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无策,便觉得心灰意冷。
出房间透气,恰逢隔壁屋正巧也开门,走出一名月牙白衣裳的女子,她也看到了她,福身向她行礼:“嫔妾云贵人向俪妃娘娘请安,俪妃娘娘万福。”
打巧一阵穿堂风刮过,拂得她衣袂飘飘,青丝飞舞,一张素净美丽的面庞呈现在靖苏眼前,眉如远黛,目若星辰,在在是一个极美丽的女子。
靖苏看着,却不知为何觉得那张脸有些熟悉,倒像是在哪里见过的,她入了神便忘了叫她起身,不想那云贵人径自起了身,嗔怪道:“请俪妃娘娘莫要见怪,嫔妾急着去取皇上吩咐要的糕点,不能向娘娘请教。”
眼前人影晃动,靖苏才惊醒过来,那云贵人已一径走远了,靖苏也没说什么。
不过再一日的路程,估摸着明日夜里就能到达上京港,这之前重墨竟也没有再为难她,靖苏隐隐觉得庆幸,又担心怕是有更大的苦难等着她。
抵达上京港那日是个雨天,因为顾及江南之行出了这样的意外,圣驾回京之事并未惊动百姓,龙船靠了岸,一行人悄声上了备在一旁的马车,安静的回宫去了。
正当盛宠的云贵人自然一路伴着圣驾,同坐一乘车马,靖苏同玉妃、舒贵嫔共用一辆马车,余下的侍女一辆。靖苏一上车同二人打过招呼便再无话,玉妃同舒贵嫔互相对视一眼,也各自沉默着,静静望着车壁。
如此颠簸了个把时辰,才算到了皇宫,皇后得了讯息,一早帅了后宫众妃候在内苑,见车马进来,忙跪地请安:“恭迎皇上回宫!”
只见头一辆马车明色车帘掀开,初露一袭素衣,众人只当是俪妃,待皇上走出来,免了众人的礼,一看,才知那人却不是俪妃。
皇后含了一抹暖笑,并不露异色,“皇上一路辛苦了,”
“嗯,”重墨应了一声,算是回应,“时候不早了,各自都回宫吧,”便迈步走了,没走出几步,忽然又停了下来,道:“云贵人就先在玉簪殿住着。”
“嫔妾遵旨。”云贵人在一众各异的目光中福身谢恩,随即又欠身道:“嫔妾才疏学浅,资质浅陋,以后还望众位姐姐多多指教。”
皇后笑,亲自扶她起身,道:“云贵人毋须多礼,皇上既喜欢你,你以后更要用心侍奉,万不可辜负的皇上的心意。”
“嫔妾明白。”
靖苏落在最后,无心看着虚假的应酬,只环视四面宫墙,心中无限伤感。相别月余,竟似恍如隔了一世,景还是一样的景,心境却越发悲凉了。
想不到一趟江南行竟会生出这些事,令她元气大伤。
“好了,时候也确实是不早了,大家都回吧,”
皇后发了话,聚在一起的宫嫔便各自散了,三三两两聚在一道回自己宫里。靖苏也往回走,瑶惜一路跟着来,她回头看了她一眼,只道:“不必再跟着了,本宫知道回宫的路。”
瑶惜低着头,回道:“皇上吩咐,奴婢不用回御前侍奉了,以后便跟着娘娘。”
这是要监视她么?靖苏淡薄一笑,“那你就跟着吧。”再无他话。
一三零 回宫(2)()
俚末带着芙蓉宫里的奴才等在宫门口,远远瞧见靖苏走来,立即迎了上来,哽咽:“娘娘,您可回来了。”又细细打量了她一番,红了眼睛:“您瘦了好多。”
靖苏感念俚末的一份真情,伸手拍了拍她的面颊,笑道:“我没事,”
俚末这才稍稍宽心,一扭头瞧见了她身后跟着的瑶惜,忙福了福身,唤道:“瑶惜姑姑,”
瑶惜受了她的礼,轻轻颔首,又道:“皇上命奴婢前来芙蓉宫侍奉,往后咱们一同侍奉俪妃,你毋须这样拘礼。”
“是,”俚末应着,悄悄抬眼看主子,见她点了点头,便不再询问,只心里暗暗生疑,瑶惜姑姑是御前有品阶的女官,怎会来侍奉主子?
