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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辰并非无知少女,怎能感觉不到他的变化?她的心也跟着扑通扑通跳了起来,大睁着眼睛惊恐地看着皇上。她手臂撑到了极限,避无可避,扑通一声倒在床上。皇上的鼻尖直顶着她的鼻子,嘴唇离她一步之遥,不同于孟珞的男子气息直扑而来,让她的头有些闷。真的要牺牲至此吗?
她想起了孟珞,不知此刻在怎样着急着找她。她已是孟珞的发妻,他一片赤诚,待她始终如一汪清水,一轮暖阳。在这段黑暗的日子,孟珞的温柔是她唯一的慰藉。真的要负他到如此境地吗?这一瞬间她内心的抗拒忽然强烈起来,正要挣扎,忽然又想起了如致。此刻自己唯一的妹妹还在大牢里,她还怀着身孕。她的生死全在面前这人一念之间,她能反抗吗?
第九十七章 皇上的选择()
她脸上的纠结和痛苦落在皇上眼中,他冷静了下来,一翻身爬起来走远了几步,背对着如辰。他心中愤懑难平,咬着嘴辰赌气道:“其实你完全不必这样。天机堂虽说是朕所设,其实还不是你说了算?朕不答应,你大可带着天机堂众人劫了朕的刑部大牢。朕相信你有这个本事。”
她缓缓坐了起来,苦笑着看着皇上的背影。就算同样对她有着情意,眼前之人也终究不是孟珞。孟珞不会如此气她恨她,更不会如此试探她。在孟珞心中,认定了就是一辈子,除了十足的理解和十足的支持,再不会有任何杂念。可是眼前之人,是君临天下的皇上,猜疑和试探早已成为他的本能。
她感觉自己愈发深爱孟珞,却被命运逼迫着不得不负他。她哀伤地叹了口气,终究还是做了决定。她低声道:“皇上多虑了。我已酿成大错,但不会自私到连累那么多天机堂的兄弟姐妹。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哪怕是死,也是我一个人的事,与他人无关。”
她轻轻伸手,一颗一颗的解开了胸前的扣子。皇上听到身后悉悉索索的声音,一转身,愣在了原地。
如辰低垂着眼睛,轻声道:“只要能放了我妹妹和妹婿,皇上要什么我都会给。我连命都可以不要,何况是这戴罪之身?”
“你。。。。。。。”皇上反而有些手足无措:“你若是给了朕,今后准备如何面对孟珞?”
如辰一行清泪流了下来:“我已负他至此,又怎能再让他受夺妻之辱?我们曾在郊外小庙里对着菩萨写下婚约,我不知这样的成亲是否能被世人接受。我既做了对不起他的事,自然要与他和离,不再牵绊他。他值得更好的女子,实在不必吊在我这一棵歪脖树上。”
“你这么想,他却未必会这么想。”
“我知道。可是为了如致,说不得也只好自私这一回了。即便他再不舍,再留恋,此事也会成为我们心中解不开的结。即便再相爱,比起相互折磨,我更愿意这段感情停留在最美好,最纯粹的时候。他只有我,我也只有他。若干年后想起,也一样宛如初见。”如辰的目光凄婉中带着一丝决绝。
她的话再次刺痛了皇上的心,让他莫名恼恨起来。即便选择分离,她心中对孟珞仍是满满的爱意!明明心中对如辰情意如此深厚,他却就是无法向孟珞那样坦坦荡荡地表达。他一生气,话语便愈加尖酸刻薄起来:“你倒是与我朝女子不同,若是寻常女子,朕真担心你事后会自尽,已全节烈之名。既然如此,朕就放心了!”
“节烈?”如辰苦笑:“当年我娘将我和妹妹藏在夹壁墙里决然离去的时候,我从她的唇形看出两个字,皇上可知是什么?”
“什么?”皇上一冲口而出那些话,心中便后悔了起来,恨不得扇自己一个嘴巴,自己到底在说什么?
“活着。”如辰直视着皇上:“活着,就是我娘对我和如致最大的期许。所以我的心中从没有节烈二字,只有活着!我抱着如致在树林里生活了二十七天,饿死冻死我都没有放弃!什么节烈?若我心中有节烈二字,在绮罗殿那一夜之后我就死了!何至于等到现在?”
