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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问青轻拍着她的背，尽力宽慰道：“不怪你，也不是你的错，歌儿，别怕。”
不知道过了多久，连马车已经回到了沈府她也没察觉。
时问青本来说要回时府的，可红梅担心沈歌受了惊吓，就让他们顺道一同回了沈府，说要亲自照看沈歌。
这样也好，张合的案情严重，沈放已经不得不亲自审查其中的真相，待在沈府也好时时关注案件的进程。
“先住下吧，亲家母那里，我遣人告诉一声就是了。歌儿是我的女儿，即使要走，也得等到她心态完好健健康康的走。”红梅一面吩咐道，一面又遣人去请大夫来看看。
沈歌一直在打冷哆嗦，眼神恍惚，脸色也越来越难看，抓着时问青的袖子说什么也不松开。
“乖，歌儿别怕，我在。”
沈歌又想起平荷的脸，一个劲儿的往他怀里钻，不管怎么做心里也不舒坦。
第232章 有一个靠山（）
红梅心里也不痛快，这算是什么事？碰上一门沿途亲事，还以为能去碰碰运气沾一点两点喜气，哎，谁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沈放直到子夜时分才拖着疲倦的身子回到府上，卧房里还有光亮，红梅还没睡，一直在等他。
“听说歌儿被吓到了？可还有事？”
红梅蹙着眉头，为他脱下外裳，连眉梢都带着一丝丝厌恶，“歌儿被吓的不轻，今日可真晦气，明日得去寺里拜拜菩萨。”接着又给沈放揉捏肩膀。
“好好一个姑娘连同她腹中的胎儿，就这样没了，可惜啊！”
“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张合，果真做了人面兽心的恶行？”红梅身为丞相夫人，平日也会跟官员以及富家太太打交道，京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里面的事儿都是被叽喳过的，从前可没听见关于张合的恶行。
张合好歹也是一个府尹，沈放即使再擅作主张查清了案情，还是需要跟皇上汇报。皇上说要处置，那才能处置，否则动他一根手指也不行。
官员们之间的联络，沈放这个老精明是看的一清二楚。手下人吧，总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然而在天子脚下，那么多百姓看在眼里，是无论如何也要给大家一个交代！
“那个叫小雪的，跟我说了案件的详细过程，张合的确有罪！此事我明日早朝上报皇上，看他意下如何再做定夺。”
看来也只有这样了，平荷的尸体已经运回家，衙门还发放了丰厚的体恤金，算是补偿她还未嫁进张家的亏欠。
她的父亲，那个屠户，上午收到了彩礼钱，下午又收到体恤金，一个人跪在巷子口大闹老天不公。
深沉的夜晚，晚风习习而过，刮在窗棂上的声音就像打雷一样震耳欲聋。
沈歌整个人抱成一团，即使闭上了眼睛也还是看得见平荷的脸。
“我怨你——”
“怨你——”
一声又一声回荡在耳边，如同厉鬼的哀诉。
请来的大夫开了些安神镇定的药物，时问青没得法子，只好给她服下。
没过多久，沈歌沉沉进入梦乡。
她紧皱的峨眉从未舒展过，害怕的模样让人心疼无比。
时问青轻轻将她揽在自己怀里，掖好被角，拥着她一同入睡。
一夜无梦，一夜无涟漪。
平荷的死好似让沈歌更加明白一些事情，一些自己无能为力的事情，根本改变不了。
从沈放那里得到最新消息，张合只有一个强掳少女的罪名，其他什么杀人凌辱少女，根本不存在。
沈歌气的喉间一口猩红差点吐出来，“为什么？难道阿爹也要包庇张合？”
就知道她会是这个反应，时问青耐心解释道：“岳父并非包庇，而是，张合背后有人。”
沈歌嘴唇张了张，再不言语。
张合身后有一个很强硬的靠山，阿爹远不能及的。
朝堂中，除了文武百官，还有谁的地位比阿爹还高？
沈歌垂下眸子，她知道了，那金銮宝座上的人，已经不是从前那个肃穆庄严的先皇。
所以，张合才敢在京城里胡作非为。
第233章 我的妻子已经病逝了（）
从那以后的半个月里，沈歌都一直闷闷不乐，嫣然和平荷的事情也让她因此有了心结。
原来，权势真的可以决定一个人的生死。
小雪从渔人坊辞退以后，再也没有找到合适的差事，她一个女孩子，难免会受到别人欺负，沈歌决定让她留在自己身边，至少吃穿不愁，安全也有保障。
权当作，对她们的一种弥补。
时问青整日变着法子讨她开心，就差趴在地上给她当马儿骑了，还是没法让她开开心心。
嫣然的案子要不到一个公道，渔人坊老板的妻子也回不到他身边，还有嫣然的祖母，后半生的等待也无望了。
“我想去看看渔人坊的老板和嫣然祖母，你陪我一起去好吗？”
她坐在石凳上仰头问，样子格外让人心疼。
