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搭线?现在他跟咱们有说有笑,与从前相比判若两人,你说奇不奇怪?”
柳氏哪知道这些啊,她第一次跟赵公子打交道是在路上,人家坐在马车里根本看不着人,接下来就是赵公子救了林重九,来自家做客。那时候赵公子就是一副儒雅书生模样,不笑的时候是有点面冷,但真的没摆过什么大户子弟的架子啊。
柳氏还是不懂,“你到底想说啥?”
长姐心思单纯,小柳氏不再卖关子,轻声道:“你说,他是不是对阿桔动了心思?”林重九一个淘气孩子,就算比普通村里娃子灵活点,也不是多罕见的,哪就值得一个贵公子高看。二外甥女呢,上次迎面撞上时赵公子看都没看她,男女那回事,真动了心,总会露出痕迹,所以剩下的就是阿桔了。
柳氏愣了愣,跟着就在她肩头拍了一巴掌:“瞎说什么,照你说的,阿桔没退亲时赵公子就有那意思了?人家规规矩矩进退有度,可不是那种人!”
小柳氏嗔怪瞪她一眼,挪远了点才道:“行行行,就当他没那心思,那你说阿桔配赵公子如何?”
眼前浮现少年芝兰玉树的模样,柳氏沉默了。
林贤跟她提过,说赵公子父亲在外经商甚少回家,这边庄子里呢,只有赵公子跟她母亲住,家里人口简简单单,赵公子本身又有才有貌,确实是难得的佳婿。只是,人家随手就把百两银子的东西送出来了,家底得多足啊,自家哪里高攀的起?
再说,人家赵公子未必真看上阿桔了啊。
柳氏想的有些头疼,摆手道:“算了算了,八字没一撇的事,咱们别乱猜了,等秋后再说,不管是谁,都得阿桔看上才行。”家中长女对赵公子最不热络,显然没那心思。
小柳氏便不再多说了。就算那赵公子合适,人家没来提亲,她们也不可能主动贴上去。
第28章 情书(2)()
吃完晌午饭,周培三口子要走了,柳氏把提前备好的新鲜花生棒子抱到车上,让他们回家煮着吃。
周家老两口都喜欢吃这个,周培再三谢过,扶着妻子儿子上车,他翻身上马,告辞离去。
林家五口站在门口目送他们,柳氏看看阿桔,想了想,没把这事跟丈夫提。
此时赵沉也刚刚用过饭,遣退下人,他懒懒躺在炕头,望着窗外蓝天出神。
半个月了,她应该缓过来了吧?
依他对林贤夫妻的了解,两人绝非攀炎附势之人,不可能他去提亲他们就会一口答应。他们一定会去问女儿的意思,而她
赵沉苦笑,他有自知之明,阿桔肯定不想嫁他,至少现在不想。
当日在书房,碍于骨子里的骄傲,他不想在阿桔看不上他时表明自己对她动了一点心,因此不肯承认自己误会了她。愤然离去的路上,他做了周密打算,先促使孟仲景退亲,再赖定那是她为了嫁他而使出的手段,这样他便占了理,有借口娶她。她当然不会愿意,但只要他让林重九消失几天,让她知道他的厉害,她自然怕了。等她嫁进来,他对她好,时间长了她总会明白,他虽然坏,却是个好丈夫,进而得到她的心。
可那晚听她哭了一夜,他突然不想再用这种强硬的手段逼迫她。
换种温和的办法,婚前就让她对自己改观,婚后也会省很多事。
只是,如何哄一个姑娘,他还真没试过。
最先做的,是跟她道歉?
赵沉抿抿唇,七岁之后,除了母亲,他没有跟任何人道过歉。
他难以想象自己站在她面前,在她冷淡的目光下开口赔罪,却换来一句无情嘲讽。
只是不道歉,他在她眼里便一直都是一个纨绔子弟,她不可能改观。
赵沉有点头疼,抬手揉弄额头,最终还是坐了起来,穿鞋下地,去了书房。
既然说不出口,就写信吧。
铺纸研墨,少年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默默遣词造句。
日光渐渐东斜,门外忽然传来陈平的声音:“少爷,该用晚饭了。”
赵沉一惊,抬眼看向窗外,才发现天色已暗。
他看看桌子上的纸,顿了会儿放下笔,将纸揉成一团,丢到一旁的废纸筐中。
他心中有事,又是在最亲近的人面前,难免露出了端倪。
宁氏好奇地问他:“怎么愁眉不展的样子?听陈平说你一下午都在书房?”
