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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不从心了。而且她自己吃的都比较清淡,恐怕已经很久没做这么复杂的早餐了。
苏十月和顾城心照不宣地吃了一顿早餐,最后都喝了一碗白粥,这才把嘴里的味道给压下去。放下筷子一看,他们战斗力还是很强的,所以李奶奶满意地笑眯了眼睛。
“吃够了吗?”
“奶奶,我吃够了,再吃肚子就要撑爆了。”苏十月夸张地挺了挺肚子,她确实吃了很多。
“吃饱了就好。”
善后的工作自然有保姆来干,苏十月跟顾城就一人扶着老人家一条手臂,陪着她遛弯儿去了。
顾城虽然在这里住了很多年,可这十六年来他极少回来,即便回来也是来去匆匆。周围的人记得“君千城”这个名字,却没办法将它跟眼前的顾城对上号。因为顾城早已经不是记忆里那个瘦小的男孩,他的容貌和气质都变化很大,所以基本上没有人能认出他来。
李奶奶在这住了几十年,大家自然是认识的,看到一左一右搀扶着她的两个年轻人都是陌生面孔,便都好奇地问起来。
李奶奶见谁都笑呵呵的,说这是她孙子和孙媳妇,再多的却是不肯说了。
当年轻轻死亡的真相知道的人极少,大家都以为真的是君千
城做的,所以要是知道眼前这个人就是他们认为的杀人凶手,只怕有些人会做些出格的事情来。为了免去麻烦,所以李奶奶干脆打哈哈,反正也跟他们没什么关系。
苏十月一路上都被人盯着看,浑身不自在。
再看顾城,人家一张脸面无表情,悠闲地欣赏风景,淡定得很!就连那些年轻的姑娘含羞带怯地盯着他看,他也浑然不觉。
苏十月满意地点点头,算你老实,眼睛没有乱瞟!正要收回视线呢,顾城突然看着她,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似乎将她的想法看了个透彻。她脸一红,赶紧转头看风景。
三个人沿着村庄溜达了一圈,回到家里也已经快一个小时了,橘色的阳光洒照大地,一片暖意。
从李奶奶家里出来,顾城就拉着苏十月往山上走,说是要带她去一个地方。
苏十月知道,他要带她去见那个轻轻,那个传说中善良美好却红颜薄命的女孩儿!
水泥路没有修到山上,只有大家山上去干活踩踏出来的小路,所以并不好走。不过苏十月本来就是小城镇来的女孩,一点儿也不娇气,跟在顾城身后走得稳稳当当。
爬到半山腰的时候,顾城突然方向一转,往左边拐去。
没多久,苏十月就看到了一座坟包出现在眼前。
那是一座老坟,没有墓碑,四周长着草和小树,但看得出来是有人打理的。坟包顶部长了一棵小树,像一把打开的伞,为下面的人遮风挡雨。
坟墓的位置选得很好,视野开阔,站在坟前能将村庄尽收眼底。
顾城牵着苏十月的手,在坟包前站住,一言不发。
苏十月心情很复杂,也不知道该跟她说什么。逝者已矣,似乎说什么都已经失去了意义。这个折损在花一样年华里的女孩子,注定要成为顾城心里最美好也最痛心的存在。
良久之后,顾城牵着苏十月转了个身,在坟墓边沿面对着村庄坐了下来。他不知道哪里来的兴致,突然跟她介绍起这个地方,跟她聊起小时候的事情。当然,那些泛黄的记忆里有他的妈妈,也有这个叫轻轻的女孩儿。
苏十月一直没有插嘴,只是看着他,静静地倾听。她知道,这男人的嘴巴很紧,他能够开口说这些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她舍不得错过。
顾城说的故事很长,也很琐碎,却很精彩。那是一个给一把泥土都能寻到无限欢乐的年纪,注定是色彩斑斓的。那个善解人意的女孩儿,不管是活着还是逝去,都将是这个故事里极为美丽的存在。
苏十月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一会儿皱眉……表情随着故事的起伏而不断变化着,完全被带进了那个世界。
当顾城的声音戛然而止时,她着实愣了一会儿才清醒过来。
顾城伸手抹去她眼角的那颗泪滴。“哭什么?笨蛋!”
