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摇摆不定()
宋招娣看一眼二娃;笑着对蔡炎平说:“这孩子没别的爱好;就喜欢做漂亮的衣服。”
“喜欢做衣服?以后只能去服装厂。”蔡炎平提醒宋招娣和二娃;“到服装厂当工人啊。”
宋招娣心想;并不是:“等二娃大学毕业;就算分配到服装厂;也是车间主任级别的领导。”
“还上大学?”蔡炎平惊讶;“那,既然上大学,当老师;当医生,不比做衣服好吗?”
宋招娣没解释,干脆说:“他爸爸觉得当兵最好。孩子不愿意;我们就随他去了。”
二娃看向宋招娣;爸爸什么时候说过要我当兵?
宋招娣摸摸他的头,暗示他稍安勿躁:“蔡叔叔;我听以前的同学说;外国的服装设计师;一开始学设计衣服的时候;人家会有个假人;供他在假人上面随意搭配。
“外国的布料不限购,且种类繁多;想做什么样就做什么样的。做好后,还有专业模特穿上;报社来拍照;登在报刊上。咱们国家什么都没有,二娃又特别喜欢,我才想着让他先学画画。你如果觉得教一个裁缝有点大材小用,那我们以后就不来了。”
蔡炎平脸色大变:“招娣,招娣,我没这个意思,我就觉得可惜。”
“蔡叔叔,有句话说出来可能不敬,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宋招娣看一眼二娃,“每次我们说二娃能做出漂亮的衣服时,二娃总是不自信,二娃平时不是这样的孩子。因为喜欢,所以格外在乎。
“您在画画方面有大才。二娃很尊敬您。如果连您都说做衣服没多大出息,二娃会动摇。就算不跟你学画画,改成学别的,以后长大了,他想起来肯定会很后悔。
“如果他坚持下去,以后不能做出大家喜欢的衣服,起码他心中没有遗憾。人这一辈子,区区几十年,能做到心无遗憾的人非常非常少。我希望二娃是那少数人之一。”
蔡炎平看一眼二娃,见他一脸“娘最懂我”的模样,不禁叹气:“枉我比你多活几十年,还是教育工作者,教育孩子却不如你。”
“我以前也有别的爱好。”宋招娣怕他心存芥蒂,信口胡诌,“我们家的环境您也知道,容不得我有别的喜好,除了读书就是认真读书。
“二娃能有个爱好,也愿意努力,我觉得应该支持他。因为我们也不知道,哪条路是对孩子最好。医生、老师看起来体面,在二娃看来可能枯燥无味。让他在教室里呆一辈子,二娃可能会疯掉。”
二娃扯扯宋招娣的衣服,小声说:“娘,说得太夸张了。我不喜欢当老师,才不会做一辈子呢。”
“那你想做什么?”宋招娣笑着问。
二娃:“不知道啊。反正你和爸爸拦不住我。等我大学毕业,你们就老了。我要是在,在这边不回去,随便做什么,你们都不知道。”
“听见了吧?蔡叔叔。”宋招娣笑着问。
蔡炎平楞了一下,二娃在他面前一直是个很乖很乖的孩子:“他,这也是他自己的想法?”
“我们家有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主儿。”宋招娣道,“就是大娃和更生。都是跟他俩学的。好的不学,歪门邪道学不少。将来填志愿,哪怕他爸给他报师范,他也不会老老实实去报道。”
蔡炎平叹气:“难怪你们不拦着。可是二娃真的很有天赋。如果是大娃,或者三娃,我绝不劝他们。”
“二娃,你怎么想的?”宋招娣问。
二娃看看她,又看看蔡炎平:“我喜欢做衣服。我娘说了,服装设计师和裁缝不一样。咱们国家没有,但是在国外服装设计师很受人尊敬。我娘还说一张设计稿特别值钱,可能比一张画还贵。”
蔡炎平这辈子没出过国,邓培林倒是接触过不少洋人,便问邓培林:“是这样吗?”