说话间,剪月上前来,行了礼,道:“想必娘娘一路辛苦,奴婢已经备下了热水,娘娘不如先沐浴净身,去去倦气。”
“嗯,”
一行人便围着她进了宫。
还是那座宫殿,一样的景,一样的人,可分明有什么不同了,她循着墙角望去,那里一丛盛开的水仙已经凋谢,徒留下几枝残叶。她不敢再看,生怕自己忍不住就要流下泪来。
进到寝殿,一应布置格局同她离开时殊无两样,便是花架之上那一盆曼珠沙华,依然妖冶如旧,红得似要滴出血来。
她又想起瑞亲王抚摸着曼珠沙华花叶的模样,无限缱绻深情,满身的悲伤浓得几乎化不开,那样的人儿,他竟,竟……
她张了张唇,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一转身,冲进了内室,和衣跳进浴池里,再也抑制不住,眼泪簌簌落下。
只有在这一刻,这里只有她一人,她才敢将压抑的悲伤尽数释放出来,她不想的,不想瑞亲王死,她宁愿死的是自己,这样,她就能解脱了,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老天要这样残忍,一次次的给了她希望,换来的却是更大的伤痛?
过了许久,她终于稍稍舒缓过来,抬头,正对上一脸担心的俚末,“娘娘,”她看着她的目光充满了悲伤,突然又一脸坚定的跪下,“奴婢愿助娘娘一臂之力,帮助您逃出宫去,奴婢想过了,若奴婢死了,尸身定然要运出宫去,娘娘只需,”
“住嘴!”靖苏厉声打断她,“你不许死,听到没有!”
“娘娘,”她极少用这样凶狠的语气同俚末说话,俚末吓得一颤,犹自固执的说着:“奴婢真的不怕死,娘娘您不需要顾及奴婢。”
该如何才能让她明白她不希望还有任何人因为她受到伤害,靖苏缓了语气,“我,我已经不想出宫了,所以,你不需要再担心。”
“是真的吗?”俚末显然不信。
靖苏十分郑重的点了点头,“真的,我不想出宫了。”更认命了。
俚末狐疑的盯着她,显然并不十分相信。
靖苏不由苦笑,原来她的欲念竟压根没有瞒过这个婢女,此刻才会令她这样耿耿于怀,不相信她这一次是真的放弃了。
她不再解释,总之,时间会证明一切。
深夜,牡丹宫。
皇后一身素色常服立着,侍弄着红木高足方花架上盛开的牡丹,听着冬青回话。
“娘娘,已经打听清楚了,云贵人是这一两天才得的宠,侍寝一夜之后晋了贵人,在晟元号之时就同皇上住在一起,乃是浙江余杭人氏,家中历代从商,下头还有两个兄弟。”
皇后伸手扶了扶有些歪斜的牡丹花,道:“你明日从库房里拣几匹素净的料子送去,”
“是,”冬青应着,小心翼翼问道:“娘娘可也是觉得她同俪妃有几分相像?”
皇后嗤了声,转过身来,衣上繁复的牡丹纹随着她的动作漾开来,“若不是有那几分相似,只怕也是入不了皇上的眼,既然她拣了素色的衣裳穿着,想来也是明白人,只盼着她能上进些,莫要成了第二个柳嫔,这宫里的恩宠来得快,去得更快。”
“娘娘说的是。”冬青附和。
皇后行至榻前,突然冷哼一声,“俪妃呢,可打探清楚,她为何又失了宠?”