苏十月抿着唇笑了笑,将脸贴在他的胳膊上。她心里塞进了太多东西,一时间真的不知道说点什么,只想这么贴着他。
两个人静静地靠着半响,顾城才突然带着她站起来。“咱们回去吧,回青城。”
“啊,现在就回去吗?”
顾城挑了挑眉,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那个坟包。“怎么,你不想回去?”
“不是,我以为你要多呆几天呢。”
“不需要,走吧。”那些东西太过沉重,他背着它会寸步难行,所以从今往后他得卸下重担,轻装上阵。他还有需要保护的人,他要做的事情还很多,不能再裹足不前了。
苏十月看着他挺拔的背影,突然觉得顾城的心情似乎比上山的时候轻快了许多。他是否真的能够放下自责,笑着面对未来的阳光或者风雨?
李奶奶得知顾城他们要离开,着实挽留了许久,确定没有可能之后,又拉着他们的手叮嘱起来。从吃穿住行到生儿育女,到夫妻相处之道,什么都要叮咛一遍。
苏十月跟顾城都不忍心打断她,一直等着她说到满意了,这才告别。
出门前,顾城悄悄地在在桌上放了一张银行卡。他知道奶奶不需要,可他能给的只有这些。
苏十月坐在车子里,将脑袋探出窗外,朝李奶奶摆手。
李奶奶追着他们的车子跑,最后只能无力地看着他们渐行渐远,挥着的手却一直舍不得停下来。
苏十月的鼻子一下子就酸了。
老人家的日子都是倒计着过的,这一别,真不知道是否还有机会再见面。
苏十月的眼泪滚了下来,赶紧把脑袋缩回来,不敢再看。
别离时,不管是站在原地看着的那个人,还是即将远去的那个人,心里都一样难过。
顾城心里也不好受,削薄的嘴唇抿成一道直线,忍耐着胸口的翻涌。他想起十六年前,他与母亲一别就再也不曾相见。那一别,竟是永别。
“十月,我想抽根烟。”他突然说道。
苏十月愣了一下,小声地问:“
我给你点,还是把车子停下来?”
“你给我点吧。”
苏十月就点了一根烟,送到他嘴里之前,自己试着吸了一口,于是咳得惊天动地。
顾城心里的那份感伤被她这么一来,顿时就消散了。“笨蛋!你又不会抽烟,瞎折腾什么!”
“我咳咳我想试一下嘛咳咳咳……”苏十月抓住那根烟,咳得脸都红了。等咳完了,她还嫌弃地看了一眼那根烟,然后才塞进他嘴里去。“这玩意儿这么难吃,为什么你们男人可以吸得那么享受。”
“你昨天吃果脯也吃得很享受。”顾城又打开储物格,丢了一包零嘴给她。
苏十月呵呵地笑着接过来,发现是一包青豆。“我喜欢吃这个!老公,你真好!”
咯嘣咯嘣地吃着青豆,苏十月偷偷地松了一口气。虽然被狠狠地呛了一口,但还是值得的。刚才那种压抑的氛围真的太可怕了,她真的不愿意沉浸其中,更不愿顾城想起更多的伤心事来。
顾城不着痕迹地看着她,嘴角噙了一抹不易觉察的弧度。这个笨女人,偶尔倒也不笨嘛。
吃完了一包青豆,车子就已经上了高速。
苏十月擦了擦手,突然兴致勃勃地说:“要不我给你唱歌吧?你可以点歌。”
“我不点歌,你随机播放吧。”
“噗——”苏十月笑喷了。“我又不是播放软件,还随机播放呢。”
“你都可以点歌了,为什么不能随机播放?”
苏十月又乐了一会儿,才点点头。“好吧,我就当一回播放软件好了。容我先想想,第一个曲目是什么!”
