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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淡淡且清冷，一如往常。
但，艾依依还是察觉出了他的异样，问道：“你怎么了？”
赵末手持白玉茶杯，漂亮的薄唇几乎贴在茶沿上面，轻声说道：“如果，我不是我，你会介意吗？”
艾依依蹙眉，赵末什么时候开始说起这么玄奥的话了？
什么叫做我不是我？
赵末不就是赵末吗？
摇头，说道：“什么意思？”
“……”赵末没有说话。
艾依依侧头看着他，他握着白玉茶杯，修长的手指几乎和白玉一般好看且没有任何一点的瑕疵，正如赵末的这个人一般，在她眼里，赵末什么都是好的，偶尔出口的话语噎的她说不出话来，甚至气的她跳脚，但，她喜欢这样的相处方式。
只是因为，那个人是赵末而已。
她突然心里面萌生出来一个很奇异的想法，看着赵末完美的侧脸，他的眼睫毛很长，长久的不眨动，让它们更像是一个艺术品一般。
“赵末。”艾依依轻声唤道，“你就是你啊。”
赵末淡淡的笑了笑，还是没有说话。
但是，艾依依感觉得出来，刚才赵末身上散发出来的冷冽气息在渐渐的变弱。
“赵末，你没事吧？怎么突然说那么奇怪的话？”艾依依看着赵末，问道。
赵末侧首，朝着艾依依淡淡的笑着，说道：“等下就知道了。只是让你等会儿不要那么震惊，并且……”
说到这里，赵末伸手，握住了艾依依放在膝盖上面的手，继续说道：“我不在乎别人的想法和眼光，但是，我只是在乎你的，所以，我想要提前确认一下。”
“确认什么？”艾依依被赵末搞糊涂了，这厮葫芦里面又在卖什么药啊？
第696章 滴血验亲（）
说的话那么高深莫测，让人听都听不懂。
但是，她相信赵末，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不会伤害她的，这就够了。
“老十七，你过来。”景泰帝思索了那么片刻，终于再一次出声了。
这一次，他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眼底流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坚定。
赵末放下茶杯，施施然的起身，朝着景泰帝走去。
刚走了一步，手被人拉住了，不用回头他也知道是谁。
在这个世界上面，除了艾依依，只怕没有人敢或者是会拉着他的手了吧？
艾依依拉着赵末的手，上前一步，说道：“我和你一起过去。”
“好。”赵末回握住艾依依的手。
她的手很温暖，让他感到心里有一股暖流流淌而过。
两个人手牵着手，并肩朝着景泰帝走去。
不去管旁人的眼光和议论，他们只关心对方的喜怒而已。
走到景泰帝跟前，赵末也不说话，只是那么用一种平淡如水的眼光看着景泰帝，等着他开口。
景泰帝的视线从他们相握的两只手上面转移到了赵末的脸上，盯着他的脸，看了良久。
不像，长得一点都不像他！
这是景泰帝二十多年以来，第一次这么认认真真的看着赵末。
赵末的脸几乎就是那个贱女人的翻版，有哪一处长得像他的？没有，完全没有！
曾经为了那个所谓的面子和男人的自尊，景泰帝从来不敢，也不会这么直接的去观察赵末的脸，即便心里的怀疑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越来越深，但是他始终下不了要滴血验亲的决定。
或者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了，所以不想带着遗憾到下面去吧。
总之，今天，景泰帝今天就想要搞一个明白，赵末到底是不是那个贱女人和别的男人苟且生下的杂种！
“准备一碗水来。”景泰帝对着陈公公吩咐了一声。
陈公公应声下去准备了。
景泰帝的声音不大，但是此刻殿内鸦雀无声，全部的视线都放在景泰帝这边。
毕竟，宴饮什么的都还在其次，歌舞更是没有什么好看的，关键在于八卦啊！
所以，景泰帝说的这句话，让靠在前面的这些人都听到了。
这样一传十十传百，传到后面，总之殿内的人也都知道了景泰帝刚才说了什么。
准备清水？
这是要做什么？
这么一想，顿时微醺的人也醒了，低头吃菜的人也不吃了，目光灼灼的盯着这些主角们，生怕错过了什么八卦的谈资。
在等陈公公准备清水的这个空档，景泰帝的视线从赵末的脸上又转移到了艾依依的脸上，说道：“嫁给了他，你会后悔的。”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说的艾依依一头雾水。
但是，她不是傻子，赵末刚才的话，景泰帝说的清水，这样几个线索串起来，让她刚才心里面那个小小的猜测变得无限的大。
难道，是要滴血验亲吗？
艾依依对这种做法抱着不做表态的看法，她淡淡的说道：“你又不是我，你怎么就知道我会后悔？皇上，你还是安心养病吧。”