时问青将她一把抱起，捏着小鼻尖道：“为什么不呢？”
渔人坊的生意从最初的兴盛昌隆，再到门庭稀稀，最后是现在的空无一人。
连唯一一个店小二也申请离去。
只有老板守着偌大的酒楼发呆。
俗话说，总有事情从天而降，是福是祸，躲也躲不过。
再次踏进熟悉的地方，与之前不同的是，这一次没了鱼香味儿。
好不容易见到有客人走进来，发现是沈歌后，老板扯出一抹笑容，脸上依稀可见两行泪痕，“实在很抱歉客官，小店今日……不迎客。”
“为何？”
老板说话的声音有些哽咽：“鄙人的妻子，今日凌晨不幸病逝，晚间时候一到，这店……也要关闭了。”
与妻子相离半年不到，那么多个日日夜夜都在期盼着她，最终等来噩耗。
沈歌扶着桌角往后退了一步，眸子浸上了一层水雾，“都怪我不好，若是我们能将张合绳之以法，能将案情公布于众……”
老板笑着摇摇头，“世间哪有那么好的事情？你们能够帮助我，我已经很知足了，其他的事情，不想强求了。”
突然间，从老板的的苦笑中，沈歌看到了他们对现实社会的一种无奈。
袖间的小手握成拳头，终又是无力垂下。
时问青没敢在渔人坊多待，与老板说了几句，眼看着气氛低迷的不行，赶紧拉上沈歌匆匆离去。
在去嫣然住所的附近，看见了张远从巷子里出来，与时问青他们碰头的那一刹那，明显感觉得到张远神色有异，随即还是镇定的打招呼。
“张先生你这是？”
“我刚从祖母那儿出来，她最近染上了病，我每日都在她家和学堂来回奔忙。”
他唤老奶奶为祖母，是跟着嫣然一同唤的吧。
不知为何，明明是一件很感动的事情，但沈歌却没有这种感受。
“病的严重么？我们也正要去看看老人家。”
张远道：“我给祖母服了药，她现在已经睡下了。若是再被吵醒，恐怕不好。”
时问青和沈歌对视一眼，有些失落，“已经睡下了？那……关于嫣然的案子，我们……”
“我都听说了，但是没有告诉祖母，她年纪那么大经不起折腾。你们不需自责，尽力了就好。”说着张远指着不远处的学堂说道：“刚才有个书童过来找我，说学堂里有两个小孩在打架，我正要去看看。”
第234章 心里有鬼（）
学堂里有小孩争争吵吵很正常，可若是下手没个轻重就糟糕了。张远的迫切心情沈歌能理解，当下也没挽留，仍由他小跑离去。
光听张远的话还不够，沈歌要亲眼看见老奶奶才安心。站在院子外面，时问青一个起身轻跃进去，在纸糊的窗户上戳了一个洞，看见老奶奶的确闭着眼睛躺在床上。
“老奶奶睡着了？”
“嗯估计是。”
沈歌拍打了他下，“什么叫做估计是？”
“我怕进入房间动静太大惊醒了她，就隔着窗户看了一眼。”
沉沉一叹气，沈歌挽上他的胳膊，丧气道：“老奶奶她，估计是听见了张合不能得到法律的制裁而病倒的。”
她一直都将错怪罪在自己身上，放佛自己才是个罪人。毕竟，嫣然的案件是她口口声声说要查明的，也是她口口声声说要给大家一个公道，事到如今，什么也没有。
“媳妇儿，你在张远身上发现了什么异常吗？”
她摇摇头，并无。
时问青左右思量，始终认为张远有嫌疑，虽然他跟嫣然是两情相悦，但是嫣然没有进他张家的门，为何张远要尽力赡养嫣然的祖母？
想起张远方才说过的话，为了照顾老奶奶生病，他两个地方来回奔波。莫非真下定决心今后非嫣然不娶，而对其他女子两眼无睹？
时问青不信，从一开始，张远就不是很赞同帮嫣然翻案，言语中似乎还有不耐烦之意。
“相公，你想到了什么？”
时问青凝视着她，语气说的很慢，仿佛对自己的言语有些质疑，“我在想，是不是我们一开始就查错了方向，张合他虽做了对不起嫣然的事情，但并不至于将她逼死吧？小雪说她曾长期受到过折磨，大科园辞去渔人坊舞女的差事。反观张远，他是嫣然的心上人，按理说，应该是他跟嫣然走的最近才是。我想，最了解嫣然姑娘的人，一定是他！”
沈歌认为他的推理有些说不通，不过话说回来，张远的行迹的确可疑啊！
即便嫣然已经离去半年之久，他心里还是有她，以至于能够帮她照顾家人？
“别的不说，就张远这么细心照顾老奶奶一事来看，他就不简单。”
“万一他……只是觉得老奶奶年纪大了，一个人在家难免会不安全，多多照顾一下也是好的。”
时问青又道：“若真是这样，那他就有一片赤诚之心，反之，则是心里有鬼。”
心里有鬼……
沈歌反反复复思量这四个字，嫣然在被张合欺负以后，转眼就告诉了张远，而张远似乎没有什么作为，不过是劝说嫣然几句，让她离开渔人坊罢了。
嫣然，张远，张合……
沈歌真是脑大，脑子里全是这几个人名。
“无论如何，我们多留个心眼，暗地里派人调查张远。”
事到如今，沈歌已经是经历败仗的人了，这个案子，她是再也拿不出一丁点心思花在上面。
于是只能听时问青的安排。
当晚就在沈府里找了几个轻功不错的家仆，潜伏在学堂和张远家附近，管他有嫌疑没嫌疑，先让沈歌他们解了心里的疑惑再说。
第235章 亲戚关系！（）
可是五天过去了，依旧没有传来任何关于张远有嫌疑的消息。
