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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候着的是御前另一名女官秋娘,见她出来,行了礼,靖苏越过她直接走了。
意外的,她在出了墨阳宫之后,在宫门转角的地方见到了楚萧。
那个鲜少露面,一身倜傥的人,最是一袭月牙白的衣裳出尘。
此刻,却是少有的灰暗。
他像是在等她,见她出来,直接走上几步,拦了她的去路。
“娘娘预备怎么办?”他的话音不甚恭谨,尽管皇上交待过俪妃亦是他的主子。只要想到追查刺客一事无果,他就无法冷静下来,即便他不清楚蚕毒毒性如何,然那样的毒素在皇上体内多一天,危险就多一分。
“你难道真的不知道有谁恨毒了你,一心要知你于死地。”
面对他的诘问,靖苏更感愧疚,这几日,她也无数次想过是何人那样恨她,可终究不明白,宫外之时,她不曾和人结怨,入了宫,她一心只想出宫,安静度日,即便有柳嫔、庄妃等人咄咄相逼,却也不至于痛下杀手。
她只能摇头。
楚萧的愤怒陡然之间高涨,森冷气息直逼靖苏而来。
靖苏便只平静的站着,果敢的迎着他森寒的目光。
稍许,他终是放弃,甩袖而去。
靖苏略站了站,折身直奔藏书楼而去。
藏书楼,遍藏天下万卷书,即便邓公公和杨腾清一口咬定蚕毒无解,她终想着要亲自试一试,翻遍医书毒理,看看到底有没有解毒之法。
藏书楼,原不是靖苏后宫女眷之身可以随意出入的地方,然守门的侍卫看到她,并没有任何的阻拦,放了她进去。
古朴的红木书架,一列列,数以万计的书册整整齐齐罗列着,一尘不染的书架,隐约可以闻到墨香味。
靖苏逡巡当中,一列一列寻着,终于在角落的那几架找到了医术毒理的检录,放眼望去,一列列保存完整的书,不下几千册,即使是粗略的翻一遍,只怕也要几个月才能翻完。
可,皇上根本等不了那么久,靖苏有些泄气了,又匆匆出了藏书楼。
这个法子太慢了,不行。
一路疾走,脚步匆匆,靖苏兜了一圈,仍是去了御花园。
邓公公见多识广,既然可以配置出假死之药,难道真的对蚕毒束手无策?
她总还是要试一试,哪怕是有一种药物可以延缓毒性,也是好的。
风声潇潇。
隐约可以听见有人谈话的声音,悉悉索索,听得不真切。
靖苏屏气凝神,放轻了脚步慢慢走近。
树影重重,依稀可以看见半幅藏蓝色的袍子,她摸索着,藏在一株古树之后,风过树动,终于让她看清了说话的两人。
藏蓝色的官服,暗水蓝的管事服制。
竟是杨腾清和邓公公。
两人聚在一起悄悄说着话。
没想到他们二人竟然是相识的。
靖苏一愣,无意偷听,便现身走近,两人骤然听到脚步声,俱是一惊,赶紧回过头来,一瞬间,靖苏从二人脸上看到了莫名的惊慌闪过。
靖苏紧紧盯着二人。
杨腾清最先回过神来,掩饰的笑着,抬头来看她,似乎还是那个骨子里倔强,清风倨傲的男子,邓公公则转身摆弄花草去了。
一切,仿佛都很正常。
靖苏却莫名觉得不妥,好像,他们两人有什么事瞒着她。她很肯定,方才在二人脸上的确看到了惊慌,他们慌什么呢。
真相几乎呼之欲出。
“你们有事瞒着本宫。”十分肯定的语气。
邓公公不见任何异常,继续锄着草,杨腾清依然那样一身凛凛的站着,也没有任何异样。
越是这样,越就是有猫腻。
靖苏既已料定二人有事瞒着她,心里拿定主意势必令二人道出真话,当下肃了面容,冷冷说道:“蝶姐姐既然将你们交由本宫统管,本宫便是你们的主子,你们一心算计着本宫,他日九泉之下,又有何面目去见你们的旧主子?”
