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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高度集中注意力的手术，事先却没有充沛的休息，甚至连睡眠都缺失，宫诗娆一定已经筋疲力尽。
宫诗娆没有回答，表情有点凝滞。
“早知道我应该找别人来做这个手术。”看她这么累，程子衿心疼地说道：“我扶你先去休息室躺一会儿。”
“子衿……”宫诗娆恍惚地抓住程子衿朝着她伸过来的双手，眼神有些空茫地看向她。
“怎么了？”程子衿的心口骤然一凝。
不知道怎么，莫名就觉得宫诗娆的眼神让人很心疼。
“谢谢你给我打这通电话。”
“什么？”
“谢谢你让我亲手帮他做这个手术。”宫诗娆说道。
“……”程子衿还是奇怪地看着她，为什么要说谢谢，“你们很熟吗？”
很熟吗？
宫诗娆不知道他们算不算熟。他们相处的时间屈指可数。
可是……
她对他真的很熟悉。他说过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清晰地印在她的脑海里，有着特殊又庄重的意义。
大概是因为真的筋疲力尽的关系，宫诗娆的内心防线好像也跟着溃不成军。
本以为这辈子都可以藏在心里不告诉任何人的秘密，这一刻，竟然有点藏不住，情不自禁地就跟程子衿和盘托出。
“他啊……”宫诗娆慢慢地闭上眼睛，轻轻地呢喃，“他就是我喜欢了十八年的人。”
第1161章 他就是我喜欢了十八年的人（3）（）
程子衿有些迷茫地看着宫诗娆，接着恍然大悟。
“你是说……他就是你一直在找的小哥哥？”程子衿如梦初醒，激动地喊道：“天哪，天哪，天哪！”
她居然找到了她的小哥哥了，真的太好了！
等等——
宫诗娆喜欢了十八年的小哥哥，居然是湛南爵？
程子衿连呼了三声，才想到了什么，所有为她找到她想要的人感到高兴的情绪戛然而止，接着是铺天盖地而来的怅然。
她慢慢地抱住宫诗娆，轻声地呢喃：“怎么会是他，怎么能是他……那你怎么办？”
他是欧以沫的男朋友，全世界都知道啊。
她的小哥哥没有等她，而是早已有了女朋友……那，诗娆怎么办啊。
宫诗娆眼眶温热，闭上眼睛靠在程子衿的肩膀。
“是啊，该怎么办呢？”
一滴泪水从她的眼眶轰然崩落。
“诗娆……？”程子衿屏住呼吸叫她的名字。
宫诗娆大概是累得睡着了，再也没有回应。
好过分啊，怎么可以这样，诗娆等了他十八年诶。他怎么可以是别人的男朋友！
之前她还觉得湛南爵又英俊又体贴帅的天理难容，现在她真觉得这个人太过分了，宇宙无敌过分！！
他怎么可以完全忘记自己的誓言，对欧以沫掏心掏肺的？上次还为了欧以沫坠楼来着。
什么鬼嘛！之前她居然还迷过他和欧以沫的CP，她一定是疯了，眼睛应该挖出来洗一洗，心脏也该洗洗了。
真是恶心了死了这两个人，从此拉黑拉黑拉黑！
秀恩爱就算了，为什么要在诗娆面前晃来晃去的，恶心死了！！
她刚才怎么就让诗娆来救他了呢？该死。她真是一根筋，怎么没早点想到湛南爵跟诗娆的关系……
难怪前段时间诗娆总怪怪的，仔细想来都是从认识湛南爵开始的。
此时此刻，程子衿觉得自己的肩膀有点湿了。
她感觉到宫诗娆的身体轻轻颤抖着。
缓缓地，她伸手轻轻抚摸着宫诗娆的脊背，仿佛是在安抚着她，轻轻起唇说道：“你这丫头，怎么睡着了还会流口水？脏死了。”
宫诗娆听到她说的话，更加无法自控地哭了起来。
程子衿只是不厌其烦地重复着刚才的动作，始终轻柔地拍打着她的脊背。
“睡吧，诗娆，睡一觉醒来也许就有答案了。”
宫诗娆真的睡着了。
醒来已经是好几个小时之后的事情。
时间也从早上变到了中午。
午饭时间要到了。
宫诗娆想起自己之前累得筋疲力尽，之后还把湛南爵就是她要找的人的事情告诉了程子衿，之后更是完全将程子衿的肩膀哭湿了……
宫诗娆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真的好糗。她都做了什么？
宫诗娆想要起身悄悄离开，就在这个时候，她发现自己的机票落在了休息室的床上。
她看到那张已经买好的机票，脑海瞬间空白……
已经买好了离开的机票。
昨晚买的。
在许多人问她要离开还是留下来的时候。
她觉得，还是要离开。
因为留下来太容易犯错了。
可是……
如果她已经做出了选择。
她刚才又为什么会流眼泪，为什么要哭？
湛南爵已经手术成功了啊？
她也完全没有什么伤心事……吧？