她一提到绮罗殿,他越发后悔起来,自己这是怎么了?明明满是爱意,说出的全是这种无情无义的鲁莽之言,将她越推越远!
如辰没有察觉他的后悔,依旧慷慨道:“我林如辰蒲柳之姿,残絮之身,莫要说委身于皇上,就算是沦落青楼,也没有自尽二字!不只是我,就是我救不下如致,让她被发配流放乃至没为官妓,我也绝不允许她自尽!”
他不说话了,越说越错,倒不如沉默。美色当前,他日思夜想的女子此刻就在他面前,且不着寸缕。他只需要走过去,像他对每个嫔妃所做的那样,将她用力嵌入自己怀中,她定然不会反抗,一切都唾手可得。但他不知为何心中却没有欣喜,只有即将失去的哀戚。
他下定了决心,一步一步,慢慢走到她面前。如辰两手撑在榻上,站不起来。他弯腰,低头,两手捧着她的脸,将自己的唇缓缓凑上去。如辰认命地闭上了眼,一行清泪流进了他的手心。
如辰心如死灰地接受着命运的安排,她闭着眼等了很久,才感觉到他温热的唇轻轻在她额头碰了一下。随即,他松开了手。她诧异地睁开眼,正看到他来不及掩藏的眼神,爱恋,心痛,决绝。他匆忙转身,掩饰着差点滴下的眼泪。尽量用平复的声音道:“睡了朕的床不说,还脱成这样,真当朕的养居殿是你自己家了?还不赶紧穿上,看在你病了的份上,朕就不计较你失礼了。”
“皇上?”她心中被忽然涌上的狂喜顶的透不过气,却又不敢相信,喃喃地问了一句。
“朕的江山要紧,五皇兄被幽禁,朕也即将和怀王正面相对。这个节骨眼上给孟珞戴绿帽子,朕就算惹得起他,也惹不起他手下的汴州军。朕可不像你,干不出这么没脑子的事情。”皇上自嘲地解释着。
他依旧背着身子,声调平平道:“除了陈千里和已经被放外地的施奎真,五皇兄一党还有五人。若是一个个都按律诛三族,不知有多少颗脑袋要落地。朕刚登基不久,孟婕妤又失了孩子,不愿意如此大动干戈,搅得朝堂上腥风血雨,还是能开恩就开恩吧。除了查明直接参与此事之人,其他人都贬为庶人,家宅没收充公,还他们自由身,爱干什么干什么去吧。前线打仗,朕自己都节衣缩食了,天牢里可养不起那么多人。”
如辰感激地望着皇上,他似乎背后长了眼睛一般,又道:“你先别急着高兴,你欺君罔上之事想必你也无可辩驳。念在你在天机堂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夫君又履立战功,朕降你为五品镇抚,罚俸三年。反正你不缺银子使,朕可是缺得很!能罚就罚,绝不手软!”
他尽量显得洋洋得意,掩饰着内心的失落:“正好朕要打发你出远门,犯错被贬,上前线去戴罪立功正合适!你想想你走了谁来接替你管理天机堂,想好了告诉朕。”
如辰强撑着慢慢站了起来,从后面轻轻抱住了他,将头靠在他背上。他身子一僵,一动不动地站着。如辰微笑着,轻声道:“多谢皇上。”
“别介,朕可当不起你的谢。”皇上哑着嗓子。
“皇上此恩此德,如辰不会忘。”如辰轻声呢喃着。
他感受到背上她身体的轮廓,越发燥热起来。忙一手拉着她的胳膊,轻轻带开了她,说出的话却依旧不讨喜:“快别蝎蝎蛰蛰的了!你一个女人家矜持点行不行?你再这样朕就要告诉孟珞你非礼朕!”
他说完又知道自己说错了,闭着眼咬着牙,恨不得再抽自己一个嘴巴。如辰无奈地笑了笑,还是道:“不管皇上嘴里怎么说,此恩如辰永不会忘。”
“你快回去吧!你再不回,你夫君在太和殿估计膝盖也要跪烂了!朕要的是治国栋梁!可不是一对儿残疾!”
