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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关于这个问题,沈桥亲自去找了儿子谈话。
“这种事你不该怪罪你的母亲。以前看你年纪小,没跟你讲你妈过去的事。我今天告诉你只是想让你明白,你妈妈的每一项成就都不是简单而来。她那样努力,她的荣耀不该成为你去指责她给你带来麻烦的借口。你觉得旁人对你期待太高,无形中成为了你的压力,让你感受到烦闷。但归根究底,是你的心不够强大。你现在年纪还小,我不想指责你什么,我想让你明白你的思想哪里有问题。”
“爸,你和妈在一起时有想过放弃吗?”沈墨闷声问道。那么多年,有太多的人说着他的父母不相配,沈桥是怎么想的呢?
这些年他总是在网上看到有人说沈桥配不上昭墨,而他也不配当昭墨的儿子,他不止一次的感到愤怒。
“没有。”沈桥摇了摇头,“无论外界的声音多么吵闹,你要明白你心中是怎么想的,要有自己的主见,不要被人带偏了。旁人总喜欢用条条框框来刻薄的限制他人应该怎么怎么样,若有人违背了基本的规则,他们就开始唱衰,纷纷表示着完了完了之类的话语。可真的是如此吗?那是你的人生,不需要旁人来定义,来替你选择。”
沈墨感动的拥抱住父亲,眼眶通红。“抱歉,是我不懂事,让你们担心了。我明白怎么做了。”
万幸,即使进入叛逆期,沈墨这孩子还是能够听进大道理的。
因为父母的教导,沈墨终于看清了自己的内心。想通了以后,也就不会感到苦闷了。
人生的道路很长,沈墨也慢慢的变成了有责任有担当的人。无论是学习上还是其他各方面,他开始变得越来越喜欢向昭墨与沈桥咨询意见。
后来的很多年里,沈墨都认为他人生中最好的导师就是他的父母。遗憾的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孩子在不断地成长,享受着成长带来额喜悦与烦恼。而当他们回头看时,又能发现父母不知何时也开始变老了。
早年的昭墨因为受伤颇多,身体底子本就不好。后来又兼顾工作与家庭,身体每况愈下。
昭墨离开的时候,沈墨刚大学毕业。
沈桥很镇定的替妻子办好了一切后事,沈墨经常担心父亲把所有悲伤沉在心里会闷出病来,只好放下实习的事情回到家陪父亲撑过最困难的时候。
等悼念昭墨的人离开完了,沈桥浑浑噩噩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抽了一夜的烟。
沈墨眼睛酸涩,拍了拍他的肩,“爸,很晚了,快去睡吧。”
“你这样,妈会心疼的。”
沈墨坐在沈桥的身旁,隐忍着悲伤安慰着这个年过半百的男人。
“以前只要一抽烟,你妈就会走过来没收我所有的烟。现在我都抽了这么久了,她连个影子都没出现。”
客厅里昏暗的灯光落在沈桥佝偻的背影上,也衬出他一脸的落寞与沧桑。沈墨望着茶几上的全家福,鼻头一酸。
在沈墨的记忆里,父母之间从来没有吵过架,红过脸。大多数时候,父亲总是温柔宠溺的凝望着母亲,不管她做什么,他都支持,不动声色的宠着母亲。很小的时候,沈墨对于母亲总是怀着一种复杂的心情。
父亲的眼里,永远是母亲最重要。他时常感到害怕,怕自己对于他们来说是多余的存在,打扰了他们的二人世界。也害怕着母亲若是不喜欢他了,父亲也会跟着母亲讨厌他。
但就算如此,父母还是用着自己的方式告诉他,他的想法都是多余的。他们为人父母,是爱着他的。
父亲对母亲一生珍之,爱之。那样厚重的感情,最初的沈墨并没有感觉,直到成年后明白了爱的真谛后方才知道父母之间那样的爱有多难得。
母亲这一走,父亲以后该怎么办啊!
从那以后,沈桥就很少笑了,人也变得沉默寡言了起来。非良过来看他时,跟他说老半天,都不见他给句活跃气氛的话。
沈桥经常去昭墨的墓看她,一待就是几个小时。他已经上了年纪了,不像二三十岁的年轻人那样拥有着健康的身体。外面的风很大,沈墨很担心他,委婉的劝过他。
但沈桥一意孤行,仍然坚持着有时间就去墓园看看过世的妻子。
这样的日子直到沈桥病重至缠绵病榻时方才停止。
沈桥长寿,活到了八十多岁。沈墨按照他的要求,将父亲与母亲合葬在一起。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位亲人走了,沈墨怅然了许久。
他们会在另一个世界相遇、相守。
他只好以此安慰着自己。
他们的人生划上了句点,而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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