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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楠笙牟然笑了起来，“那么霍瑞廷呢？你不是跟他在一起？秦桑，为了一块地你就把自己给卖了吗，嗯？”
“你要杀我是因为跟我的感受相同吗？你害怕知道真相是因为你根本就没有勇气和能力承担一切吗？”
“别说了秦桑！”苏楠笙大喝一声，“就算你所说的都是真的，可你以为我还会再给你机会来践踏我的自尊吗？”
“你已经不要你的自尊了，因为比起自尊，你更爱我。”秦桑突然不再慌乱，而是定定地望着他的眼睛，唇角一扬，仰躺在他的床上，“从你把我带回海城，再带到这栋房子里便足以说明，你还喜欢我爱我，你就是想上我！”
她笑得娇媚纷杨，却偏偏泪流满面，湿了枕巾。
苏楠笙突然就败下阵来，松开了手里的枪，任它“砰”的一声落在地板上，然后颓然地坐在床边。
秦桑在黑暗中抓住自己破碎的衣衫，然后翻了个面背对着他蜷缩在那里。
空气里终于只剩下时钟滴答的声音，苏楠笙就坐在床边，也是背对着她的，两个人的呼吸声在空气中交织，她才听见他压抑着声音道：“我没有办法没有办法去相信”
他说的话其实有一半她已经预料到了，生他养他的父亲，却做出了这样伤害他的事情，换做是她也会痛苦难堪，这比拿枪指着她的头还要令她难过。
秦桑拢着衣衫从床上坐了起来，回转过头看他，哭过了也闹过了，这时候便只剩下平静。
她说：“我跟你也来一场交换行吗，我用一个秘密，换你一个秘密？”这是小糖豆教给她的东西。
第280章 我不会原谅你（）
苏楠笙淡淡回过头来，看着她，不语。
秦桑不知不觉抬起小手，葱葱细指轻轻抚上他的后背，“我都告诉你，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管你相不相信，我都会把我所知道的一切告诉你。然后，你告诉我，你和小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窗外雷声交加，惊人的闪电过后，又是轰隆隆的雷声。
秦语被吓了一跳，站在空空荡荡的屋子里霍然回身，即刻便把还与保姆抱做一团缩躲在角落里的小糖豆给吓了一跳。
怔怔地笑，心底的那点空洞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到后来双眼通红牙龈都快渗出血来。
小糖豆赶忙转身向卧室的方向跑，却在距离卧室还有半步之遥的时候，被身后突然袭来的一股大力从地抱起。
“秦小姐！”保姆大叫了一声，奔上前去，却只听见小糖豆害怕的哭声。
秦语抱住小糖豆即刻闪身到了门口，“你不用害怕，我就是带她回家罢了。之前我们之间是有一点小误会，她生我气了才会被她舅舅送到这房子来的。我们就这楼下，楼下那套房子才是我们的家，我现在就带她回家去，不然她舅舅待会回来看不见我们要着急了。”
秦语说完，抱着小糖豆就跑，保姆一路追到电梯门口，泱泱地去拉已经哭闹不止的小糖豆，却被前者一把给撞开，转身从楼梯那跑了。
保姆被吓得不轻，赶忙转身奔回房间里去给苏楠笙打电话。
彼时的海城，大雨已歇，窗明几净，不若了申城的滂沱大雨。
秦桑也不知道自己说了多久，总之是把这些年憋在心底的那些秘密都说了出来，那些她曾经不堪回首，甚至想想都会疼痛的过往，却没想到此时此刻说出来，竟然已经没有那么悲伤和气愤了。
苏楠笙震惊回首，已然没有办法再像之前那般淡定地坐在床边听她把话说完了，而是径自站起来，奔到门边，想要出去，却又偏偏挪不动脚步。
“如果真是这样真的像你说的这样，当年一切都是我爸的强迫，那你为什么不来找我跟我说？难道在你秦桑的眼里你就那么瞧不起我？”
秦桑仰头看他，“你觉得我跟你说有用吗？”
他牟然大笑起来，眼睛里面全都是伤，“因为你从骨子里面便瞧不起我，从我们认识的那年到现在，你骨子里都没有瞧得起我过。你不相信我的感情，也不相信你自己！你觉得我不敢违背我爸的意愿甚至也保护不了你！因为你总归不会相信为了你我可以什么都不要，我甚至连这个家，连整个苏家都不想要，我只想要你！要一个从头到尾根本就不想要我的你！”
秦桑的眉眼一恸，明明好不容易才冷静下来的情绪这时候又有些悲从中来，看着他默默地流着眼泪。
苏楠笙摇头，怒目望着她道：“我不会原谅你的，秦桑，因为我跟你之间所有的痛苦，都是从你的不信任开始的！假若当初你有一星半点地想要同我在一起的念头，哪怕你也只是勇敢一点点，不去想那许多有的没有的，我跟你的今天，都不至于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可是我爱你啊，楠笙！从来没有人教过我爱应该是什么样子，也没有人告诉我要怎么办，我只是害怕，不知道应该要怎么办，这是我一生最大的懦弱。”秦桑泪如雨下，却是这辈子第一次如此直白地面对自己的感情。
她一闭上眼睛就是痛，头痛欲裂的，好似下一刻便会切断她所有的脑神经休眠过去。可她知道自己还不能晕，至少是此时此刻，哪怕他即刻便捡起地上的枪要了她的命了，她也不能在把这些秘密全都说出来之前，便让它们深埋地下了。