两人仍是不肯说。
靖苏一咬牙,神色落寞,“本宫纵然无能,心中亦有决断,你们一心隐瞒,想是替本宫顾虑,然本宫若连自主之权利也无,何以做你们的主子,也罢,都散了吧,本宫知道自己管不了你们。”说罢,转身就走。
一七二 芙蕖()
两人终于有了动作,互相对望一眼,短暂的迟疑。
“俪妃娘娘留步。”杨腾清这样说着,稍稍向前踏了一步。
靖苏嘴角泛起一丝笑意,站定脚步,慢慢转过身来,绝美的容颜上已经不见了笑意,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严肃。
她静静看着两人,目露坚色,无声的诉说着她的坚持。
杨腾清眸光莫名一黯,踟蹰良久,犹豫着,低头,随后又抬头,终是说道:“其实,世上有一种东西可以解蚕毒。”
这一刻,仿佛久旱的之地突然迎来了雨露甘霖,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靖苏在绝境之中苦苦挣扎着,乍然又看到了希望。
大惊大喜。
“是什么?”巨大的喜悦之下,连声音也是颤抖的。
杨腾清拧紧了眉,看着她的目光隐含担忧,又是顿了良久,艰涩说着,“雪芙蕖。”相传雪芙蕖长在极北苦寒之地,千年花开,其叶晶莹通透,能解世间百毒,只是长在寒冰堆砌的高山之上,百年难得一见,见而不能得,觊觎雪芙蕖者无数,概是去而无返。
正是如此,他和邓公公才决定瞒着她。
“雪芙蕖,”靖苏低喃。
只听邓公公沧桑粗哑的声音响起,“不错,雪芙蕖古书有记载,然世无得见者。”
“为何?”
“只因雪芙蕖生长在极北苦寒之地,千年花开,百年花落,极其珍贵。”邓公公苍老的声音絮絮说出这些话,带出一股沉沉的死气。
靖苏听着,满脸还未漾开的笑僵在了脸上。
千年花开,百年花落,这样神圣之物,当真和摘天上的星星一样难。
刚刚升起的希望还没来得及高兴又几近破灭。
大起大落。
许久,四周静的只能听见风吹动树叶舞动的沙沙声。
沉默,僵持。
杨腾清有些紧张的盯着她。
靖苏垂眸看着地面,看不清她的神色,风吹动她一袭素衣翩跹,如苍白的蝶翼起舞,勾勒出一幅哀伤的画面。
这样的人儿,一举手一投足俱是绝色的画面,即便只是静静的站着,也是一幅绝美。
偏她,还有那样的一副心肠,一份性情,一份倔强,和一份情意。
恁地动人。
“娘娘,微臣已经把这个消息透露给楚侍卫,他会想办法派人去取雪芙蕖,娘娘若是担心皇上,尽心侍奉于皇上跟前也是一样的。”杨腾清有一种直觉,俪妃一旦知晓了这个消息,势必会亲自出宫去取雪芙蕖,如此,性命危也。
靖苏依然沉默着,两弯浓密纤长的羽睫似蝶翼,遮住了她眼中光芒。
稍许,她终于抬头,那样沉静的目光,沉静的面容。
杨腾清心知不妙。
果然……
“本宫要亲自出宫,这期间,你们一定要好生照顾皇上,绝不能让他体内的毒素蔓延。”
“请娘娘三思。”杨腾清急切的说着,连邓公公亦有所动容。
“本宫心意已决!”与其留在宫中强装着笑脸面对皇上,不若出宫去,既是换他相救之恩,也可趁机冷却烦乱的心绪,好生为将来做一番打算,若真的不幸身死,她也认了。
她转身就走。
“娘娘,”身后,杨腾清紧张的唤着,看着她一点点走出视线,眼睛里竟然蒙上了雾气。
“不要劝了,她不会听的。”
身旁,邓公公叹息着,收拾了东西,颤颤巍巍走了。
风更急了,天空飘起雨来。
靖苏走的很坚定,压抑的窒闷的情绪得到了舒泄,下了决定,人竟也轻松了。
她要去找楚萧。
如果不出意料的话,楚萧一定会想尽办法去取雪芙蕖,甚至会亲自走这一趟。