沈歌趴在书案上，脑袋里想着张远和嫣然的事情，就在纸上随意写了他们二人的名字。
时问青说得对，张远跟嫣然那么亲密，自然也走的最近，但是最初查案，竟然将张远的名字划分掉了，她认为张远爱嫣然，就不可能做出伤害她的事情，自然而然的将他排除在审查之外。
可是仔细想想，他的嫌疑不会比任何一个人少。
小雪和小如已经打成了一片，毕竟是年轻的女子，一言两语很快就搭上了。
纵使不能替嫣然讨到一个公道，她也不应该低迷于此。
小雪推门进来，沈歌还没抬头就闻到了香味，她鼻子嗅了嗅，欢喜问道：“是醉香楼的烤鸭！”
一看，果然是一只香喷喷的烤鸭。
色香味俱全，光是它那沾满芝麻的香嫩鸭翅，沈歌就迫不及待想要撕下一大块开吃。
“是少爷买的，说好久没吃了，给少夫人您解解馋。”
解馋倒是不用，沈歌也没见得有多挂念想吃烤鸭。
只是烤鸭出现的时机很对，刚好在她闲来无事的时候。
用手拍了拍，也不洗，直接撕下一只鸭翅美滋滋啃了起来。
一口下去，鲜香在唇齿间滞留。沈歌心里念叨着：完了完了，跟相公生活那么久，居然学会了他的绝杀技能，吃东西不洗手！
话说，怎么从他身上学到了这个坏习惯？
沈歌只好奇了一瞬间。为什么学不到相公身上的好习惯呢？因为——
他没有好习惯。
“这是什么？”注意到书案上胡乱写了几画的纸张，小雪问。
沈歌知道自己字写的丑，但是厚脸皮不承认：“哦我在练字，那叫草书！”
草书，俗称乱草，狂草。
是一种潦草与离奇的字体，只适合潇洒大气的人使用。
沈歌很不自觉的把自己归分到这一类。
“这是什么字？嫣然和……张远？”
小雪认出来了。
简直是侮辱了沈歌乱草狂草的定义！她站在纸张前来回翻看，有些疑惑：“我写的就……那么明显？”
“不明显不明显，还认得出来而已。少夫人你写他俩的名字做什么？”
沈歌边啃鸭翅边把事情又说了一遍，满嘴的油腻连小雪都有点看不下去了。
说了张远照顾老奶奶的事情，以及对他的怀疑。
小雪听后眸子微暗：“即便张远有嫌疑，现在我们又能有什么办法？听说张合已经回到衙门重新开始了，还是一样的胡作非为，一样的调戏少女。诶对了，少夫人你知道吗？张远是张合的侄子。”
差点一根骨头堵在喉咙里，沈歌连忙咽下不确定问：“张远是张合的侄子？你怎么知道？”
“嫣然告诉过我的，好像之前，张远认定嫣然为妻子以后，还把他们一起约出来吃了顿饭呢。”小雪若有所思道：“或许就是，张合认识了嫣然。”
张远，张远……
原来他真的有事情瞒着！
怪不得从一开始就不赞同翻案，也对，他为什么要因为一个死人而破坏亲戚关系？
更何况，是一个背后有大靠山的亲戚！
第236章 果真是他（）
刚咬下的一口鸭肉被生生吐了出来，沈歌突然间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会不会……既然张合无罪，那么张远……
二话不说，一个利索拔腿就往外跑去。
时问青在整理书房，被一阵气喘吁吁吵到，接着听见沈歌着急的说：“张远和张合是亲戚，我怀疑……怀疑他们俩是一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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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蒙蒙的天空笼罩上一层烟雾，又像眼里的水雾，弥漫在半空中，让人愈渐看不清情势渐渐迷失在里面。
张远驾着马儿奔跑在出京城不远的道路上，座下的骏马能一日千里，还是张合特意送给他的逃命之物。
他早发现了。
时问青对自己一直有怀疑，从第一次见面那天起，只是薄薄的一层纸没有捅破而已。
最近两天，他发现自己被跟踪被监视，一切的行动都被人盯着。
而这，也是危险的信号。
“呵！”
嘴边扯出一抹冷笑，迅疾的影子在空中一闪而过。
再危险又如何？他已经逃出京城了，天下偌大，难道还找不到一个藏身之所？
出了京城，就没人能耐他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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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歌一直坐在院子里等消息，时问青已经出去寻找张远，可是很久也没有回来。
倒是监视张远的人回来了。
他说：“就在下午的时候，张远带了一个身形差不多高的男子回到住所，过了一个时辰，那个男子才出来。我们一直紧盯着房门，突然听见破窗而出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