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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快脚步。
“师父,吃饭了。”一路上燕九怒瞪着因饥饿而变得呆滞的双眼,一直对雷行云要求道。
终于在第N次后雷行云再不堪忍受:“吃,吃个屁!就知道吃,你干脆变猪好了。咦?”待惊觉自己腹中也响如雷鸣,师父架子再端不下去。
雷行云咽下唾沫道:“恩…吃吃也好。徒儿,告诉为师,哪儿有馆子啊?”
“我不知道。”燕九耸耸肩道。
“你……”
原虎在一旁看得好笑,这二人,哪点像师徒?
又走得一阵,三人均不约而同的看到了前方一所房子上高挂的“食”字大旗。
几人脸上立即洋溢着幸福的表情快步冲去,好久没吃新鲜的热食了。
这是一家孤零零矗立在路边的小饭馆,门面不大,内外一进一间,外表颇有灰尘,看来已有些时日,当是专为出城游玩或远来客商准备。虽则如此,此刻它在三人眼中却无异于门面堂皇的高档酒楼。
来到饭馆门口,这才发现门前正聚集了一大群人在议论纷纷。燕九可不管这些,几下挤上前问道:“怎么了?不吃饭别把路也给挡了啊,让开让开。”
一人回头道:“想死了你?现在里面是黄将军包了的,他不吃完谁敢进去?”
“管他什么黄将军,黑将军,老子要吃饭天王老子也挡不得。”燕九说着抬脚就要冲。
“徒儿,怎么了?”雷行云在后问道。
燕九头也不回:“没什么,里面有人包场子,大伙都被赶到了外面。”
原虎与雷行云放下担架,原虎问刚才那人道:“请问里边是谁?大伙都在外面等他。”
那人小心看看左右,拉着三人到一边道:“你们是外地人吧?告诉你们,里面的人是海镜港副守备将军黄锐。他乃海镜一霸,平日胡作非为无人敢过问。今天出来游猎到此吃饭,这不,大家正吃着就被赶了出来。我们行李还在里面啊,不然早走了,也不知掉没掉。”言罢一脸愤愤不平之色。
三人这才注意到在最里面挡住众人的果真是些官兵打扮的人。
雷行云双眉一剔就要上前,原虎忙制止他,示意现在不可轻举妄动,雷行云想了一下只好作罢。三人随众人一起在外等,过得半晌,前面的人一阵骚动,纷纷道:“出来了,出来了。”
原虎等注意向前看去,只见当先数名武官开道,随后一名将军服色的人踱出。
他长得也算高大,但肢体肥胖,两眼无神,脚步虚浮,肥肥的脸上五官都挤在了一处,一副酒色过度的模样。饭馆掌柜正殷勤的跟在身后媚笑着。
随着他出来,众人立即让开一条通路。黄锐在护卫簇拥下正心满意足准备蹬马上鞍,忽的一阵忽忽悠悠的声音传进众人耳内:天~下~无~敌,舍~我~其~谁。
大家齐齐向声音来处看去,只见一名高高瘦瘦,黑衣红裤白鞋打扮怪异的男子正一边长吟一边晃晃荡荡的向此处走来。最奇的是他背后竟左右各插了一面竹旗,上书“天下”“无敌”四字,众人从未见过这等奇事,均好奇的看着他走过来。
待到走近,这才看清他的长相。他鼻直眼正,阔口大耳,样貌算得上英俊,但可惜一脸疯疯癫癫。咋一看有三十来岁,仔细一看却又象四五十岁,叫人分不清他的实际年龄。
他径直走到黄锐面前一揖到地道:“黄将军好。”
黄锐见他穿戴可笑,哈哈大笑道:“那疯子,来向本将军讨赏吗?”
那人摇头晃脑道:“是也,非也。”
黄锐笑骂道:“妈的!什么是啊非的,少在老子面前掉书袋。”
那人连连道:“是是。我他妈的正是想向你这王八蛋要他妈的点东西,只怕你龟儿子不肯给,你妈的明白了吗?”