赵沉看看母亲,最终还是放弃向母亲取经,在阿桔那边未有进展之前,他不打算让母亲知道。
“最近有笔帐出了问题,一直在查账。娘别担心,已经忙完了。”赵沉笑着给宁氏夹菜。
宁氏没有怀疑,母子俩如往常一样用了晚饭。
饭后赵沉陪宁氏在庄子外逛了逛,送宁氏回去后,转身又去了书房。
柔和的灯光一直亮到半夜才暗了,窗子上的人影也随之消失,脚步声响,赵沉揣着信走出门。外面漆黑一片,夜空繁星璀璨。他仰头凝望,忽然有些想笑,他想过建功立业,想过报仇雪恨,唯独没有料到竟会有这样一天,为一个女人为一封信,夜不能寐。
院子里飘散着清幽的兰花香,赵沉脚步渐渐变慢,接过陈平手里的灯笼,示意他退下。
陈平低声应是,转身去了,快绕过走廊转角,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他看见自家少爷背对着他站在花圃前,不知在想什么。
陈平摇摇头,收回视线。
他走后不久,昏黄灯光里,赵沉俯身,目光缓缓扫过一朵朵兰花,神情恬静专注。
一夜好眠,次日一早,赵沉再次领着陈平出了门。
今日林贤又亲自送林重九过来了,为他贵重的生辰礼道谢,赵沉从容应对,寒暄片刻目送林贤离去。
林重九悄悄跟他抱怨:“我娘把赵大哥送的玉佩收起来了,说是怕我不小心弄坏了。”
赵沉微微一笑,低头看他:“那我再送小九一个稍微差点的?坏了也不打紧。”
林重九连忙摇头:“不用不用,其实我也不习惯戴那个,还是赵大哥戴着好看。”他是真的没想要,眼眸澄澈坦荡,没有半点贪恋渴望。
有那样的长姐,弟弟品性又怎么可能太差?
赵沉摸摸林重九脑袋,依然先让他在树荫里蹲马步,他靠在一旁跟他说话:“你大姐这两日怎么样?爱笑了吗?”因为阿桔出了事,谈论她也不显得多奇怪,况且赵沉也不打算瞒着这个未来小舅子了。
他要求林重九蹲马步时不许乱动,转脑袋都不行,所以林重九只能对着前面河水道:“嗯,昨天我姨父姨母都来了,大姐笑了好几次,吃的也比之前多了些。”
那就好。
赵沉没再多问。
蹲马步,学功夫,不知不觉快到晌午。赵沉看看天色,将林重九叫到身边,将他费尽心思写的信拿了出来,平静地对林重九道:“小九,我给你大姐写了一封信,你悄悄替我送给她,就只有你们两人时给她,别让任何人看见,也别对第三人说,你能做到吗?”
林重九瞪大了眼睛。
如果他只是个普通的七岁稚童,或许马上就应了,可他替孟仲景跟阿桔传过太多次东西,早已明白这种事情是不应该的,除非
他仰头,不可置信地问面前的华服男人:“赵大哥,你,你喜欢我大姐?”
赵沉微怔,转而看着男娃眼睛正色答道:“是,我想娶她为妻,小九可愿意让你大姐嫁我?”
林重九没有立即答话,而是挠了挠脑袋,眼里一片茫然。
他一直以为孟仲景会是他大姐夫,大姐喜欢孟仲景,他也喜欢。可是孟仲景娶别的女人了,他害长姐病了瘦了不爱笑了林重九不知道长姐现在心里是怎么想的,只是觉得,连孟仲景那样认识了很久的人都会欺负长姐,这个赵大哥
“赵大哥,你怎么会喜欢我大姐啊,你们都没怎么见过。”林重九小声问。
赵沉赞许地看他一眼,坐在旁边草地上,想了想,笑道:“没什么理由,就像我跟你投缘一样,我就是喜欢她。小九放心,我跟孟仲景不一样,我会对你大姐好,绝不辜负她。这样,你可愿意帮我?”
