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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他娶她。
年少的梦她一直做一直做，梦里辗转过这样那样的情形，可她就是只记得那句“我娶你”。
他说过他要娶她的，只是他没料到她会嫁了别人。
她嫁人的时候给他发过短信，说：“苏楠笙你别来，停止痴心妄想，这辈子我嫁给谁都不会嫁给你。”
嫁给谁都不会嫁给你
所以他也不去在乎，她还要嫁给谁。
秦桑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周围白晃晃一片，床边也好像有什么人说话的声音。
她努力想要支起身子，可是一动才发现浑身虚软得厉害，就连左手背上也打着点滴。
正与医生说话的男人突然转身，低头看着她睁得圆鼓鼓的眼睛，抬手轻轻抚了下她的额头，才道：“还好只是低烧，但是医生说不能再让你这么烧下去了，再烧脑子都傻了。”
秦桑怔怔地看着面前的倪封，总猜不透他怎么还没走啊？
倪封送走了医生又出门去了一会儿，等再回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个饭盒，说是到附近的小餐厅里买的，没要鸡精味精。
秦桑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
等倪封把一切都收拾妥当，又把饭盒拿出来摆好，她才发现又是粥和小菜，只是这些粥没有他亲自熬的那些来着好闻，想来味道也应该不如他的。
没有什么要说，这几年早就不习惯了被人照顾，突然病了一场，有人照顾，但也还是挺好的。
秦桑没有说话，倪封便也不说。
她安静地低头吃饭，他便在旁边帮衬着，等到她吃饱喝足了以后他又起身为她掖好被角，等收拾完该收拾的东西以后，他才指了指她床脚的沙发，“我就睡那，你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就大声叫我。”
“倪封”
“我知道你想跟我说什么，可是这件事情与苏楠笙无关，只有这件事情，与他无关。”他僵硬着侧脸，没让她去读他脸上的表情，安静转身到沙发前躺好，又拿出从护士站那借来的小毯子往身上一盖，似乎也没什么话好同她说的，只是背转过身就睡觉了。
秦桑有些欲哭无泪。
这几年经苏楠笙授意，想要接近她的男人多了去了，可大都是在遭遇过她几个冷脸或是刻意的冷落后便自觉离开了——这些男人都是有自尊的，就算再有目的，也不甘心被一个女人给糟践。
秦桑躺在病床边缘，静静地看着倪封的背，算着他的年龄和自己的年龄，其实真像白洁和三姐说的那样，他们都已经不再年轻，不管是她还是苏楠笙，总这么折腾下去，既害人又害己。
可她还是记得小时候的承诺，哪怕这么多年来刻意逼迫自己忘记。
她记得有个男人说要娶她，等她长大了以后就会娶她，所以兜兜转转这么多年，哪怕再脆弱再心寒的时候，她也没有想过要再嫁人。
也哪怕明明知道这辈子与他都无可能，可她还是固执地守着那个承诺，宁愿就一个人。
第34章 可你吃了我的心（）
出院、康复，再到能跑能跳，倪封都始终是那个对她不离不弃的人。
秦桑出院的当天特别豪迈，在医院附近的中餐馆里乱点了一桌子的菜，小手一挥好似把倪封当成了兄弟一般，“你我患难与共，这顿我请，随便吃随便整，吃坏了旁边就是医院，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倪封冷脸看着秦桑来搭自己的肩膀，没等她的小手靠近他已经一个侧身给躲开了。
