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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点恐怕连她自己都没发觉。
鼬迅速压制住从心底忽涌而来的强烈情绪,面上仍是表情全无,连说话的语调都没有加快一分一毫:“抱歉,我只是觉得你应该会喜欢。”
街道上热闹依旧,红枫林里却异常清冷,就好像有一道河,把这里隔成了两个世界。
千绘京沉默良久,然后望向下方孩子们追逐打闹的身影:“你刚刚叫我什么?”
“阿千。”
“谁允许你这样称呼我了?”
鼬的眼底闪过一丝令人难以捉摸的情绪,片刻后,他伸出手,想将落在千绘京头上的枫叶拂开,谁知在途中就被对方打开。
“别以为你现在成了近侍就可以肆无忌惮了,鹤丸,”千绘京将苦无收入忍具袋中,紧紧注视着鼬,一字一顿,无比清晰,“给我听好了,我厌恶这个名字,无论是谁,只要用这两个字称呼我我都会觉得恶心。”
“对于而言,‘阿千’这个人的人生是失败的,毫无意义,连半点被谈起的价值都没有。”
“要是还想当我的近侍贴身照顾我就马上闭嘴,这个名字,那个男人,我连半秒钟都不想记起来,再敢挑战我的容忍极限,你清楚后果。”
话说到这份上,已没有任何挽回的余地。
鼬原本已经做好了千绘京看见的人不是他的准备,但当这一刻真的来临时,他却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失落感。
他设定了这样的条件,却由衷地希望千绘京看到的那个人会是自己,两相矛盾,自欺欺人。
人有时候就是这么贱。
如果千绘京没有发现自己对待鹤丸时有多么特殊,就算他强压下心里的那份不甘,愿意顶着鹤丸的身份与她交谈,也无法让她亲口说出“喜欢”二字。现在的千绘京已经褪去了幼时的影子,不会再轻易表达出真实心情,更何况从他称呼她为“阿千”那一刻起,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在她心里,对宇智波鼬的恨早已超过一切。
鼬缓缓闭上眼睛,顷刻间,幻境崩塌,所有的美好都烟消云散。
待千绘京回过神来时,眼前一切如旧,夜色漫漫,平原空寂,没有半点热闹残留的痕迹。
数十只乌鸦扑腾翅膀,朝远处的山头飞去,最终汇集成宇智波鼬的身影。
不同于幻境中的喧哗繁闹,在这里等待他的只有死一般的寂静沉敛。
他对千绘京一直怀有愧疚,距离灭族之日不过两年,他根本忘不掉在树林里的那一幕。
冰凉的苦无,穿透了他曾经想永远守护之人的身体。
他喜欢千绘京吗?
喜欢,这答案是毋庸置疑的。
然而对和平的执念是这份感情的致命伤。
灭族之后,他叛逃木叶,被追杀,被指责,一夜又一夜地受噩梦煎熬,即使在鬼鲛面前保持着一贯的冷静沉稳,但每当夜晚降临,只有自己孤身一人时,他都会觉得这种冷静的性格真是糟糕透了。
无法发泄情绪,无法将真实的心情倾诉出来,更无法找到能听他倾诉的人。
鼬从来都没奢求过能有人理解他做的一切,他身上的负荷太重,如果有人理解,那就证明那个人也拥有着跟他相同的经历,拼了命地想追求某样东西,到头来却发现失去的东西更多,可既然已经走上了这条路,就再也不能留恋过去,幼时的记忆已成为带血的玻璃碎片,谁试图捡起,谁就会受伤。
他不想有人跟他一样,晚上睡觉的时候,连空气都是窒息的。
前路的孤寂,是自己难以割舍的执着,那份强加于肩上的责任,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过去的美好已是遥不可及。
自己亲手造成的,就要亲手把它完成到最后。
鼬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轻轻一握,然后松开,一片枫叶从掌心飞出,向悬崖坠去,迎向了注定孤独的结局
第56章 haper 56()
秋之祭典的盛况还在脑海中交错回闪;眨眼间;世界就归于了平静。
千绘京擦了擦眼睛;看见的仍然是一片平原;哪儿还有半点人群攒动的影子。
慢慢地,她意识到了不对劲。
为什么黑夜中会出现繁盛灯火;为什么平原上会长出火枫林;为什么自己在看见这些怪异的景象后仍没有起半点疑心
疑惑重重;答案却只有一个。
幻术。
如果是幻术的话;自己不可能察觉不出来;就算力量媒质不同;意志坚定者,不管陷入什么样的幻境都可以立刻发现其中的破绽;而且她记得很清楚,与她同在幻境里的人是鹤丸,一般来说幻术只有见过鹤丸本人才能凭意识塑造出他的样子
‘阿千。’
思虑之中;她的耳边忽然响起了一个不真切的低沉男音。
——宇智波鼬!!!
