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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妹可一直都盼着您来呢,小侄儿长得白白嫩嫩的,看着可喜人了。”祝大太太神情不太自然地笑道。
第二辆马车停稳,姚允妩先下,姚心萝随后。祝大奶奶和祝二奶奶俱是眼前一亮,好一对艳美绝俗的姐妹花。
先下车的这个八九岁的年纪,梳着丱发,发髻上缠着拇指大小的粉色珍珠串,珠串下垂着粉红的绣球铃铛花,脖子上挂着金灿灿的长命锁。大红的衣裳,衬得她圆润的小脸,粉嫩粉嫩的,娇俏可爱。
后下车的这个比先下车的大了两三岁,虽因年少,身量稍显不足,还没有完全长开,但是已能看出她容颜不俗。巴掌大的小脸,细嫩精致,肌肤胜雪,一双美瞳清亮灵动,红润的樱唇微微上扬,笑容优雅。身上穿着鹅黄色绣粉色木槿花的衣裙,乌黑的秀发挽成单螺髻,左边戴着小巧的凤首展翅衔珠金簪,右侧戴着蓝玉髓雕成的花卉簪,明媚雅致,比那小的还要美上几分。
“哎呀,真是难得啊,县主也来啦,我们祝家今日真是蓬荜生辉啊!”祝大太太夸张地扬声道。
祝氏是国公爷的继室,在礼法上,祝家就是姚家子孙们的正经外家,可姚心萝因为各种原因从没有踏足过祝家。这让祝家人非常不满,所以就算前面来报信的人,早就告诉祝家,姚家来得是那些人。祝大太太是故意作出一副才知道姚心萝来的虚假模样,语气里满是嘲讽的意思。
姚心萝神色未变,甚至连唇角上扬的弧度都没有丝毫变化,仿佛没听到祝大太太说的话。
姚心萝不屑与她言语交锋,姚敦臹却不愿让妹妹受这等闲气,听这样的酸话,冷声道:“见微以知萌,见端以知末。由祝家的待客之道,更能说明当年祝家被抄家丢官,是咎由自取。圣上是真知灼见,没有让无德之人尸位素餐,为祸黎民百姓。”
常言道:打人莫打脸,骂人莫揭短。可是姚敦臹不乐意给祝家留面子,盯住痛处下狠手。祝氏的大哥祝成闻做官,没有官德,九年前因贪污受贿,被御史弹劾,险些砍头流放。国公爷顾念姚惠贞,从中周旋,才保住他的狗命,判了个罢官免职遣回原籍。
这是祝家之耻,讳莫如深,没想到,今日会被姚敦臹当面说出来。祝家人脸色俱变,目光不善地看着姚敦臹。祝氏气得浑身发抖,恨得牙咬切齿,却不能责怪姚敦臹出言无状。判祝成闻的人是皇上,哪个敢说皇上判错了?更何况祝成闻贪污受贿是事实,不是姚敦臹诋毁他。
“罪臣之后,不足为亲。你们扶县主上马车,我们去客栈投宿。”姚敦臹把憋着几天的怒气,一下全发作出来了。
姚心萝嘴唇微动,欲言又止,姚敦臹这样撕破脸皮的作法,太不妥了,但她是他的妹妹,不能拆自家兄长的台,唯有顺从地转身,提裙做出准备上马车的姿态。
姚允妩跟着姚心萝几天,唯她马首是瞻,紧随其后。
第3章 表礼()
“心姐儿等等。”姚训镗看戏看到现在,眼见事情闹成这样,怕姚敦臹由着性子来,真得带着姚心萝离开,赶紧跳出来打圆场。
姚心萝顺势停步,看着姚训镗,唤了声,“三叔。”
“老太太,心姐儿,臹哥儿,天色不早了,我们是来庆贺三姑太太添丁的,还是赶紧进去看看三姑太太和小哥儿。”姚训镗不想闹得太难看,提醒他们,别为了点小事,把正事给忘了。
祝氏想到女儿和小外孙,深吸了口气,按下心中的怒意,缓和脸色,道:“进去吧。”