林重九还是拿不定主意。他敬佩喜欢这个男人,但这事儿得看长姐的,要是长姐不喜欢赵大哥,他也不能偷偷帮忙。
赵沉对林重九也是了解的,并未因他的犹豫生气,只叹道:“这样,小九先帮我这一次,若你大姐不许你再帮我,我以后也不麻烦你了,可好?”
林重九乖乖点头。这个男人对他那么好,他愿意帮他一次,哪怕会挨长姐骂。
赵沉暗暗松口气,亲自帮林重九把信藏好,又叮嘱他几次,这才放他走了。
那边林重九回到家后,不由自主先寻找长姐身影。
厨房里母亲一人在准备午饭,厢房里二姐趴在炕上摆弄她的首饰匣子呢,长姐坐在桌子前看书。林重九没有进去,就站在门口对阿桔道:“大姐,娘让你帮忙烧火去呢。”
“嗯,我这就去。”阿桔没有多想,放下书,起身往外走。
才到外间,林重九悄悄将她拽到一旁,把怀里的信封拿了出来,小声道:“大姐,这是赵大哥让我给你的,他让你一定要看,否则他会一直写下去。”说完怕长姐生气,撒腿跑了。信他送到了,大姐看不看都跟他无关。
直到林重九跑得不见人影,阿桔才反应过来。
那人给她的信?
阿桔低头,看着手中薄薄的信封,第一个念头就是把信封扔到灶膛里烧了,眼不见为净。那种人会写什么,不用想也知道,无非是逼她从了他,甚至还会奚落她被人退了亲。
强迫自己不要再想曾经的婚事,阿桔飞快把信封塞到袖中,佯装镇定朝灶房走去。只是才出屋,她又犹豫了,那人常常来自家做客,她这次不理他,他会不会做出更过分的事?
想到那双势在必得的凤眼,他愤怒时眼中的戾气,阿桔浑身发冷,不由拐去了隔壁书房。
将门从里面插上,阿桔又犹豫了。
现在看,还是下午再看?
她惴惴不安,信里未知的内容让她发慌,怕一会儿在家人面前露出异样,也是想知道那人到底要做什么,阿桔快步走到书架后,躲在暗处将信拿了出来。信封上没有字,阿桔咬咬唇,翻开并未粘合的封口,去拿里面信纸。
才刚开开,先闻到一缕熟悉的香气。
阿桔愣了愣,拿出信纸后没有急着看,而是看向信封里面。待看清里面的东西,脑海里没来由就空了一下。
没有任何复杂念头,只是她实在无法将这朵紫色兰花跟那个冷厉的男人联系到一起。
阿桔爱兰,但也不至于为了这么一朵兰花便心生欢喜。
短暂的错愕之后,她没再多看信封里面,快速展开信纸。
纸上只有几行小字,阿桔也没心思品鉴男人笔风走势如何,只皱眉看字:
昔日醉酒,冒犯唐突,虽悔,倾慕之心未改。
知卿退亲,忧思成疾,虽怜,欣幸之喜更多。
彷徨多日,斗胆再问一句,今可愿嫁我?
万幸得允,许白首偕老,永世不负。
赵承远。
思卿如慕兰。
第29章 调侃(1)()
字如其人。
赵沉的字就同他的人一样,给人一种无形的威慑,容不得谁忽视。阿桔本想匆匆看完便将信销毁,可目光真落到了这些小字上,心不由就提了起来,速度也慢了。
她猜测自己看到的将是来自男人的奚落嘲讽和戏弄,却没想他是来诉情的。
而即便是同一个人,心境不同,笔锋走势也会出现差异,于是她的思绪也不受控制地随着这几行字飘忽不定。
醉酒冒犯,她想到了男人难以抗拒的力道,蛮横的侵犯,眼中的怒气。
倾慕之心,眼前又浮现品兰居男人清冷的一瞥,如春风与冬雪,完全不该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
庆幸之喜,她不由冷笑,她被人退亲了,他有什么好高兴的?