秦桑见他脸色不善，立刻歪着头道：“你是不是特恨我毁了你的‘天价’大计啊？”
倪封的脸更黑。
秦桑继续道：“其实我也知道我特对不起你，可我现在也是真的很感激你，我想请你吃顿好的，可我刚刚出院没有开车身上也没有现金，所以只能请你在这，待会吃完你记得付钱，我回去再把钱打给你。”
那个神经粗粗的秦桑又回来了，只要谁不算计，也只要谁别在她生病不舒服的时候去招惹，其实平常这姑娘还挺好相处挺好对付的。
只是倪封这时候并不乐意，臭脸一板道：“什么意思，你请我吃饭还要我开钱啊？”
秦桑便笑嘻嘻地向他靠过去，“回头你找苏楠笙要也成，还有医药费，你找他一块结了，他会给你。”
倪封莫名甩了挑子便走人。
秦桑眼睁睁地看着一桌子菜都没动，那个唯一带着现金的男人却越走越远了也开始着急。
她慌忙起身去追，人还没从小餐馆的门口便被胖胖的老板娘抓了个正着。
老板娘见她想跑，立刻扯着嗓门大声道：“干什么？钱还没开就想跑啊？看你们穿得人模狗样的，原来都付不起几个菜钱！”
秦桑还来不及紧张倪封就已经回头，他一把将她从那胖胖老板娘的手上夺了过来，也没等秦桑说话，拽住她的手臂就走。
秦桑还惦记着餐桌上的菜，“你还什么都没吃呢！”
倪封的脸极其黑臭，一直到把她拽上停在露天停车场的车后，他才一脸阴郁地靠在车边上点烟，烟雾缭绕里只看着远方，既不上车也不与她说话，就把她一个人扔车上了。
秦桑坐在副驾驶座里等他，这时候正是午后，秋末的阳光洋洋洒洒的笼罩在他周身，再因为那烟雾，便愈发有些看不轻。
她靠在车窗前等他，等到他一根烟抽完了又换一根，她才终于有些按耐不住地推开车门下来，与他并排一起靠在身后的suv前边。
她说：“你也给我一根。”
他怔怔地转头看她。
秦桑二话不说去夺他手里的烟，有模有样地放进自己嘴里，才抽了一口便不可遏制地呛了起来。
她一被呛他就夺回了她手里的烟，也不去管她，径自又抽了一口，冷冷看着她被呛红了的小脸。
秦桑呛完了才回身，沿着车身靠向他的肩头，“你是真喜欢我吗？”
倪封猛的一怔。
秦桑已经微笑闭上了自己的眼睛，“我猜你应该有那么一点喜欢我吧！至少是一丁点。不然你不会这么矛盾又这么纠结，在被我拆穿了以后还不离开，要么就是你的自尊心过人，要么就是倪家的困境真的迫在眉睫，你不得不放心自尊。反正不管这之中的哪一点，都没必要令你纠结，除非你是真的喜欢我了，因为知道再喜欢我我也不会相信，所以你既痛苦又纠结。”
她说完了话就轻笑，微微仰起来的小脑袋侧过来望着他的眼睛。
倪封突然觉得浑身颤抖又开始止不住地想要紧握成拳，他猛地又抽了几口手里的烟，却根本不敢去看她的眼睛。
都说秦桑这姑娘是在世的狐狸精，过去本来他还不太信邪。
可是，听她这么信誓旦旦地戳穿他的心事，他还是因为害怕而激动，又因为激动而害怕，反正整个人都不对了。
秦桑笑起来，“你别紧张，我不吃人。”
他反而绷紧了神经，沉默了半天后才道：“可你吃了我的心。”
高敏惠是后来才知道苏家在西城的那几个私矿出了事的，她多方打听到苏楠笙回海城的时间，专程跑了趟机场，却在见到后者与林亦菲从机场里出来时，大闹了一顿。
不过再闹她也不敢去找苏楠笙，而是变着法地打听到秦桑所在的位置，也不给人任何思想准备，直接冲到市中心的一间咖啡店去，找到秦桑就是一通闹。
秦桑显然并未料到她会出现在这里，但算算时间，苏楠笙确实是该回来了，那么他同林亦菲之间的事情必然也会传出去。
