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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恭维我还是讽刺我?”鲁放笑道:“本来我说的也是事实啊!只是有些煽情的话直口说出来确实是需要脸皮厚一点儿!我也是练了好久才学会的!”
说话之间,孟钰的营帐已经到了。孟珂的胸腹被砍了一刀,好在有铠甲护着,性命无忧。但伤口仍是深可见骨,已被抬下去包扎。其他三位将军以孟钰为首,都把头盔当板凳,垫在屁股下面坐着。鲁放和如辰走上前去,拱手道:“孟将军!”
“两位大人都安然无恙,本将就放心了!”孟钰看了鲁放和如辰一眼,眼中的失落和不甘怎么也藏不住,但还是勉强站了起来,拱手回礼:“此番虽是胜仗,但是我们也损失惨重。两位大人苦战一夜,想必也是累了,赶紧回营帐休息吧。本将还要等他们把战场清理完,把相关数目报上来,好给皇上写急报。”
鲁放看了如辰一眼,凌然道:“鲁某知道孟将军此番辛苦,但是有件事情不吐不快,还请孟将军裁度。”
“鲁大人请讲。”
“我二人在砍杀北周人时都差点受了自己人的冷箭,得亏我二人命大,死里逃生。不知孟将军打算如何处理此事?”鲁放冷笑道。
“竟有这事?”孟钰脸上现出惊奇之色:“军中能有何人对二位大人不满?会不会是二位大人看错了?毕竟当时战况复杂,也说不定射箭的是北周人!”
“箭虽找不到了,但我敢肯定不是北周人的箭。”如辰面色冷峻:“我二人初来乍到,是谁对我们不满我却不知。但我们两军都没有射兵,随身配有弓箭的只有轻骑都尉以上的将领,想必是好查的。还请孟将军费心,若是查不出是何人对我二人射冷箭,我二人今后何以在军中安处?”
“二位大人既然这么说,本将自然责无旁贷。定然会查出真凶,给二位大人一个交代。只是大战后事务繁多,还请二位大人稍安勿躁。”孟钰眼神闪烁着,有些不快。
如辰和鲁放对视了一眼,没再说话。正此时,孟珞、李行和曾冶三人联袂而入。三人中官位是李行最大,李行一拱手,昂然道:“孟将军,汴州军人数已清点完毕。我方轻伤二百四十九人,重伤四十五人,战死一千零六人。毙敌一万零六百四十三人,沟里那些不算我们的,后方零星的毙敌也没有加进去。我们是根据己方各营报上来的杀敌数量相加,又询问了贵军统计出的预估数,再跟战场上尸体的清点数量进行比对,大致是吻合的。”
孟钰有些不甘地扫视了三人一眼,还是打起精神挤出一丝笑容道:“汴州军此次的确立了大功,你们的阵法很有用,事半功倍。三位劳苦功高,本帅会上奏皇上代为请赏的。”
“我等不敢居功!”李行毫不客气地一拱手:“阵法是孟珞想出来的,我二人只是配合训练。我们三人也自会写好军报集体署名,向皇上禀报!”
孟钰的脸色极其难看,在如辰和鲁放面前强撑着不肯表露出来,只得点了点头。
李行一点头,又拱手道:“孟将军若是无事,我们汴州军就还是回原来的驻地扎营休息了!”
说完也不等孟钰反应,三人便大步离开了,孟珞边走边回头冲如辰苦笑了一下,又扫了一眼孟家兄弟三人。
孟钰大怒,却又强压着,只是放在膝盖上的两手使着劲。如辰将他的动作看在眼中,暗暗看了鲁放一眼。鲁放会意,拱手道:“孟将军事忙,我们先下去休息了。”
“二位请。”孟钰巴不得打发二人赶紧走,赶忙站起来,象征性送了两步。
如辰和鲁放一路往后方已经搭起来的营帐走,一路沉默。临分别前,鲁放道:“奏报写完了我会给你看的,我们一同署名后发出去。”
“辛苦了!”如辰拱手。
她转身走进自己的营帐,此刻门口并无守卫。这一躺下,浑身压抑的疲累便蜂拥出来,如辰恨不得将自己跟这张并不舒服的床融化在一起。还来不及思索,便沉沉睡了过去。
恍惚中有人叫她,她不耐烦地翻了个身,半晌才勉强爬了起来。出门一看,鲁放正等在外面,见她来了,忙道:“奏报写好了,你看看,没问题就署名。”
如辰没睡醒,反应慢了八拍都不止,半晌还愣愣的。鲁放急了:“姑奶奶,你好歹睡了一个时辰,我可是还没合眼呢!快些快些!皇上还等着看奏报呢!我们署了名快些给皇上发走,我也挣个觉睡!”