姚心萝眸光流转,看着姚敦臹,“四哥,都到了门口,是该进去看看三姑太太和小哥儿的,回京也好跟祖父说道说道。”
姚敦臹听得出妹妹的暗示之语,知道的确不能就这样拂袖离开,满是不愿地道:“看过后,我们就去客栈。”
“这是当然的。”姚心萝停顿了一下,看着门上挂着的有些褪色的红灯笼,微微浅笑,“这里也住不下我们这么多人。”
姚家人过来,本来就没打算住在祝家,但有些事,做得出,却不能说破,姚心萝这样直白的说出来,跟姚敦臹的话,有点异曲同工之妙,亦是在警告祝家人,别挑事儿。
祝家人的脸色精彩纷呈,立刻明白,这位姑娘可不象她外表呈现出来的娇柔和顺,是个棉里带针的。祝氏恨恨地瞪着姚心萝,这死丫头和她娘一样,都不是好东西。
祝家现在住的这个三进的院子,是国公府为姚惠贞置办的,却住着祝成闻这房的一大家子人,十分的拥挤。祝氏到是想买个大院子给祝成闻,可是手头上没有多余的银子。
祝家是耕读人家,没有多少家产,祝氏出嫁时,祝父给她准备的嫁妆不算丰厚。国公府是富足,可中馈在韩氏手中,她要拿公中的银子贴补娘家,不是那么方便。
若祝氏是个好继母、好继祖母,若姚惠贞和兄长大嫂相处融洽,多帮衬点也不是不可以。但是祝氏行事乖张,不慈爱家中晚辈,在韩氏刚嫁进来时,还为难过她;姚惠贞则是与三个嫂嫂都相处的不好,性子刻薄刁钻,在韩氏怀着第三个孩子时,为了一顶金玉花冠,就能大闹澹宁居,害得韩氏动了胎气小产了。
事过境迁,韩氏可以不跟姚惠贞计较,也愿意看在国公爷的份上,拿银子出来置办院子,给姚惠贞住,四时八节送礼过去,但是不表示,她能大度到拿一大笔银子帮着出嫁的小姑子养婆家的人。
救急不救穷,这是理所当然的事,可祝氏却觉得韩氏待她娘家不好,心存不满,常常指桑骂槐,无事生非。韩氏是世家培养出来的贵女,规矩礼数都是极好的,与她见招拆招,婆媳交锋,未尝败绩。
姜氏看着昏暗灯光下,面色狰狞的祝氏,唇边闪过一抹嘲讽的冷笑,这就叫做自取其辱。姜氏抬手扶了扶头上的金簪,道:“天已经黑了,还是赶紧办完了正事,去客栈投宿吧。晚了厨房封灶,连饭都吃不上了。”
这话更不客气,直指祝家连顿饭都招待不起。祝氏怒火攻心,脑子一热,脱口道:“姜氏,祝家会变成这样,都是陈家之过。”
姜氏哂笑一声,道:“老太太,御史的职权是纠劾百司,辩明冤枉,提督各道,为天子耳目也。我舅舅为官清廉,行事磊落,所作所为,无愧天地。”
姚训镗悲愤地几乎要仰天长啸了,这些女人是不是不打算进门了?是不是打算在这门口辩个是非曲直?他现在唯一庆幸的就是当年买这院子时,买的是独门独户,再怎么吵闹,也不会惊动左邻右舍,引来闲杂人的围观,要不然这脸面都得丢光。
“怎么都站在门口呢?入夜后,风大,赶紧都进来吧。”祝老太太出来了,她和祝成闻在正厅,等得脖子都长了,都没见人进来,感到奇怪,就出来看看是什么个情况。
祝老太太的出现,缓和了气氛,先前的事揭过不提,大家进了门,到了正房的客厅。姚训镗眼尖的看出,这正厅比当年买时,好象小得很多,目光飞快地扫过,原来的正厅被隔成了三间。
正厅狭窄,仅摆了几张椅子,主子们都没地方坐,带来的下人们更是只能站在门外了。祝家仅有的几个下人,送来了茶水。祝氏抿了一口,差点吐出来,低头一看,是茶渣泡出来的水。
祝氏再看到杯盖上那道碎裂的细纹,皱紧了眉头,娘家什么穷成这样了?祭田有一百亩,当街的铺面有两间,这日子怎么也不该过成这样?莫非是她大哥大嫂在装穷?祝氏不满地斜了两人一眼,这么多小辈在这里,装成这样,是存心丢她的脸。