“最近交通局不是出了一首跟交通安全有关的神曲吗?”
苏十月又让他给逗乐了,笑得好一会儿都发不出声音。“那个我可不会。我是平凡的人类,不会唱神曲。”
“那就唱那个《手心里的温柔》吧。”
“你不是说不点歌的吗?”
“我现在又想点了。”
苏十月吃吃地笑,她喜欢这样跟他斗嘴。这样的顾城不再显得那么高高在上,让她必须仰望他。尽管她很努力地忽略,但改变不了这个男人身处高位的事实。她和他之间,隔着好远一段距离,她必须仰着头去看他。她其实很害怕有那么一天,他突然觉得她根本跟不上他的步伐,会开始怀疑当初的选择。
“不是要唱歌吗?傻愣愣地看着我干什么?”
苏十月清了清喉咙。“那我开始了哦。”
“需要我说一二三a吗?”
“那是拍电影吧?”
“你就当你在拍mv好了。”
苏十月又吃吃地笑了起来。她突然发现顾城其实挺幽默的,只不过平常她不屑于跟人家幽默罢了。“顾总,有没有人说过你很逗?”
“有。”
“谁啊?”
“你刚刚不是说了吗?”
这回,苏十月直接笑软了。这人今天幽默值该爆表了吧?2
……
“妈,你不用替他遮掩了,我现在已经不会再为他而难过了。”季静姝努力说得云淡风轻,可仔细听还是能听出一点苦涩来。她曾经深深地爱过这个男人,又怎能真的说无动于衷就无动于衷?
文玉娇自然不相信,自己的孩子有多么的死心眼,她不是不知道。“静姝,我不是为他遮掩。只是他现在不是正跟顾城斗法嘛,这或许只是他反击的一种手段。我们没有亲眼看到,内里的虚虚实实,谁知道呢?”
“妈,我知道。”季静姝深吸一口气,努力挤出一点笑容来。
顾凯根本就不行了,昨晚的事情自然不是真的。然而,她宁愿昨晚的事情是真的,也不愿意顾凯曾经用同样的招数来对待她。他居然亲自安排别的男人来睡她,他到底把她当成什么了?
她是他的结发妻子,她为他生儿育女,最后却沦落得跟他外面那些莺莺燕燕一样的下场。不,或许她还不如那些莺莺燕燕,她们至少还拥有顾凯的怜惜,而她什么都得不到!
也许是真的心灰意冷了,她这回不像以前那样觉得疼得厉害。她甚至有种自己像个局外人,看着的是别人的故事。心死,大抵就是这样吧。
文玉娇却不知情,只以为女儿强颜欢笑,想要安慰又想不出好的说辞,只能急得团团转。“静姝,不是,咱们……”
季静姝突然拉住她的手,伸手拍了拍床沿的位置。“妈,你坐,坐这里。”
文玉娇心情纠结地坐了下来,面上的表情也跟心情一样的纠结。做母亲的,宁愿不幸的是自己,也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子女受苦。
季静姝将脑袋靠在文玉娇的肩头上,缓缓地吐出一口气。“妈,我真的不难过。这么多年,每次他在外面招蜂惹蝶,我就难过得像要死去。结果我越是难过,越是生气,越是折腾,他就越是想远离我。我现在突然间明白了那句话,爱
情就像手里的沙子抓得越紧就掉得越快。只可惜,我明白得太晚了。不过,我把顾凯废了,也算是他偿还对我的亏欠吧。呵呵,亏欠我季静姝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季静姝明明笑着,眼泪却掉下来了。放下自己深爱的人,无异于剜心割肉。她如今手里就抓着一把钝刀,自己剜自己的心,割自己的肉。她又像是一个瘾君子,她如今要戒掉这种叫顾凯的毒瘾,就必须承受这种锥心刺骨的痛。
“静姝,静姝!”文玉娇听她这么说,忍不住抱住她哭了起来。孩子所受的罪,在母亲这里千万倍地放大了,所以她哭得比季静姝还要凄惨。
人总是这样,当别人比你更难过的时候,你就会感觉不那么难过了。
看着哭得凄惨的母亲,季静姝的心情反倒轻松了。从小到大,母亲都把她当宝一样小心翼翼地捧在掌心里。反观她自己,却好像没为母亲做过什么,只是理所应当地享受着母亲的好。顾凯一再的伤她的心,甚至没有给她一个丈夫对妻子的尊重,她却掏心掏肺地把他当眼珠子一样爱着。到底是她太傻,还是人都这样犯贱?