“你闹够了吗？”秦桑一边喝咖啡，一边仰头看面前歇斯底里的女人。
高敏惠只差冲上前去掀桌子了，却先一步被秦桑拧住手臂往外推。
“想跟我斗，高敏惠？我劝你还是去称称自己有多少斤，一天到晚跟我斗的女人多了去了，也没见谁在我跟前能讨得好的，你也别给我没事找事。”
秦桑用力一把将高敏惠推出门去，后者又怕又惊，索性连千金小姐的脸面都不顾了，抬手指着秦桑，“女人我见过贱的，可却没见过像你这么贱的，把自己的男人往别人怀里推。”
秦桑忍不住笑了，“高小姐你是不是气急攻心伤到脑子了？我亡夫是苏毅和不是苏楠笙，我把什么男人往别人怀里推也不干你的事情，你要真这么紧张，自己上门抢去呗！”
秦桑说完了话就不稀得再搭理她，高敏惠却在原地急得跳脚，“你别以为苏楠笙他喜欢你你就能为所欲为！”
苏楠笙他喜欢她吗？
多时秦桑会为这句话而恍惚，可是，还没有等她恍惚太长时间，身后已经有一只大手过来轻轻揽住了她的腰肢。她一侧头就见倪封，后者一脸关切地问：“怎么了？”
不想跟高敏惠多做纠缠，到是后者咋咋呼呼地又说了些难听的话，非说秦桑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朝秦暮楚的，有了新欢忘了旧爱，难怪可以把苏楠笙往别的女人怀里推，原来是自己也有了小狼狗了。
高敏惠的话愈发难听，倪封似乎要发火，秦桑却不想与她多做纠缠，拉着倪封就从咖啡厅里离开，凡是前者不停地跳着叫着，说是要把这件事情告诉苏楠笙，要让秦桑这只死狐狸精的嘴脸以最丑陋的样子暴露出来。
反正这件事情原就是苏楠笙的安排，有了高敏惠当传声筒，到也省了秦桑还要自己去同他说明。
也反正，这本来就是他想看到的样子。
第35章 小狼狗调教得挺不错的（）
下午倪封去超市买了新鲜的食材，就在秦桑城乡结合部的房子里做两个人的晚餐，她估摸着那个他要来了，便顺道去把卧室也收拾了一下，想邀倪封在这里住下来，等忙到一身是汗时回身，却见倪封系着个围腰背靠橱柜望着自己。
秦桑抬手揩了下脸颊道：“我脸上有东西？”
他笑着迈步上前帮她把颊边的碎发拂到耳后，“没有，就是喜欢看你为我忙碌的样子。”
秦桑一听这话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我快被恶心死。”又闻到一阵香味来袭，忍不住就去嗅他身后的锅子，“做了黄焖鸡？嗯，再放点青椒，我喜欢吃辣一点的。”
倪封大笑起来，“原来你是个狗鼻子。”
苏楠笙开门进来就见大门正对着的厨房里长身立着两个人。
秦桑回头去望，倪封的手刚好抬起来在她鼻子上弹了一下，还没来得及收回，就见一身风尘仆仆的苏楠笙立在门前。
算了算高敏惠去找自己瞎胡闹的时间，再估摸着他从西城回来之后一定有很多事情要做，其中一件就是送林亦菲回家然后再同林书记一顿寒暄，过来差不多就是这个时间，所以他连苏家都没有回去，衣服也没来得及换就赶了过来。
秦桑见他就笑，“你来了？正好到时间开饭，要不要去洗个脸再出来，倪封今晚做了好吃的黄焖鸡？”
苏楠笙冷着脸看面前的两个人，大手紧紧捏住门把，楞是沉默了半天才用力把门推开，然后进屋换鞋。
低头在鞋柜里找他平时会穿的拖鞋，可是翻了半天一无所获，等抬眸看到那双蓝色格子布的拖鞋正穿在倪封的脚上，他的双眸变得更黑。
秦桑一路小跑着过来，从另一侧的鞋柜里翻出平常会给客人穿的拖鞋，可是才摆放在他跟前，便被他抬脚一踢，直接踹飞。