“我不清楚。”邓培林道,“倒是一个老友家里有几套西装,说是从法国带来的。现在想想,应该是招娣说的很有名气的设计师设计的。
“毕竟我那位朋友从小锦衣玉食,若不是很有名气的大师做的,他不可能把几套衣服当成宝贝。”说着,忍不住叹一口气,“也不知道他还在不在。我在小宋村的时候托刘洋写过信,却一直没有回信。”
宋招娣:“也许出国了。”
“但愿如此吧。”邓培林转向蔡炎平,“老蔡,还教不教我这个孙子,不教的话,我找别人。”
蔡炎平连忙说:“教,必须教!招娣,我保证以后不再劝二娃,但二娃以后要是不愿意做,不愿意设计衣服,你可不能怪我。”
“我相信二娃是个有始有终的孩子。”宋招娣道。
蔡炎平:“那咱们从明天开始。”
“爷爷,我也可以选自己喜欢的吗?”
宋招娣循声看过去,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长得跟蔡阳有点像。
“爸爸说医生好,可是我不想学医。”
宋招娣看看二娃。二娃也在看宋招娣,娘,咋办啊?
宋招娣看向邓培林,舅舅,我该怎么说?
邓培林也没想:“老蔡,这事跟我们招娣可没关系。”
蔡炎平瞥他一眼,没回答他孙子,扭脸问邓培林的孙子,将来想干什么。
少年比二娃还小一岁,看看他爸看看他妈,最后转向他爷爷,弱弱地问,能不能说实话。
蔡炎平不等邓培林开口,就对少年说,放心大胆地说。邓培林和邓家洺要是敢生气,下午跟他一块回蔡家。
少年开口说要当官,当大官。
邓培林脸色变了,想不通一家知识分子,怎么会出现个官迷。
蔡炎平悠悠道:“不怪招娣?”
“不怪!”邓培林道,“孩子自己的选择,只要他不后悔,我跟他爸支持。”
宋招娣苦笑:“舅舅,这事还得等孩子再大点再说。二娃也一样,等他考大学的时候,我们还会问他,是不是真就一条道走到黑。
“有的孩子小时候口气很大,等长大了,了解到那一行的艰辛,就会改成别的。孩子们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你们太紧张了。”
“也是。”邓培林放松下来,就对他孙儿说,“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宋招娣真怕她的一通话把亲戚家的孩子全教歪了:“当官可得有大学问。我们家二娃的目标是帝都大学,你呢?”看向邓家洺的儿子。
少年张大嘴:“帝都大学?”
“对啊。”二娃道,“我只想考帝都大学。”
少年吞口口水:“你要做衣服,干么还要考帝都大学?”
“我娘说我不做衣服,我是设计。”二娃打量他一番,“我看你还不知道什么是设计。设计就是我画一张图,所有工人按照我的图做。做出来卖到全国各地,全国人民都会穿上我做的衣服。”
少年又忍不住咽口口水:“好厉害!爷爷,我也想学做衣服。”
邓家洺忙问:“你不是要当官?”
“当官不能做衣服?”少年下意识问。
二娃:“设计师才可以。我娘说设计和画画一样,得专注。你一会儿要当官,一会儿做衣服,成不了设计师。即便能画出一套衣服,也没人愿意穿你画的衣服”
“那我该怎么办?”少年问邓培林。
宋招娣开口道:“无论你想做什么,现阶段都得好好学习。不好好学习,以后就得当服装工人,没日没夜的做二娃设计的衣服。”
“真的?”少年忙问。
邓家洺点头:“真的!”
“怎么说来说去都得好好学习啊。”少年苦着脸,“就没有不用学习,也能做的?”
