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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永林面色也很凝重。他用力抽着烟,火光不时明灭,映衬着阴晴不定的脸色,声音低沉而沙哑:“事情已经发生了,我看现在还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还是想想,应该如何将事态控制住,要真出了什么娄子,我们……”说到这里,他摇了摇头,不过未尽之意,却令得全体人员心里咯噔一下,背后冒出一片冷汗。如果这件事情没能够得到最为妥善的处理,造成了重大人员伤亡,到时候,他们整个领导班子,都难辞其咎。
会议室里,气氛就很是凝固沉重,所有人都沉默着,一语不发。
章洪强皱着眉,一口口吸烟,又转过头来看着脸色有些惴惴的政法委书记彭华强问道:“彭书记,你的意见呢?”
彭华强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章洪强会点他的将,思忖了片刻,才说道:“我同意郭县长的意见,当务之急救人要紧,其他的我们下来再说。”
在座的所有人里,也就数他最为紧张,近期云岩屡屡出现各种命案,搞得是人心惶惶、怨声载道,不少人都把矛头指向了他们公安司法系统。作为主管领导,他已经承受了巨大的压力,搞得是精疲力竭。谁知道,这个时候又会搞出这么个恶**件来?暗道倒霉的同时,彭华强也心知,这次弄不好,连脑袋上的乌纱帽都保不住。
“说得倒是轻巧,就是不知道彭书记你们有没有拿出最为完全和稳妥的方案?”分管统战宣传县委办县委副书记姚庆明就冷笑着说道。他和彭华强原本就分属两个不同的阵营,几次在碰头会、常委会上交锋,已经结下了仇,这种痛打落水狗的机会当然不会放过。
彭华强脸上就阵红阵白,却是想不到姚庆明会来落井下石,真是令他发火也不是,不发火也不是,尴尬之极。如果放在平时,他肯定就针锋相对地予以犀利的还击了,可这次,事情确是出在自己这边,让他在气势上就低了几分。
姚庆明说完就拿起茶杯,继续吹飘在上面的茶末,对刚刚才冷嘲热讽的彭华强,好像完全不放在心上。
郭永林咳了一声,掐灭烟蒂,说道:“都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我们现在在这里说得是天花乱坠也无济于事,关键还是在于他们的临场决断。不过我认为,还是要对我们的同志报以最大的信任和支持,相信他们会圆满妥善解决这次劫持人质事件的。”
郭永林的发言,让彭华强大大地松了口气。他拿起茶杯,这才发现杯里地水下去了一多半,却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喝下去的。他就轻轻摇摇头,暗叹道:自己还是沉不住气啊。
“郭县长说的不错,高局长他们正忙着应对这个突发事件,我们在这里商量再多也没用。不过既然我们坐在这里,就应该好好想想,如果避免以后发生类似的事件。”穆阳皓则是放下手中的茶杯,一脸沉痛地说道:“这么大的事,县局不及时向县委县政府通报,给我们的工作造成了极大的被动,更是给我们云岩脸上抹黑。我建议,这件事情一定要严肃处理,以儆效尤……”
穆阳皓语气越来越严厉,郭永林楞了一下,话题绕来绕去,似乎又回到了原点。他刚准备说什么,却又见章洪强转头问:“郭县长,你怎么看?”
郭永林就皱了皱眉头,道:“我觉得,还是等事情解决了再看情况,现在那边不是还没有结果吗?现在就搞什么处理意见,可是会寒了在一线拼命的军警的心。”郭永林略微放缓了语气,说道:“再说了,整个事情,都是由公安部的陈督察负责,高局长他们没有及时汇报,谁又知道,会不会是陈督察他们从安全或是案情角度考虑呢?”
另一个副县长王信祥林就道:“郭县长,市上都知道这件事情了,如果我们不及时拿出处理意见来,市领导会如何看待我们云岩县委县政府的工作和应对紧急状况的能力?”
宣传部长段云夏也叹了口气道:“这件事情要是被媒体曝出来,我们的工作,可就被动了。”
郭永林蹙眉看了王信祥一眼,心里明白,在这件事情上,章洪强和穆阳皓多半已经达成了一致,而其他人,大多也抱着推一个替死鬼的想法,自己再要继续坚持,只能把自己推到所有人的对立面。
他慢慢靠回椅子上,缓缓说道:“我保留意见,但尊重常委会的决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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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 毙命
第一百二十五章 毙命
锋利的伞兵刀就死死抵在林辰暮那细皮嫩肉的脖颈上,只要轻轻一拉,殷红的鲜血就会犹如涌泉一般汹涌而出。
何奕伸出舌头来舔了舔嘴唇,似乎都有些亟不可待了。
每每到这个时候,他心头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渴望和冲动,就像是鲨鱼见到了猎物一般,兴奋、激动、狂躁不安,仿佛杀戮和鲜血,能够带给他无比的快感和满足。在这种强烈**的驱使下,他几乎都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手。
可很快,何奕神色一僵,手上的动作也渐渐停滞了下来。
对他来说,杀林辰暮很简单,和宰杀什么鸡啊狗啊的也没什么区别,可接下来又会发生些什么呢?外面那些军警,会不会真如林辰暮说的,根本就不会顾及三十多个孩子的生命安全,而直接进来将自己击毙?还是林辰暮只不过虚张声势而已?