姚惠贞生的三个女儿祝爱莲、祝品莲和祝画莲,以及祝大奶奶生的一儿一女,祝二奶奶生的一个儿子,进来给众人见礼。
祝爱莲三姐妹身上穿着相同,绛红色紬布斜襟襦衣,下系着深蓝色棉绫裙。祝爱莲也挽着单螺髻,髻上系着绛红色发带,斜簪着一朵绛紫色的绢花,戴着丁香银耳坠。祝品莲和祝画莲挽着双丫髻,髻上没有戴首饰,都是用同色的发带绑着的。
祝家姐妹的打扮别说与姚家姑娘们比,她们连国公府的粗使丫鬟都比不上。祝爱莲低垂的眼中,闪过一抹嫉妒,她们是国公爷的孙女,她亦是国公爷的外孙女,也应该过安富尊荣的生活,这种穷酸的日子,她过够了。
见面要给见面礼,祝家这边,做事做得绝,只有祝老太太给了姚静香姐妹几个一人一个棉布小荷包,其他人是一点表示都没有。姚允妩捏了捏,大概猜到是什么,撇了撇嘴。
姚家这边,祝氏早就言明,不但姜氏和王氏都要给见面礼,就是姚心萝也要代表韩氏,给见面礼。祝画莲年纪小,性情急躁,当场就解开荷包看礼物。
这行为很不礼貌,但是祝家人没有阻止。
姚心萝代表的是韩氏,出手自然不俗,给的是镂空雕花白玉锁片,可以打上络子或用金银链子串着,悬挂在胸前。姜氏给是一对小猪形状的金锞子,祝画莲生肖属猪。王氏给的是一对花鸟纹银质耳环,形制别致,做工精细。
给祝画莲的见面礼就这么好,其他人的见面礼定不会薄,祝家的人脸上是难以掩饰的贪婪之色。
祝氏看在眼里,心里隐隐有些后悔把姜氏她们带到娘家来了,不愿再这样干坐着,起身道:“大嫂,我要去看看惠姐儿。”
“好好好,长州媳妇,你陪你姑母她们过去。”祝老太太急着去查点那三车礼物。
第4章 蚍蜉()
姚惠贞就住在东厢房里,不过几步路。三间厢房都重新做了隔断,进门这间,一分为二,留了前面做小厅,后面再一分为二,隔断成两间小的浴室。左侧的房间稍大些,如今是姚惠民贞和祝武州带着小婴儿住,右侧稍小的房间,住着祝家三姐妹。
“弟妹,我带姑母她们进来了。”祝大太太隔着门帘道。
“进来吧。”姚惠贞在里面应道。
祝大太太撩开帘子,请众人进去。
“惠姐儿。”祝氏边往里走,边喊道。
“母亲。”姚惠贞坐在床上,身上穿着七成新的银蓝色绣宝相花绫紬布上衣,头上包着红布帛。她刚生产没多久,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整个人显得十分的丰腴圆润。
祝氏在床边坐下,从姚惠贞手里,把小外孙接了过去,借着昏暗的烛光,仔细打量着怀里的婴孩,笑道:“惠姐儿,这孩子长得象你。”
“婆婆也说,福哥儿长得象我。”姚惠贞得意地笑道。
“小名叫福哥儿啊,这名字取得好。”祝氏笑赞道。
“是公公取的,说这孩子长得就是福相。”姚惠贞生了儿子,有扬眉吐气之感。
一张榉木架子床占了房间一半,还摆着衣柜和妆台,两张玫瑰靠背椅子上堆着东西,没有坐的地方,众人都站着,因为空间狭窄,里面的气味也不太好闻。
姜氏和王氏定力足,和姚心萝一样保持着淡笑的模样,不过也有那么片刻是屏住呼吸的,姚静香、姚允姝和姚静甜脸上闪过嫌恶的表情,姚允妩年纪最小,忍受不住,捏着帕子,直接遮掩住了口鼻。
姚惠贞虽和祝氏在说话,眼睛却一直注视着众人,见状,心中又羞又恼,目光扫过,没看着韩氏,尖着嗓子问道:“母亲,大嫂没有来吗?”