如辰只好无奈地接了奏报,返回账中细看。鲁放的笔法如同他的刀法,刚猛有力。密密麻麻的几页薄纸,从战前准备开始,孟钰如何布军列阵,如何指挥,北周人如何杀来,他与如辰如何差点受了暗箭,孟珞等人又是如何靠着新奇阵法将北周军赶回了蒙托,洋洋洒洒数千言。如辰见他写的既准确又详实,自然没什么意见,便署了名给他拿出去,口中笑道:“鲁大人好文采!不亏是能做二品侍郎的人,若是我精神好,自然猛拍你一通马屁,此刻不成了!你快拿去发信,我是要再睡一觉了。”
鲁放自己眼中也满是红血丝,苦笑一声接过奏报自己拿去处理。
如辰两顿饭没吃,一觉直睡到日落西山。她强撑着爬起来,精神虽好多了,浑身却如同散了架一般,每走一步都是酸疼。她拿出孤影和蛇影给的药涂到膝盖上,又懒懒地活动了一下关节,起身出了营帐。
北风仍未停歇,只是比昨夜小了许多。大营已基本恢复了秩序,大部分兵士还在睡觉,但也有站岗和巡逻的兵士。如辰惊讶地发现那个叫刘树扬的大头兵正在她账外站岗,一看她纳闷,那刘树扬嘿嘿笑着解释道:“龚大人,是刘某主动来为大人站岗的。大人大恩,刘某无以为报,想来想去,龚大人终究是个女子,万一有人辨不清路混钻,岂不是扰了大人清净。所以我便守在这里了。”
“你这可是胡闹。”如辰心里一阵感动,但还是笑道:“我们两个抚慰使的帐前护卫自有孟将军安排,只是刚打完了大仗,可能还没来得及。你也没有军命,私自过来说不定要受罚的。何况之前鲁大人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既是同袍,举手之劳你又何必如此放在心上。”
“鲁大人虽如此说,刘某却不敢就此心安理得。”刘树杨眼神暗了暗,低下了头。
如辰看着他憨厚的脸,忽然想试探他一下,想了想,索性开口道:“怕人混钻想必是你打的幌子吧?你可是怕我在睡梦中遭人暗算?”
第一百一十四章 军中裂痕()
如辰如此直言,刘树扬果然愣住了,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如辰又道:“看不出你虽憨厚,心里却明白。知道我和鲁大人在这虎丘军中其实并不是什么座上宾,只怕是眼中钉还差不多吧?”
刘树杨越发说不出话来,如辰咄咄逼人又道:“或者你是看到我和鲁大人昨夜在战场上,差点受了自己人的冷箭了?”
刘树杨脸涨得通红,抬起眼直勾勾看着如辰。
如辰其实本是想刺激他一下,试试他的反应,没想到他的表情有羞赧有无奈,但唯独没有震惊。她心中一惊,这厮果然知道他们受袭之事!
