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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芙蓉宫的路上,经过金桂宫,舒贵嫔身边的奴婢紫纹将她唤住了,拉到宫墙一角,戒备的向四处看了看,渡给她一个褐色的瓷瓶。
“我家主子听说俪妃娘娘身子不适,这瓶药是极滋补的东西,让我给你们送去呢,这不正好遇见姑姑,劳烦姑姑稍回去了。”
瑶惜接过,道了声:“那我就替我家娘娘谢过舒贵嫔。”便要走,紫纹忙又拉住她,低声嘱咐:“我家主子说了,若俪妃娘娘不信,大可叫太医来看,这药可真是极好的。”
“舒贵嫔多虑了。”瑶惜顺着她的话说道,将药收好。不管这药是好是坏,总之也是不会给娘娘用的,不过舒贵嫔的情意到底也不好轻易推却。
回到芙蓉宫,仍是一宫的愁云惨淡,小路子垂着脑袋守在门口,剪月坐在院里石阶上,不知想着什么,俚末揉着眼睛从屋里跑出来,躲回房间里哭去了。
瑶惜默默叹了声气,提步进屋去。
寝殿里仍是弥散着诡异的死寂,俪妃一动不动躺在床上,单薄得像是一张纸人,若不仔细分辨,几乎看不出她身体的起伏。
她看着心里只觉得难受,转身冲了出去。她思来想去,仍是来到了墨阳宫,还是常应守在门外,远远瞧见她走去,咧开嘴阴笑着,说不出的阴险。
瑶惜心中已有了较量,索性不管他,一边向前走一边喊着:“瑶惜求见皇上,关于俪妃娘娘奴婢有事回禀,恳请皇上见一见奴婢。”
常应没有防着她敢这样做,大惊失色之下赶紧派人上前阻止她,却已经是来不及了,那两扇闭合的大门无风自动,哗的敞开,传出皇上冷厉的声音:“进来!”
瑶惜呼出一口气,忙甩开拽着她的小太监,疾步进了崇德殿。皇上似是小憩被吵醒,懒洋洋靠在御椅当中,身上披着一件外衣。
瑶惜惯是御前侍奉的,并不觉得有何不妥,只是请了安,忙道:“皇上恕罪,奴婢实在是不得已才惊扰皇上,”
“说,俪妃怎么了?”
“回皇上的话,主子自从那日出宫回来就一直不吃不喝,昨儿还呕了血,又不许让太医诊治,眼看着身子越发虚弱,”
重墨用力击向御案,震得上头隔着的茶盏咣当作响,“混账!为何不早来禀告朕!”
“俪妃娘娘不许奴婢将此事禀告皇上,”瑶惜重重磕头:“请皇上开恩,想法子劝一劝娘娘,再这样下去,只怕是不好啊。”
重墨坐直了身子,眼睛里弥散出阴霾阵阵,靖苏,你这是在用死威胁朕吗?你若敢死,朕就将管良玉千刀万剐替你陪葬。朕就不信,你真的不顾他的死活。
“你去告诉她,若她想死,有的是人替她陪葬!”
