难道不好吗?”
凌舒想起那一阵上官令仪惊惶不安的模样,不以为然道:“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恕我多言,听上官令仪之前的意思,云烟多半已经盯上毓灵宫了,朝廷既然想瓦解江湖势力,就绝不可能放过毓灵宫,或许时间会晚一点,但绝不会手下留情。”
“那是因为,她以为在水井下毒这件事是云烟所为,所以才会惶惶不可终日。”萧艾了然无比,“这件事她不清楚,你还清楚吗?云烟甚至都没有踏入锦州地界,何来对毓灵宫的威胁,正如你所说,可能会迟一些,不过你放心,到那时,你也不必再留在此处了。”
“那我先谢过主上了。”不知凌舒是在赌气还是真心实意地感谢,总之萧艾没有听出其中的情绪,更没有看清黑暗中她的神色。
萧艾不打算再进行这个话题,转问道:“陶珩衍来时,可有什么异状?”
凌舒漫然道:“除了伤心,就没别的什么了,至于他跟老夫人还有上官令攸都说了什么,我自然不会知道。”
“他就没有打听上官令仪的死因?”萧艾觉得有些奇怪。
凌舒摇摇头:“或许问了老夫人和上官令攸,他们说话,我自然没法去偷听。”
“我知道了。”萧艾负手而立,“明日我就会离开,有什么事,会让阿彦传信给你,既然上官令仪对你起了疑心,行事多加小心。好了,回去吧,免得离开太久被人发现。”
凌舒点了点头,与萧艾一前一后离开。
密林隐蔽之处,两人离开之后,一道黑色身影飞身离去,隐没在浓重夜色之中。
毓灵宫,洛虞小院。
上官令仪扶着洛虞躺去床上,从床头的小桌上拿起小银锤,轻轻给洛虞捶着腿。
“今天来的,是什么人?”洛虞听说了萧艾开宫里的消息,不过上官令仪先去接见了,她便躲了个懒。
“之前遇到的一位前辈,没想到他也会来。”上官令仪想了想,还是觉得哪里不大对,“他说,是珩衍告诉他丧讯,可我总觉得,珩衍没有这个时间和心劲才对。”
“你觉得,他在说谎?”洛虞闭着眼睛,捏了捏鼻梁。
“之前我没有暴露过自己的身份,连姓氏都隐去了,他也并非江湖中人,应该不会猜出我的身份才对。”上官令仪觉得奇怪,“珩衍应该不会这么不谨慎。”
“既然有所怀疑,那就小心一点,明天请他来吃顿饭,我也见见他。”洛虞现在亦是草木皆兵,但凡有一点风吹草动便紧绷起神经。
“好。”上官令仪应道。
“对了,你见过珩衍了?”洛虞是从落依那里听说的。
“是,他应该是,认出我了。”上官令仪低了低下巴,“不过,他没有拆穿。”
“是个识大体的孩子,难为他了。”洛虞拍着腿长长一叹,“找个机会,把事情告诉他吧。见面不识,不知那孩子该多伤心。”
“过些日子,现在,还不是时候。”上官令仪心中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