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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借着大雾掩饰,原虎悄悄翻越围墙进入齐府,体内山神气瞬间全力运作,全身灵觉提到最高点,一丝不漏的将周遭情形把握于心。雾气虽为他行动带来方便,但也有弊端。别人看不见他,同样,若遇上比原虎更高明的对手,那么情形立即可以逆转,他将很有可能成为别人的猎物。再者,这雾来得这么诡异突然,是人都会觉得不对,府中守卫定会加强戒备,想要侵入雾气难以影响的大牢,难度又将增加。
事前已将府中地图记熟,原虎小心翼翼的循定好的路线移动着,路上碰到好几起巡逻哨兵,均被他事先发觉从容避开。越是接近牢房守卫越是严密,到最后几乎是三步一哨五步一岗,要想向前一步,都需要付出加倍的小心。
原虎藏身一株大树上,仔细打量着前边的建筑。借强得足以穿透浓雾的火光看来,这是一座很大的石屋,前面是一个小院,后面的建筑为密不透风的单层石屋,窗户又小又高,全用拇指粗的钢条加固,从它的结构规模推测,主要牢房应在地下。
原虎有些犯难,山神玉虽可在地下畅行无阻,但却什么也看不到,所以他无法利用它侵入地牢,因很易被人撞见,从牢里逃出倒还方便。且这里的守卫,实在太、太严密了。明哨有四处,四人立于小院门口,两队人则沿牢房做圆圈运动,队与队的间隔不超过一盏茶工夫,还有几人则在屋顶上注视四周动静。暗哨则有三处,分处牢房四周,明暗岗哨交织成一道密不透风的监视网,任何想要接近的人,都逃不出他们的视线。虽因浓雾天气警戒效果大打折扣,但想侵入,也是难之又难。
忽听门口一名卫兵抱怨道:“见鬼,这雾来得太古怪了。”
另一人道:“是啊,老子在海镜住了十几年,还从没见过晚上起这么大的雾。”
一名似是头头的卫兵喝骂道:“住嘴!专心点,刚才接到上头命令,这雾来得太怪,张老二要带手下来加强守卫。”
先那人笑道:“哈,张老二忍了五、六天,没想到还是去不成翠红那儿。”
另一人道:“难不成你还想替他去……”
几名卫兵互相开着低俗的玩笑,低声笑骂着。
真是天助我也,原虎心中已有计较,他轻轻溜下树来,借着大雾掩护,攻其不备,轻易将三处暗哨收拾掉,然后找了一个与自己身材差不多的,将他衣服换上,静静侯在一旁。
不一会儿,浓雾中闪现一点红光,一队人举着火把慢慢行近,想来该是那个张老二带来的人了。原虎乘他们走过身边之时,神不知鬼不觉的悄悄坠在在队尾,低头跟着前一人。由于大雾关系,视线极差,加上原虎几乎没发出一点声音,那些人只顾走路,根本未察觉已多了个人。而在牢外警戒的,则更不知道原虎是半路插进去的“冒牌”。
渐渐走近,守在牢外的一个人已先招呼道:“张老二,翠红的被窝暖不暖和啊?”他的手下立即发出阵附和的笑声。
领头的人骂道:“妈的,别提了,老子人还未出门,命令就来了。都是这该死的雾惹的。”
那边的人起哄道:“‘小别胜新婚’,张老二你最好一个月不去,那她就更想你了。”“我说啊,一年不去最好……”“去,你懂什么,女人最巴不得你天天去……”
张老二也不生气,回头对手下道:“各人站好,熬过这一夜就好了。”牢外领头的人也喝止手下。只是谁也没发觉,就在刚才众人分神的刹那,大雾中一道模糊的人影已溜进了院中。
防外不防内,院里反没一个守卫。原虎摸到墙边房顶上卫兵视线不及的死角,将手贴于壁上,凝神探察查。借山神气之助,他凭过人的灵觉已将屋内的动静摸个一清二楚:正对门口处几个卫兵正在高声谈笑,房内东面和北面各有几人,还有一人正由南面向西面走去。原虎悄悄行至空无一人的南边,怀中山神玉发动,整个人缓缓穿墙而过。
内里是一个单独的房间,五六张床铺排成一排,看样子该是守卫休息之处,此时漆黑一团,一个人也没有。原虎走至门边听听动静,然后悄悄拉开门闪了出去。外面是一条长长的过道,在约四丈外一个转角,墙壁两边各有三间房。原虎不敢稍有怠慢,迅速穿过过道,确定没人后转过弯。
这边则一直通向一处小厅,该是整座牢房的中心,厅中间一张桌子上四人正在喝酒。由此处过去的长长过道一览无余,毫无遮掩,没办法,原虎只有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幸好四人正喝得高兴,加上原虎身穿卫士服色,倒没惹人怀疑。走到小厅后原虎四下张望,已发现通往地牢的入口。就在他左面,一道铁门紧闭,从门上小窗透出的火把光芒中可隐隐看见一条长长的斜梯通向地下,即深且长,就如洪荒怪兽大张的巨口,贪婪得等着吞食进去的人。
这名傻站着东张西望的“同伙”终引起怀疑,一人冲原虎道:“你在干什么?”