不无意外的,她在墨阳宫后院的一间耳房里找到了楚萧,因为是皇上的近身侍卫,他在墨阳宫里有一间专属的房,供其住着。
靖苏直接闯了进去,墨阳宫里守着的是常应,没能拦得住她,她甚至直接推开了楚萧的房门,楚萧正是在收拾行装,他已经将雪芙蕖之事禀告了皇上,皇上的意思是另派武功高强之人前去,他当然是不愿意的,本就是他失职,无能,没能保护好皇上,当然也要由他将功补过。
“我要和你一起去。”
撞门的声音和着一道冷厉坚定的女声乍然响起。
楚萧吃惊不小,抬眸看去,细雨绵绵,灰蒙蒙的天,一抹素白凛然站在门口,带进来一股肃杀气息。
是俪妃。
楚萧只当未见,平静的调回目光,麻利的打了一个包袱。
靖苏不由分说的走进,随手将门合上,“啪”的一声,楚萧挑了挑眉,这个俪妃惯会生事的,当即敛了情绪,平静说着:“属下不知道娘娘在说什么。”
靖苏欺至他跟前,目光灼灼,“你知道我在说什么,楚萧,我知道你替皇上不值,这一次,正是消你怨恨最好的时机,带上我,让我尝尽苦楚,受尽磨难,不正是你想要的。”
楚萧惊愕的转头看她,她,竟然什么都知道?!!
他自以为将情绪藏的很好,想不到她竟然看了出来。
“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不需要隐瞒,的确,我是替皇上不值,你心里爱着管良玉,又害死了瑞亲王,这样的人根本不值得皇上舍命相救。”他直直看着她,大有慷概就义的模样。
靖苏凝视着他的眼睛,那双美丽的杏目翻涌着滚滚的情绪,楚萧分辨不出,只隐隐觉得这人的确是不简单。
“不错,你说得都对,所以,让我离开皇上身边才是最明智的选择,而这一切,都是我自愿的,和你没有半点干系。”
“你还想逃?”楚萧怒了,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嘶吼着,皇上为她做了这么多,她还是想逃?
“不是,”靖苏斩钉截铁说着,“我要亲自去北地取回雪芙蕖,至于我能不能安然的回宫,一切都掌握在楚侍卫手中。”
“你,”楚萧瞪着眸子看着她,这个女人,她究竟想做什么?
靖苏坦然由他打量着,勾了勾嘴角,“我认为,楚侍卫完全有能力阻止我做任何事,既是如此,你有何不放心?”
一七三 协议()
僵持。
直至此刻,楚萧不得不承认,俪妃确有过人之处,单是她的智慧和胆量,已是令人惊愕。她状似句句退让,实则步步紧逼,逼得他不得不同意带她一同去北地。
楚萧觉得自己别无选择,终是颔首,“好,我答应带你同去。”
靖苏终于也舒出一口气,不觉露了笑颜,玉面含笑,似娇花展颜,霎那间,楚萧仿佛看到了百花盛开的场景,美不胜收。
“我即刻回宫收拾一些细软,不知楚侍卫计划何时出宫?”
怔忡间,楚萧听见她潺潺若流水叮咚的声音,恍然间回过神来,暗自懊恼,有些慌乱的说着,“立刻,我,原本的打算是即刻出宫。”他便是瞅准了皇上在上朝的时机,想偷偷出宫,反正他拥有皇上御赐金牌,出入皇宫本也随意。
靖苏一听也明白了他的想法,登时就有些着急,“那,”
“今晚戌时三刻,你想办法离开芙蓉宫,我会在宫道西角门那里等你,如果我没有出现,你就立即回去。”楚萧有些烦躁的打断她,语气不善。
靖苏自不会和他计较这些,凝神考虑片刻,点头道:“好,就这么办。”
却不急着离开,楚萧莫名的更烦躁了,忍了忍,终是脱口而出,“请娘娘快离开,这里不是您久呆之地。”
靖苏眼见他神色烦躁,也未细想缘由,转身就走了。
直到脚步声走远,楚萧猛的重重一拳捶在桌上,低咒了一声,该死!