宋招娣:“你可以去当兵。不过,当兵的话,这么热的天也得训练。”
少年连连摇头:“这么热的天在外面,我会被晒成鱼干的。”
“你真懒。”二娃瞥他一眼,“我爸爸说过,天上不会掉馅饼。还说少壮不努力,长大方仲永。”
类似的话邓家洺也说过,少年以为他爸爸忽悠他。见二娃也这么说,少年看向邓家洺,有些不好意思:“原来是真的啊。”
“你可以当成假的。”机会难得,邓家洺便接着说,“以后看到二娃坐在办公室里扇风扇,你坐在车间里苦哈哈做衣服,别怪我们不管你。”
少年设想一下,二娃翘着二郎腿,跟个大地主似的,盯着他干活,连连摇头:“你们还是管我吧。”
邓家洺顿时想揍他:“这话是你说的,大家都听见了。”
“我们家二娃也听见了。”宋招娣道。
二娃点头,却忍不住问:“为什么非要你爸爸管着你,你才学习?”
“因为我想玩啊。”少年道。
二娃皱眉:“可是学习又不是给你爸妈学的,学的东西进你脑袋里,你以后能用得到。”
“二娃,他非常贪玩,经常忘记学习。”邓家洺道。
二娃:“那你比我哥还贪玩。我一直以为我哥是岛上最能疯的人。没想到,还真人外有人。”
“噗!”蔡阳笑喷,“我第一次知道人外有人还可以这么用。”随即就问,“他说的哥,是那个最大的孩子?”
宋招娣点头:“岛上的猴王。只要他一出去,身后起码得跟着二十个孩子。天天说自己是大将军,现在有这么多人,等他以后上了军校,手下得有千军万马。”
“真厉害!”
邓家洺眼皮一跳,看向他儿子:“你别告诉我,你也要当将军?”
“当将军也得考帝都大学?”
邓家洺:“必须的!”
“那我再想想吧。”
二娃无语:“你怎么这么反复无常,摇摆不定,想一出是一出啊?”
补课结束()
邓家洺见二娃都替他儿子愁得慌;忍不住笑道:“他经常想一出是一出。二娃;别理这个没出息的懒货。咱们吃块瓜;待会儿吃饭。”
“好。”二娃很渴;应一声就起身拿西瓜。
邓培林把瓜递到二娃手里。
二娃连忙说:“谢谢舅爷爷。”
“别这么客气;把这里当成自己家。”邓培林笑呵呵道;“以后放暑假了;你妈妈要是没时间,就让你哥带你来。或者给我们发个电报,叫叔叔去接你。”
二娃笑笑:“我知道了。”发现有人盯着他;看过去,正是邓家洺的儿子,“邓哲;你看我做什么?”
“我没看你。”邓哲扭过头;拿一块西瓜躲到他妈妈身边。
二娃不懂,戳一下宋招娣的胳膊;娘;他怎么了?
“哲哲;明年放暑假的时候哥哥再过来;等哥哥回去的时候;你跟他一块去我们家玩几天好不好?”宋招娣道,“还能见到我们家的‘猴王’。”
邓哲忙问:“是爷爷说的大娃吗?”
“是的。”宋招娣道;“大娃是他的小名,他的大名叫钟坚强。”
邓哲眉头微皱:“钟坚强?怎么起个这么难听的名字啊。”
“邓哲;不得无礼。”邓家洺道。
宋招娣笑道:“没关系。大娃也觉得他的名字难听。二娃叫抗生;他也觉得他的名字不好听。”
“那为什么不改?”邓哲好奇。
宋招娣看向二娃:“长辈给起的名字。即便改了,户口上面还有会有曾用名钟抗生。”
“那这么难听的名字得跟着这个表哥一辈子?”邓哲问。
邓家洺:“你现在觉得难听,等二娃将来有本事了,别人会觉得他的名字与众不同。你的名字好听?你没本事,别人会说白瞎这么好听的名字。”
少年看看几位长辈。
几位长辈不约而同地点头。
一直想改名的二娃忙问宋招娣:“娘,表叔说的是真的?”
