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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婕妤大惊,身子下意识向后一仰想躲过,没曾想脚下一滑,脚尖陷进枝丫里,身子顿时倒挂着倒下来。
倒挂的身子摇晃间,最近离熊罴不过一米左右。
加藤内心焦急却不敢过去,生怕他那吨位踩断那不堪重负的树枝,如此史婕妤只能掉下十米多高的古树。
如果说之前是险象环生,现在已经到了生死边缘。
梅霜在那边看得浑身冒汗,忽然间福至心灵,大叫,“快!火!”
所谓心有灵犀,在下面的安日彦瞬间明白,手中的火折子顿时呼啸着飞向半空,接触到熊罴背上厚厚的油脂,居然“腾”得一声着了起来。
熊罴“嗷”得一声,缩回已经快碰到史婕妤的长臂,赶紧去拍自己的后背。惊慌之下肥厚的身子再也支撑不住,从树上掉了下来。
肥厚的身子在地上砸出一个大坑,而后背的火居然也被碰灭了,但剧烈灼烧之下,还是大伤元气。
一股焦糊恶臭的味道传播开来,安日彦又亮起了手里的火折子,熊罴浑身鲜血淋漓,却不敢再上前,忽然间转身,钻进了灌木丛里。
熊罴落荒而逃,大家都松了口气。
所谓“逢强智取,遇弱活擒”,等熊罴消失半晌确认安全后,大家才陆续从树上下来。
惊魂未定的史婕妤也被从树上捞起,大家聚在一起,免不了要赞扬梅霜突然间的好主意。
遇上如此劲敌,居然没有人伤亡,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围在一起,大家互相看看,衣服没有个干净的,被剐来剐去都没有个囫囵的。
史婕妤最惨,因为在树上倒立下去被树枝钩住了上衣,肋下划了个大口子,夏日衣服薄,史婕妤脸色通红赶紧去换了一件。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隔着古树的缝隙,已经只能看到微弱的阳光透进来。
丛飞和丛跃又四处去看了看,确定周围没有危险后,这才原地生起火。
而且生火也不限于原地,在四个方向各自生了火之后,又围着一棵大树生了一圈火。
几个人围坐在火堆里面,开始烤着火吃干粮,累了一天,饿了一天,大家都饥肠辘辘,各自啃着干粮,商议着晚上轮流放哨过夜。
最后决定分成三组,丛飞和丛跃一组,加藤和史婕妤一组,安日彦和梅霜一组。
奔波了一天,每个人都很疲惫,但无疑值第一班岗是舒服的,只要坚持一个半时辰,就能一觉到天亮。
车夫兄弟坚持值第一班岗,“熊罴生性诡异,虽然暂时逃了,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所以,还是必须要保持警惕。”
一听这货还有可能回来,大家的心又提了起来。
史婕妤嘟囔着,有些沮丧,“真是成精了,这一路居然知道我们的行踪似的紧追不放。。。。。。”
所谓言者无心,听者有意,不知道为什么,梅霜的眼前忽然闪现出那一抹一闪而过的影子。
安日彦坐在火堆前若有所思,脸上一片肃穆神色,他抬头问车夫兄弟,“来时的路上你们发现有什么异常了吗?”
车夫兄弟也神色凝重,显然,他们和安日彦想到一起去了。
梅霜心里一沉,看来,她当初并没有眼花,她说出之前的事情之后,大家陷入了沉默。
毋庸置疑,大约从他们上山起,就已经被跟踪了。
而熊罴的出现,若说开始那一遭是偶然,后来再出现则就不正常了。若不是有人刻意引导,那熊罴怎么可能准确追来?这足以说明他们的行动已经暴露且要被藏在暗处的人千方百计要阻止。
这就和史婕妤在客栈里无意中听到的消息对了起来,看来,他们的行踪已然暴露。
夜色已经来临,大家坐在篝火前各有所思,就算刚才困得要死的梅霜也了无睡意,“看来,我们又多了一个更为强大的劲敌!”梅霜苦笑道。
“一个熊罴已经让我们筋疲力尽,再多个比熊罴还厉害的人,我们务必要多加小心。”史婕妤说道。
“既然对方想阻止我们,办法一定很多。为什么一定要驱赶熊罴来对付我们呢?”