想是即便有一天她要离开这个世界，可以什么都不要什么都不带走，但是万万不能够把他的恨与带走。
还在京城的时候，她已经做好准备要跟霍瑞廷重新开始，那时候他们那样好，虽然没像大多数热恋中的情侣那样如胶似漆又难分难舍，可那时候他们一起生活，买菜或是做饭，一切看起来简单的活动都能令人心底温暖。
然后是决定结婚，反正两个人都是童年没有得到多少快乐，内心极度渴望家的。所以仿佛一切都水到渠成，只是他回家去拿户口本的时候闹了些矛盾——秦桑没有同他一起，所以也不知道那天他回家的时候都发生了些什么事情，只是记得他们相约在民政局门口见的时候，他给她打了通电话，说他们的婚礼可能不能大办了，反正不能大办了，这是他爸爸最后的底线，说让他丢人也别丢到家里。
秦桑当时听着他在电话里的声音，只是云淡风轻，仿佛再没有别的情绪。可她隐隐还是觉得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霍家不可能任他三言两语便把户口本拿出来，都知道他霍家的那位奶奶，满清皇族的身份，就已经从根本上决定了他们家的贵族属xing，那是多少后富起来的，却无法从根本上改变出身的人所仰望和企及的东西。
所以霍家不可能同意，霍家的人也不会轻易妥协他什么东西。
她问霍瑞廷，你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是不是怎么了你？
他在电话里说，嗨！也没啥事情，反正那个家从小到大都跟我不亲，我在那待着憋屈得很，以后就指望跟着你过好日子。
他说完了便笑，那种张狂的特无所谓的笑意，就像那时候还在申城，她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这男人周身所透露出来的强大的自信。
再然后便听说了三姐苏佑灵的事情，消息传播到她耳边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的事情，也就是说，她与霍瑞廷约好的登记的日子，正好就是三姐出殡的日子。
也不知道怎的，莫名的一种恐慌铺天盖地来袭，她明明已经在去民政局的路上了，也早就笃定自己都放下了，可还是立刻就叫出租车司机掉头去了机场。
第281章 我说你就信吗？（）
她在机场候机室里候机，一遍遍地告诉自己是因为不舍得三姐，是因为过去还在苏家的岁月里，三姐是为数不多的对她友善的人，所以她理应该回去。
登机以后落座于自己的位置，刚刚拿出手机准备关机，却接到霍瑞廷的电话，说是已经到了民政局的门口，问她在哪里。
秦桑那时候才恍然惊觉，原来自己着急回海城，而把与他在京城的约定忘得一干二净。
飞机起飞，有空乘人员过来规劝她关闭手机，秦桑还没来得及回答电话那端的霍瑞廷，电话便自动关机。
然后是起飞到降落，不算长的时间，她一路心底忐忑到了海城，才下飞机便马不停蹄地赶到三姐所在的灵堂去，时间一耽搁，反而忘了要给手机充电的事情。
然后便是那时候看到的苏楠笙，自他丽江不告而别之后，又过去了些时日，以为终身不会再见，也不必再见，可却没有想到最后会以这样的方式再看一眼。
然后的然后，她一直没有出现，就混迹在人群中默默的，看着他的样子。
那时候也不知道自己想的是什么，是出于不信任，害怕他再走了以前的老路却做一些错误的事情，还是害怕他会因为三姐的死而对人生失去信仰和兴趣，反正那时候她不远不近地陪伴在他左右，就是想好好看着他重新站起来的样子——这几年喜欢并深爱着一个人时，就算明知是不应该，为他规划一个更好的将来、看他活得好好的也会成为一种习惯。
这种习惯根深蒂固起来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改得掉戒得掉的。
其实她也怕看到他过得不好的样子。
倘若他过得不好，她又会舍不得离开，再然后痛苦纠缠，一辈子都没完没了。
“我那时候回来找过你。”秦桑现在回忆起来，倘若自己当时没有在京城说离开就离开，倘若又不是后来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她或许此刻已经成为霍瑞廷的妻子，这辈子都不会再来打扰苏楠笙，只愿现世安好就行。
所以有时一切都是命中注定，注定她这一生到死都不能离开这个男人，哪怕她试着用了两年的时间来放下和忘记，来用工作麻醉自己，可是终究是不淡定——害怕他过得不好，害怕他把自己的人生弄成一团乱麻的样子。
“我那时候回来找你，看到你和亦菲，郎才女貌特别登对，唐甜甜跟高敏惠都没有来骚扰你，我才确定那里已经再没有我的位置。”
苏楠笙听着听着大笑了起来，“你这辈子总是这样，秦桑，自以为是地替我做着决定，那现在你又回来，到底是几个意思？因为我又跟别的女人在一起了，就在我同林亦菲结了婚后，我并没有遵守自己当初与你的约定，只要她一个妻子，而是又同别的女人在一起，而那个女人还是你的妹妹，令你恼羞成怒，才想到跑来找我说这些事情？”