这么一来其余三人都将视线放在他身上,另一人疑惑道:“我怎么好像没见你?”
原虎慢步走过去,顺口胡诌道:“我是上面派下来加强守卫的。”
四人哦了一声,又埋头喝酒,忽的一人发觉不对,戒备道:“等等,你是从哪儿进来的?”又这处可看见大门,任何人进门都逃不过他们的视线。
原虎故作神秘道:“嘘,小声点,猜猜我刚才看到什么……”一边走上几步。那几人被勾起好奇心,一时忘了继续追问,均感兴趣的道:“什么?”
“就是……其实我是奸细。”“呃?”话才出口,原虎已闪电扑上。在这么近的距离内四人根本连反应时间也没有,只觉眼前一花,两人已横飞出去,“碰”的摔在远处人事不醒。原虎右手倏的一伸掐住另一人的喉咙,那人张大了口才惊觉连一丝声音也发不出。而原虎左脚一蹬,最后一人也抛飞开去,抓住颈项的手则顺势往下一抹,那人已白眼一翻,软软倒下。
在几人身上翻出铁门钥匙,再花些时间将他们搬到旁边一间小屋藏好,原虎打开铁门,向下走去。
通往地下的甬道很长,花了好些时间才走到头。尽处又是一道铁条做的门,后面则是狱卒休息的地方,里面光线昏暗,并发出一股难闻的气味。此时,正有五人在里面,两个躺在床上似在休息,而另三人正围着一张烂木桌子口沫横飞的大声聊天。
试了试发现这道铁门只能从里面打开,原虎只得伸手敲敲铁条,正在聊天的一人露出不耐烦的神情,走了过来。
“干什么?没到老子吃饭的时间呀。”
“快开门,我有要事传达。”原虎装出一副“老子是上头来的,你少废话”的样子,大大咧咧的道。
谁知那人根本不买他的帐,眼睛一翻:“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
原虎飞快的扬下手又放下,说道:“有公文传达,你到底开不开门?”
那人走近几步:“什么?我没看清,你再拿出来看看。”
什么嘛,跟从小听的故事里那种一骗就上当的“猪头型”狱卒一点都不同,怎么这么警觉?原虎无法,只好装作傲然道:“老子没时间跟你耗,不开算了,有问题自己跟上头去解释。”作势就欲离开。
那人有些慌了,迅快道:“大哥,别呀,有话好说。我开不就得了,暗号?”一只手已掏出钥匙。
刚一脸高兴转过头来的原虎又傻了:“什、什么?暗号?”
那人停了下来,有些戒备道:“你不会不知道暗号吧?没暗号谁来了也不准开门。”
原虎忙掩饰的打几个哈哈:“我当然知道,别浪费时间了,快点开门,我还有要紧事要办。”心中暗想:经验还是不足啊,在上面就该问个清楚才下来,这下好了,该怎么糊弄过去?