“能想出用熊罴来对付我们,必然是不愿露面,抑或就想让我们知道不过就是熊罴的作祟而已,即便将来追究起来,也不是人为的。可见用心险恶。”丛飞愤愤说道。
“若不是今日林小姐想出用火攻熊罴,还真不一定有胜算。”丛跃从包里掏出一包白色的粉末,仔细嗅了嗅,“这些粉末一般没有问题,有了这些,短时间内熊罴根本闻不出我们的方向。对方既然能让熊罴准确追来,可见对方并不是一个人。。。。。。也就是说,一定有一拨人在跟着我们。”
丛跃的分析让大家心底更是凉了半截。
关键谁能准确引导熊罴并驱其追到他们一行人自己又不暴露呢?这得是什么样的境地才能做到?这是个令人惊悚的问题。
说到这个问题,大家都沉默不语,在梅霜看来,或许是心照不宣而已。
她忽然想起萧洛的那句话,“你很快会见到他”,眼前顿时一阵恍惚。
“方才我已经将粉末撒了些在远处,可以短暂隔绝野兽,现在我们是安全的,相信若是对方想置我们于死地,或许早就动手了。对方既然想出这招,必然有投鼠忌器的地方,虽然尚不清楚是什么,但我们还是谨慎为好。大家先休息一下,有危险则以哨音为暗号。”
深山老林的危险没有比车夫兄弟更懂的了,既然事情已经清楚,空耗下去也是白费体力。
几个人陆续上了另外一棵古树之前,先由丛飞上去检查一遍看有没有在树上纳凉的动物,确信没有危险了这才让大家上来。
密实的枝丫厚厚的叶子倒也象个软床,梅霜在身下铺上一层衣服后忍不住困倦,很快和史婕妤进入了梦乡。
安日彦则嘱咐了加藤一句,随后也靠在一棵枝丫上开始闭目养神。
丛飞和丛跃兄弟两个则在另一棵树上的更高处站岗放哨。
夜色如同一张大幕,将山林遮挡的黯淡无光,唯有天空高悬的半月透过枝叶间的缝隙洒进来,勉强可以看清近处。
整个山林如同进入了梦乡,静悄悄的,当睡意朦胧的梅霜翻了个身的时候还恍然以为在宫里那舒服的沉香床榻上,耳边风过之处密集的树叶发出的“呜呜”的声音提醒她身在野外,于是,睡意散了大半。
见梅霜翻身不宁,离她最近的加藤从袖里掏出一粒小小的药丸,随手捻开,在空中随手一扬。
那药丸被捻开后散发出清幽的香气,如同安眠药,梅霜很快沉沉进入梦乡。。。。。
——
此刻的山林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平静。
受伤而惊恐暴走的熊罴在密林里一路飞奔,直到来到一处山凹的开阔地方,这才趴下来不停地舔舐着血淋淋的伤口。
月色照亮了山凹,一块巨石上站着两个人。
前面的人锦衣玉袍,长身玉立,一枚银色的面具遮挡了大半脸,此刻他正冷眼瞧着巨石下面深受重伤、铩羽而归的熊罴。
第一百四十章()
月色下,可以明显看到熊罴皮开肉绽,鲜血淋漓,后背被火燎烤的毛糟乱不堪。
他嗤笑一声,“这就是你所谓的趁手的工具?”