瑶惜不明白这话,稍稍露了犹疑已被重墨看在眼中,他于是又说道:“你将朕的原话说给她听,她会明白的。”
“是,”瑶惜不敢再有任何异议,忙退下了。
一三五 自弃(2)()
瑶惜一路回芙蓉宫,细细想着皇上的话,越想越觉得心惊,身上不禁沁出一层薄薄的冷汗,皇上待俪妃,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思,这下,连她也不敢妄自揣测了。
她加快脚步回了芙蓉宫,瞅着俚末、剪月都不在寝殿内的空档进了殿,靖苏单薄的身姿,她看了也是不忍,可一想到皇上笃定的模样,她不敢再犹豫,凑到她耳畔,低声却肯定的说道:“皇上说,娘娘若敢死,有的是人替您陪葬。”
隔着那样近的距离,瑶惜清楚的看到靖苏浓密的羽睫颤动着,她知道她是听了进去,默默退开一步。
靖苏干裂透明的嘴唇动了动,艰难的吐出几个字,她凑近了才听出来,她说的是:“我…要…见…他…现…在…”
“娘娘,您现在的身子太虚,不宜走动,不如先喝口水润润嗓子,再用些吃食,皇上那里,并不急在这一时半刻的功夫。”
靖苏伸出瘦得只剩下皮包骨的手抓住她的手,力气出乎她意料的大,“现在,”她瞪着眼睛看向她,满目的坚决,瑶惜是领教过她的执拗的,不得已只能点头,“好,奴婢去吩咐备软轿,只是娘娘您是不是换一件衣裳,您这个样子见驾怕是不大得体。”
靖苏已借着她的手支撑着坐了起来,闻言摇了摇头,“就,这样。”
靖苏虚弱的根本已经站不住,瑶惜忙唤了俚末进来,两人合力将她扶到宫门外,坐上了软轿,一人一边随着软轿一道往墨阳宫去。
俚末不明白主子都病成这样了,为何还要执意去见皇上,便一路生着闷气,靖苏宠她,从不让她知道太多隐秘之事,她也明白主子是为她好,可有时还是忍不住怄气。
很快就到了墨阳宫,停了轿,两人忙上前将她扶出来,常应讪笑着,挥了挥手里的拂尘,过来请安:“俪妃娘娘吉祥,皇上并未传旨召见您,您怕是白走了这一遭,这奴婢的话,有时候是不能当真的。”
靖苏本就没有多少气力,此刻眼风一扫,喝道:“放肆!”竟是气势十足,唬得常应一愣。待他反应过来,“哟”了声,皮笑肉不笑,“俪妃这架子可够大的,也不瞧瞧这是什么地方,竟敢在这里撒野?!!”
“让她进来!”
重墨森冷的话音传出来,常应变了面色,打了个千道:“俪妃娘娘,请吧!”仍是那一副阴阳怪气的语调,俚末得意的朝她抬了抬下巴,才和瑶惜一道将她扶进崇德殿。
崇德殿内,重墨长身而立,看着窗外,听到动静,也不回头,只冷冷道:“你们出去。”
瑶惜和俚末同时担心的看向靖苏,靖苏扶着殿里两根硕大的红漆柱子站着,点了点头,两人不敢造次,只得退了出去。
殿门在身后合上,隔绝了一地阳光,靖苏睁大眼睛望着那道修长的身影,慢慢的跪了下去,当双膝磕在地上的那一刻,她心里长久以来对自由的渴望被她上了锁,永远沉入心底。
这一次,她是真的认命了。
“皇上,求您放了管良玉,我发誓,我再也不逃了!”她的声音粗嘎干涩,却是不容忽视的肯定。
重墨似是定住了,久久望着窗外,反剪在背的手却紧握成拳,他的恨,他的怒,她怎么就不明白?!!她求他,永远都是为了别人,在她心中,难道他就是只会杀人的魔鬼吗?掌握着生杀大权来要挟她?!!
她甚至都不尝试着触碰他的真心!!他的恨,他的反复无常,他的原则,他的抱负,在她面前统统都是泡影!
她为何就不明白?!!
哪怕只要她有一点点的示好,他会,他会……
“告诉朕,朕该怎么相信你的话。”他终于转过身来,如玉的面容背着阳光显得阴沉暗哑,眸子里流淌着淡淡的紫色。
靖苏郑重的磕下一头,“我愿白纸黑字立下重誓,若有违此誓,靖苏愿被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好,很好。”重墨眼中紫色愈浓,你为了他,竟然能立下如此毒誓,很好,真的很好。“不够,”他说:“朕要你发誓,若今后再存出逃的念想,将永世为奴,侍奉朕左右!”他想,他一定是疯了。
惊愕只有一瞬,靖苏随即颔首,“我靖苏在此立誓,若今后再存逃离皇宫的念想,将生生世世为奴,侍奉皇上左右!”
“很好,”重墨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着,“你若敢死,你知道会是什么下场。”
“我知道。”
“好了,你回去吧,从前你在宫里怎么过活,今后还怎么过,退下吧。”
“是,”
靖苏用尽全力想站起来,可即便是扶着柱子,她依然做不到,腿好像不是自己的,使不出一丁点气力,她又懊恼的坐在地上,良久,方说道:“请皇上传瑶惜同俚末进来,我…臣妾站不起来。”
重墨那样愤恨的盯着她,眼睛里几乎要掉出冰渣子来,永远都是这样,他就在眼前,可她永远想不到他。
他几乎是咆哮着出声:“你们两个,还愣着干什么,进来!”
