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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戚和红孩儿分开给我腾了个座位;我坐下来;疲惫无比地抱着膝盖。红孩儿不解地问道:“小善;你急着要点灯,到底是为了什么?还有那个叫江流儿的,到底是什么人?”老戚同样地望着我,只是一向八卦的眼神里带着三分担忧。
我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缓缓说道:“度过不死海的时候,我发现曼陀花点燃了魂灯。红色的曼陀花又称彼岸花,那是一种能够指引亡灵归途、寻觅前世的花朵,而鬼婆给我的魂灯里面又记载着我前世最深的执念。两样东西碰撞在一起,我就做了一个梦,大概是梦到了上辈子的事情。”
俩人异口同声:“所以你都梦到了什么?”
下巴轻轻枕在胳膊上,我眉目轻触地说道:“深山古寺,还有一个少年。我记得他的轮廓,就是当年往生桥畔喂我喝下孟婆汤的那个人。好像我一直在找他,找了大概有两百年。”
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两百年。
转生石转了六次,我才好不容易见到了你。
我还记得梦境里,那个满身风雪的青衣少女带着哭腔说出了这样两句话,隔着时空与我的声音重叠在一起,犹如前世今生的交叠。
老戚睁大眼,惊喜道:“你的意思是,你现在不喜欢唐三藏,喜欢那个叫江流儿什么的了?天啊,小善你长本事了,居然学会吃锅望盆、脚踏两条船了!”
红孩儿一脸懵逼:“可是江流儿是谁、如今又在哪儿,咱们谁也不知道啊。就算小善你真的通过魂灯看到了从前,可你始终都改变不了当初的结局,更找不到那个人了呀。”
我捂住发红的眼角,红孩儿的话提醒了我,就算我真的能通过魂灯与曼陀花看到前世,可那都是已经发生过了的事情,不论我再怎么想要改变,都改变不了最终的结局。
哀嚎了一声,我索性躺倒在石阶上:“我现在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了!就算退一万步来说,我现在并不喜欢那个少年,但是我觉得我的死还有江流儿的死,绝对和佛门脱不了干系!”
两人齐齐看向我:“佛门?”
脑洞深坑红孩儿开始推测道:“难道说真正杀了你的人,是唐三藏!他因爱生恨、求之不得,先杀了自己情敌再要了你的命!哇,果然辣手摧花狠角色啊!”
想象力惊人的老戚接过话道:“而你喝了孟婆汤,忘记了从前所有的事情,那个唐三藏又突然出现,施以小计便把你迷得晕头转向!如此一来,他既除掉了情敌还得到了你。”
推测完整个过程的老戚和红孩儿相互对视一眼,越过我默契地击了下掌!
我简直快被这两个人气到升天,炸毛道:“这关唐三藏什么事啦!”
没想到少女最后说的那句话,恰好被刚来的几个人听到。
一时之间,有些静默。
孙悟空抱着胳膊朝八戒偏了偏头,八戒又幸灾乐祸地向沙僧使了个眼色,沙僧扭头看向小白龙,然而少年眼睛长在头顶上根本不接受信息,沙僧只好认命地出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赔笑道:“师父,这爱心晚餐——”
玄奘转过身来,面无表情地盯着沙僧。
沙僧咕咚声吞了口唾沫:“需要徒弟帮忙唤一下小师妹吗?”
玄奘扯了扯嘴角:“呵,她说的对,关我什么事?”
沙僧啊了一声,一时之间接不上话,只好拼命用余光求助,但是剩下的三个人置身事外根本不接受求救信号。沙僧被玄奘这个目光看得双腿都在发抖,弱弱道:“师父,你、你别这么看着我好不好?说实在的,我有点害怕。”
玄奘低头气急反笑,剑眉星目衬得几分冷厉:“怎么,我长得很可怕吗?”
孙悟空被玄奘这种阴阳怪气的语调弄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一捋猴毛朝着坐在台阶上的三个人吹过去——一阵石子雨猝不及防、劈头盖脸地淋了下来,砸得三个人纷纷跳起来,脾气爆的如红孩儿已经开始骂街:“我靠,哪个不要脸的在后面偷袭老子!”