如辰无奈地苦笑着,低声道:“那微臣告退了。”
她直着腿趔趔趄趄往外走,皇上回头看见,又叹了一声道:“麻烦!”忙上来扶着她的胳膊,走到门口唤王全安道:“传个撵抬出去吧!叫那孟珞到宫门口接着!”
如辰被轿辇抬出了宫,王全安知道皇上心情不好,忙上来小心翼翼伺候着。他刚端上一钟茶,看到皇上倒身睡在了如辰刚躺过的榻上,直勾勾抬眼看着上空。
“朕有时候觉得,朕这皇帝当的真是窝囊。”皇上低声道。
“那是因为皇上是明君,若是那昏君,大权在握,行事自然肆无忌惮,也就用不着窝囊了!”王全安谄媚地笑着。
“就你知道!”皇上斜了他一眼。终究还是抑制不住此刻想倾诉的欲望,又叹道:“朕仔细想过了,朕确实不如孟珞。那龟孙其实就一点好处,把她当女王供着,一生一世只需照顾她一人,一点都不用担心什么有辱君威。可是朕不同,穿上这身龙袍,坐上这个宝座,时时刻刻要记着自己是君,哪怕是面对心爱的女人。”
他又叹了口气:“朕承认朕无法一心一意对她,就在刚才,朕还在琢磨着比起占有她的身子,朕此举才算真正收服了她的心。收服了她,就收服了孟珞。在面对她的时候还在想这些,朕的确不算是良人吧?”
“因为您是君临天下的皇上,这世上的女子想的无外乎都是举案齐眉,白头偕老,一生一世一双人。那就注定任何一个君王,都成不了女子的良人。这也是帝王的宿命。”王全安难得多说了几句话。皇上斜了他一眼,苦笑道:“你虽是个太监,对男女之事看得倒是透彻。”
王全安知道他虽强迫自己做了正确的决定,但心中终究是苦涩难平,只得讪笑着打起十二分精神伺候着。见他不语,便陪着笑道:“刚才看皇上生气,老奴没敢回。那陈千里在牢里畏罪自尽了,陈贺氏听说后,也跟着碰了壁。老奴吩咐狱里的人不让他们乱说,那陈雅元和林氏恐怕还不知道。”
他大睁着眼睛,久久没有说话。隔了半晌才叹道:“陈千里,是员能吏啊!一步错步步错,实在令人惋惜。厚葬了吧,人都死了,还有什么可说的。”
“是。”
“摆驾临华殿,朕去看看孟婕妤。”
“是。”
第九十八章 守得云开()
孟珞背着如辰走在回府的路上,仅仅过了一天一夜,却像是一辈子那么漫长。午后人多,路上的行人时不时回头看他们,两人都不以为意。孟珞低声笑道:“娘子,我可是听说你为了你妹妹打算不要为夫了。”
“皇上竟跟你说这些?”如辰先是诧异,继而又理直气壮地笑道:“是啊,为了我妹妹,我连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还要你做什么?反正我的名字又没入你们孟家的宗祠,你若是不忿,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孟家的宗祠算什么?我自己都想从上面除名了,你不入也罢。”孟珞苦笑道:“我哪里有什么可后悔的,谁让她是你一母同胞的妹妹,这世上唯一血脉相连的亲人。打十八年前我就输了,有苦也只能自己咽下去。我娘活着的时候曾说,这世上为娘的,为了自己的孩子,命是可以不要的。你虽不是如致的娘,可这么多年担惊受怕地把她养了这么大,那心思跟做娘的也差不多了。我跟如致想争个高低,岂不是自寻死路。”
如辰将脸贴着他的脖颈,心里暖暖的满是安心。孟珞又道:“我只是心痛,从我遇见你,你就苦楚不断,大伤小伤数不清。上次是肩膀,这次又是膝盖,每次我都帮不上任何忙。说到底还是我无用,护不住你。”