瑶惜还好,俚末吓得一个哆嗦,两人赶紧推门进来,没来得及请安,只见重墨烦躁的挥手,“把她弄出去!”
“是,”两人忙上前一左一右搀起靖苏,退出殿外。
方才的那一跪似乎耗尽了靖苏残存的体力,她整个身体几乎是挂在二人身上,由她们抬了出去,常应见着她这个模样,不屑的嗤了声,颇为得意:“瞧瞧,就这样的姿容也想来争宠,可不是被皇上赶了出来。”
俚末不服气,狠狠瞪了他一眼。
软轿平缓的在宫道上行驶着,一侧的锦帘突然掀开,靖苏看着俚末,哑声吩咐着:“去,请太医。”俚末大喜,“哎”应着,撒腿跑远了。
轿子另一侧,瑶惜亦暗暗舒了口气,素来平静的面上露出一丝笑意。
幸而,可算是没出什么乱子。果然,还是皇上有能耐。
她却不知,纵然靖苏伤心是真,却并非没有存丁点以死相逼之意。
这皇宫里,素来便是如此的。
一三六 子嗣(1)()
靖苏的身子一日日好起来,后宫中最得宠的云贵人也已晋为贵嫔,住进了芍药宫正殿,乃主位娘娘,掌一宫事宜,紧随着而来是她在牡丹宫请安时的位次,由最末跃至右首第三个席位,再不用看着那样多人的侧脸了。
芍药宫内更是门庭若市,赏赐不断,日日有低等的侍女前来拜见,企图赶着巧劲儿见一见圣颜,当是为自己博一次宠爱。
天儿一日日热了,听说各地进贡的时新缎子,全送去了芍药宫里,连牡丹宫皇后那得的都是云贵嫔拣剩下的,更别提旁的宫里。
云贵嫔底子足了,人也骄横起来,浑不将谁看在眼里,倒是同百花宫里一名姓华的侍女走得近些。
正是绿柳成荫的时节,二人相约在太液池盼散步,云贵嫔一袭烟霞色绯红的锦衣,头上佩着一朵点脆嵌珠红玉珠花,华侍女一身青草绿的衫子,一红一绿的配在一块,倒也奇巧。
只见那云贵嫔扯着一截子柳枝,柳眉一横,愤恨说道:“柳贵人个贱蹄子,也不掂掂自己的斤两,竟敢几次三番暗讽本妃是因着容貌同俪妃相似,才会得到盛宠,她也不想想,凭她俪妃一个失宠的妃子,如何同正当盛宠的本妃攀比?”
那华侍女长得眉清目秀,噙着一抹暖笑伸手接过她手中柳枝,“娘娘跟她置什么气,一个失了宠的贵人,哪里掀得起什么大浪,至于俪妃,娘娘更不必在意,皇上待她如何,大家都看在眼里,听说上回俪妃几乎断气了,皇上不也没去瞧她一眼,依妾看来,这静妃倒是富贵,若将来要是生下皇子,必定母凭子贵,平步青云。”
云贵嫔听着,芙蓉面上染了几分黯淡。
华侍女又道:“娘娘若想保持住这份恩宠,怀个孩子当是上上之策。”
云贵嫔笑得格外苦涩,愁容满面,“本妃何尝不想,只是,皇上他不许我有孕,你不知道,每每侍了寝,就有御前的女官端来避孕的汤药,长此以往,本妃如何怀得上孩子。”
这事,华侍女也听人说起过,倒是不知原来云贵嫔这样受宠也逃脱不得,心中叹息,面上含了宽慰之意,“不若娘娘拣个适当的时机,同皇上提一提这事,想必皇上不会不顾娘娘的念想。”
云贵嫔垂眸想了想,长此以往自然不是法子,况且皇上这样宠爱她,即便是稍有冒犯,想必皇上也不会计较,便点头应了,“你说的是,身在这复杂的宫廷内,若本妃不为自己筹谋,只怕不久便要落得像俪妃、庄妃那样的下场,独孤终老。”
“娘娘英明。”
是夜,皇上果然到芍药宫陪云贵嫔进晚膳。酒香菜美,舒贵嫔偷偷留心观察着重墨,见他面上松动,食欲颇佳,想来心情不错。
她细细想了想,突然放下筷子,托腮长叹一声。
重墨只不动声色,挑眉问了句:“这是怎么了?”
