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撕拉一声,陆鲲用嘴将另一头的纱布撕成两截,眼神锐刺刺的:“考古人不买卖古物,不会私下因为商业用途去鉴定古物,挖到什么古物更不会私藏在家里。”
村长撇下嘴:“我就不信你们这些专家,家里头一件宝贝都没有。”
第23章 再遇三哥()
陆鲲这时候已经完成了包扎的过程,他撸下袖管,笑笑说:“爷爷留过一块老玉,但年头不超过八十年,不值钱。除了它,我家里连一枚外来的古币,一件古瓷都没有,仿制品倒是放了不少。”
村长不信:“你们这些文化人就是会说话。真真假假就你们自个人心里清楚。其实你们和盗墓贼有啥区别,不都去挖人祖坟?不过你们挖那是合法的,贼挖那是犯法的。老汉觉得,都挺缺德啊。”
村长其实没有恶意,他说完指指陆鲲的手臂:“你手伤了别乱动,老汉给你去盛碗饭。”
陆鲲没再吭声,这么多年下来,和村长一样认为的人也不是一个两个。
其实通过考古团队抢救回来的文物,没有一件流入市场买卖,因为那是历史和文明的传承。很多学术研究在制造业,医药业等都起了很大的作用,最后造福的还不是这些误解他们的普通人。如果考古研究没有存在的意义就不会被承认为一级学科。
村长进屋后,徐白走到陆鲲身边,指指他手臂:“这么简单处理靠谱吗?怎么老受伤?”
上次是手指,这次又是手臂。
陆鲲瞅她一眼,笑着嘀咕句:“命太苦。”
徐白听着怪怪的,总觉得陆鲲这三个字是另有所指。
下午的时候,盗洞终于被完全清理干净。
陆鲲的身体素质是所里最好的,他主动打头阵钻进盗洞,并让其他人在盗洞外等候。说是试图勘探这盗洞的尽头是连接棺椁处,还是单纯连接墓道。他必须确认盗墓贼在炸毁盗洞前有没有得逞,才能和大家一起研究下一步的工作。
可谁也没想到,陆鲲这一钻就是四个多钟头,太阳都快下山了,还是没见他出来。后来不知道是他手机没电还是怎么的,突然就联系不上了。
徐白皱着眉头问梁栋:“怎么这么久?”
“半小时前不是通过电话说没事吗?我说小徐你别看陆鲲年纪轻”梁栋把嘴凑到徐白耳边,悄悄指了指在旁边喝水谈话的几个前辈:“不比那几个差。怪只怪考古这行也分辈分讲师门,陆鲲年纪最轻,身体又好,当然得他先打头阵,这万一牺牲了,也总好过那些四五十,七八十,做了半辈子研究的人牺牲好。”
梁栋前面还说得挺正经,后面就不像话了。虽然是开玩笑的语气,但也让徐白越发开始担忧盗洞里那家伙。
她忍不住白他一眼,在盗洞外继续等待。
五点十分,太阳彻底落山了。
村长家临时来了亲戚,考古队也不好意思再打扰。
于是梁栋决定让徐白去镇上买点卤味,啤酒,还有一些消磨时间的小零嘴,类似花生米,五香豆啥的。
他把车钥匙给徐白,然后就没再管她。
徐白开车去镇上,等采购完天已经彻底黑了,市场的后门到时间被管理员关上。
她一样一样往车上搬东西,就剩下最重的啤酒没有搬上面包车。
她弯下腰准备去搬啤酒,视线里突然出现一双男人的手臂。
他帮她搬起了啤酒,放进车里。
第24章 大胆的男人()
他往车里扫了几眼后开始靠近徐白。
徐白反射般往后退,直到后背贴在了银白色的车门,咔嚓一下,车门被关上。
“一个人买东西?”