猪八戒似笑非笑地喊道:“师父特意来叫小可爱你们吃饭啦,快过来吧,沙师弟特制的爱心晚餐在锅里都快熬糊了。”说着,他用眼神示意我看向背对着我们的玄奘。
敖烈抱着胳膊,目光玩味地看着这场闹剧。
老戚拉了拉红孩儿的袖子,示意他不要再吵嚷。
我有些局促地抿了抿嘴,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来的又听到了我们刚才说的多少。
一时之间,空气安静得有些诡异。
沙僧用眼神向我快过去救他,再不过去,他整个人就要被玄奘的目光给烧出个洞。
半响,我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状态,垂头走到玄奘的身旁,习惯性地扯了扯他的袖子:“师父我——”然而我只是刚刚开口说了两个字,长身玉立的和尚便转过了身,一张俊脸冷得像寒冬腊月的坚冰,可目光却是灼人得厉害。我被他这目光看得心里落了一拍,后面那些话也卡在嗓子眼,扯着他袖子的手不由自主地松了力道。
玄奘垂下眸,没什么表情地盯着我微微松开的手,然后他一句话都没有说、一个眼神都没有留地转身离开,一如鱼儿般滑过我手心的那片薄袖。
那一刻,我感觉到胸腔里的心跳一下子钝了下去,紧接着生出寸寸寒冰包裹着那颗柔软。我抬头看向玄奘离开的方向想要叫他,可是不知为何,那句‘阿奘’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像是很久很久之前,我就只能看着那道孤绝背影,目送他渐行渐远却什么都不了。
悟空金箍棒耍了个花架在肩膀上,歪头:“哇哦,这是保护层破裂的节奏啊!”
八戒语气带着天生的幸灾乐祸,提醒道:“小可爱,如果你现在追上去抱着师父的大腿痛哭流涕,也许还来得及。”
沙僧翻着死鱼眼,拍着胸口:“啧啧啧,你们刚才是没有看到师父刚才看我的眼神,跟想要吃生鱼片一样。”
敖烈走到我身旁,少年居高临下地眄了我一眼:“自己惹的乱子,偏偏要连累我们。”
红孩儿怒道:“喂臭小子,你说的是什么话!”
“诶小善,你现在这是去哪儿啊?”老戚扬声喊我道。
我心里烦得很,头也不回地答道:“去找嫦娥。”
猪八戒眼睛刷地一下亮了:“诶,路上危险那么多,小可爱你等等我,我跟你一起去!”
我转身抬手,非常干脆地拒绝:“不要。”
八戒:
不周山上,青松白雪。
我把鬼婆给的那个小红盒递给那个绝色女子,有些惭愧地说道:“不好意思,我这次去没有找到后羿的魂灯。守护鬼族魂灯的鬼婆说,只要你跟着盒子里面的尸虫走,你就可以找到他。而且她提醒说,只能你自己去,否则后羿就会魂飞魄散。”
嫦娥珍之重之地接过了那个小红盒:“多谢白姑娘——”
我抢在她前面说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何况,我现在也没有帮你真正找到后羿。你之前给我讲过了射日的故事,那个故事便当做我的酬劳吧。其实,我也很想见一见能够射下九乌的那个英雄。”
嫦娥眼眶一红,她低头摩挲着红盒上的花纹:“你真是个很好心的姑娘。”
月色下,女子倾城一笑,抬手剪裁出一缎月光,而那缎月光平静柔和地落到了我的身上,女子虔诚地说道,“我将月亮的祝福送给你,希望你能得到善缘的回报。”
我抿嘴一笑,暂时将心中的烦恼抛到了云外:“那你呢?你打算怎么办?”