众人均想不到这人竟敢对黄锐如此说话,一时全都楞住了。还是黄锐的侍卫先反应过来,齐齐拔刀出鞘,只等黄锐一声令下即将他分尸。黄锐也是一楞,跟着不怒反笑:“好,说得好!今天你逗得老子开心,待会儿留你全尸。说吧,要什么?”
那人笑笑不答,接着奇事发生了。黄锐见他身子好像变淡了一些,跟着竟扭曲起来,就如同映在水中的倒影被投石入水激起的波纹搅乱一样。正想开口,突然他发现了一件怪事:他看见了自己的屁股……这是怎么回事?
他接着顺自己的背往上看,赫然发现——自己颈上没有头!
“……”张口欲呼,接着眼前一黑,万事皆空。
那人悠然提着黄锐的头道:“要汝之头,谢了。”这时黄锐面前那人的幻影才完全消失。
“天啊!是,是‘神行追影’!”雷行云低声道。
那人立即转头望向他,微笑道:“识货。”
接着转身对呆立当场的众侍卫道:“我要的东西取到了,各位,后会有期。”施施然由仍立在原地的黄锐尸身后走出。
一名侍卫突的挥刀上前道:“站住!你杀了黄将军,今天还想走么?”
那人回头笑道:“我杀人从不白干。今天谁敢阻我,明天我就上他家收钱去,你们谁要试一试?”
在他目光注视下众侍卫虽仍不免装腔作势,却已无一人再敢上前。那人这才满意的一笑继续悠然而行。先前侍卫又道:“阁下杀人,可敢留下万儿?”
那人这次头也不回,只淡淡道:“天道,李七。”
……!在这里知道天道名号的无不勃然变色,不知道的也从旁人脸色猜到此人来头不小。一时全场鸦雀无声,气氛怪异。
“不好!”李七忽然身体一震,停下脚步。
众人无不脸若死灰,敢情此人要杀人灭口了。甚至有人还想:这才对嘛,哪有杀手杀了人不干掉目击证人的。
哪知李七道:“唉~~又做了赔本生意,新鞋被血弄脏了。虽然是七文铜钱的地摊货,不过…”他提起仍在滴血不止的黄锐首级道:“杀你我才收了五文铜钱啊。”在众人惊愕神色中扬长而去。
嘭!黄锐的无头尸身带着大蓬鲜血倒下。
等李七走后半晌,众人这才回过神来。黄锐的侍卫们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副守备将军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取去首级,这还得了?恐怕等着他们的轻则免职,重则充军发配,想到这儿各人无不惶惶然。幸好内中数人当兵多年,首先镇定下来,一边派人回城中飞报海镜城守,一边组织人保护现场,并由围观者中扣下几人当“人证”。
直到此刻众人才真的炸了窝,谁愿留下跟这事扯上关系?一个不好被诬为杀手“同党”那才叫飞来横祸。一时连留在这饭馆内的行李包裹也不及拿,一哄而散。
“你干什么?”雷行云扯住正要迈步的燕九问道。
燕九觉得很奇怪,理所当然的答道:“人都走了,当然是去吃饭了。搞了这么久,你不饿啊?”
“老天瞎了眼,我怎么有你这么个蠢徒弟。”雷行云露出一副快要晕倒的表情,将万千个不情愿的燕九扯回,与原虎抬着小兰趁乱溜之大吉。
“我说师父,那个什么李七是谁啊?怎么大家都很怕他。”边行边啃着干粮聊以充饥的燕九问道。
雷行云道:“他是天下七大高手,‘天道’杀手团的首领,怎么能不怕?没想到今天居然遇到了这个传说中的人。”
燕九一脸恍然道:“难怪。不过‘天道’又是干嘛的?”