“娘娘恕罪,因着满盛同瑶惜都是御前之人,旁人又毫不知情,一时探听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只是听说俪妃娘娘江南一行惯是俪妃陪着皇上,旁人竟难以得见圣颜。”冬青如实禀告着。
皇后柳眉轻蹙。
听得冬青继续说道:“奴婢以为皇上待俪妃娘娘十分特殊,只是不知为何反复无常,时而盛宠,时而又弃之不理。”
皇后端坐在榻上,她一向对己要求甚严,时刻端着皇后的架势,即便在自己宫中,也不肯放松,仍是做的笔直,端然肃穆,她沉吟片刻,道:“你说得不错,俪妃此人实在不容小觑,几次三番化险为夷,虽是仗着皇上撑腰,可她也是个厉害的角色,先皇后宁初便是栽在了她同蝶妃的手里,本宫不得不防着她。”
“娘娘英明,”
皇后敛了敛神,又问:“叫你办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奴婢无能,派出去打探的人都说自打俪妃进宫,她的家人便迁出了京城,无人知晓他们的去向,也遍寻不着她入宫前相好的男子。”
“哼,”皇后猛地一拍矮几,唬得冬青一抖。“本宫就知道她不好对付,果然早有安排!”
“娘娘息怒,奴婢已命人继续查找,务必打探出那男子身份。”
“嗯,命他们好好做事,本宫重重有赏。”
“奴婢明白。”
皇后颔首,金灿灿的护甲轻叩着矮几,发出沉闷的声响,许久,又突然嘱咐道:“静妃那里你留意着,万不可出任何差错,坏了本宫的计划。”
冬青犹豫了会,说道:“恕奴婢直言,娘娘乃是中宫皇后,终究是要诞下一个自己的孩儿才好,况且,即便静妃,不在了,宫里头这样多的嫔妃,娘娘如何确保能将那个孩子收到牡丹宫抚养,万一要是,要是……”皇后的面色随着她的话一分分沉下去,她不敢再说,只心惊胆颤觑着皇后。
许久,皇后终于出声,却是格外的平静:“你说得不错,是本宫大意了。”
冬青舒了口气,窃喜:“奴婢只是替娘娘着想罢了,不敢居功。”
“好,你退下吧,容本宫再想想。”
夜深人静,皇后独坐牡丹宫,似入了定一般。
一三一 蝶殇(1)()
五月初三,宜丧。
灰蒙蒙的天,欲雨。
瑞亲王出殡,举国同哀。其正当盛年,尚未娶妻生子,家中亦无侍妾,连哭丧之人也无,想来也是可怜,幸而皇上隆恩,亲至府邸拜别。
明色帘子的马车疾驰在宽敞的官道之上,车厢里是一片死寂的静默,靖苏缩在角落,整个人抱成小小的一团,她太痛了,瑞亲王因她而死,她无颜面对他的灵柩,可皇上还是不肯放过她,他亲自到芙蓉宫将她拽了出来,拖上了马车。
他就是要她痛,要她难受,要她忏悔。
他咬牙切齿的说:“你也知道什么叫痛?去,去给重煜磕头,去忏悔!”他气疯了,力气大的几乎捏断她的手骨,“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那么多男人为了你拼命,你就高兴了!贱人!”重墨疯狂的辱骂着她,用尽侮辱的字眼,怒气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靖苏任由他骂着,眼泪早已决了堤,都是她的错,她不安分,她活该被骂。
敕造瑞亲王府,聚集了前来吊唁的文武百官。当天子御驾亲临,明色的车马入了眼帘,众人忙跪下,三呼万岁。
震天的呼声让靖苏知道他们已经到了瑞王府,心揪作一团,她越发紧的抱着自己,迟迟不肯下车,重墨望着那小小的一团人影,又恨又怒又恼,终于一把将她拽起来,“下去,重煜因你而死,你必须送他最后一程。”
这几日,他想了许多,想来重煜不惜一死相救,定是对她动了情,带着俪妃来,想必重煜泉下有知也会觉得欣慰。就当是他这个做哥哥的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
“走!”念及此,他手上的劲越大,生生将靖苏一路拖下了马车,又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将她拽进屋里。
靖苏已经勉强止住了泪意,可在见到那一具棺木的霎那,心痛得几近崩溃,软软跪倒在地,郑重的磕了三个头。今生是我对不住你,若有来生,你一定会找到一个世间最美的女子,生儿育女,白头偕老。
瑞亲王,你一路走好!
