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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马振兴动了动嘴,犹豫一会儿,“大娃,谢谢你。”
大娃下意识问:“谢我什么?”
“没什么。”马振兴笑道,“我就想这么说。”
大娃不禁皱眉:“你怎么突然变得跟个娘们似的,扭扭捏捏,说一半留一半。”
“娘们?”钟建国从大娃和更生面前经过,“钟大娃,这话最好别让你娘听见。否则,你就等着站到天亮吧。”
钟大娃连忙往厨房看,一见宋招娣不在,松了一口气,就问:“更生,我刚才的声音大吗?”
“这得看娘在干什么。”更生道,“娘如果在切菜,你说很大声,她也不见得能听见。如果在和面,厨房里很安静,你说很小声,她也能听见。”
大娃张嘴还想问,话到嘴边,迟疑一下,又咽了回去,多说多错,他娘说的。
宋招娣说做土豆饼是故意逗大娃。考虑到从今天起振兴和振刚就是她和钟建国的养子,是钟家的一份子,为了欢迎两个孩子,宋招娣还是做了土豆饼和红薯饼。
七点多,粥煮好,钟建国端着一锅粥,宋招娣端着两盆饼,自立端着一盆生菜,二娃拿着碗,三娃拿着筷子回到客厅。
钟建国放下粥就叫几个孩子去洗手。
“大娃和更生不洗吗?”振兴问。
钟建国看俩人一眼:“等咱们吃过饭,他们再吃。”
马振兴以为大娃开玩笑,不禁惊呼:“真的啊?”
“当然啦。”钟大娃道,“你也要记住,以后宋老师和钟团长罚你靠墙站,就老老实实站好。上蹿下跳乱动弹,今晚真没得吃。”
宋招娣乐了:“你既然这么清楚,打架的时候怎么就不知道悠着点?居然还敢冲你刘奶奶吼。钟大娃,这笔账还没跟你算呢。”
“我明天去给刘奶奶道歉。”大娃立刻说。
宋招娣瞪他一眼:“人家没跟你这个混小子计较。以后再带着一帮人打/架,可就不是靠墙站这么简单了。”
“这事,我哪能保证得了啊。”大娃小声嘀咕一句。
宋招娣听得一清二楚:“那你就试试。”
“吃饭。”钟建国递给宋招娣一把椅子,就夹一块土豆饼:“比炒土豆好吃。”咽下去就问,“钟大娃,想吃吗?”
钟大娃本来觉得他可以忍住,然而靠墙站是个体力活,而且已经站了两个多小时,这会儿早已饥肠滚滚。于是,假装坚强:“我现在还不饿。”
“那我刚才听见的是更生的肚子在叫?”钟建国好奇。
钟大娃不假思索:“当然!”
“行,继续站吧。”钟建国扭头就对宋招娣说,“细嚼慢咽有助于消化。”
那么一顿饭得吃半个多小时?大娃眼前一黑:“爸爸,你是我亲爸啊。”
“是吗?”钟建国眨了下眼,“不记得了。”
马振兴连忙捂住嘴。
“呛着了?”自立关心道,“慢点吃。”
大娃瞪眼:“自立!”
“我说错了,我说错了。”自立连忙说,“天色不早了,咱们快点吃,上楼歇息,明儿好早点起来做饭。”
“沈宣城!”
“咳咳,咳咳咳”马振兴推开椅子就往外跑。
宋招娣连忙跟过去。
自立拿着搪瓷缸子跑去屋里舀水。
“孙宛如又发疯了?”大娃看着家人乱作一团,忍不住骂人,“沈团长怎么会看上那种疯女人?”
钟建国见振兴到外面就不咳了,便重新坐下:“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说的就是孙宛如那种女人。沈团长常年呆在部队里,没见过女人,孙宛如呢,识文断字,长得乍一看比你娘还好看,沈团长就觉得她不错。”顿了顿,“你们几个长大了,找对象的时候一定要擦亮眼。”
“我们知道。”大娃道,“肯定不会跟你似的,先被我亲妈骗,又被我后妈骗。”
钟建国瞪着眼睛看着他:“再说一遍!”