“当然。”宋招娣道,“哪怕你说普普通通的白面馒头是人间美味,大家也会觉得你吃的馒头与众不同。”
二娃不禁眨一下眼:“那是不是我说什么大家都相信?”
“如果你说真话,大家会一直相信你。你说假话,大家刚开始也信你。”宋招娣道,“但大家都不是傻子,发现你说谎了,以后无论你再说什么,都没人再相信你。善意的谎言除外。”
二娃懂了:“如果我说大哥欺负我,别人不知道真相,别人会不会相信我?”
“会的。”宋招娣笑道,“不过,你要是敢这么说,大娃就能把你扔到海里。”
二娃打了个哆嗦。
邓哲心生佩服:“那个大表哥真厉害。”
“那个大表哥学习也厉害。”宋招娣说,“他没上过高中,都会做高中的数学题。”
邓哲连忙问:“他是天才吗?”
“他是猴王。”宋招娣一本正经道。
邓哲噎了一下:“他一定是天才。”
“不是的。”二娃道,“我爸爸教的。我爸爸是大学生。”
邓哲脱口道:“我爸爸也是大学生。”
“那你让你爸教你啊。”二娃道,“你就不用羡慕我哥了。”
邓家洺终于逮到机会:“我教他,他不学。”
“那就罚他不准吃饭。”二娃放下西瓜皮,“待会儿我们吃饭的时候,叫他靠墙站着,看着我们吃。等我们吃饱了,让他吃剩菜剩饭。”
蔡阳忍不住说:“这招真狠。”
“不好吗?”二娃反问。
蔡阳点头:“挺好,挺好,以后我们也这么做。”
“我跟你讲,蔡叔叔,不用经常这么做。”二娃道,“你们先给他们记着,什么时候做好吃的了,什么时候再惩罚他们。”
宋招娣笑道:“二娃,你再说下去,邓哲要跟你拼命了。”
“他敢!”邓家洺指着邓哲,“我决定从明天开始,你再不听话,我们不打你,也不数落你,哪天做肉吃,哪天再跟你算总账。”
邓哲顿时想哭:“早知道就不问了。”
“可惜,晚了。”邓家洺的爱人看儿子一眼,就带二娃去洗手。
宋招娣怕邓哲从此以后恨上二娃,等二娃出去才说:“二娃的爸爸就这么罚他们哥几个。”
“难怪他这么懂。”邓哲不禁往外面看一眼。
邓家洺:“以后又多一个你爸爸。”
“爷爷。”邓哲找邓培林。
邓培林思考一会儿:“我也觉得你建国伯伯的主意不错。家洺,去借两张桌子,咱们吃饭。”
饭后,蔡家人也没离开,直到天快黑了,一家人才回去。
晚上,宋招娣从邓培林口中得知,蔡家只有蔡阳夫妻俩有工作。他俩有三个孩子,再加上两位老人,日子有些拮据。即便如此,知道宋招娣和二娃要来,今天还是拎着三斤肉过来。
翌日,蔡炎平过来,宋招娣就把粮票给二娃,叫他给蔡炎平,当补习费。同时宋招娣给邓家洺的爱人十斤油票和十尺布票。
邓家洺夫妻俩比蔡阳夫妻俩的工作好,大革命结束后,待遇也比以前好了。家里不缺粮票,但缺布票和油票。
宋招娣的这份礼算是送对了。但邓家洺夫妻没好意思收,硬塞给宋招娣。
八月二十七号,晚上,宋招娣南下回家,出门前把票放在凉席下面。临上车的时候,宋招娣才把这事告诉邓家人。
宋招娣虽然没跟孩子们说什么时候回来,开学之前她一定会回来。大娃他们估计不是今天就是明天,也就没出去疯。不是怕宋招娣回来找不到他们,而是他们想宋招娣和二娃了。
二十九号,上午十一点多,宋招娣到家,就看到六个儿子坐在长椅上,有的在看书,有的在睡觉,有的在看报纸。
宋招娣乐了,咳嗽一声,就问:“今儿外面没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