嫦娥摩挲着手里的红盒,轻声道:“白姑娘能否帮我将月儿转交给天蓬将军?天蓬将军素来便和月儿很好,让月儿跟着你们一同上路,如此我便能安心去找后羿了。月儿虽然有时候做事有些莽撞,可她心地很好,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便是不喜欢。若月儿有地方得罪了白姑娘,也请姑娘你能多多包涵她。”
我忙不迭点头:“其实我也挺喜欢玉兔的,毛茸茸一看就很可爱的样子。”
嫦娥望着天上的月亮,缓缓道:“我知道月儿最喜欢的就是天河中的星星,还有月桂树结出的木樨琥珀,可是她能够离开喜欢的月宫天河,能将最喜欢的琥珀送给了天蓬将军,想来那些东西在那只小兔子心目中都不及天蓬重要。”
“能够陪伴自己喜欢的人,是一种福泽。”
“而把这种福泽送给月儿,是我唯一能为她做的。”
说到最后,把背脊一直挺得很直的仙娥仰着脸望着月亮,最美的月光藏进了她的眼睛,有什么在闪闪发亮。她大概想到了什么令人伤心的事情,可是那些如山海般汹涌的情感都掩藏在她的眼睛里,不允许轻易泄露秘密。
…
当我把睡着了的白兔子抱回去的时候,八戒猛地冲了上来,瞪圆了眼睛盯着我怀里的玉兔:“月儿?小可爱你怎么把它抱来了?”
我把玉兔小心地放进了八戒的怀中,有些疲惫地说道:“嫦娥仙子要单独去做些事情,等办完了那些事情,她就会回来接玉兔。而在此期间,她拜托你帮忙照看一下玉兔。”
八戒像是放鞭炮地急道:“那她人呢?她一个弱女子要单独去做什么事嘛?小可爱你怎么也不帮我拦一下她啊?!”不等我回答,绯衣男子抱着兔子就要往不周山上跑。
我转过身,唤住他:“二师兄,嫦娥仙子已经走了。”
八戒转过身来,面具上依旧是带笑的表情:“走了可以去追啊。”
想着长痛不如短痛这句话,我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她一个人上路是因为要去找后羿,那是嫦娥仙子从前的丈夫,也是她一直喜欢的人。”那一刻,面具上的笑纹更加放大,可是面具后的眼神却碎成一片片银河中的点点星石。
一时之间,有些静默。
悟空对刚出来的小仙女低声说道:“紫霞,你先把那只肥兔子抱走。”紫霞担忧地看向八戒,抿了抿嘴角还是抱走了八戒怀中的玉兔。
沙僧默默地从口袋里拿出几袋酒,递给八戒:“二师兄,要喝吗?”
八戒故作轻松地笑了起来:“你们都怎么了,干嘛这么看着我?还有我为什么要喝酒?难道我看起来很悲伤吗?我从前可是掌管天河的神将,还见过人间那么多情爱话本子,就这点事儿,对我来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呵,没什么大不了的。”一边说着,他一边抢过了沙僧准备往回装的酒袋子,然后咕咚咕咚大口喝了起来。
敖烈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拿过一袋酒。沙僧又偷偷拿出了好几袋酒扔给孙悟空:“小师妹,我们在这里盯着,你去师父那里别让他过来。”
我默默地点头,转身耷拉着脑袋,在夜色下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
能够陪伴自己喜欢的人,是一种福泽。
所有的缘分,就到此为止吧。下辈子,别再来找我了。
我曾经遇见过一个姑娘,她说很喜欢我,想和我在一起。
可是当时我看着西边的云彩告诉她,我爱苍生可我不爱她。
每个人曾经对我说过的话,此刻纠缠在脑海中,就像是墨绿色藤蔓开始疯狂地生长、缠绕、打结,最后在我心海中凌乱成一片无法理清的荆棘。
我不知道前生是谁,也不知道来世会怎样;
我不知道当年江流儿去了何方,也不知道如今对阿奘是否动摇。
月朗星疏、冰原风寒,不得不说,这是个适合失恋、适合思考人生的夜晚。我自嘲地笑了一下,再次抬头的时候却看见了提灯走在寒苔的玄奘。夜色深深,那一笼灯火看起来温暖而明亮,像是繁星与灯火,而最终都汇聚在了他黝黑的双眼里。
玄奘神色淡淡地停下了脚步,而不远处传来猪八戒因为单相思失败的哭嚎,一时之间,相顾无言得有些尴尬了。几乎是没话找话说,我开口道:“二师兄他今天大概失恋了。”
玄奘眼底的情绪说不清道不明,他扯了下嘴角:“是嘛。”
我还想再找个话题的时候,长身玉立的和尚提灯转身就要离开。
情急之下,我喂了一声:“阿奘!”
