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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法再忍受自己不人不鬼地活着,我鬼迷心窍地选择了向山鬼许愿,请求他帮我恢复容貌。可是山鬼告诉我,他可以让我让伤疤不再蔓延下去,但是他不可以消除那个印记,因为我脸上的伤疤是有人请求他在我脸上种下的。”
“王城中的子民们说我受到了诅咒,原来他们说的没有错。如果有两个巫族的子民同时向山鬼祈愿,而他们的愿望又恰恰背道而驰,那么俩人便要同时出现在山鬼面前做个了断。而我,终于看见了毁了我容貌的人是谁。”
我下意识地睁大眼:“是谁啊?”
依罗女巫转过头来,那双攀上岁月沧桑的双眼里出现嘲讽的笑意:“原来,向山鬼祈愿毁了我容貌的人是弥箩,是我一母同胞的妹妹啊。”
原来向山鬼祈愿毁了她一生的凶手,是替代了她所有的妹妹啊。
那句话里,我下意识地发抖,忍不住抬头怔怔地望着那个黑衣女子神情平静地起身和衣躺到了床榻之上。当一对姐妹以这样讽刺的形式出现在山鬼石窟中,当她知道毁了自己所有的人竟然会是自己妹妹时,这份怨恨又将被岁月如何打磨才能归于话语地云淡风轻之下。
女子低沉喑哑的声音缓缓流淌在整个空旷的大殿中,让人无端从骨子里发寒。
“我一直都不知道,原来弥箩她恨我。恨我从来都是天之骄女,恨我能够继承西梁国女君之位,更恨我和云朗指腹为婚的姻缘。”
“我从来都不知道,原来我妹妹已经恨我到宁肯折损二十年的阳寿,也要和山鬼订下契约来诅咒我。但我知道,她是为了得到云朗。”
回忆到当年少女被揭穿后的惊惶与毫不掩饰的怨恨,依罗痛苦地闭上眼。
女子侧躺过身子,痛苦地蜷缩成一团,而白发仿佛水藻般散在了牙床上——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么敞开心扉地说过秘密了。
“不得不说,姐妹反目这种恶俗又猎奇的故事成功地取悦到了那个老山鬼。他改变了让我们互相残杀的主意,而是选择了另外一个游戏。山鬼让云朗在我和弥箩之间做选择,他只能带一个姑娘下云萝断崖,而剩下的那一个就要死。当然,云朗也可以带走一个后,再用西凉王室最贵重的宝物来换剩下的那一个姑娘。”
月色如水,灯光明灭。
夏夜萤火,帷幔摇晃。
仿佛过了很久之后,我才听见了女子语气带着难以言说的痛苦:“同我指腹为婚的云朗,他选择了我的妹妹放弃了我。而云朗他临走之时,他说让我等他,他会带铁云珠再次上来。”我眉目轻触地望着指尖的琉璃珠,谁能想到,它曾经是一个少女对于人世最沉重的希望。
床榻之上传来了女子梦呓般的一句话,伴随着入睡的呼吸声:
“可他骗了我。”
我躺在矮榻之上,双手枕着脑袋望着天上的月亮,不知为何突然很想自家屋顶上的风雪,还有玄奘他绵软得像是白虎崖月光的笑容然后,窗台上就冒出来一个锃明瓦亮的光头!
“嘘——”玄奘趴在窗户上,朝我眨了眨他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小声说道,“我不放心你,所以来看看你。”
我小心翼翼地往里殿看了看,看起来女子已经沉沉睡去。再次惊讶地凑过去,我惊喜地睁大眼:“依罗女巫她住的不是空中殿阁吗?你是怎么上来的?”
玄奘有些得意地:“我早就来了,见你在听故事就也跟着一起听了会儿,没想到还挺有意思的。当然啦,就这点高度,还难不倒我!”
下面传来一道没好气的声音:“死秃驴,你不觉得站着说话不腰疼吗?!”
我一听那声音,趴到窗前往下一看——玄奘脚踩在孙悟空的肩膀上,孙悟空踩在猪八戒的肩膀上,猪八戒则踩在了沙悟净的肩膀上,而小白龙则负责在一旁望风!