说什么嫁他什么白首偕老,连从小玩到大的熟悉之人都不可信,她又如何会信他的三言两语?
不过是富家公子哄人的把戏而已。
将信重新塞入信封藏到袖中,阿桔去了厨房。不出所料,母亲并没叫她帮忙,但阿桔还是主动蹲在灶膛前添柴烧火,然后趁母亲不注意,飞快将信丢进灶膛。黄褐色的信封遇火便着,阿桔看着熊熊火苗迅速将其席卷,转眼燃成灰烬。
那一瞬,她轻轻舒了口气。
从前她怕他,是因为孟仲景,现在她已经被退亲了,名声就这样了,他还能如何?
一家四口吃晌午饭时,林重九终于凑了过来,悄悄看看阿桔,被阿桔瞪了一眼,林重九马上知道自己办错事了,饭后主动去跟长姐道歉。
阿桔没生弟弟的气,一个个的都欺负弟弟年纪小不懂事,她要怪也怪他们。
“小九,听大姐的,以后不管谁让你帮忙给我送东西,你都不许帮知道吗?这是最后一次,下次你再帮外人欺负我,我就真的不喜欢你了。”阿桔拍拍弟弟肩膀,认真地嘱咐道。
林重九乖乖认错:“记住了,我都听大姐的。”
阿桔奖励地亲了弟弟额头一下。
温柔的碰触,林重九心都软了,坐在阿桔旁边,不太确定地问她:“那大姐还给赵大哥回信吗?”
阿桔脸上一冷,对着书桌道:“这个不用你管,如果他问你,你就说我直接把信烧了,根本没看。他还想再送,你不接就是。”既然他装成君子,她就不信他会直接登门纠缠。
林重九扭头,对着窗外悄悄吐吐舌头,明白长姐这是不喜欢赵公子了。之前孟仲景送东西,长姐虽然怪他,脸上却红扑扑的,特别好看,现在没笑也没脸红,沉着脸看起来好吓人。
转眼便到了初六这日。
吃早饭时,柳氏对阿桔道:“明天初七乞巧,一会儿我跟你爹一起去镇上买点东西,晌午去你姨父家吃饭,后半晌回来,晌午你们姐仨随便做点东西吃吧。”
阿桔点头,林竹飞快将口中饭菜咽下,急着道:“我也去!”
柳氏瞪她一眼:“乖乖在家待着,别只顾着自己玩,帮你大姐多做点活儿!”往常带她去也没事,但现在,她希望二女儿留在家陪长女解闷,有个人说话,总比自己闷着强。
林竹撇撇嘴,跟母亲讨价还价,让她给她买点葡萄回来。
柳氏应了,又叮嘱林重九学完功夫就回来,别在外面玩水。
这话林重九都听烦了,一边喝粥一边敷衍点头。
三个孩子都嘱咐过了,柳氏跟林贤一起往外走,路过栅栏棚子时,柳氏多看了一眼里面的母鹿,对林贤道:“我看这鹿过几天估计就生了,应该跟马啊羊啊差不多吧?”
林贤笑她:“你问我我问谁?没听说谁家养过这个。”
夫妻俩套上驴车走了,阿桔跟林竹一起收拾碗筷,林重九站在厨房外头念了一刻钟的书,然后就出发去河边了。林竹凑到门口目送弟弟离家,回头很是羡慕地对阿桔道:“还是小九好,天天都可以去外面。大姐,我想去看小九学功夫,行不行?”
“不行,你敢去我就告诉咱娘。”阿桔冷声否绝。上次那场误会就是被妹妹招惹出来的,真让她去,谁知道她又会闯什么祸。
林竹悻悻地回了屋。
收拾完厨房,阿桔把这两日家里积攒的衣裳都抱到院子里,坐在房檐下洗衣裳。她没叫妹妹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