她心中一瞬间转过千百个念头,最终叹了口气,幽幽道:“你们常年在前线,大概不知道皇城里的事情。我虽名义上是五品官,但之前却是个江湖人。我是个粗人,喜欢有话直说,不喜欢弯弯绕绕的。你若真心想谢我,就实话实说,不必做出这种不清不白的架势。”
刘树杨看了看左右无人,似乎下定了决心一般,咬了咬嘴唇道:“龚大人果然聪慧又直爽,实不相瞒,刘某隶属于孟琨将军所率领的三营,但直属上级是李赞大哥。刘某来大人账外守候,是李赞大哥安排的。李大哥还说,从今往后我不能离开大人三丈远,有什么险情速速报给他。李大哥是武德将军,虽说官位不高,还是有点小权的。他已经做主私自把我的营帐调到大人的附近了,以免引起太多人注意。”
“李赞既把你派来,可见很是信任你。那为何我随便问两句,你就把你的李大哥出卖了?”如辰冷笑着看着他。
“不不不!”刘树杨慌忙摆手:“李大哥说了,两位大人聪慧,他这点小伎俩恐怕瞒不住。若是大人不问,刘某便不说,若是大人追问,刘某实话实说便可,隐瞒反而不好。”
原来是这样?这李赞倒是个妙人,如辰在心中盘算着,半晌才道:“那么你心里可明白,李赞为何让你过来?”
“李大哥说,军中高层有人要对两位大人不利。一则虽然军令如山,但身为西楚将士,即便是为了家中老小也不能盲目附逆;二则我们都是受过两位大人大恩的人,若是放任两位大人受害,岂非无情无义之辈?”
因为和李赞和李成都有些交情在先,如辰心中倒是很愿意相信李赞是真心挂念着她的安危。但此事事关重大,李氏兄弟究竟是否可以推心置腹,为他们所用?如辰不敢擅专,只好道:“你放心,想要暗算我们也不是容易的事情,皇上不会派两个草包来军中送死。李赞既是你的上级,想必他的吩咐你也不敢不听,他让你守着你便守着,有事我和鲁大人会找他说的。”
刘树杨显然松了口气,又道:“虽说是单独住一个营帐,这里实在是气味难闻,委屈二位大人了。”
“你们队里的马可比人金贵。”如辰冷笑道:“我们和这金贵的战马比邻而居,不敢说委屈。有些事我一直想不明白,你们都是当骑兵编进来的,战时却又当步兵使。需知骑兵是骑兵,步兵是步兵,各有侧重,训练的方式也不一样。何况这么多战马,光是侍弄也要耗费大量人力,你们孟将军究竟怎么想的?”
“我们都是无名小卒,无权过问这些事。不过据我所知,李大哥他们就此事问过孟将军。孟将军说,我们围堵在恒河边上,打仗自然主要靠步兵。但是万一被北周突破防线,深入我西楚腹地,我们所有将士都必须化身骑兵追袭,否则从这虎丘至皇城,北周大军可就如入无人之境了。所以孟将军要求我们所有人都既是骑兵又是步兵,机动作战。”
“听起来有些道理。”如辰竖了竖眉毛。怪不得养了这么多战马却无人提出异议,原来有这么一套说辞。不细想的话,确实觉得很有道理!
“你忙你的吧,我去外面走走。”如辰说完,忽然想起李赞吩咐刘树杨不能离开如辰三丈,立刻一阵头大。忙道:“你不用跟着,我只是随意走走,你到处跟着太显眼,反倒对我不利。”
刘树杨知道如辰本事大,犹豫着点了点头。
“怎么打了胜仗,你倒愁眉不展的?”李行大大咧咧地捅了捅孟珞:“阵法是你想出来的,我二人可不敢居功,给皇上的奏报也是你看过的,难道你还是怕我们背地里跟你抢功?”
“就是的啊!”曾冶一手搂着孟珞的脖子:“这么多日子了,你还信不过我俩?你放心,奏报已经送出,用不了多少日子,你就是汴州军的主帅了!”
“李大哥,曾大哥,我们认识时间虽不长,然而推心置腹,全无芥蒂。汴州军士们都说我们就是桃园结义三兄弟,你们又何必拿这话来挤兑我。”孟珞苦笑着,依旧眉头紧皱着。
日落西山,北风渐渐停了下来。夕阳染红了半边天,这陌上风景别有一番滋味。战场上死人是常事,虽说汴州军也有一千多伤亡,但将士们都知道这已经是极少的数目,若不是苦练了一段时日的阵法派上了用场,这样的大仗怎可能死伤千余了事?因此此刻军中并无太多感伤的气氛,反而斗志昂扬,欢声笑语。李行和孟珞、曾冶三人都拿着头盔垫在屁股底下,捡了一处缓坡坐着,看着这难得的美景。
“我知道了!”曾冶一拍大腿,笑道:“昨儿好不容易见着你媳妇儿,却是分头杀敌,忙着四处砍脑袋,连句温存话儿都来不及说!你可是因为这个愁眉苦脸?”