“好话不说二遍。”钟大娃道。
宋招娣扶着振兴进来:“看来还是罚的轻啊。”
“娘,我的腿都没感觉了。”更生连忙说,“再罚下去,我要尿裤子了。”
钟建国满意:“能让你说出这种话,看来差不多了。洗手去吧。”
“谢谢爸。”更生跑出去就拐去西边,站在篱笆墙边侧耳听一会儿才去洗手。回来就跟父母兄弟分享,“孙宛如跟沈团长吵起来了。”
大娃好奇:“你听见沈团长跟她吵了?”
“听见一句。”更生道,“沈团长说她不可理喻。”
大娃忙问:“娘,他俩吵这么凶,是不是要离婚?”
“不可能!”宋招娣道,“外面还在闹革命,就算沈宣城赶她走,孙宛如也不会走。不过,以沈团长对她的喜欢,也不会把孙宛如赶出去。”
大娃很失望:“还得忍着这个疯女人啊。”
“忍着吧。”宋招娣道,“可能也忍不了几年。”
钟建国见大娃还想问,瞪他一眼。
大娃连忙低头吃饭。
马振兴和马振刚跟大娃呆在一块的时间都比他父母多。宋招娣并不担心两个孩子跟大娃他们闹矛盾。
饭后,宋招娣说一句,你们自己商量以后怎么睡,就不再管他们。不过,第二天早上,钟建国起来的时候,还是去儿子们的房间看一眼。见振刚自己睡,振兴和大娃一张床,钟建国算是彻底放心了。
大娃脾气大,也最难糊弄,他接受马家两个孩子,其他孩子就不会有意见。
宋招娣听钟建国说,大娃和振兴睡一张床,便装作不知道,由着孩子们自己磨合。但她没让几个孩子出去疯,名曰天气冷。其实是怕不懂事的孩子又提到周淑芬和马中华,惹得振兴和振刚哭。
还没出正月,天气确实冷。几个孩子自己商量一下,就跑楼上翻故事书。
宋招娣在楼下给几个孩子做鞋。
刚把布裁好,就听到有人喊她。出去一看,宋招娣险些笑了:“婶子,门没锁,你直接进来啊。”
“我看后面挂着锁,还以为你们在楼上。”段大嫂从竹排缝里把锁弄掉,“小宋,你能不能跟我出去一趟?”
宋招娣心中一凛:“出什么事了?”
麻烦不断()
段大嫂长叹一口气:“一言难尽。”停顿一下;“你有时间吗?”
“有啊。”宋招娣道;“你等一下;我上楼跟几个孩子说一声。”
段大嫂:“那我就不进去了。”
宋招娣点点头;走到屋里就往楼上跑;看到七个孩子挤在一张床上听自立念故事书;不禁皱眉:“自立;是不是大娃叫你念的?你们别让自立一个人念。”
“我不认识字啊。”三娃突然开口。
宋招娣朝他脸上拧一把,“我明儿就给你找一本注有拼音的故事书,我看你认不认识。对了;我差点忘了,我和你们刘奶奶出去一趟,晌午有可能赶不回来;你们饿了就自己做点吃的;别等你爸,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呢。”
“出什么事了?”大娃滑下床。
宋招娣到隔壁她和钟建国房里;把布包翻出来;又把钱盒子里的零钱全部拿走:“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刘萍出事了。”
大娃跟着下楼:“刘萍姑姑不喜欢你;刘奶奶干么让你去啊。”
“你刘奶奶的亲人都不在身边;咱家跟她关系最近,有事了当然得找我。”宋招娣道;“要是刘萍真出事了,你刘奶奶找我;那是没把我当外人。儿子;家丑不外扬。懂了吗?”
大娃点头:“你们出去,我就把门锁上?”