“我去,你们大晚上的不睡觉在这里搭人梯做什么?”
玄奘刚想说什么,最下面的沙悟净就艰难地喘气道:“还能做什么,来找你啊!有话快说,我脊椎都要给你们几个踩断了!下次我再也不要当最下面的了!”
猪八戒朝我抛了个媚眼:“师父说你编瞎话把那个女巫骗得一套一套的,让我们过来商量对策,万一明天你真把事情搞砸了,也好有个解决办法。”
孙悟空没好气地说道:“就是死秃驴他半夜想你想得睡不着,非要把我们折腾起来找你!”
敖烈冷漠地抱着胳膊:“那群女人还有三十秒就要到达战场,你们要是不想再次被那群女人关起来,我认为现在跑还来得及。所以,请你们长话短说。”
一人一句,每个人说得都不一样。
我一言难尽地望着娇羞不已的玄奘:“所以,师父你到底想要对我说什么啊?”
玄奘抿嘴一笑,揉了揉我脑袋:“想问你,到底有多大把握能让那个女巫见到河底的鬼怪?”
“如果有三师兄和小白龙在,我大概有——”然而概率还没有想出来到底有多大,我就一脸惊恐地瞪大了双眼,而额头上传来他嘴唇柔软的温度。玄奘退了回去,歪着头打量着我,剑眉星目笑得好看极了:“好啦,今晚终于能睡得着了,记得想我!”
“大胆!你们在干什么!”
只听辛夷将军的一声暴喝,外面便是一阵手忙脚乱的撤退。
“又是你们这群人!站住,别跑!”
第62章 河中谷故人往()
没想到第二日天气难得很好;天高地远,风轻云淡。
黛青色山峦矗立在这悠悠天地间;仿佛这片古老土地上的守护神,默然无声地忍受着百年的风雨洗礼。而子母河就像是一块沾了鲜血的翡翠;安然孤独地躺在山峦之间守着自己无言的秘密。
我好奇地看向身旁打扮得很是隆重的女巫:“我可以问个问题吗?”
依罗女巫的眼角一夜之间生出了几丝细纹,她说道:“白姑娘但说无妨。”
我有些纠结,但还是抑制不住八卦之心地问了出来:“当年,你为什么会执着地相信云朗将军会把铁云珠带来?呃,其实我更想问的是,你为什么这么喜欢他?”虽然不得不承认云朗生了一副温润如玉的皮囊,但慕枫侍卫长得也不错啦。
依罗平静地看向远方一掠而过的鸿雁:“大概是因为;我曾经以为云朗他不会抛下我。”
这样模棱两可的话;可眼前的女子仿佛忆起什么暖色过往,金色暖阳一寸寸地剪下了她的轮廓宛若神邸。队伍里的其他几个人没有什么耐心,这个时候都是不耐烦地站在河岸旁边。尤其是孙悟空;腿抖得就跟羊癫疯病人一样。
不过有求于人,我只能暗自朝孙悟空他们双手合十拜了拜,拜托他们稍微耐心一点。
而此时;王室女护卫呼啦一下排开,沿着河岸线将子母河包围起来。一身女君打扮的藜露从人群之后走了出来,眼神复杂地望着我们还有那片碧绿复深红的河流。
依罗女巫没有理会后来出现的姑娘,只是淡淡问道:“白姑娘;你要如何做才能让慕枫出现?”
在众人狐疑的目光下;我坦然回答:“河底怨念形成了一片尸骨沼泽;只要见到那片沼泽,你就能见到他。而若是想要见到那片沼泽,就要排尽子母河的河水与鲜血。”
辛夷将军高声否认道:“这根本不可能!”
沙僧摇了摇头:“啧,这位大婶儿,麻烦你以后还是有空多读书吧。”
八戒双手兜着,摇头笑起来:“果然,胸大的女人大多没有什么脑子的。”
敖烈没有说话,只是用一个白眼表达自己的不屑之情。孙悟空手握金箍棒砰地一声杵在了地上:“别跟那群女人废话了,开始动手吧!”