雷行云没好气的骂道:“你,你这么蠢难道不害臊吗?杀手团当然是杀人的了。”燕九怒道:“怎么?不知道也有罪吗?你不告诉我,我怎么晓得。”
原虎打圆场道:“行云,其实我也只知道有个‘天道’杀手团,其余的一概不知。趁现在有机会,你就多讲讲吧。”
雷行云道:“看看,学学阿虎,不懂就问。”
“天道”杀手团与散花楼并称为神州两大最神秘的组织。对于这个组织在何处,规模有多大,主要成员是些什么人,对外界有什么联系等世人一概不知。连如何联络其杀手为自己杀人,知道的人也极少。故世人对其多次的所谓“围剿”均难动它分毫。
天道分为“天”“地”两大部,以“地”部高于“天”部,每部杀手又分为上品,中品,下品,下下品四级别,与一般人的习惯不同,品级高低反其道而行,李七就是地部唯一的下下品杀手,于此也可见李七性格一斑。
天道接手的任务几乎从未失手,并且范围不限,下至贩夫走卒上至王公大臣一律皆杀。也曾有手下提出在接任务时应加以选择,免得天道品位太过低下。李七只淡然道:“无论什么身份,被杀掉皆成死人,那有什么好分的。”故天道依然如故。
多年来死于天道之手的人多不胜数,甚至传说它还有过针对鬼族与龙族的刺杀行动,故有人推测其内部杀手可能正有这三族的人存在。提起天道,神州上人无不谈虎色变。对于其首领李七,众人只知道他名列人族七大高手,性格疯疯癫癫好出风头,行事全凭喜恶。他有过亲自诛杀一调戏妇女的土霸的记录,也曾亲赴极东国刺杀同为七大高手的郑清浪,这也是人族七大高手间唯一有过的交手。那一战过程无人知道,但看事后二人均安然无恙,当可推知李七高下。
其余如他的习惯,爱好甚至年龄等均知之甚少。但观其能凭一己之力将天道发展壮大至此,这人当不如表面般简单。
最后雷行云道:“‘神行追影’是仅次于凌空虚渡的习武之人至高境界,达此境界的人能凭超常的速度制造‘幻象’惑人耳目。我师父武神的那招‘灭魔七杀’就是使出七个‘幻象’并配合‘心欲刀’而成,端的是厉害无比。看刚才李七举重若轻的样儿,他的修为也当真了不起哩,只不知他跟我师父谁厉害些。”说到这里一面啧啧赞叹,脸上现出想象二人比试时的神往表情。
原虎也听得心潮澎湃,如果有一天我也有他们那般本事……
只燕九丝毫不以为意的挖着鼻孔道:“武功再高又有什么了不起?那个李七还不是混口饭吃而已。”当先而行。
原雷二人相视一笑,随后跟上。
第二十三章
一路上不时有面色凝重的队队官兵拍马向三人来路急驰,带起大蓬烟尘,这当是接报后由城内去往事发地的官差与守军。雷行云待一队人马驰过的烟尘小些后,对原虎道:“看来我们得快些赶路了,发生这么大的事,海镜很可能提早关闭城门。”
原虎点头应是,燕九在额上抹下一把灰黑的尘汗后抱怨道:“真是,吃灰都吃饱了,快赶路吧,早点进城我要大吃一顿。”三人抬着小兰加快脚步。
过得约莫半个时辰后,海镜城门终于在望。比起原虎所见的高阳城与赤牙城,海镜城墙比前者多了分高大厚实,又比后者多了分精巧美观。它通高八丈有余,墙上箭垛重重,军旗不住飞扬。城上主楼高达三层,如蹲伏在城墙上的巨兽般俯视着四周,而由两边望去城墙则一眼不见尽头,不时有队队巡逻官兵来来往往,显出威武雄壮的气势。
城门由两扇包铁黑色巨木所成,完全打开可并五骑来往,顶部直达城墙顶端,内部一甬道贯穿城墙通到城内,即深且阔,可想在打仗时,任何敌人想要将它攻破均需付出惨重的代价。
看着那如铁桶一般的军容防卫,雷行云赞叹不已:“早闻海镜守备总帅大将军邓广洋乃傲来两大名将之一,治军极严,今日只见几十年未有战事的海镜城防仍具如此规模,当知世人所言非虚。只奇怪他怎可容忍黄锐这种手下?嘿,真真奇怪。”
三人不多时已走到城门口,立时吓了一跳。在城门两边各排有约五十名守军形成一条长长的“人墙”,且在入口处有专人对进出之人严格盘查,看来黄锐之死在城中已掀起滔天巨浪。
雷行云与原虎看看他与燕九所携的大刀,均心下叫苦:这下怎么办才好?