第1162章 他就是我喜欢了十八年的人（4）（）
“诗娆，来吃午饭了。”程子衿提着午餐进来。“醒了？”
“子衿……”宫诗娆连忙回过神来将机票塞进自己的口袋，对着程子衿笑了笑。“真不好意思，靠在你肩上睡着了。”
“你还好意思说，口水流了我一肩膀。”
口水……？宫诗娆的唇角微僵，既然程子衿把她的眼泪当成口水，她到没有那么尴尬了。她浅浅笑道：“大不了帮你洗衣服。”
“不用了。”程子衿说道：“如果要帮我买衣服我倒不介意。”
“好说。”宫诗娆笑道。
“真的假的？这也太豪迈了。”程子衿笑道：“诗娆，你知道吗？这几个月没有你跟我一起搭档，我真的无聊哭了。好怀念跟你一起工作的时光。你……还想回来吗？”
“如果你决定留在A市，一定要回来上班啊。”
程子衿说道：
“医院少了你这个天才医生，人气都冷了不少。以前多少人为了跟你搭讪，假装病人来排队挂号的，自从你走了以后，那群天天都来的烦人鬼都销声匿迹了。想想可真是冷清了不少，还挺怀念的。”
“……”宫诗娆听到这里，浅浅笑道：“拜托大小姐，我们这里是医院，服务真正的需要帮助的人才是正道。”
“说的也是啊，那我是应该祈祷医院永远这样冷清下去吧？那样院长会不会杀了我？”
“你呀。”宫诗娆浅浅笑着。
“所以诗娆，你留下来吗？”程子衿说道：“因为前段时间医院都没什么人，所以不少医生放了年假，或者去外面学习深造之类的。大冰山都没在。遇到大手术我根本束手无策。”
宫诗娆看了看程子衿，就在刚才，她已经有了打算……
“我……”
“要不你先留下来帮帮我。等过几天大冰山回来了你再走怎么样？”程子衿抢白。
“这……”
程子衿不等宫诗娆说完，又挑眉说道：“你不会连这个都不答应我吧？”
宫诗娆无奈地对程子衿说道：“干嘛总是抢我的话？是怕我不答应吗？”
“你答应了？”程子衿惊奇地看着宫诗娆。
宫诗娆点头。“本来就没打算现在就走。”
“太好了诗娆！”程子衿一把抱住宫诗娆，“我太想你了！！你真是我的天使！我就知道你一定不会拒绝我的！”
宫诗娆浅笑。
“对了，还有一件事……”程子衿对宫诗娆说道：“湛医生醒了。你要继续当他的主治医生吗？如果你不当，他就交给我了。你放心，我会帮你好好虐虐他。”
“不用了。”宫诗娆说道：“公事私事我还分的清楚。”
“……你真没问题？”
“手术都能做，你觉得呢？”
“说的也是，我把你想的太脆弱了。”程子衿说道：“那他就交给你了。反正我现在看着他也挺讨厌的，指不定怎么折磨他，看在他刚做完手术醒过来的份上，先放他一马。”
“哈？我怎么不记得你们有什么深仇大恨？我记得你还曾经是他的‘小迷妹’来着。”
“那是曾经，现在脱粉了！他招惹你就是得罪我！我再粉他我就不姓程。”程子衿说道。“别担心诗娆，我们来日方长。”
第1163章 他就是我喜欢了十八年的人（5）（）
“……如果我说，我不想折磨他呢？”宫诗娆道。
“为什么？”程子衿说道：“难道你还喜欢他？”
“不想折磨他就是喜欢吗？也可能是因为一点也不爱也不恨呢？”宫诗娆说道。
“大概吧。”程子衿说道。可这显然完全不适用于宫诗娆啊。
宫诗娆要是真的不爱也不很，几个小时之前至于在她肩膀哭成那样吗？
程子衿没有再说话了。
宫诗娆也没再说什么。
她去挨个房间的查房了。
机票是三天后的。
她还有三天的时间。
她以前很喜欢倒计时，因为这样会给她一种紧张感，然后她就会变得很珍惜现在所剩的为数不多的时间。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她很害怕。
害怕这样的倒计时。
害怕计算他们之间少得可怜的时间。
之所以会这样，大概是因为发现自己坠入了一个可怕的深渊，再也走不掉了吧？
另一边。
湛南爵睁开眼睛，本能地摸索着，什么都摸不到，他小声地呢喃着，“手机，我的手机……”
“阿湛，你醒了？”
湛南爵没有看说话的人，而是下意识地睁开眼睛，“我的手机？”
“喏，这是你的手机……”
对方刚说完，湛南爵就一把抢过去，连忙打开自己的手机查看信息的内容。
没有。
他的手机里根本就没有未读信息。
聊天工具也没有。
未接电话也没有。
所以昨晚他为什么一定要看手机来着？
“阿湛？你在找什么？”
湛南爵总算听清了这个声音，他看向了说话的人，问她，“欧以沫？你怎么在这儿？”
欧以沫注意着湛南爵手中的手机，莫名有些忐忑地看了看满脸失望的湛南爵，接着说道：
“我听说你受伤就匆匆赶来了。阿湛……好端端的，你怎么就出了车祸？你知不知道我都快被吓死了。”