猴子撸起袖子的阵势,仿佛要把子母河给挖决堤一般。
玄奘闲闲瞥了他们四人一眼,提醒道:“悟空,你们还是都悠着点。”
我挠了挠脸颊:果然,这群人从骨子里散发的流氓土匪气质大概是到了西天也改不掉的。
敖烈和沙僧并肩走到子母河畔前,一个虬髯大汉神情阴郁,一个白衣少年眉眼冷冽。虽然说平常呆在取经队伍里,俩人看起来都像是正常人,只不过当他们再次站在了众人面前时,很容易提醒着人们他们有着怎样的过去:一个曾是吃人无数的流沙河之主,而另一个亦是浑身叛骨不服天威的龙宫太子。
碧水带血的子母河如同一只困在牢中的野兽,开始不安地荡起水波。如今它面前站着的不是别人,他们都曾是一方水上的霸主。我忍不住屏息起来,看着两个人走路带风的样子:看、看起来好牛逼的样子。只见沙悟净一撩自己的头发,把脖子上带着的一圈骷髅头‘咚’地一声扔进了水中:“万水朝宗,听我之令!血流尽归——”
一片静默中,寒鸦扑啦啦地从天上飞过。
依罗女巫眉梢微挑,藜露微不可闻地皱起秀眉,而辛夷将军直接不屑地切了一声,而身后的那些女侍卫们更是掩唇而笑。沙僧瓮声瓮气地说道:“你们笑什么,我这叫抛砖引玉。”然而回应他的话,只有连个水花都不起的河面。
脑门上不由自主地浮起青筋,我捂住了脸:好、好丢脸。
玄奘讪讪一笑,苍白解释道:“这是我们附赠的驱魔表演,好戏还没有开场。”
敖烈无语地别过了头,大概是嫌自己和沙悟净呆在一起太过丢人。
辛夷将军不无嘲讽地笑道:“诶,和尚,你知道在女儿国招摇撞骗,尤其是你们男人招摇撞骗,会有什么下场吗?”
话音未落,本来毫无动静的河面仿佛重新活了过来!
碧绿河水仍然平静得像一面铜镜,可是河水之中从云萝断崖上留下来的鲜血开始旋转起来!好似河中心形成了一个剧烈的风暴,不断地吸收着所有停留在子母河中的鲜血!众女不由得睁大了眼睛,瞠目结舌地看着眼前震惊一幕!鲜血流动得越来越快,而河中心的东西也渐渐浮出了水面,正是刚才沙悟净丢了进去的骷髅头串成的项链!
而此刻,孙悟空长臂一伸,手中金箍棒舞出千百个金花,在一片惊呼声中,猴子一个腾空翻劈出了一道完美的一字马,而手中变长的巨棍狠狠地朝水面一劈——
只听‘哗’地一声,百尺子母河竟然被孙悟空的金箍棒生生破开!
两道河水帘幕犹如两头受惊的巨兽,毫不留情地朝两边嘶吼奔腾而去!而敖烈和沙僧对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地俯身拍上河岸的土地,凭空再次筑起了两道水幕,生生拍上那两道河水帘幕!然而孙悟空的金箍棒越往下破水,两边涌起的水墙就越发高而厚,不过眨眼的功夫便将敖烈和沙僧所筑的水墙生生拍翻!
——转眼就要冲上岸来!
沙僧吃力地双手高举,赤手形成一道屏障定在河幕之下!而敖烈一把拉过猪八戒到自己的位置上,一个旋身脱开。九齿钉耙顶住汹涌河水,猪八戒瞪眼道:“喂,小白龙,你不会是想一个人逃跑吧!”
敖烈冷冷吐出两个字:“住嘴!猪头!”
众人只见白衣少年一个利落无比的旋身脚踩在水幕而上,泼墨长发在空中甩出一个俊逸弧度,随着少年的口诀,本来汹涌强悍的河水帘幕一瞬拔地而起成了一桩桩碧绿冰墙!