“锁上吧。”宋招娣道,“做饭的时候小心点,别打闹。”
家里的大刀被钟建国磨的很锋利,大娃很小心,有一次切土豆的时候还是切到手,好些天才痊愈,大娃也不敢胡闹:“你别担心,我都十二岁了。”
“走吧,小宋。”段大嫂道,“大娃,好好看家,回来我给你买好吃的。”
大娃撇撇嘴:“甬城的好吃的我都吃过,就那么回事吧。”
段大嫂噎住,点了点他,咬牙道:“都是你妈惯得。还得你爸揍你。”
“那您这辈子是见不着了。”大娃锁上门,冲宋招娣挥挥手就往屋里跑,不给段大嫂数落他的机会。
段大嫂看他一眼,转过身:“小宋,你怎么都不说他一句?”
“孩子还小,长大了就好了。”宋招娣道,“现在说太多,他还嫌我唠叨。婶子,到底出什么事了?”
段大嫂叹气:“说来话长,等咱们到甬城,我再跟你说。”
翁洲岛看起来挺大,但岛上的人并不多。她和段大嫂在岛上这么多年,船上的工作人员几乎都认识她俩。
宋招娣理解段大嫂怕传出去,便不再问。
两人到了申城,没有直接去刘萍家,而是去合作社买些东西。
东西拿到手上,宋招娣才问:“去医院还是去家里?”
“在家里。”段大嫂道,“刘萍的事还得从年前说起。去年刘苇不是回来了么,刘萍和小金回到家,就跟她婆家人说,刘苇长大了,她都不认识了。也不知道怎么说的,反正刘萍的嫂子要给刘苇介绍对象。
“年初二,刘萍和小金回来跟我说这件事。我跟刘萍说,你跟你婆家嫂子说清楚,那姑娘要是现在嫁给刘苇,夫妻俩得两地分居。刘萍说她嫂子知道。今天小金突然给我打电话,说刘萍流/产了。用的还是医院里的电话。”
宋招娣张口结舌:“流,流了?”
“过年那会儿刘萍来的时候没说怀孕的事,我估计月份小,她自己也不知道。”段大嫂道,“小金电话里说因为刘苇的对象的事,刘萍跟他嫂子吵架,她嫂子一不小心把刘萍推掉了。”
宋招娣冷笑:“刘萍的身体好,一般的小打小闹,根本伤不了她。”
“唉,我也想到了。”段大嫂道,“所以才叫你跟我一块去。”
宋招娣随段大嫂到刘萍家里,看到屋里和院里全是人,男女老少有十几口人,便叫段大嫂进去,她留在外面。
六十左右的女人递给宋招娣一个板凳,宋招娣淡淡地看了一眼,没接,而是问:“哪位是刘萍的嫂子?”
金母很尴尬:“这位女同志,有什么话,咱们,咱们坐下说。”
“不敢坐。”宋招娣道,“怕你们把我推到了。”
金母脸色爆红:“你是?”
“也算是刘萍的嫂子。”宋招娣道,“你们家小金应该跟你们说过,刘师长家东边有个钟团长,我是钟团长的爱人。我大姐是刘萍的亲嫂子。来的路上婶子让我帮她问问你们,一家人有什么事不能坐下来说。”
“我也是一片好心。”一个三十岁左右,比宋招娣矮半头的女人突然窜出来。
宋招娣皱眉,这女人还没刘萍高,居然能把刘萍推倒?再一看她的手,很是粗糙,顿时明白,干惯重活,手劲大:“那说说你怎么一片好心。”
“小宋,刘萍说她给刘苇介绍的对象,跟我差不多。”段大嫂道,“又矮又黑又瘦,关键还比刘苇大两岁。刘萍生气,两人才吵起来。”
宋招娣双手环胸,笑吟吟问:“那姑娘家给你多少好处?”