“你大嫂忙着呢,没空过来。”祝氏怪腔怪调地道。
姚惠贞哂笑一声,道:“是啊,大嫂她可是贵人。这贵人事忙,她怎么会有空来看我这个刚刚添丁添喜的小姑子?她忙着怎么讨好卖乖,怎么奉承那些皇亲国戚、达官贵人。”
这话说的着实难听。
姜氏和王氏脸色微变,她们和韩氏是妯娌,同住一个屋檐下,虽然偶有点小摩擦,但相处还是融洽的,在面对外人时,更是会同心协力,若这个外人是姚惠贞,那么她们会更加的团结。
姜氏和王氏正要开口,姚心萝已抢先道:“本县主年幼,有些事情怕记错了,想请教祝五太太一下,不知道祝五太太品级几何?未出嫁时,家中排行第几?”
家里人都知道,当姚心萝自称县主,就表明她生气了。姚惠贞羞辱韩氏,身为女儿的姚心萝若不出声,愧为人子。不过她是受过良好闺阁教养的名门贵女,喜怒并不形于色,只是语气微冷。
姜氏和王氏唇边闪过一抹笑意,眼中流露出赞许之意,问得好。
在公,韩氏是从一品世子夫人,姚惠贞不过是秀才娘子;在私,韩氏是长嫂,姚惠贞是幼妹。别说韩氏是真有事走不开,让姚敦臹和姚心萝代替她过来,就算她没事,她就是不愿意来,也不打发子女代替,那也不算什么失礼。
“哟,这是谁啊?有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吗?什么态度?”姚惠贞不悦地问道。
“原来祝五太太也知道长幼之别。”姚心萝轻嗤一声,转身往外走。屋内的气味着实难闻,她能忍着这么久不露出异样,已是难得,现在姚惠贞的态度,让她没有忍下去的必要。
“萤光之火还妄想与皓月争辉,真真是好笑。”姜氏觉得姚惠贞不知所谓,祝家早败落的连普通人家都不如了,添丁是件喜事,娘家人也来道贺了,这礼数已经做得够周全了,她姚惠贞凭什么要求娘家人把她和她儿子捧上天?她生的又不是金枝玉叶,将来会坐北朝南。
“姜令熙。”姚惠贞大怒,扯着嗓子喊姜氏的闺名。
姜氏轻蔑地斜了她一眼,对着祝老太太,欠身道:“老”
“哇哇哇”福哥儿被姚惠贞的喊声吓醒了,大哭起来。姚惠贞和祝氏那里还顾得上姜氏她们,赶紧柔声哄孩子。
姜氏冲王氏使了个眼色,妯娌俩带着姚允姝她们,离开了东厢房。把祝氏坐的马车、服侍她的婢女和赶车的车夫留在了祝家,其他人先行离开,去城里的客栈投宿。
在马车上,姚允姝解开祝老太太给的荷包,从里面倒出两颗拇指大小的银花生。姚允姝啧舌,“这样的东西,也好意思拿出来当见面礼。”
“姝儿。”姜氏蹙眉不悦地喊道。
就算不把祝老太太当成亲戚,但她的年龄摆在那里,也算是长辈,她给的东西再差,那也是长辈赠送。可以在心里嫌弃,但是不能说出来、表现出来。姚允姝情绪太外露了,姜氏想起刚才姚心萝的表现,决定回去还是姚允姝请个教养嬷嬷在家里提点她,书堂里教的还是太肤浅了。
等众人客栈安顿好,吃完晏食,已近戌时末,城中快要宵禁了,姚训镗把祝氏从祝家接到了客栈。姜氏和王氏还没梳洗,在等着伺候她。
还没到正日子,得留在延川,但姜氏等人不愿去祝家受那份累,祝氏也不想让她们再过去,就由姚训镗送她去了祝家,其他人留在了客栈。
姚敦臹是个坐不住,凑到姚心萝面前,“妹妹,我出去转转,一会就回来啊。”
“四姐姐,好不容易才出趟远门,我们也跟着四哥哥一起出去转转吧。”姚允妩拉着姚心萝撒娇道。
“问声大姐姐她们,看要不要一起出去?”姚心萝看姚敦臹面露难色,噘起嘴,“四哥哥,不许不乐意。”
“没有不乐意,乐意着呢乐意着呢。”姚敦臹可不敢说不乐意,堂妹也是妹妹。
“还要叫二姐姐一起去啊。”姚允妩不愿和爱管束她的姚允姝同行,不喜地皱起了眉。
“是四哥哥带我们出去,二姐姐也会玩得开心的,没空管你。”姚心萝摸摸她的小脸蛋,笑着安抚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