徐白心里起了怯,没吭声。
他眼睛好像是笑着的,但整个面部表情还是像土匪似的,让人寒毛卓竖。
市场的后门本来人就少,无非是比前门方便停车装货,到了这个点,后门更不会有人来。这种时候碰到他,徐白的心里直打鼓。
他看出徐白的恐惧,笑了,故意说:“天黑了。一个女孩子路上不安全,哥送你。”
一双手臂也在这时搭在徐白单薄的肩上,手肘自然弯曲,显得随意又熟络。
这分明算是一种调戏了吧?
“不用。”徐白抖两下肩,把他的手臂甩开,紧跟着就转过身拉车门。
谁知哐镗一下,刚被拉开一小条缝的车门被他一脚就给踹了回去,银白的车身上立刻凹进个不小的窝子。
徐白心想这到底是小镇,不比那天挖掘区的萧条,出了这片马路上人还是挺多。
想到这里,她提提胆子,平静地转过身仔细看着他那张自带匪气的脸,忽悠道:“上次私下偷挖,我已经报过警了。事后有专门的模拟画像师根据我的描述绘制了你和胖子的画像。我要是你就会走得远远的,还在镇上瞎晃,这么想坐牢?”
他一听,一点畏惧的神色也没露,竟还好奇得问句:“画师水平行吗?能画出哥几分霸气?嗬,要画的不够霸,可得找他事去。”
“你!”徐白气得不轻,这世上怎么还有这样的人。犯了事不急得躲,还大摇大摆滞留在镇上。
这么看来,盗洞被炸保不准真是他和胖子他们干的。
她倒吸口凉气,自己怕是撞上真正的亡命之徒了。
徐白的眉头皱得极紧,无意识地去看他。
比起上回,他这次穿的倒是干净许多,白背心儿外头套了条黑色的外套,裤子看上去挺紧,把他两条腿包得有直又长,腰上系条酷奇的皮带,总感觉不像真品。发蜡把他的刘海整齐得往后倒,看上去还算精神。
“上次没活埋成我,打算今天再来一次?”徐白豁出去了,扯着胆子直接问他。
“要成心弄死你,一铲子就能把你肚皮挑烂,还费那劲。”他笑一落,语气就开始凶狠起来。
徐白实在不敢和他那双眼睛对视太久,看久心里更突突。
她偏头,淡淡地问:“既然这样,我买完东西了,这会儿得回去。”
“不急,都赶巧遇上了哥就带你兜圈风,顺便聊几句。”说罢,他抓住徐白纤细的胳膊,快速拉开车门,把徐白给塞进车里,而他自己也紧挨着徐白上了车。
“老实的,三哥保证晚些时候你能回到疙瘩村。不老实,我就连那村一块炸了去。”
徐白愣住了。
他居然知道考古队去了那,言语间还透露出了重要讯息。
那晚起夜的老大爷,看见的卡车和开车的胖子是他们无疑了。
徐白吸口气:“你现在要带我去哪?”
第25章 英俊的无赖()
他没回答,嘴角一勾就猛踩油门,从后门弯了出去。
车子穿过小镇的路,他向徐白抱怨这烂面包车太破,连代步都寒碜。
徐白暗自剜他一眼,轻声道:“考古所的人哪比得上你们来钱快。”
他讽笑一声:“陆鲲的车不是还行吗?他也是考古所的。”
“你认识陆鲲?”徐白一侧身,觉得这人真是可怖。
何止认识。
在滑铁卢市的那两年,他和陆鲲之间发生过很多事,可以说每一件都惊心动魄。
他哼了声,避重就轻地说:“他那辆车性能还不错,下次你可以考虑开他的车来和我幽会。”
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徐白轻声骂:“无赖!”