“砰砰”两声拖鞋落地的声音，震慑了这一屋子的人。秦桑还保持着蹲在地上翻拖鞋的姿态，苏楠笙已经不由分说将面前挡路的鞋子全踢开了，直接穿着自己的鞋踩了进去。
他一进屋就用一种近乎杀人的目光望着仿佛男主人一般站在厨房门口的倪封。
倪封到也并不惧怕他的眼神，只是直勾勾地回望着。
苏楠笙熟门熟路地进了洗手间，不多一会儿再出来时已经脱掉了身上的外衣，他也不同这屋子里的任何一个人说话，兀自往餐桌前一坐，便冷冷地盯着秦桑。
秦桑在厨房里给倪封帮忙，没多一会儿便拿着三只盛饭的小碗从厨房里出来，又“蹬蹬蹬”跑回去取了三双筷子，回来摆好再盛汤。
苏楠笙冷眸看着她穿着居家服满屋子乱转的模样，知道她平常是个不下厨的，对于吃的东西的要求也向来简单，所以已经很久不曾看见她为了吃东西这件事情而忙得团团转的样子。
餐桌上陆陆续续有几道小菜上来，等到重头戏黄焖鸡出现，是倪封带着隔热的大手套从厨房里端出来的，而秦桑则抢在他把锅放下以前赶忙将隔热垫置于餐桌的中央。
所有的动作仿佛一气呵成，也不过短短数日，这两人之间的默契已经自然形成。
苏楠笙看得扎眼，忍不住就笑了起来，“小狼狗调教得挺不错的。”
倪封微僵，到是秦桑接道：“你跟高敏惠还真是一家人，白天她才来骂过我们，现在又轮到你了，雌雄双煞也没你们这么齐心。”
“哦？敏惠来找过你了？”
“她自然是要来找我的，一直以你的未婚妻自居，结果谁知道跑机场去打了自己一大嘴巴，她也怪没脸的，所以只能跑来找我撒气。”
“她去找你不是自取其辱吗？”
“不是你让她来找我的吗？”秦桑笑容以对，“多亏了您五爷，我四海之内皆仇敌呢！”
苏楠笙也勾唇笑看着她道：“不是你秦大狐狸精厉害，走到哪都能惹仇敌，也走到哪都能勾男人，你怪得了谁啊？”
总之开口就没有好话，秦桑身心疲惫，这时候餐桌上又不只他们两人，所以与他斗不到两句，便连话也不想说了。
苏楠笙还是冷冷笑着，看了一会儿秦桑又去看倪封，“瞧这心理素质就不是一般人。”
倪封这时候也冷下脸道：“楠笙你说话这么难听就太没意思了。”
“哈哈，我爱怎么说话就怎么说话，你嫌难听你别听啊！”
“苏楠笙。”秦桑突然打断了他的话，接嘴道：“如果你今天心情不好，那么请你回去，我这里没有人得罪你，所以你也不必像个机关枪一样，走到哪就扫射到哪，还有我家的钥匙，你自己拿的，没人要给你，所以请你还给我好吗？”
餐桌上一时间静谧，过了好半天，也没有听到一个人说话的声音。
“啪”的声音，等苏楠笙的大手再从面前的餐桌上离开，摆在秦桑跟前的，便是她家门的钥匙。
她想也没想抬手便去拿了钥匙，小手几乎刚刚触摸上冰凉的钥身，一只强而有力的大手却突然扣上来，一把将她定在原地。
秦桑低着头，没有出声。
苏楠笙的大手紧了紧才道：“怎么，这么快就想给钥匙换主人了？”
秦桑强迫自己微笑抬头，“瞧五爷说的，怎么叫‘快’呢？我亡夫都去世三年多了，就算我现在要嫁人也不为过吧？”
她的话一说完苏楠笙就望向倪封。好像千般怒气万般无奈全都压抑在心中，可他偏偏一忍再忍，忍得内伤好像都快出来了，才大笑道：“好啊！很好，你原来你喜欢这样的。”
秦桑抓住自己的钥匙用力抽手，把自己的小手从他的钳制中抽出来以后才道：“楠笙，林亦菲是好姑娘”
“我用不着你来告诉我谁好谁坏！秦桑，我劝你还是顾好你自己吧！不然被小狼狗骗财骗色，到时候有你哭的，而我光是想到你那模样，都觉得太可笑了。”
苏楠笙说完了话转身就走，临走之前震得整张餐桌都在不停地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