第697章 心疼感觉（）
闻言，景泰帝朝着艾依依笑了笑，竟意外的没有再开口说话。
没过多久，陈公公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
艾依依看到托盘上面放了一个白瓷碗，碗里面盛放着清水，还有一把匕首放在一边。
“皇上，水来了。”陈公公将水放在预先放置好的木桌子上，恭身退下了。
“朕病了许久的时日，朕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只怕是没有多少好日子可以活了，原本应该将这种不体面的事情烂在肚子里面。但是，皇室的血统不能乱，朕不得不这么做。老十七，你是自己放一滴血，还是要朕动手？”景泰帝的声音很轻，但是不容人质疑。
“父皇终于下定决心了？”赵末问道。
声音平淡如水。就像是往湖里丢了一粒石头，但是却没有发出一点的声响。
这是不正常的，正如赵末此时此刻的表现，平静的让人不知道他的想法。
换做是别人遇到这样的事情，只怕早就已经哭天喊地的喊冤枉了吧。即便没有歇斯底里的喊冤，好歹也会为自己辩驳两句吧。
没有，好像这些永远都不会出现在赵末身上的。
艾依依站在赵末的身边，抬头看着赵末。她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感觉，难过？愤怒？
她想了想，好像都不是，此时此刻，她心里面有的只是浓浓的心疼。
亲生父亲对自己的质疑，对自己娘亲的质疑，只怕早就已经将赵末伤的遍体鳞伤，也将艾依依那个从来没有见过面的婆婆伤的体无完肤了吧？
怪不得，当初赵旬会说那样的话，怪不得景泰帝对赵末如此的厌恶，除了忌惮赵末出生的时候带着的异象，更多的只怕是景泰帝怀疑赵末的出生。
或者说，不是怀疑，而是肯定！
所以，赵末才会说，如果他不是他，她会不会介意吧？
他说的并不是那个没有皇室血统的他，而是那个被亲生父亲质疑了血统的他！
赵末这个时候，已经走到了放着清水的木桌那里，没有拿匕首，他神色冷淡的将手指悬空放在白瓷碗的上方。
只见他轻轻的一划刚刚被他割破了的手指。原本还没有愈合的伤口瞬间又流出血来，将要滴入到白瓷碗里面。
艾依依见状，一个箭步冲了过去，伸手一接，感觉到手心里的粘腻感，艾依依知道自己成功的阻止了那滴血下落的轨迹。
“依依？”赵末诧异的看了过来。
艾依依笑了笑，说道：“赵末，平时看你那么精明的一个人，怎么现在却变得这么蠢啊？他让你滴血你就滴啊？你的血就这么廉价？”
她就是不想让赵末做什么狗屁的滴血验亲，这种毫无依据的做法！
其实，更主要的原因则是，她并不想让赵末难过。
她知道赵末刚才为什么会那么问她，因为在赵末的心底，他也有那么一点在怀疑自己的出生吧？
他想要用这种方式还自己的清白，亦或是解了困扰了他二十四年的疑惑？
第698章 那种沉痛（）
但，不管赵末最后的目的是什么，艾依依只是想要用自己的实际行动，明明白白的告诉赵末，她艾依依根本就不介意他是不是皇子，是不是带着祥瑞出生的天之骄子，又或者是将来做了皇帝。
在她的心里面，赵末永远都是那个赵末，是她艾依依的男人，是和她拜过天地，约定好要死就一起死的男人。
赵末看着她，突然之间笑了笑，说道：“你的心意我明白了。”
艾依依感觉的出来，赵末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整个人放松了不少，他掩饰的很好，要不是碰到了他的手，她还不知道其实他全身上下都紧绷着。
她想，赵末并不是担心他可能不是尊贵的皇子，而是怕她嫌弃他的出身？
想到这里，艾依依笑了起来，用只有两个人才听得到的声音说道：“赵末，我永远都不会嫌弃你的。”
听到她的话，赵末释然。
他说道：“依依，既然如此，我便能坦然的接受这血滴下去之后会发生的任何结果。本来我只是想要解心中的疑惑，但是，现在，我只是想要让他知道，母妃并不是他所想的那样的女人。”
前面半句话，声音被压的很低，显然不希望除了艾依依的第三个人听到，而后面半句话，赵末的声调恢复了正常，景泰帝等离得近的人都清清楚楚的听到了赵末的态度。
艾依依握着赵末受伤的手指的小手，还是很坚定的握着，她摇着头，说道：“赵末，这样做不值得。”
的确，要是这血滴了下去，就证明了赵末是被疑心过血统的皇子，不管结果如何，背后的议论不会少，与其这个样子，还不如留着这个悬念，让他们猜去吧。
赵末浅笑，说道：“这可能也是母妃的心愿吧。”
艾依依听得出来，他说这个话的时候，语气里面隐含的坚定和一抹难以言喻的沉痛。
她看着他幽深的眸子，忽然想到了为什么她当初看到穆兰沉，会觉得他并不像是会害她的那种莫名的感觉。
那是因为，穆兰沉的眼睛里面有着一种叫做沉痛的东西，时时刻刻在不经意之间流露出来，这种不经意，或许连穆兰沉本人都没有发现吧？
在这一刻，看到赵末黑眸之中的沉痛，她才第一次感觉到赵末和穆兰沉的相似之处。