他的身后,一个黑衣人正惶恐站立,望着地上的熊罴暗自懊恼不已。
上封失望开口,他顿时冷汗淋漓,不由苦笑,“这熊罴乃是属下我九死一生生擒其之后,又用秘药等多种方式将其驯服,力大无穷,片刻可将野猪撕为两半,没曾想。。。。。。”
他说不下去了。
第一次熊罴发力将对方震慑住,却不曾被对方设计引开,又用药粉迷惑住它的嗅觉,他只能冒险跟踪,将其引往几个人的藏身之处,按他的想法,人有再多的力气,却不能和熊罴相比,最后都会被熊罴耗尽力气,难以逃脱被熊罴拍死的下场。没想到却是被那个该死的女人发觉了它的弱处,用火来烧它,而熊罴望火儿而逃。
“哼,”银色面具下的男子冷冷哼了一声,“你说的那是硬碰硬,论蛮里,这东西还有点用处。如今,恐怕是袭击不成,反而暴露了我们。。。。。。”
听到上封云淡风轻的话,黑衣人顿时汗出如浆,他的任务失败了,想来好日子也到头了。
他一咬牙,抬手就要甩出手里的暗器。
只听“砰”的一声脆响,他手里的飞镖被什么击落在地,他愕然抬眸,只见上封云淡风轻的声音,“勿急,留着这东西或许还有点用处。”
黑衣人看到银色面具下深邃的眼眸,感激道,“属下明白。”
随后,他从身上掏出一个饭团般的东西扔向熊罴的位置。
熊罴闻见熟悉的气味,独眼顿时闪出兴奋的光芒,迫不及待抓住塞进嘴里,稍后犹如打了鸡血般开始原地转圈,嘴里“吼吼”不停。只听黑衣人一声类似的吼声,熊罴忽然安静下来,若有所思地走到巨石下,开始伏地而眠。
转过头来,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开口,惴惴道,“上封恐怕不知道,最后是那女人——坏了大事。”
银色面具下的男子听到此处,眸子里掠过一丝阴冷,“怎么讲?”
黑衣人说了当时的情形后,他半晌没有说话,但黑衣人看得出,他神色未动,但眸子里却是变幻莫测。
再开口的时候,话语里含了一丝意味深长,“这么说,你的这个东西留着也是不中用了?”
黑衣人身子一僵,没敢应声。
“果然聪明。”银色面具下,唇角扯出一丝弧度,“虽说是情急之下的应变,却也能瞧出其心智不凡。。。。。。”
黑衣人有些困惑,心说都这会子了上封还在夸那个女人呢!
这对他们而言这个女人可是个棘手的刺猬啊。
“好了,你且歇息去,后面的事情还是按原计划去办。除了那个女人,其他人就不要了。”
黑衣人瞧着那个身影如大鹏展翅般消失在暮色里,心里暗暗生气,尼玛!若不是那个死女人关键时刻想出的火攻办法,只怕他早就得逞领赏银了。
——
暗沉幽深的山洞里,只有星星点点的鬼火般的光亮在远处闪烁,映出山洞里景象。
借着暗淡微弱的光芒,可以看到山洞里上悬下削,最深处云雾茫茫,山洞里冷风呼啸,深邃幽暗的洞穴四通八达,眼前只有一条尺宽的小径曲折蜿蜒通向远处,两侧则是凸出的岩石尖锐有利,偶尔水滴的声音却在回声里显得诡异。
梅霜只能只能向前慢慢走着,只见眼前浓雾越来越密,走进去再也看不到来时的路,她转身,在虚无缥缈里瞪大眼睛,却看不到任何东西。
她忽然听到耳边有什么在“呼哧”喘气,一阵莫名的恐惧袭来,她惊叫着挥手去驱赶——
“醒醒,醒醒。。。。。。”耳边,传来史婕妤柔和又焦急的声音。
梅霜霍然睁开眼,只见自己的胳膊还在胡乱挥舞,眼前是史婕妤焦急的面庞。
她定定神,抹去额上的冷汗,“没事,又做梦了而已。”
不知何时,天上的乌云遮住了半月,眼前的一切又暗淡无光,即使在身侧的史婕妤,也是模糊难辨。
梅霜回忆着梦里的情形,深深吸了口气,几乎可以肯定,那个地方是越来越近了。
安日彦斜倚在旁边的树杈上,看着从梦中惊悚而来的梅霜,漆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