子母河的水本来就干净碧幽,而此刻更像是一块块翡翠在阳光下熠熠发光!冰墙一瞬冻住了河底的所有,而孙悟空劈开的直达河水深处的一条水路,也结成了一条冰砖铺就的道路。
但是谁也不知道,道路的尽头到底是怎样的光景。
沙悟净脱力地倒在地上:“行啊!小白龙!”
猪八戒懒洋洋地笑道:“看不出来,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嘛!”
孙悟空收回了金箍棒跃了回去,看见众人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不屑地捋了一把猴毛。
敖烈抱着胳膊,一脸冷漠地提醒道:“这法术顶多坚持两个时辰,两个时辰过后,冰就会化作水。如果到时候你们不能从里面出来,那么——”
我惊恐地睁大眼:“难不成我们就会跟着死在里面?”
玄奘一把将我拖到身后,瞪大自己的葡萄眼:“还会有生命危险?这也太危险了!绝对不可以!我不同意!”
少年语气一滞,似是被气出了内伤。
咽下喉咙的热血,敖烈硬邦邦地回答道:“那么就只能游上来。”
我松了一大口气,但因为时间限制,还是忍不住神经紧张:“只有两个时辰啊?不过没关系,我相信咱们能认出到底谁才是你的侍卫。时间不等人,咱们现在赶紧走吧。”说着,我就风风火火地拽着身边之人朝河底通道走去。
…
一路上,我忍不住碎碎念道:“虽然说河底的骷髅太多,但是我是尸鬼王,那些鬼怪就算不听我的话,起码也会给我几分薄面的。就算我不行,不是还有你吗?那个家伙虽然现在是僵尸的样子,但是呢,你认真地想一想他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能让你一眼就能认出来的标记。当然,一眼不行两眼也可以,不过你要记得,我们只有两个时辰,如果在辨认上花费了太多功夫,你们可能没太多时间叙旧了——”
我回过头还想再嘱咐两句,可是瞟见身后那颗秃头时,我吓得像只猫一样跳起来:
“我去!怎么是你啊?!”
玄奘羞怯怯地眨巴着他那双葡萄眼:“一直都是我啊。”
我炸毛道:“好端端地,你跟来做什么啊!”
玄奘无辜道:“是小善你刚才拉着我的手就走的。不过放心,那个恶婆娘就在后面跟着呢。”
我连忙捂住他的嘴巴,急道:“你可小声点吧!”
而此时,依罗女巫戴着面纱,神情无波地从我们身旁走过——
玄奘双眼露出星星点点的笑意,眨了眨眼睛表示明白。我感觉有些不对劲,皱眉看向女巫才发现她的身影佝偻了不少,连露出来的皮肤亦是如同老妪般的带着皱纹与瘢痕。
我惊讶地想要出声,可是下一刻,我的手便被玄奘大手稳稳握住。我不解地看向玄奘,然而剑眉星目的和尚收起了傻白甜的笑容朝我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然后拉着我往深处走去。
越往深处走,露出的尸骨残骸就越多。然而现在,我遇到了一个非常棘手的问题,那就是:小白龙在冻住了整条子母河的时候,顺便也把河底下的僵尸骷髅给冻住了!所以我该怎么跟那些被冰封住的僵尸进行面对面、心与心的交流啊?!
玄奘拍了拍我的脑袋,宠溺地笑了笑:“不要总是这么一惊一乍的,总会办法的。”
据说,很多年前,在没有子母河的时候,悬崖底下曾是一个盆谷。
很多人曾上云萝断崖向山鬼许愿,可也有很多人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他们死在了悬崖之下,尸骨积攒在盆地之中,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无人问津、无人挂念。
我对着手指,小心翼翼地试探问道:“那个,你能认出谁是你的侍卫吗?”
一身黑色纱衣的女子停住了脚步,一双沧桑的眼睛怔怔地望着盆地中被冰封起来的僵尸,半响流出一行温热的眼泪。这里的骸骨那么多,河底的世界那么黑,她不敢想象,他会在这里等了她这么多年。
“白姑娘,我可以最后请求一件事情吗?”
沙哑的声音,不易发觉的哽咽语气。
我心一软,叹了口气说道:“如果我能帮,我会尽力帮你的。”
玄奘握着我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