千绘京蓦地瞪大双眼;心底的火气迅速燃起,直冲颅顶。
“轰”的一声重响,原本平整的地面被猛地砸出一个坑,土块翻裂;草地塌陷;待灰尘散去后;千绘京的拳头还停在土坑中央;良久;才直起身,一双血红色眸子像极了被火枫浸染的圆月。
土渣子从指关节处掉落,无声,却比重物落地的声响更能让人心颤。
千绘京沉默着站在原地,三秒后突然仰头看向恰巧从自己头顶飞过的乌鸦,双目骤然眯起,与此同时一枚手里剑从她手里飞出,精准无比地击中了那只乌鸦的足,它顿时失去平衡,往下空坠去,正当它反应过来要闪动翅膀重回天空时,已被千绘京牢牢攥在了手里。
忍鸦?
不,应该不是。
话说回来,这几天好像一直有乌鸦在跟着她,可是一到外界就不见了,她原本以为只是巧合,可现在想想,乌鸦一般都是在秋冬季节混群游荡,春夏并不常见,就算是游戏中的设定,也不应该只跟着她一个人飞,唯一的可能就是这并非普通的乌鸦,应该是有什么特殊的作用。
卡西莉迦特已经没有理由再把她的名字加到千耳会的追踪名单中,至于伊尔迷和那位不知名的御主他们不是笨蛋,自知暴露了身份后肯定会安分一段时间,不可能这么快就发动攻击。
乌鸦
千绘京眉头一皱,手里一用力,那乌鸦立刻变成轻烟散去了。
又是你,宇智波鼬!
她最厌恶的人,竟然在同一个时间段对她耍了两次阴招!
不可饶恕。
千绘京脸色骤变,一双眸子恶狠狠地瞪着乌鸦飞来的方向,不可遏制的怒火几乎要将理智彻底烧个干净。
“book!”她怒喝一声,迅速抽出咒语卡片,“使用磁力,宇智波鼬!”
话音刚落,身体瞬间就被光芒笼罩,那道光如同蓄势已久的弦上箭一般,带着突破苍穹的气势朝远方奔去。
当光芒砸落在地上的一刹那,千绘京已俯身冲向外界,掌心的肉因把苦无握得太紧而变了形,可还没等这柄苦无横在宇智波鼬的脖子上,她就硬生生刹住了脚步,满面怒容也在同一时间滞住。
宇智波鼬正坐在一截天然形成的矮木桩上,而他对面,则站着英雄王吉尔伽美什。
一个冷漠淡然,一个嚣张跋扈,两者站在一起如同冰与火的对峙一般,气场完全不兼容。
“archer?”千绘京站稳身体,经过刚才的秋之祭典后,她差点以为吉尔伽美什也是幻术所化,“你怎么会在这里?”
后者瞥了她一眼,原本噙在嘴角的挑衅笑意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当即冷笑一声,说道:“见到他,你这杂种还有闲心管本王的事?”