谁知那人坚决的摇摇头:“不行,你先说暗号。”
原虎没好气道:“好,你过来点,我这几天嗓子疼,有点说不出话,暗号是……”喉咙跟着发出一阵莫名其妙的声音。
“什么?”那人不由自主的走上几步。
“就是……其实我是奸细。”一会儿时间这句话已对人说了两次,看来我还是不适合干这勾当啊,原虎心下感慨。
“什么!”那人脸色大变,刚要退开招呼同伴,原虎手臂一长将他抓了过来紧贴门上,山神气侵入体内经脉,那人只觉胸口一窒,浑身如遭电击的猛震一下昏死过去。
“喂,老兄,怎么了?”原虎故意大声道,一边夺下钥匙弯过手臂打开了门。
另几人见同伴贴在门上,脑袋奇怪的耸拉着,无不大奇,当下就有三人走了过来。“老王,干什么?喝醉了么?”
突然老王的身体打横飞了过来,那三人不及细想伸手去接。哪知触手之处竟好像摸到块烧红的烙铁,如同被千斤巨石撞上,三人连同老王飞跌开去,滚作一团。
睡在床上那人这才警觉的翻身而起,但脑袋立被一块黑忽忽的“暗器”击中,又倒了回去。原虎收回丢出钥匙的手,推开门,走了进去。
第十一章
四下环顾一番,他推开旁边木门走出小屋,迎面一条长长走道,两旁均是一间紧挨一间的牢房,这里恶臭更加浓烈,几乎熏的原虎背过气去。无数呻吟叫喊之声混成一团,深深刺激着他的耳膜。在寥寥几只火把的微光里,深沉的黑暗中大群人紧紧蜷缩,有的似昏似睡的趴在地上;有的则满怀恐惧的看着他,漆黑的脸上只有苍灰色的眼白闪闪发光;还有的一见人过来就冲上抓住牢门,将脸死死的往外挤,一面大喊冤枉。
原虎身处其间犹在人间炼狱,一种无处不在的幽闭恐惧像附身的恶灵紧缠着他,使他一刻也不愿多呆在这里,只望早早离开。时间紧迫,他无法一间一间去找,于是提气扬声道:“‘龙颈’宋山宋老爷子在吗?我是来救你的。”
狱里立刻炸了锅,刚才还死气沉沉无精打采的人全都挤到了牢门,拼命的伸出手叫喊着“我就是宋山”“我是”“我是宋山的儿子,你救救我吧”“我知道宋爷关在哪儿,你先放我出去我带你去”……原虎几乎被突如其来的巨大声浪给掀翻,他目瞪口呆的看着像无数破败谷草般伸出牢门的手在过道中晃动着,此举真是失策!
别无他法,他硬下心肠不理这些人的呼喊,走回刚才的房间,伸手拍醒内中一人:“宋山关在哪儿?”
“什么?”那人迷迷糊糊的醒转,一时还没弄清发生了什么事。
“龙船会的‘龙颈’宋山关在哪儿?!”不知是否受这里气氛的影响,原虎脾气特别暴躁,他不耐烦的怒喝一声,一拳砸在身边床沿,哗啦一声,那床立刻散架,化为一堆烂木。
那人吓了一跳,忙道:“在……在单间牢房里,”猛见原虎脸色不豫的盯着他,又道:“还,还是小人带大爷去吧。”
跟着狱卒穿过过道,打开尽头的一扇门,迎面是一个不大的房间,三面各有两间牢房,用的均是厚实的铁门,只在上面开扇小窗递送饮水食物,不似外面都是些铁条栅拦,严密已极。看来这里就是专关重犯的单间牢房了。
那狱卒指着左边第二间道:“宋山就关在那处。”不等原虎说话即乖巧的上前打开门。
里面一个衣衫破烂白须白发的老者正斜靠床上,听见开门声音有些意外的抬头望向这里,正是宋山。
不等他说话,原虎抢上前对他道:“宋老爷子,我是受吴兄之托前来救你的。”
“宗之么?他在什么地方?”宋山惊喜交加的道,撑起身望向原虎身后。
原虎解释道:“我是一个人进来的,吴兄在齐府外接应。”
得知这个少年人竟独自来救自己,宋山大是惊讶:“就你一人?真是英雄出少年,想不到江湖上年青一辈还有你这样的人物。”