“若是因为这个,你想想我们俩心里不就平衡了?”李行指着曾冶:“我虽有个媳妇儿,几年都没见过了!连她长啥样都快忘了!他呢?到现在还不知道女人是啥滋味儿呢!你们俩这算是好的了!全军将士谁有这个福气,能和媳妇儿挨得这么近的?”
“我倒是宁愿她不在这儿。”孟珞苦涩地吐了口气:“皇城虽说也不安宁,到底有天机堂的兄弟们护着她。在这里孤身一人,我虽离得近,却帮不了她。”
“你是不放心你的几个嫡兄吧?”李行一语道破了孟珞的心病。
“实不相瞒,我二哥对着她背后射冷箭,我亲眼看到了。”孟珞对李行和曾冶全无芥蒂,苦笑着说了出来:“若不是她神识敏锐,昨夜恐怕就成了箭下的冤魂了!讽刺吗?没有死在北周人的刀下,却差点死在我二哥的冷箭下!哈哈哈。。。。。。”他笑了出声,眼角却挂着泪:“你们想不到吧?这就是我们孟家的重臣良将!这就是我的几个嫡兄!”
两人都错愕了,愣愣地看着他。曾冶先反应过来了,安慰他道:“你嫡兄的为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就拿咱们来了这前线之后说,受了他们明里暗里多少排挤?不瞒你说,你刚来汴州军的时候,我们没拿你当自己人待,不完全是因为我们跟立仁军虎丘军不对付,跟你几个嫡兄的为人也有很大关系。我们原本想着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既姓孟,想必心胸也好不到哪去,谁知过了一段时间才知道,你和他们不一样。”
“咱们也不是跟立仁军和虎丘军不对付。”李行接话道:“都是西楚的男儿,都是保家卫国的将士,有什么不对付的?就拿现成的说,那李成的哥哥就在虎丘军任职,他这样的不在少数,咱们军中很多将士的亲友在他们两军。你那大哥屡屡背地里搞小动作阴我们,其实他自己的部下也有很多不满的,可是没办法,军令如山,敢怒不敢言。”
“我哥哥的心胸我知道,但是我总想着,不管怎么说,他们护卫这西楚的边境,对抗北周人,还是功不可没的。可是不知你们有没有感觉到,这么多年来他们只想维持目前的局面,并没有想彻底解决这个麻烦,所以一味防守。”孟珞看着天边的云霞,苦笑道。
“咦?”其他两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眼,李行道:“原来你也有这个想法,我还以为只有我们这么想。”
“其实细想想其中的缘由,也是明摆着的。鸟尽弓藏,兔死狗烹,我父亲大概心里很清楚,一旦彻底解决了北周这个麻烦,立仁和虎丘两军定然会减兵削权。他在朝堂上也就失去了威慑力。父亲的盘算我能理解,但是我不能接受!这样长期下去,耗损的是我西楚的国力和人口。这边境驻守的男儿,这么多年没回过家,见不到妻儿老小。为了主帅的一己私欲,父母不能孝顺,妻儿不能照顾,用大好的青春成就了的也不过是主帅的野心!想想让人情何以堪?”孟珞说到动情处,痛心疾首,眼眶也红了起来。
“你想开些。”李行揽过他的肩膀道:“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我们又能怎么样?无愧于心就好了。只希望苍天有眼,当今皇上英明,能想办法改变目前军中的局面。”
“咦?说到此处,你娘子和龚大人想必就是为此事来的吧?”曾冶忽然一拍脑袋,醍醐灌顶:“怪不得你几个兄长对他们射冷箭呢!我总算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
“你才想明白啊?”李行哈哈笑道:“这不是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