云贵嫔转过头来,星眸微阖,颤动的羽睫上挂着晶莹的泪珠,那样盈盈望着重墨,突然扑进他怀里,伸臂紧紧环住他的腰身,“嫔妾好怕,怕有一日您突然就不喜欢嫔妾了。”
重墨看着那张楚楚动人的面颊,心底最柔软的一处被触动,伸手环住她的肩头,细语安慰:“不会的,不会有那一日。”
怀里的人儿娇美一笑,螓首在他胸前蹭了蹭,“皇上您待嫔妾真好,”
重墨一手轻抚着她的发顶,低叹:“朕不待你好,还能待谁好。”
云贵嫔心里头甜得几乎要淌出蜜来,抬起头来望着他,娇嗔:“那皇上可否答应嫔妾一个请求。”
重墨喜欢她眼睛里的迷恋,低头吻了吻她的前额,“你先说出来让朕听一听,”
“皇上,”美人撒娇,格外动人,云贵嫔在怀里扭了扭娇qu,不满的嘟起红唇,“您先答应嫔妾。”
重墨痴痴望着云贵嫔含羞带怯的桃花面,紫眸内涌起暗涌,突然点了点头,“好,朕答应你。”
云贵嫔心中真的有蜜淌了出来,甜腻腻浸了她一身,整个人似乎都飘了起来,浮在半空中,几乎令她忘了今夕何夕,深处何地。
她红着脸主动献上自己的双唇,啄了啄重墨的唇,又娇羞无限的垂下螓首,声若蚊蝇,“嫔妾想为您生一个皇子。”
重墨依然盯着她,眸光一寸寸变冷,她突然觉得心惊,急急环住他健硕的腰身,不迭解释着:“皇上,嫔妾只是,只是,”
出乎她意料的,重墨伸手捏住她的下颚,要她抬起头来看着他,他的紫眸在烛光里泛着暖意,让她轻易的沉沦,他用温柔得不可思议的声音说着世上最动听的话,他说:“傻丫头,朕既然应承了你,又怎么会反悔。”
他的目光很温柔很温柔,他的声音更温柔,像是甘醇的美酒飘香,于是她信了,靠在他的怀里,贴着他跳动的心,她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子。
重墨抬眸望着窗外,那里一片黑色朦胧,如同这后宫的局势,永远是晦涩难明,诡谲难辨。
云贵嫔醉了,醉倒在他的柔情蜜语里。
那一夜,重墨自然是要留宿芍药宫,窗外一弯月亮出奇的圆,银白的月辉洒向大地,笼罩着一座座恢宏的宫殿,静无人声的夜里,只有那一座芍药宫,因为有了真龙天子的气息,似乎格外耀眼。
烛火蒙蒙,一个疯狂的夜,藕荷色流苏帐不停抖动,间有女子轻y低喘溢出帐外,春色无边,忽然不知从何处吹来一阵怪风,一豆烛火摇曳着,终于熄灭了,只有几缕轻烟袅袅在漆黑的夜里缓缓消散。
迎着大片金黄的日光,云贵嫔醒来,桃花面娇羞抵不过唇间一抹春色,慵懒的身子抵不过心中柔情,侍儿扶起娇无力,未是新人胜新欢!
门外,响起一把平静的声音。
“云贵嫔安,奴婢秋娘奉旨送来坐胎药,请贵嫔主子进食。”
门内,云贵嫔的笑几乎要溢出来,望着菱花镜中越发风情万种的自己,她笑了,“进来吧。”
一三七 子嗣(2)()
还是一样的景,还是一样的人。
云贵嫔折了根柳条捏在手里把玩,闲情逸致,粉面含笑,同昨日判若两人,华侍女看在眼里,含笑道:“妾恭喜娘娘得偿所愿。”
云贵嫔娇嗔的看着她,无比得意,“是啊,本妃也没有想到皇上竟然这么轻易就准了,今儿一早还派秋娘送了坐胎药过来,非要命她看着本妃喝下。说来,也是怪不好意思的。”
华侍女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