“妈,你别哭了!别哭了!”季静姝疼惜地给文玉娇擦眼泪。这时候她突然有种角色互换的感觉,面前这个人不是那个总会为她遮风挡雨的母亲,而是她的孩子,需要她去疼爱!
季静姝突然又想起欢欢,那个从一出生就没得到过她多少疼爱的孩子。她把对顾凯的不满与怨恨发泄到了欢欢的身上,所以始终无法像一个母亲那样去爱她。有因必有果,她不爱欢欢,而欢欢一见到她就畏畏缩缩的躲起来,像防备一个入侵者。
“妈,你说我现在开始对欢欢好,还来得及吗?”季静姝失神地问道,像是在问自己。
“啊?”文玉娇愣了一下,抬手胡乱地擦眼泪。“欢欢怎么了?”
季静姝看了看她,又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它们正像麻花似的纠缠在一起。“欢欢很怕我。在她眼里,我不是她妈妈,更像是会害她的坏女人……”
说起来,她对欢欢来说确实也跟坏女人没什么区别。就算是个妈,那也是后妈!
“我早就跟你说过,欢欢是你的孩子,你得多花点心思在她身上,可你就是不听话。现在知道后悔了吧?”
“妈,我现在知道错了,你别念我了。我就想知道,我现在开始对她好,还来得及吗?”都说亡羊补牢犹未晚矣,现实中却常常来不及!
文玉娇高兴地笑了,用力地拍了拍她的手背。“来得及!来得及!孩子都是不记仇的,只要你真心对她好,她很快就会接纳你的。放心吧,孩子都是亲妈妈的!俗话说血脉相连,你以为是开玩笑的吗?”
季静姝听了,暗松了一口气,并暗暗下决心以后要做一个好妈妈!
“你现在明白了吧?男人都是靠不住的,只有孩子才跟你血肉相连。我现在要是身陷囹圄,要不是忌惮文家,季宏伟没准就撒手不管了。可你跟静桡,哪怕是拼尽所有也会想办法救我的。我早就认清楚这一点了,所以我对季宏伟早死心了。”
季静姝静默了一会儿,才小声地说:“妈,我现在跟你是一样的心情。我对顾凯也已经死心了,我只想保护好肚子里的孩子,好让它平安降生。我只想好好地对待欢欢,重拾我们之间的母女情分。”
“你这样想就对了。只有孩子不会跟妈妈离心,男人就算你能栓得住一时,也拴不住一辈子的。当初我跟季宏伟结婚的时候,你跟顾凯刚在一起的时候,难道不是恩恩爱爱惹人羡妒吗?只不过女人都是死心塌地的,男人却没几个长情的,所以最后男人一天到晚在外面拈花惹草,女人就都成了怨妇。”
季静姝深有感触,又满心的悲哀。再痴的女人也敌不过男人的花心,再长的情也敌不过岁月,那所有人执着于爱情又有什么意义?
“妈,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有的女人选择做女强人了。只有做一个活得精彩的女人,才不会在失去男人的爱之后变得一无所有。只有那样的女人,才能够潇洒面对男人的变心和离开,因为她还拥有很多美好的属于她自己的内容!只可惜,我们都明白得太晚了!”
文玉娇的眼泪又冒出来了,不过这是喜悦的眼泪。静姝跟顾凯的这些年过得怎样,她比谁都清楚!若是静姝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