在原虎的提议下一行人暂时避往道旁树林内商量对策。雷行云苦恼道:“怎么办?没想到入城处盘查得这么严,我们带着这两把刀过去不被抓才怪。”
燕九却满不在乎:“这有什么难的?丢了不就成了。”
雷行云一掌打过去道:“哇!你这孽徒,当初你拜师时我是怎么对你说的?”
燕九急低头避过咕哝道:“什么‘刀乃武魂,未可轻弃,刀在人在,刀亡人亡’嘛,我怎么看不出这把破刀有那么大本事。”
雷行云大怒,将手中配刀拍得啪啪作响:“这是我武神道场弟子的武魂,你懂不懂?现在遇到这么点小事就想弃刀,你还有没有出息啊你!”
燕九吓得脑袋一缩,却又低声道:“什么这啊那的,这把刀是老子在你逼迫下扛了三天粮袋差点累死,挣得几两银子去铁匠铺打的。”
“你说什么?”
“不,没什么。”
在二人争吵之时原虎一直沉默不语,最后他看看担架上被这几天的奔波弄得满面污垢,仍昏迷不醒的小兰后,终于下定决心。他抬头对二人道:“我有进城的方法。”
雷行云一听停止对燕九的“轰炸”,道:“阿虎,先说好,要我弃刀可不成,其他我可一概听你的。”
原虎点头道:“这个当然。只是此事关系重大,且我有许多难言之隐不能对二位解说,希望你们能在事后严守秘密,并不要向我追问。不是我不相信你们,因我实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以后有了机会,我一定全部会告诉你们,希望你们能理解。”
雷行云默然半晌,长出口气,拍拍原虎肩头道:“大家兄弟,不说这些。”
在逼燕九发过誓后,依原虎的吩咐二人抬着小兰站在原虎身周。原虎则默然静立将全副心神集中于怀内的山神玉上,并试图回忆起那晚杀熊妖时无意中使出“土针”那一瞬的感受。
但过得许久也无异状,原虎并不放弃,全力凝神,此次并非以往般试过便算,而是关系小兰。故此原虎精神前所未有的集中,突然,一种说不清道不明而又实实在在的感觉在他心头升起。那就像是有一根看不见的丝线将他与怀内的山神玉连在一起,透过它,原虎已能隐隐约约的把握到点山神玉的什么。
快来了,就是这种感觉,原虎暗想,并努力想透过自己的精神将这根“线”明确化。渐渐,奇迹出现了,这根“线”在原虎脑海中逐渐变大,变大,变大。最后原虎由明返虚,整个人的意识慢慢顺着这根变大的“通道”游走着,当他在那种浑浑噩噩完全不由自主的状态下清醒过来时,他发现自己正站在一棵巨大的绿色树木前。
此木通体呈现透明胶质的形态,但每一处,每一个细节又那么真实,无论是树皮的皱折,还是叶片的晃动,甚或汁液在树木脉络内的流动……四周一望无垠无边无际空旷悠远,连一丝声音也无,天地间只剩下原虎,树,和绿。
原虎抬眼看看四周,虽身处这么一个诡异之极的环境内,他却没有一丝恐惧和疑惑,心中一片宁和平静,似乎这一切对他来说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原虎走前几步轻抚树身,触手处温暖柔和,好像这树本身就是一个活着的动物。用力按了按,树身应手下陷,原虎再加一把劲,奇事出现了。
随着手臂的深入原虎竟渐渐被此树吸向体内,然而他脸上却没有丝毫讶意,神色平静,成竹在胸,似乎早已捕捉到什么。随着整个人进入树身,原虎意识又再渐模糊起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外来的神秘力量进入他的脑部。这股力量象山一样雄大,又如水一般平和,它如有意识的触手般探察着原虎身体每一处器官,每一个细胞,在它的触碰下,原虎感觉自己化为亿万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