一时间,何奕不由就微微有些走神了。
得此空歇,林辰暮用力喘了一口气,恍惚的心神渐渐镇定下来,双目死死地盯着何奕,浑身肌肉绷紧,同时间思绪快速运转,思索着脱身之道。
老妈曾经不止一次告诫过他,万事不到最后关头,绝不轻言放弃,林辰暮也绝不是一个认命之人。可眼下的情形似乎已成定局,他颇为自负的武勇,对上个何奕,却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而指望陈雪蓉她们来解救,暂时是不大可能了,即便她们此时冲进来,也是于事无补,何奕只要手轻轻一动,自己就一命呜呼了。
“啊!”
就在林辰暮冥思苦想,却束手无策之时,何奕却猛地叫了一声,扭头一看,却是一个***岁的小男孩儿,死死咬在了他的小腿肚子上,原本童真无邪的眼睛里,此时却透出一种狼眸般慑人心魄的恐怖光芒。
林辰暮也是一愣。
这个小男孩,他颇有些印象。他刚开始进到教室里时,就发现,围在何奕四周的这些小学生,不分男女大多都是哭哭啼啼的,显然是被吓得不轻,其中还有不少尿了裤子,直哭喊要妈妈的。只有这个小男孩神色木然,就像是什么事都没有似的,当时让林辰暮颇为惊疑。不过他就是做梦也想不到,这个小男孩居然能有那么大的胆子,在这个时候狠狠咬何奕一口。
“妈的,小杂种找死啊。”何奕脸上肌肉一阵抽搐,使劲儿一抖脚,想把小男孩甩开。却不料,这个小男孩却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似的,任凭他如何甩,却抱紧何奕的腿,死死咬住牙关,嘴角血水横溢,就是不撒手。
何奕似乎也被他给激怒了,松开掐住林辰暮脖子的手,一把抓住小男孩的头发就把他拽开,然后还像还不解气似的,一脚朝着他身上狠狠踢去,目中也闪过一抹欲择人而噬的狠辣厉色。
这一脚他是含怒而出,势如山崩海啸,汹涌而至,真要是踢实在了,小男孩铁定活不了。
眼看小男孩就要命丧何奕脚下,林辰暮头猛地往后一扬,避开紧压在喉咙的伞兵刀,可脖颈还是被锋利的刀口划开了一个小口子,丝丝血迹顺着伤口流了出来。林辰暮却根本就顾不得那么多了,顺势一个反肘就狠狠砸在何奕的胸口。
何奕猝不及防下,被他这一肘砸得整个身子一晃,踢向小男孩儿的那一脚也失去了准心,将一旁的桌子踢得分崩离析、木屑横飞。足以见其中所蕴含的巨大力量。
林辰暮上前两步,正准备一把将小男孩抱起,却见何奕手一扬,那把伞兵刀宛如利箭般呼啸射出。林辰暮反应奇快,连忙往旁边一闪,伞兵刀贴着他的小腹飞过,带过一抹血箭,映射出一抹绚烂夺目的妖异色彩,然后剧痛就很快传遍了全身。
林辰暮低头一看,衣服已经被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直往外面冒,似乎只是瞬间就染红了一大片。他强忍着彻骨的疼痛,哼都不哼一声,抬起头来一看,却见何奕枪口抵在小男孩儿的额头上,神情间寒意密布,冷冷地看着他道:“既然你们都等不及似的想要找死,老子也就成全你们。你可以选择一下,你先死,还是让他先死?”