他笑着笑着，一步步后退，一直退到门边准备打开门奔出去。
秦桑这时候却赶忙叫住了他道：“我的秘密说完了，你的秘密呢？我们不是要交换秘密？”
苏楠笙笑着摇头，那笑却分明并未到达眼底，“你想听我的什么秘密？你想知道我跟秦语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情？”
秦桑巴巴地望着，如果不是最后的那点不甘和理智将她强撑住，在这里向他索要秘密，也许大脑充血的时候她就相信秦语白天说的那些话了。可她现在也是好不容易才鼓足勇气来同他说以前的事情，那就必须要听他亲口说些什么，倘若真是，她便彻底死绝了这颗还会躁动的真心，从此以后不再打扰便是。
“是，我想要知道你跟她之间的事情。”
秦桑模样笃定，苏楠笙却站在门边只是冷笑，一句话都没有接下去。
秦桑的心跳又快了几分，捏紧了早就已经汗湿的手心。
他说：“我说你便会信吗？”
“我相信你。”
“哪怕我是骗你？”
“哪怕你是我骗我。”
他突然再笑不出来，只能怔怔地望着面前的小女人，这个曾经为她孕育过两个孩子，可到头来仍然形同陌路的女人，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情。
秦桑一直静默地等着，等着他伸头一刀，索xing把她结果了算了，也好过这种长时间的凌迟。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空气里都是寂静，即便两人一个在门边一个在床上，可秦桑还是能够感觉得到来自于那男人眼底的愤怒和恨意。
他几乎是咬着牙根，用压抑到极点的声音才重新打破平静，“在那之前我也想要问问你，倘若当年我没有因为气急待在国外不回来，你也还没有被我爸爸拳打脚踢地弄掉孩子，你会不会在他出生之前把前因后果都说给我听？”
秦桑的眉眼一颤，没想到他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我不知道。”这是最诚实的回答。那时候她还同苏毅和在一起，为了保护肚子里的孩子她甚至千方百计地想要离开海城回到申城，或是这世界上的任何一个角落，只要苏毅和再找不见她，她便可以安心地生下孩子。
可是，这世上总归是有种东西，叫做猝不及防和来不及。
苏毅和的动作到底比她预想的要快得多，心，也要狠得多。
所以，她是真的不知道，也许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会不会把这个也许他当时也不能够承担的秘密告诉给他知道，又也许，他知道了亦不能改变些什么，不过徒增加一个痛苦的人罢了。
苏楠笙点头，“好，那后来的呢？后来当你再次发现自己怀孕的时候，在秦碧月去找你之前，你又有没有想过要告诉我？”
秦桑看着他没有说话，苏楠笙却抢先了一步道：“让我替你回答吗，嗯？不管是那第一个还是最后一个孩子，自始至终你都没有想过要告诉我知道，因为也许第一个你是‘不知道’，那最后一个便是你‘不想’。那时你一心促成我跟林亦菲的婚事，也一心想要追随霍瑞廷而去，大抵那个孩子的突然出现妨碍到你了吧！就算不用秦碧月出手，你也会把他解决，不是么？”
第282章 你是他存在的理由（）
苏楠笙说完这句话后便已夺门而出。
秦桑还没来得及出声唤他，已经见他消失在了偌大的房间里。
苏楠笙一出来便接到保姆打来的电话，说是秦语把小糖豆给带走了。
苏楠笙还来不及思考，已经一边向机场去一边给秦语打电话了。
秦语接起来的时候，声音里都是疲惫，苏楠笙开门见山地道：“你现在就把小糖豆给我送到楼上去交给陈阿姨，待会我派人过去接他们回海城。”
“那我呢，楠笙，你不要我了，对吗？”
“这跟我与你之间的事情没有任何关系。”
“可是上次也是这样，只要她来了你就要我藏着躲着，你在乎她的感受永远比我要多。现在要不是我把糖豆接回家来跟我住，你大概也不会给我打这通电话吧？”
“我再说一遍，把糖豆给我送到楼上去”
苏楠笙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电话那边小糖豆跳着叫舅舅的声音。他的眉头倏然收紧，大手也狠狠捏住，想来为什么总是这样，几乎每次都是，只要遇上秦桑他的情绪就淡定不了，哪怕在她离开两年之后，他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冷静，可结果呢？那女人还是该死地能挑动他的神经。
“我跟糖豆之间就是有点误会，那天我不该对她吼的，你也不必带着她到楼上去住，我们有家，你说过这里从此以后就是我们的家的，而我不过是带她回家罢了。”秦语一边说话一边掉眼泪，即使是隔着电话，她也尽量压抑自己的情绪，可在电话那端的苏楠笙还是听出了她声音里的黯哑和崩溃。
苏楠笙没有接话，秦语在电话那边沉默了会儿，突然再也无法抑制地哭出声音。
窗外轰隆隆的雷声过后，又下起了一场超级大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