听到“杂种”两个字,鼬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他微转眼眸,却不见千绘京脸上有任何不悦,想必是早已习惯。
面对这个男人,她的表现和在鹤丸国永他们面前时完全不一样。
思及此处,鼬站起身,毫不迟疑地往另一个方向走去,见状,千绘京的手先思维一步做出了行动,苦无脱离控制,迅速钉在了鼬即将走过的树上,下一秒,千绘京已瞬身到树边抽出苦无,侧站着将苦无尖端对准了他,前者速度太快,瞬身过来的同时脚下还带起了一些尘土。
“秋之祭典,苹果糖,捞金鱼,这些东西你控制起来倒真是得心应手,”千绘京冷声质问,“说,你做这些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已中幻术,哪怕鼬杀了她她都无力抵抗,可鼬非但没这么做,还直接撤走幻术,让一切都恢复成了原本的模样,这其中一定有问题。
鼬淡淡地看着她,薄唇轻动:“只是想让你看看你我之间的差距。”
千绘京的脸色变得愈发难看。
“我的目的是回到原来的世界,根本与你无关,你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找我麻烦,要是不让你明白自己到底有多少器量,你还会不自量力地向我挑战,与其到时候浪费时间,还不如现在就把实力差距告诉你。”
用平淡至极的语气说着这种话,只会让别人的愤怒有增无减,可出乎意料的,千绘京不由得冷静了下来,她默默注视着鼬,忽然,嘴角扬起一抹揶揄的笑容:“呵,你还真以为我看不出来?”
鼬沉默不语。
“恋爱都市举办活动那天我和你打了一场,而你只是用幻术催眠了我,并没有下杀手,后来在港口又简单过了两招,你依然没有下杀手,派乌鸦来跟踪我,在我被安上炸/弹之后特地去寻找大天使的吐息,刚刚在幻境里你还是没有要杀我的意思,按理来说,你要是把我当做威胁的话应该会彻底铲除掉吧,”她顿了顿,眼底逐渐流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情绪,但脸上仍是挑衅的表情,“而且秋之祭典对你我意味着什么你最清楚不过了,你会选择它,证明你还对过去的事情念念不忘。”
“宇智波鼬,你该不会到现在都还喜欢我吧?”
千绘京的洞察能力本就强悍,哪怕被仇恨蒙了眼睛,过了这么多天,该看出来的她仍然能看出来。
秘密被戳破就好像是一道结痂已久的伤口被活生生地撕开,疼得鲜血淋漓,于鼬而言,对千绘京的感情是只可放在心里不可言语,如今听到对方用这么讽刺的语气揭穿自己的心意,鼬的神情终于出现了一丝变化,可惜这变化太细微,细微到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他没有回答千绘京,只抬起眼眸,瞬身到千绘京身后,继续往前走去。
多说多错,沉默永远是最好的回应。
意料之外的,千绘京没有追上去。
待鼬的身影化为乌鸦消散后,她收起苦无,看向吉尔伽美什:“archer,他有没有问你什么事情?”
吉尔伽美什挑了挑眉:“你觉得他会问本王什么,是关于你的,还是关于其他的?”
他一脸兴致缺缺的样子,显然是觉得这个问题很无聊,不等千绘京回话,他已将手插在兜内,转身离开,可还没走几步胳膊便被拽住,他停下脚步,不耐烦地说道:“放手。”
“不能放。”
他侧过头,满含愠怒的眸子带上了些许不解。
“我测算了一下剩余的魔力,如果你再毫无节制地保持实体化的话,我的魔力很快就会枯竭,”千绘京十分认真地解释道,拽着英雄王胳膊的力道不由自主地加大几分,“从明天开始,你必须每天都和我去纽法拉城补充魔力。”
魔力不够的确是个难题。
吉尔伽美什扬起胳膊,不费多大力气就挣开了千绘京的手,随后,他捏住千绘京的下颚,迫使她抬起头来与自己四目相对:“其实还有个方法能更快地补充魔力,那杂种没教过你?”