他补充:“是英俊的无赖。”
徐白被困车里大约半个多小时,然后手机响了。
屏幕显示的是梁栋的名字。
开车的男人斜过脸,看眼徐白的手机屏,嚣张地说:“接,告诉那帮人你一会儿晚点才能回去。”
“你敢让我接电话?”徐白震惊地看他一眼。
他挫几下牙齿,意有所指:“村里妇女小孩和老人好像不少。”
徐白的后背起阵冷,他的意思是,如果她敢怎么样,村子就没了。到时候小蘑菇云就会变成大蘑菇云。
这要是换了旁人说这句话,徐白不会信。
但他说,她不得不信。
太吓人了。
徐白按下接听键后,原以为传来的会是梁栋的声音,结果那头是陆鲲在说话。
“还不回来?”
“让梁哥他们自己想办法吃饭吧。我,想在镇上逛逛。”
电话那头的陆鲲沉默良久才说:“天黑了路不好开,早点回,”
她转开话题问:“你从里面出来了?”
“嗯。”陆鲲闷闷的一声。
“那等我回来再聊,手机快没电了,先挂了。”徐白说完这句,手机就被三哥给抢了过去。
他将手机按掉,然后拨了自己的电话号码,他裤兜里头传来响声后就不慌不忙地替徐白关了机,然后随手放在自己的大腿上。
车子遇地窝子一颠簸,顺着三哥的大腿根落到他裤裆处。
徐白想拿回来,又没有伸手的勇气。
车子又行驶了二十分钟,终于在一片老住房区里前停下。
三哥将车子熄火,扭头说:“下车,我家到了。”
这里的房子看上去都有些年头,少说建造有七八十年,很多因为没有人住,屋顶都塌了。
徐白很纳闷,这男人这么穷吗?照理说不应该。
而且天这么黑了,这人带她回家,一定不是什么好企图。他是盗墓贼,怎么会平白无故让她去他家里?这不是暴露落脚地了吗?那她今晚还有命回去?
她忙扒住椅子,小嘴儿掀出淡声:“你想聊什么就在车里聊。”
“你下不下?”他特别凶,还有点不耐烦。
徐白没吭声,鬓角的头发都被冷汗打湿了。
他忽然猜到徐白在琢磨什么,嘴角一勾,干脆破罐子破摔,将自己的安全带粗暴一扯,假装松皮带脱裤子。
“喜欢在车里头?”
第26章 老房区里()
“臭流氓。”徐白气红了脸,果决得拉开车门。
他笑笑,吹声尖锐的口哨也下了车。
车子停落的地方是个十字路口,每个路口都阴森森的,路牌歪斜得挂在脱落的墙皮上,随时都像要掉落下来。
徐白定住脚步,低头看了眼地上的影子。
这时身后的男人一点也不怜香惜玉地推她一把。
徐白一个踉跄,回头瞅眼他,心里烦透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过大片阴森森的老房子,在尽头处停了下来。
他不着急开门,看徐白一眼后说:“脑袋别过去。”
徐白看了眼刷着红油漆的木门,不解地说:“又不是密码锁。”
开个门还有玄机?
这时三哥露出阴光:“哪那么多废话。”
徐白忍得牙痒痒,把小脸儿往旁边一别。
没一会,她耳边响过水声,忽然明白过来怎么回事,羞愤地说:“你家里就没洗手间吗?”
这个人简直和动物似的,是个盗墓贼不说,关键还粗俗。
这时候三哥抖几下自个儿的雄鸡,拉上拉链走到徐白身边说:“茅坑还真没有。”
徐白一扭头,两条细眉都快对着他拧成一股绳,淡淡地说:“那要是上大号怎么办?也在墙角蹲?”
他看眼徐白,嘴角轻浮得挑起说:“又不拉你嘴里。”
徐白暗暗白他一眼。
打开木门的一瞬间,徐白的身子轻微地颤抖了一下。
她的腕子被他捏住,毫不客气地甩进屋里。
里头的灯开着,房子不大,顶多四五十平米。
但麻雀虽小,五内俱全。
一室半一厅,水泥地,地上没铺地板,家具很全,整体看挺破烂的。里头有很小的厨房和厕所,卧室摆着张木床,收拾得其实还挺整洁,但因为没有开窗户,空气中滞留的烟味儿很大。
“这不有厕所的吗?”徐白往角落的门那一指。
他拉了把椅子坐,从兜里掏出徐白的手机,捏住一角,娴熟转了两圈说:“一时憋不住就想泚墙头。怎么的,还得给你打报告?”