看来她的确和这个地方有种隐隐约约的联系。
刚才,加藤洒下的药粉里有种催眠的成分,都说真人无梦,唯有她在梦中发出喃喃呓语,不知道她看到了什么,惊恐可见一斑。
几个人各怀心思,再无睡意。
一个半时辰很快过去,一切相安无事。
安日彦便过去接替丛飞和丛跃兄弟,梅霜止住要替她去的史婕妤,和安日彦一起下了树。
地上的火堆有几堆已经灭了,丛飞和丛跃过去正要弯腰,梅霜却提前过去直接熄灭了火。
丛飞和丛跃交换了一下目光,没有言语,随即在安日彦的帮助下爬上了方才丛飞兄弟呆过的大树。
在树上猫好后,安日彦四处看看,随后转身对坐在树叉上对着树下火堆的余烬神情有些呆愣的梅霜说道,“三更了,你睡会吧,我一个人就可以了。”
梅霜懒懒道,“反正也睡不着了,聊聊天也好。”
安日彦劝道,“明日还要赶路,你的身体不比这些人,还是休息一下吧。”
梅霜收回目光,不悦道,“怕我拖累你们啊。”
这一路都不爱搭理自己的女人此刻居然一反常态,有些负气地和自己交谈,安日彦反倒有些奇怪,这不太像这个女人的性子。
借着微弱的月色,梅霜抬眸看他,“怎么了?我脸上有花吗?看得那么仔细。”
安日彦并没有因为梅霜的话而移开目光,反倒向前凑了凑,“你好像有些不正常。”
梅霜将手里的叶子揉成团,低声怒道,“不正常的才是你们!”
安日彦眸色一暗,显然对梅霜的突然发火有些吃不准,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间脾气大变。
梅霜见他愕然的模样,心中越发来气,将手里揉成团的叶子狠狠向他一掷,安日彦闪身一躲,避开后脸色也有些难看,“林小姐,你吃什么药了,居然——”
梅霜冷笑一声,“不错,我是吃什么药了。但是,安日彦,你敢说那药不是你给我吃的吗?”
安日彦眸色一滞,没有作声。
见他不作声,梅霜更加印证自己的猜测,随即愤然道,“我还以为这趟路上凶险无常,必然有你发挥作用的地方。原来是我想错了,闹了半天,‘项庄舞剑,意在沛公’,你这来的目的居然是我。。。。。。”
见梅霜都知道了,安日彦也不再隐瞒,索性大方承认,“你怎么知道的?”
“知道嘛?这得拜我的好妹妹梅茹所赐,她给我服过不少类似的东西,就算你这次用的是粉末,可是味道是改变不了的。”梅霜冷冷一笑,“安日彦,我知道你的意思,你和大秦国的皇帝的心思是一样的。你们算准了我一定知道这个地方,所以想用你们的办法来让我快速找到,是不是?。。。。。。”
安日彦听着梅霜愤愤的话语,倒也没有反驳,他眸色深深,不得不佩服这个女人真的是如大秦国的皇帝所言,聪明至极,他当下点点头,“是的。”
尼玛,梅霜很想对眼前这张看似斯文却又欠揍的脸挥上一拳,“你知道那东西用多了会对人的大脑造成损坏吗?尼玛你希望最后我变成一个白痴吗?”
安日彦对梅霜的发火很是不以为然,他吁口气,示意梅霜淡定,“我知道你对我一直都不放心,说白了,我们本是两条平行线上的人,可是因为东来国之事我们还是交汇到了一起。虽然你之前装作不认识我,但是你放心,我不会因为你曾经帮助过东来国而对你如何。你也知道,若是我想对你如何,恐怕你也是阻止不了的。。。。。。”
梅霜胸口一窒,尼玛这家伙算是把话说开了,不过,她得承认安日彦的话确实对她有震慑的作用,这荒郊野外,他要弄死她实在太容易了。
“那药粉不过是在帮助你回忆起更多的东西,让我们更容易找到目的地,不会让你受到伤害。这一路走来,危险重重,你也知道我们已经被人跟踪,目的就是阻止我们,所以,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说到最后,安日彦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