此刻身在敌营不可久留,原虎扶起他道:“时间紧迫,有话先出去再说。”
宋山只是精神有些萎顿,身上并没有受什么酷刑,跟着原虎走出牢外,突然他想起什么似的道:“我记得你是邓广洋的人吧?前天一个邓府中人被抓,好像就关在那儿。”说着指着对面一间牢房。
能被关在这儿都是些重要的人,会是谁呢?原虎不由紧张起来,还未开口,旁边的狱卒立即上前开了门。看来此人察言观色还颇有一套,只不知是否生辰犯了太岁,沦落到此守大牢。
原虎几步抢了进去,一个浑身皮开肉绽的大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将他翻过来一看,竟是邓府侍卫长钟震,偌大一条汉子被折磨得面无血色,口唇干裂,满脸都是伤痕。原虎忙按住他胸口输出一道真气,所幸他受的伤虽重,却只在表皮。不一会儿钟震眼睛动动已醒转过来。
“钟侍卫长,是我啊。”原虎轻轻摇着他道。
钟震凝目望了他一会儿,散乱的目光逐渐凝聚,虚弱的点点头,看来已认出原虎。他吃力的想抬起身子,不知触到那处伤口闷哼一声又躺下,无力道:“大帅呢?”
原虎一颗心沉了下去,钟震竟也不知道!他将钟震抱起道:“钟侍卫长放心,出去后先养好伤,我一定会找到大帅。”
这两日定遭了极严的拷打,钟震几乎连说话的力气也没了,他听了原虎的话只哼了一声,随即无力的闭上眼睛不再动弹。
原虎抱着钟震走出,正准备招呼宋山一同出去,忽听外面传来一阵不寻常的吵闹声,仔细一听竟是大批卫兵已进了地牢,正吵吵嚷嚷的在寻自己。
宋山脸色微变:“怎会这样?”
原虎知道定是上面被收拾的几人被人发觉,才引来这么多卫兵。反正自己有地行之术,也不愁跑不出去。刚想拉着宋山一同潜入地里,却听宋山道:“快,这里过道狭窄,那些卫兵施展不开,你先挡住他们。这处是齐应贤的私牢,当初设计时并未曾想过会有今日抓这么多人,现在人员爆满,他们大多为反对齐应贤叛乱的人,我去放出他们,可为日后打倒齐应贤大大助力。”
原虎一想不错,答应一声,伸指一弹就将那名“乖巧”的狱卒弄晕过去,夺过钥匙塞在宋山手里,将钟震放在地上:“钟侍卫长,你等一下,我去为你出口恶气。”当初进来时他就发现这牢房外面守卫严密,里面却稀松的紧,且这里这么多人一旦冲出去,有浓雾掩护,不将齐府闹个天翻地覆才怪。
刚一出门,那些卫兵已发现了他,纷纷大叫:“在那儿,抓住他。”举刀冲了过来。
这过道最多只容三人并行,加上有的卫兵竟提着红缨枪、流星锤、狼牙棒等兵器,故他们人虽多,原虎却只需一次对付二人。闪过当头砍至的二把单刀,原虎一脚蹬飞左边那人,强大的冲击力带得后面几人也拿桩不住,滚作一团。同时他一把扯过右面那人将他举起打横,当作盾牌一样向前冲去,几下已将逼上的众卫兵迫退一丈有余。
狭路相逢勇者胜!现在比的不是速度技巧,只有够狠,力量够大,才能战胜!故原虎不再保留,招招均用全力,而对方人多反成了致命弱点,大批人挤在这么处狭窄的地方,你推我挤,乱成一团。
后面卫兵终勉强稳住阵脚,齐心合力抵住原虎,使他再无法推进。这可苦了中间那位,两方施力下他就如同被两座大山夹在中间般辛苦,白眼一翻,一股泡沫顺嘴角流出,昏死过去。后面使长兵器的卫兵则将武器伸过人堆缝隙来捅原虎,那几个用流星锤的更夸张,将流星锤高高扬起,越过众人头顶来打他,场面极为混乱。
原虎闪得几下,终是身法施展不开,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