雨下得似乎更大了些,靖苏一路疾走着,抑制不住心情有些激动,此番出宫,不论如何艰难,她自当拼死为皇上取回雪芙蕖,一偿心中愧疚。
至于旁的,她一时也顾不了,只能先走一步是一步了。
回到芙蓉宫,俚末急忙迎了上来,“娘娘,您怎的也不打伞,都淋湿了。”忙扶了她进屋,换了干净清爽的衣裳,又重新梳了发髻,瑶惜熬了驱寒的汤进来,侍奉着喝下了。
靖苏定定看着二人,目光沉沉,倒是令二人好生不自在,狐疑的摸着自个的面颊,喃喃问着:“娘娘,怎么了?”
靖苏笑了笑,又摇头,看着瑶惜吩咐道:“你先出去,我有些话和俚末说。”
瑶惜答应着出去了,她惯是知道靖苏心思的,她对俚末爱护有加,也不想她卷入宫中的是是非非中去。
待瑶惜出去,俚末皱着小脸,问道:“娘娘,您这是怎么了,奴婢怎么觉得您好奇怪?”主子这样郑重的模样该不是有什么要紧的话要交待她。
莫非,又是要安排她出宫?
俚末急了,一把抓着靖苏裙摆,“娘娘,奴婢求您不要赶奴婢出宫。”
靖苏赶紧把她拉起来,佯怒,“你呀,我又没说要打发你出去,”
俚末抹了抹眼睛里的泪水,破涕为笑,拉着靖苏的手,“娘娘,您不早说,吓死奴婢了。”
靖苏也笑了,贴心若俚末,从不过问太多的事,却又一心一意默默照顾着她,细心周到,在这深深宫苑令她感觉到了温暖。
“俚末,你能不能帮我做一件事,”
“但凭娘娘吩咐。”俚末毫不犹豫的回答着。
“好,”靖苏心头一暖,压低了声音吩咐:“你能不能想办法帮我找一套太监的衣服,还有,你要偷偷的办,不能让其他人知道,瑶惜也不行。”
俚末听了,点点头,又眨了眨眼睛,问着:“娘娘,您要太监的衣服做什么?”
面对善良的俚末,靖苏有些愧疚,笑着拍了拍她的手,“也没什么要紧的事,”
眼见着俚末眼睛里的光芒淡了下去,靖苏觉得难受,正想劝慰她,她重又露了笑颜,认真说着:“奴婢知道娘娘是为奴婢好,娘娘放心,奴婢一定能办好这事。”
靖苏歉意的笑笑,“记着,今儿天黑就要。”
“娘娘放心吧,奴婢这就去。”俚末起身,一溜烟跑了出去。
偌大的寝宫,有些空旷,沉水木清香。
没有她的命令,自然是没有人敢进来,尤其是在剪月死后,芙蓉宫上下侍奉的奴才越发尽心了,不敢有半点的不尊。
靖苏强迫自己收起心神,迅速动手,收拾了一个小包袱,事分轻重缓急,厚实的衣裳也不能带,她便多带了些金银在身上,匆匆收拾好了,又将包袱藏在黄花梨木刻着芙蓉花的立橱里,刚刚来得及把橱门关上,门“砰”的被推开了。
重墨长身而立,带着一股子潮湿气。
心里头一跳,靖苏强自稳了稳情绪,转过身来,重墨的眼神有些灰暗,然只是一瞬,快的几乎让她以为是错觉。他已露了笑,并非惯常那种冰冷倨傲的笑,竟带着暖暖的温柔和眷恋。
“墨阳宫森严,朕到你这里来避避。”说着,径直向里走去,往榻上一坐。
靖苏听懂他的话,心狠狠一抽,她明白的,为了不使旁人看出他左手不便,他想来也是十分辛苦。
她自然不能袖手旁观,讷讷挪着步子,走近,停在他跟前,牢牢盯着他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