一句话就把徐白弄得哑口无言。
就这么沉默了小会儿,他伸手拿过桌上水壶,倒进一只玻璃杯子里,晃荡几下,将涮杯子的水往地上一泼,然后给徐白倒了杯白水说:“这只有水,早上出门时烧的。”
“我不渴。”徐白没接,心里毛得很。
他自个儿把水喝光,空杯随意放在了烟缸旁边,抬头时发现徐白的目光正在游移,看样对他的破房子挺好奇。
他嘴角上勾,左脸挤出一个梨涡说:“随便参观。”
“这里就你一人住?”徐白小嘴儿一掀。
他说:“以前我老婆和女儿都住过。”
“你居然有老婆和女儿。”徐白有点差异。
这人粗俗得像野兽,也会有人喜欢?
他瞧见徐白的表情后有点不悦:“怎么个意思?我就不能有?”
徐白赶紧摇头:“不,挺好的。”
她心想这屋还有女主人和小主子,这会儿不在不代表一会儿不会回来。也就是说他应该不至于在这儿对她怎么样,心里其实挺乐。
“她们人呢?”徐白的脸部表情都轻松了不少。
谁知他挫几下牙齿后说:“半年前娘俩就跑了,那娘们回贵州另外找人了。”
“跑了?”
徐白的大眼睛和玻璃弹珠似的瞪得滚圆。
自己刚才庆幸着什么,这回可真好比一盆透心凉的冷水直接浇头上。
单身男人,半年空窗,徐白已不敢往下想。
第27章 审问()
正在徐白毛骨悚然的时候,他把手机和车钥匙放旁边桌上说:“今天我就问你几个问题。回答完了,三哥就让你回去!”
这句话的语气倒是一点也不凶狠,徐白听着他不像撒谎,可手臂上的汗毛却还是竖很高。
徐白深深呼吸了一下:“你问。”
“你今年是二十七?姓徐?”
徐白一听这问题,愣了。
原以为他多少会问关于村里或者挖掘区的事。
“问你话呢。”他腿儿挺长,翘起鞋头抵了下徐白的脚踝。
徐白反应过来说:“是二十七,姓徐。但你怎么知道的?”
他没理徐白问的,继续说:“生日六月二十五?”
她更楞了,突然结巴了下:“是,是六月二十五。”
他也愣了会儿神,紧跟着摸口袋,发现没带烟,干脆就从桌上的烟缸捡了个烟屁股点上。
吐口儿雾后,他说:“学的地质学?”
“嗯。”
徐白是越答越慌了。
他怎么好像什么都知道。
男人咬紧烟蒂,皱下眉头:“我记得这个专业单位都是百万年起步,主要研究史前人类的遗迹,矿物质,古生物什么玩意的。照理说那晚在挖掘区,你不应该一眼就辨得出那地的土。”
徐白不算太意外,挖掘区发现墓葬后当即被保护起来,还登了报,他肯定早想明白了。
“我是主要研究史前地质没错,但不代表我对千百年左右的土质和断代就一点不了解,两者好像不矛盾吧?”徐白说。
他嘴角微挑,用很笃定地语气说:“可惜后者不是学校里学溜的,对吗?”
这回徐白没吭声。
打小她就对土质很敏感,十岁左右就能光凭闻一闻两团泥土的味道晓得是不是同一个地方的土。而且除了辨土,她其实还有一门绝活,恐怕连陆鲲都不知道。
她咬嘴唇的细微动作被他瞧进眼里。
“行了,你不用回答。”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桌上敲击了两下,然后就站起来,抓起手机和车钥匙走到徐白面前,把右手臂平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