“怎么帮不上忙呢?你这不是背我回家了吗?”如辰笑道:“其实我身体不要紧,我最不开心的就是听你妄自菲薄。你如今是将军了,日后不知道有多少西楚男儿的性命都系在你身上。你不能总是说自己无用,若你都觉得自己无用,拿什么担负那么多人的性命?所以你永远不能这么说,也不能这么想,于国于家,你都是最有用的。”
“好!听娘子的!”孟珞笑道:“的确,为了军中那么多将士,我也不能说自己无用,就算真的无用,也要强迫自己有用起来。”
两人迈进龚府大门,夜晴早已眼泪汪汪地迎了上来,一看她的腿,更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化影和狐影他们闻讯赶了过来,狐影皱着眉头摸出了一包药,里面绿绿紫紫,透着一股让人牙酸的难闻怪味。如辰来不及拒绝,他已经三两下把如辰膝盖上包着的东西拆了下来,用手抓着那黏黏臭臭的药抹到如辰膝盖上。化影和夜晴他们忙捂着鼻子躲了老远,如辰也捂着鼻子皱着眉头。
说来也怪,这药臭归臭,一抹上去却觉得清清凉凉,格外舒服。如辰舒服地闭了闭眼睛,化影一边扇着鼻子一边叫道:“你这是从哪个死人墓里刨出来的臭东西?啧啧啧,这味道简直是天理不容!人家暗影可是年轻女子,你给她抹这么些臭玩意儿岂不是耽误了人家?男人都被你熏跑了!”
孟珞立在旁边脸色微红,狐影将手一甩道:“你懂个屁!我这药一般人我还不给他用!这里面有一味百年接骨木,也叫七叶金。接骨木常见,能活百年的却少,我不知道费了多大功夫才寻到它!至于臭却不是因为它,是因为里面有一味阿魏,有散寒之效。”
“谁听你背药书!我就知道这臭东西熏得我饭都吃不下了!”
狐影不理他,敷完药小心翼翼地把剩下的收了起来。那化影扇了一会儿,似乎有点适应了这药的味道。放下手大大咧咧坐在地下椅子上,看着如辰笑道:“感情你还有个妹妹,嫁给那陈家做儿媳了!怪不得我说陈千里是五皇子一党你那表情就跟死了亲爹似的!好你个暗影,这么多年瞒得我们好苦!你有什么可瞒的?怕我们都是石头缝儿里蹦出来的孤家寡人,看你有个妹妹嫉妒你不成?”
如辰白了他一眼道:“去去去!瞒的就是你!你还有脸问呢!谁不知道你是月影宫出了名的长舌妇!告诉你比昭告天下还好使呢!”
“哎吆!天天的使唤我跟使唤驴似的,什么大事儿还都瞒着我!还不许我抱怨几句了?卸磨杀驴说的就是你!”
“你自己都说自己是驴怪的着谁?有大事我还跟驴说?”如辰理直气壮:“少废话!皇上罚了我三年俸禄,以后夜晴的吃嚼谁管?把我的百两金子还我!”
“没门儿!”化影两手抱在胸前背过身去,仿佛如辰下一秒就要上来搜身似的:“钱进了我口袋里你要是再想掏出来,除非从我尸体上跨过去!”
“你俩别吵啦!”夜晴走了上来,摊开被子给如辰盖在腿上,屋里的臭味总算淡了些。夜晴嗔视着如辰道:“姐姐,你不告诉化影还可恕,为什么连我也瞒着?我跟了姐姐这么久了,你还不相信我!”
如辰怯怯地看着夜晴,想不出办法解释。夜晴委屈地眼泪又掉了下来:“我还以为姐姐什么事都不会瞒着我的!谁知这么大的事情,你一丝风儿都不露,你告诉我难不成我还能告诉别人去不成?”
“好晴儿。。。。。。”如辰忙抱住夜晴求告道:“不是不信你,只是你要理解我,这么多年江湖上混,我妹妹是我绝对不能露的软肋。即便你我推心置腹,毫无芥蒂,可是多一个人知道总是多一份危险。其实有好多次我都想告诉你,可是还是忍住了。”
“那他知道吗?”夜晴擦了擦眼泪指着孟珞。
如辰一时不明白她的意思,愣了半晌才道:“恩。。。。。。是啊。”
孟珞忙解释道:“我也是参军前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