千绘京微微敛眸,似乎是在回忆洛西跟她讲过的圣杯战争的基础知识,眼中透出一抹因陷入沉思而现出来的沉光,见到她这么认真严肃的模样,吉尔伽美什忍不住勾起嘴角,缓缓低下头,朝那颜色寡淡,形状却很漂亮的唇瓣吻去。
突然,晚风吹过,带着肃杀之气的冰凉感觉扑面而来,他下意识地停下动作,定眼一看,竟是千绘京将那把原本应该横在鼬脖子上的苦无隔在了他面前。
“如果是这种方式的话,”只听前者干脆利落地说道,“我拒绝。”
吉尔伽美什早已料到她会是这个反应,于是松开手,顺势靠在了旁边的树上:“你这女人比本王想象中的更死脑筋。”
“你不是早就习惯了吗?”千绘京用手指勾着苦无的柄圈,再也不看英雄王一眼,“我出港口的时候会想办法联系你,希望你不要放我鸽子。”
话音刚落,她便抽出咒语卡,将自己传送去了付丧神们所在地方。
纯粹的黑色于天际蔓延,灿星稀疏,静谧无边,树林中,几只小飞蛾徘徊在煤油灯四周,光晕染了它们的身躯,远远看过去就像是几点幽亮的小萤虫,为这片大地增添了些许生机。
千绘京降落在树林外,然后径直往里走去,清光他们都去玛莎多拉购买咒语卡了,只有鹤丸守在原地,见到千绘京,他笑着招呼道:“主公,晚上好。”
千绘京并不理他,只走向那张铺在树下的毡子,连鞋子都没有脱,直接倒了下去,没过多久就响起了绵长而沉重的呼吸声。
鹤丸看了一眼自己刚刚温好的茶碗蒸,再看了看已经陷入梦乡中的千绘京,唯有把茶碗蒸包起来放在一边,然后取出包裹里的薄被,轻手轻脚地帮后者盖上。
被子刚盖到一半,千绘京就条件反射地把右臂展开,似乎是以为有外敌来袭,想抓住什么东西防身。鹤丸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好一手牵起被子一手帮她把胳膊挪回来,塞回被子里放好。
约莫十五分钟后,今剑和莫德雷德的欢闹声传了过来,鹤丸赶紧回头,冲他们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见状,今剑赶紧捂住嘴,后面的人也逐渐安静不少。
第57章 haper 57()
次日;千绘京就去里美路找笃恩领取了大天使的吐息;为了防止玩家因为这张卡来找她麻烦;她索性将卡片寄存在艾莲娜那里;等到了和巴特拉约定的时间再去拿也不迟。
处理好这件事情之后,她就一直继续着忍术准备工作;每天早上睡觉;晚上去纽法拉城埋卷轴;顺便带英雄王去恢复魔力;因为炸/弹魔的事情外加补魔未果;两人的关系一直很僵;就算站在一起也说不了几句话,每次交谈总是会以吉尔伽美什的王式嘲讽结束;好不容易改善的关系就这样回到了原点。
不知不觉中,这种乏味的生活已经过了七天。
今日阳光正好,和暖的风拂过枝梢;带起绿叶洇开涟漪;恍若水波一般灵动。
千绘京被光线晃没了睡意,她睁开眼,黑眸一转便看见了在旁边帮她扇风的鹤丸。
夏季已至,蚊虫越来越多;可她一直没有被叮过
察觉到异样的动静;鹤丸转过头来;双方对视着沉默了很久。
“啊哈哈;没想到主公今天醒得这么早”鹤丸迅速仰头望天;装作是给自己扇风的样子把团扇扇得哗哗作响。
“行了,我知道这几天你都守在我身边。”
千绘京坐直身体,不带半点犹豫地把真相说了出来,闻言,鹤丸更显尴尬,索性扭过头去轻声咳了咳,正要说点什么解释一下,加州清光的声音忽然在不远处响起。
他们同时望过去,见清光手里正拎着一摞食盒,气喘吁吁地站在树林入口,露出一个十分疲惫的笑容冲这边招手道:“大家,我把午饭带回来了!”
一般来说,贪婪之岛中的食物大部分都是用念能力储存在咒语卡里的,能饱腹,但并不新鲜,千绘京虽然接受了大天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