围观的群众中响起了窃窃私语,有人偷偷议论着靖苏的身份,有人暗暗猜测她和瑞亲王的关系,还有人谈论她的美……
人群中还有一袭素衣落钗的女子,紧紧凝望着内堂,星眸里蓄满了泪水,笔直的站着,似乎已经站了许久许久。
时辰到了,瑞亲王重煜的棺木从内堂抬了出来,一应仪仗备妥,便是要出殡了,那名女子盯着龙纹繁复华丽无比的棺木,目光紧的似乎要穿透棺木,看看里面躺着的人。
天空忽然下起雨来,瓢泼大雨倾泻而来,眨眼间浇得人湿透,围观的百姓纷纷四处散开避雨去了,只有那素衣的女子,似痴了一般目光紧紧追着那具棺木。
唢呐声声,送葬的队伍渐行渐远,消失在了街角的拐弯处,只有那悲鸣阵阵,在雨幕中传开,久久回响,悲凉无尽。
靖苏淋得浑身湿透回宫,把俚末、瑶惜她们惊着了,煮姜茶、烧热水,忙活了好一阵才消停,靖苏却似浑不在意,就着湿透的衣衫往床上一躺,什么话也不说。
俚末捧着干净的衣裳进来,见她萧索的模样,私下猜测一定是在南行途中发生了什么事,主子的性格一向如此,有什么事都埋在心底,她也不好劝解。只是掩去面上愁容,关切道:“主子,您累了吧,换了衣裳再歇着,可别伤了身子。”
靖苏一动也不动,全不在意自己的身体,像是铁了心要自我放弃。
俚末觉着实在不对劲,又苦无它法,不得已噗通跪倒在床前,“娘娘,不管怎样,您总得顾着自己的身体,只有活着才能有希望,您可千万不能泄气啊。”她是真的怕了,自从服侍主子以来,从未见过她这般消极的样子。这样下去,可是不妙啊。
靖苏终于有了反应,仅仅只是垂下眼睑看了看她,淡然道:“你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娘娘!”俚末不肯。
“现在是连你也不听我的话了,是吧!”
靖苏木然望着帐顶,突然说出这样声色俱厉的话,俚末吓了一跳,终于默默退了下去。
瑶惜在殿外候着,见俚末垂头丧气的出来,也是皱紧了眉头。
靖苏这一躺便是一日,煮的姜汤也不肯喝,午膳也不肯用,眼看着就到了用晚膳的时辰,靖苏仍是滴水未进,愁得俚末守在门外嘤嘤哭了起来。
芙蓉宫一片愁云惨淡。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第二日午间,俚末再也忍不住,冲进了寝殿,靖苏仍是穿着昨日那一身衣裳躺在床上,连姿势也同昨日并无差别。明明躺着却并不睡着,只是睁着两只眼睛呆呆望着帐顶。
靖苏慌了,扑到床前,哭喊:“娘娘,您这是怎么了?您可不要吓奴婢啊!娘娘,您倒是说句话呀!”
可任凭她怎样哭喊,靖苏仍是一动不动,俚末哭倒在她身上。
“大将军夫人蝶氏求见俪妃娘娘!”
门外突然传出蝶紫衣的声音,俚末未及反应,靖苏已直直坐了起来,瞪大了眼睛,“进来。”她的嗓音因为许久未喝水而干哑,发出的声音也像撕裂般粗嘎,却不难听出她的焦急。
俚末被谴了出去,寝殿门紧闭。
蝶紫衣走近,仿佛还是旧日的模样,却换下了她最爱的紫衣,取而代之穿了一身素白的衣裳,简单绾了一个髻,簪一根银簪,还是那张芙蓉面,此刻却透出一股子浓浓的哀伤。
靖苏看了只觉得心惊,短短数月,她何以竟似换了一个人?
“妹妹有一事请教,希望姐姐如实相告。”
蝶紫衣牢牢盯着她,用一种前所未有冷厉的眼芒,“不,”她说:“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靖苏微愕:“什么问题?”
蝶紫衣又走近了几步,锋利的眼芒似要看进她的心底,冷硬道:“你说,瑞亲王到底是怎么死的?”她的目光那样牢牢的锁着她,靖苏陡然间觉得自己似被一股无形的气场笼罩,竟似动弹不得,只有她一双凤目闪烁着冷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