玄奘停下了脚步,只不过他没有回头,只是问道:“有什么事吗?”
我现在连自己的心思也摸不清楚,更别说去摸一代高僧怎么想的了。
过了半响,我拽着衣角嗫嚅道:“对、对不起。”
良久之后,寒风中传来玄奘略显疲惫的声音:“你没有什么错,真正错的是我。”言罢,和尚便不再停顿,迈步离开。我眉目轻触地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喉咙像是被人死命掐住了一般说不出话,而二师兄的哭嚎声在这种寒风回荡中越发响亮了起来。
不知道走了多久,玄奘终于停了下来,转过身看向苍茫苔原上单薄而立的那个姑娘。半响,和尚低头苦笑了一声,攥紧手里的灯:“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
从前师父说,佛门有八苦,而生老病死较之后者其实算不得什么。
而现在,玄奘想,他大概终于尝到各中滋味。
第84章 白龙叛骨天成()
篝火噼里啪啦地燃烧着;又是一个露宿荒郊的夜晚。
按照夜话的规矩,沙僧拿出个骰子往天上一抛;滚落在地时露出六点。虬髯大汉抬头望着坐在树杈间的少年,大声喊道:“诶;小白龙,今天该你讲故事了!”
敖烈支起一条腿,手搭膝盖上,干脆道:“懒得讲。”
我下意识地望向玄奘,只见面如冠玉的和尚只是神情淡淡地又翻了页书。不是滋味地瘪了瘪嘴巴,我托腮望着面前篝火道:“反正现在也没什么事情做,小白龙你讲个故事也不会累死。”
紫霞眉眼弯弯地附和道:“对啊;我们都还不知道三太子从前的故事。”本来窝在八戒怀中的白兔也忍不住冒出个脑袋;好奇地望着树上的白衣少年。敖烈微不可闻地出了一口气,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我抬头刚想吐槽小白龙不合群,只见风吹叶落;我身旁便多了几分来自深海的寒意。
八戒添油加醋地打趣道:“看来小可爱加上小仙女,还是能撬动小白龙的那张嘴啊。”说罢,他还满眼八卦地杵了杵两边的孙悟空和沙悟净。
玄奘眼睫微颤;翻过了一页纸,抬头没什么表情地看向了我们这里。
敖烈奇怪地眄了我一眼:“不是要我讲故事吗,你眼睛睁这么大瞪着我做什么?”发梢上夹杂着几片落叶,我有些局促地哦了一声;转过身继续面对着篝火却不敢对向玄奘的目光;心里开始敲起一阵密集的鼓点。
敖烈手捏着下巴;似是在纠结到底讲什么故事。
而大家都两眼放光地望着白衣少年,一时之间安静到只剩下篝火噼里啪啦的燃烧声。我盯着地上慢腾腾搬家的蚂蚁,等到那群蚂蚁大队都从洞里出来了,身旁还是诡异的沉默。我被斜对角四十五度的注视盯得受不了了,索性抬起头对上玄奘漆黑的葡萄眼,没想到目光接触的一刹那,玄奘从容不迫地又翻了一页,低头继续看了起来。
我撇了撇嘴巴,继续盯着地上的蚂蚁搬家。
悟空第一个憋不住了:“破泥鳅你到底行不行啊?”
八戒毫无缝隙地接过话茬:“大师兄搞事情哟,是男人怎么能说不行呢?”
沙僧一本正经道:“除非小白龙不是男人!”
敖烈无语道:“我刚才只是在想该怎么说。”
八戒夸张地耸起肩膀:“天,你这孩子老实到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