“我,不,你别胡说!”女人脸上闪过慌乱。
宋招娣眉头一挑,居然被她猜对了:“那我就不说了。虽然现在派出所和法院都没几个人,但还是有警察跟法官的。咱们去跟警察说吧。杀人偿命,法官怎么判就怎么判。”
“使不得,使不得。”金母脸色大变,“我这个儿媳妇也不是故意的。”
宋招娣抬手朝中年女人脸上一巴掌。
啪一声,把众人打懵了,包括段大嫂。
宋招娣揉揉手,凉凉道:“对不起,手滑。”随后转向金母,“我也不是故意的,婶子,你能原谅我吧。”
金母张了张嘴,竟发现无言以对。
“你——”金礼辉身后窜出一男人。
宋招娣下意识后退一步:“这位大哥,容我提醒你,殴打军属的罪名也不小。”
男人猛地停下来:“你,你讲不讲理?”
“那你先告诉我,你媳妇讲不讲理。”宋招娣道,“把人推流/产,人家娘家人找来,不先赔礼道歉,上来一句‘我也是一片好心’,这是人话吗?”转向金礼辉的父亲,“大叔,你觉得呢?”
头发花白的金父老脸通红:“是我这个儿媳妇不懂事。”
“什么时候的事?”宋招娣问。
金父:“正月十五那天。因为刘萍说,她正月十六回娘家。我这个二儿媳妇听她这么说,就把那姑娘带过来,叫刘萍明儿带去见见亲家母。”
“我还以为是早两天的事。”宋招娣冷笑一声,“为什么现在才让小金打电话?”
段大嫂再次从屋里出来:“刘萍说她以为小金早就告诉我了。今天他俩因为一点事争执起来,才知道我不知道。刘萍叫他打的电话。”
宋招娣顿时无语:“刘萍要是不知道,你们一家是不是打算继续瞒着?这么大的事,你们以为能瞒得住?还是你们打算拖到刘萍气消了,让这事随风而去?”
金父不禁低下头。
宋招娣不喜欢刘萍,替刘萍出头,也只是因为段大嫂根本不会跟别人吵架。可是看到金家这个态度,宋招娣当真怒了,转身对段大嫂说:“婶子,你在这里,我去报警!”
“不行!”金母下意识抓住宋招娣的胳膊。
有道是清官难断家务事。宋招娣很生气,说出这话不过是吓唬吓唬金家人,胳膊被拽住,顺势停下来:“那你们说怎么办?凭刘萍的身体,八个月后指不定又是一个大胖小子,就这么没了,就这么算了?”
如今这个年月孩子不精贵。因医疗水平和生活条件都不好,女人流/产在大多数人看来,就是一件极小的事。
宋招娣这么做,金家觉得她上纲上线。可是又怕激怒宋招娣,又不知道该怎么办,金母便说:“我们听你的。”
“婶子,你去问问刘萍。”宋招娣道,“她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刘萍从屋里出来,叫她嫂子给她斟茶认错。
宋招娣眉头紧皱,想提醒她这样不行。一想到刘萍本来就不喜欢她,张了张嘴,又把话咽回去。
段大嫂拽一下刘萍的衣服,提醒她这样不合适。
刘萍瞪一眼段大嫂。
段大嫂叹了一口气,干脆装作没听见。
金家人知道段大嫂好说话,见她拽刘萍一点也不意外。
金母看向宋招娣,见她也不啃声,便认为她支持刘萍这么做。宋招娣太难缠,金母不敢再跟她过招,就推一下二儿媳妇:“去吧。”
“我不活了!”女人嚎叫一声。
宋招娣嗤一声:“等一下,你死之前咱们先去一趟派出所,省得外人以为是我们刘家把你逼死的,回头你男人再把你的尸体抬到翁洲岛上闹。”
女人不敢置信。
宋招娣往四周看了看,发现刘萍家的院墙很高,看不见外面有没有人:“小金,你去派出所,把警察叫过来给我们做个见证。就说是军属请他们过来一趟。”
金礼辉见她神色认真,不像开玩笑:“嫂子,这,没必要吧。”
“很有必要。”宋招娣道,“我们家刘苇还没结婚,赶明儿传出刘师长的亲人把刘萍的婆家嫂子逼死了,谁还敢嫁给刘苇?”
段大嫂还真碰到过,抬着尸体去别人家讹钱的事,宋招娣这么一说,段大嫂也怕了:“小宋,我,我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