而，每一次看到穆兰沉眼底的沉痛的时候，艾依依有的那一种莫名的感觉，正是因为太像赵末了，才让她恍惚的觉得穆兰沉不像是坏人。
艾依依不由得很是心疼，抿了抿唇角，似乎是下定了决心一般，缓缓的放开了握着赵末的手，说道：“好吧。”
她的手一放开，赵末又轻划了一下受伤的手指。
鲜血滴入白瓷碗中。
景泰帝示意陈公公将碗端过去。
陈公公端着托盘到了景泰帝的跟前，随后景泰帝晃晃悠悠的伸出一个手指，陈公公会意，取了匕首在手指上面划开了一道小口子。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血就是出不来。
第699章 检验结果（）
景泰帝显然是等的不耐烦了，自己拿过匕首，狠狠的一划，血喷涌而出。
做完这些，景泰帝紧紧的盯着白瓷碗中两滴血。
殿内的所有人，除了艾依依赵末和穆兰沉之外，全都燃气了熊熊的八卦之火，眼睛死死的盯着景泰帝的老脸，生怕错过任何一个表情动作。
殿内静谧一片。
片刻之后，景泰帝倏然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
因为身体虚弱，显得中气不足，让人听着感觉到一种毛骨悚然的味道。
现在的景泰帝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个随时会死去的七老八十的老人，然后笑成这个样子。
和诈尸的那种感觉差不多。
等到景泰帝笑得差不多了，他看向赵末，眼睛里面看不出任何的情绪，说道：“你过来。”
赵末站在那里，殿内烛火通明，映在他的脸上显得有点朦胧，给人一种出世且抓不住的感觉。
他没有动。
景泰帝又说了一遍，“你过来。”
声调平缓，不知道是暴风雨之前的平静，亦或是得知真相之后的淡然。
不得而知。
赵末依旧站在那里，不动。
景泰帝见他不理会自己，难得的没有吹胡子瞪眼，对陈公公说道：“给大家都看一下吧。”
示意陈公公将白瓷碗里面的结果给殿内的人看一下。
陈公公经过艾依依身边的时候，艾依依目不斜视，压根不去看他手里白瓷碗，当它是空气。
等到陈公公拿着检验的结果溜了一圈回来了之后，景泰帝就着陈公公的手喝了一口水，这才说道：“老十六，朕这么多年，亏欠了你。”
这话一出，艾依依就知道，两滴血相溶了。
不过，老十六……
艾依依听着，觉得不大妙，景泰帝这是要病入膏肓了？以致于忘记了他前不久才认了一个儿子？
赵末现在的排名是十七啊十七！
赵末却好像没有听到景泰帝的话一样，神色不变，站在那里做雕像。
艾依依有点奇怪，赵末这厮到底在想些什么呢？按照他以前的性子，不是应该直接拉着她回座了吗？
艾依依微微抬头看着赵末，他的脸一半隐在暗处，一半在烛火的映照之下更显的立体。
景泰帝还想要再说一些什么，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刚才笑的太过夸张和激动了，竟然咳嗽了起来。
艾依依看到陈公公替他捂着嘴巴的白帕子上面沾染了一些红色的血渍。
看来，景泰帝当真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命不久矣了。
或者说，他受了那么重的箭伤，早就撑不了这么久了，不知道赵末用了什么办法吊着他的命，让他还可以苟延残喘一下。
赵末这个时候终于开了尊口，他说道：“父皇，你亏欠的不是我，而是母妃。”
平淡如水的话，炸开了景泰帝不愿意想起的一些过去。
不知道是不是要死了，他这段时间特别的念旧，总是想起那些已经死去的人。特别是赵末的母亲。
那个温婉的像一江春水似的女子。
第700章 你兄长呢（）
赵末不再说什么，正要牵着艾依依的手往座位走去。身后传来了景泰帝苍老又无力的声音，“老十六，你同胞的兄长在何处？”
赵末没有回头，淡淡的说道：“父皇难道忘记了他伤了眼睛，下去医治了吗？”
“不，他不是。”景泰帝这个时候无比肯定的说道：“他不是。”
赵末没有说话。
艾依依下意识的去看穆兰沉，只见他脸上的神色和赵末十分的相似，淡淡的，好像天塌下来都和他没有任何的关系。
“父皇若是告诉我一件事，我便告诉他在哪里。”赵末淡漠的说道。
这话一出，艾依依立马明白过来，赵末故意将血滴进参了那个西贝货血的茶杯里，是有两个目的的。
一个就是为了逼景泰帝滴血验亲。
另外一个只怕是想要知道他想知道的什么事情。
“好。”活了这么多年，又已经是一只脚踏进棺材的人了，还有什么是不能看淡的呢。景泰帝早就被伤痛折磨的意志消沉。什么圣女，全部都是救不得命的东西。还想着做什么？
“散宴之后吧。”赵末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赵末说这句话的时候，艾依依明显的感觉到他看了自己一眼，那一眼饱含着复杂的神色。
艾依依抬头再看过去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