他出了车祸？哦，对。
他出了车祸。
就在这个时候，湛南爵看到病房门口出现了一个人。
那是一个女人。
她的身形和样貌他都非常熟悉。
可是有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甚至不能叫出她的名字。
门口的宫诗娆看到湛南爵的眼神，只觉得呼吸骤然凝滞，她紧紧地握了握装满了医用品的推车，朝着病房里面进来。
欧以沫看到湛南爵的眼神，也看向了门口方向。
宫诗娆……？
欧以沫脸色微凝。
她怎么阴魂不散的！！
宫诗娆并没有注意到欧以沫眼底掠过的冰芒，也没有跟欧以沫说什么话，而是直接把推车停在病床边，对湛南爵说道：“该换输液瓶了。”
“你们医院就没有别的医生了吗？”欧以沫说道：“我们要换主治医生！！”
她用一个很微妙的词。‘我们’。
宫诗娆动作微僵，接着利落地换下了输液瓶。
“这位先生已经度过了危险期，没必要浪费宝贵的医生资源。如果你们不相信我的能力，尽管换家医院。”
“你是谁？”湛南爵拧眉看着宫诗娆，问出了话，“我们认识吗？”
第1164章 他就是我喜欢了十八年的人（6）（）
那一刹，宫诗娆震惊地看着他，刚换下的输液瓶从她掌心脱离，砰然落地，有玻璃碎片溅落在她的脚边，她受了伤也浑然不觉，只是神色复杂地看着他。
仿佛整个时光都跟着凝固。
“很希望我说出这样的开场白吧？”湛南爵继续说道：“真是遗憾啊，我还记得你。”
“……”宫诗娆愣愣地看着他，接着身体微颤着后退了一步，从唇齿间吐出两个字：“无聊！！”
她慌张地俯下身去，要将玻璃碎片捡起来，结果手指受了伤才想起来，自己需要去吧清扫工具拿过来。
湛南爵挂着点滴的手忽而扣住她的手腕，将她从地上拉起来。
他插着针头的手背血液倒流，血管里的液体都是红色的。
宫诗娆连忙松开他的手命令他，“立刻给我躺好！”
“你在意吗？我死了或者我失忆了……”湛南爵没松开手，而是一直看着她的眼睛。
宫诗娆的身体微僵，然后开口说道：“不在意！”
“你说谎。”湛南爵说道：“刚才你以为我失忆的时候，眼神明明很震惊。”
宫诗娆别开眼睛，然后说道：“你的手术是我主刀的，如果你的病情有任何反复都有我一份责任。”
所以只是在害怕自己失职？
湛南爵的眼底掠过一抹失望，接着勾起唇角，“那你岂不是又当了我一次救命恩人？”
“不必谢我，因为你付过手术费了。”宫诗娆说道。
“所以你是我的主治医生？”
“我是。”
湛南爵唇角微勾，“那你大概会遇到你事业生涯中最棘手的病人。”
“……”
“听说你喜欢挑战，可别像上次一样中途逃走啊？”
宫诗娆想要说话，却发现自己喉咙被什么卡住了一样。就在这个时候，欧以沫脸色冷凝地拨开了湛南爵的手，眼神凌冽地看了宫诗娆一眼。
那眼神就好像自己很重要的东西被人抢走了一样。
宫诗娆恍然回神。
欧以沫已经对湛南爵说道：“阿湛，我扶你去床上躺好！”
“宫医生。”湛南爵叫宫诗娆，“还是你来吧。”
“有人比我更想帮你。”宫诗娆说着就要离开。
湛南爵将一枚创可贴塞进她的掌心，开口说道：“这样就要走了？宫医生，我想向我的主治医生多了解一下我的病情，不过分吧？”
宫诗娆脚步顿下。
“你要知道什么？”
“我会死吗？”
“不会。”宫诗娆说道。
“宫医生看起来不太高兴，我不会死让你觉得很遗憾吗？”湛南爵问她。
“我只能回答你我专业领域能够回答的问题。”
真够冷淡的啊。湛南爵说道：“那我换个问法。如果我会死，你会为我伤心吗？”
宫诗娆拧眉看着他。
他有病吗？好端端咒自己死？
她的眼神触及到湛南爵身边的欧以沫，又将眼神抽了回来。
“不会！”宫诗娆的目光看向窗外：“你死了关我什么事？”双手已经下意识握成了拳。
“还真是够无情的。”湛南爵说道：“那你这次救我是因为什么？”
第1165章 他就是我喜欢了十八年的人（7）（）
“还真是够无情的。”湛南爵说道：“那你这次救我是因为什么？”
“因为你是病人，需要接受治疗。”宫诗娆说道。
“所以，你是决定不走了，要留在医院继续做你的医生是吗？”
“这是我的私事。”宫诗娆说道。
“宫诗娆，我再问你一遍，如果我会死，你会为我哭吗？”
“不会。”宫诗娆说道。
有她在，她不会让他死。就算再危险，她也会不顾一切把他救回来。
就像他当初拼命救过的那只鸽子。就好像当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