面上戾气遍布,有着说不出的狰狞骇人。
“你要杀就杀我好了。”林辰暮重重喘了口气,或许是失血过多的缘故,他脸色惨白,身子也有些站不稳,摇摇晃晃的,身上沾满鲜血,看上去很是有些触目惊心,嘶哑着声音说道:“你一开枪,外面的警察就立马会冲进来,有本事就开枪打死我。”
“麻痹,你当我不敢?”何奕凶性大发,一脚将小男孩儿踹开,猛地冲上来,用枪抵在林辰暮的额头,咬牙切齿地说道:“老子现在就打死你……”
语调森冷,令人不寒而栗。
就在他准备扣动扳机之时,林辰暮头猛地往旁边一偏,子弹擦着他的左耳射在背后的墙壁上,水泥碎屑迸射。林辰暮甚至能够感觉到耳边的空气因为子弹的高摩擦瞬间变得灼热,灼痛了他的肌肤,火辣辣地疼痛。
何奕似乎没想到,这样都还能让林辰暮躲开子弹,不由就是一怔。而林辰暮则是趁机用自己坚硬的前额撞击在他的鼻梁,任凭何奕如何厉害,遭此重击也不禁连退了几步,鼻血就止不住地流了出来。
何奕在面部抹了一把,鼻血就糊了满脸,眉宇间的戾气越发地浓重起来。他慢慢举起枪来,动作很慢,却使人感到一种心虚,气喘不过来。
一颗豆大的汗珠,从林辰暮额角涔涔滚下,他也不敢伸手去拭。他知道,自己刚才之所以能够死里逃生,除了机智和冷静外,更大程度还是靠运气。可现在,何奕不可能再给他这种机会了。
“轰!”
就在林辰暮已然有些绝望的时候,就听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然后整幢大楼都在摇晃,就像是要坍塌了一般。
林辰暮还没有反应过来,巨大的气浪从后面席卷而来,他的身子宛如断了线的风筝一样被抛向半空,然后重重砸落在一片狼藉的地上。
整个世界顿时变得一片死寂,林辰暮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只觉得浑身乏力,爬不起来,眼前也是白茫茫的一片,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哒哒哒”的枪声和各种噪杂的声音才又重新传入他的耳朵里,仿佛他的世界重新活过来了一般。
林辰暮勉力坐起身躯,剧烈的喘息着,有些茫然地看着眼前,只觉得眼前有人影在闪动,顶上不断落下飞屑,尘土飞扬,空气中弥漫着令人呕吐的浓浓血腥气和刺鼻的硝烟味。
隐约间,林辰暮似乎听到有人在冲自己大声喊叫着什么,好像是陈雪蓉的声音,不过声音不似平日那般沉稳果敢,而是带着极大的惶惑和不安。
他有些木然地转过头去,还没有搞清楚是怎么回事,一个坚硬而又灼热的枪口就抵在了他的额头上,紧接着,就看着何奕那狰狞的脸出现在自己眼前。他身上沾满鲜血,看来更是凄厉若鬼,嘶声吼道:“哈哈,开枪啊,有他给我陪葬,我他妈也值了。”
林辰暮抬眼望去,只见四周围满了荷枪实弹的军警,黑洞洞的枪口都对准了何奕,神色严峻,如临大敌,而再远一些,还有其他人员正在救治一些受伤的学生和军警,他们有些还有动静,有些则是一动不动,也不知是死是活,场面喧嚣而嘈杂。
“不要开枪。”
陈雪蓉俏脸绷得很紧,目光死死地盯着何奕,可那不时瞟过林辰暮脸庞的目光中,却又闪烁着关切和担忧的眼神。她阻止了其他人开枪,又沉声对何奕说道:“何奕,事已至此,你还是束手投降,不要再负隅顽抗了。”
“投降?”何奕哈哈笑了起来,刚才的枪战虽然短暂,却极为激烈,倘若不是身上穿着从林辰暮那里夺过来的防弹衣,恐怕早就命丧黄泉了。不过即使这样,他胳膊和腿上,也中了两枪,血流如注,极大的妨碍了他的行动。最要命的,还是枪里就只剩下最后一发子弹了。
不过好在老天都在帮他,就在这个山穷水尽的时候,居然又让他看到了林辰暮。对方似乎也洞悉了他的心思,子弹就像是不要钱似的飞泻而来,进行压制,何奕拼着又挨了一枪,才把林辰暮给制住,这下子总算是有了令对方投鼠忌器的法宝。
“自从老子走上这条路,就没想过能寿终正寝……”话语戛然而止,口中鲜血开始溢出。何奕呆呆地望着脖颈上顺着伞兵刀激射而出的鲜血,一双眼睛更如死鱼般的凸出,其中神色复杂,不敢置信之余,更是充溢着深深的绝望与恐惧。他口鼻中开始溢出大量的鲜血,艰难的看着林辰暮道:“你……你居然……杀了我?”
却是林辰暮无意间摸到了地上那把把伞兵刀,趁他得意忘形之际,一刀刺入了他的脖颈。
防弹衣只能护住身子,却护不住脖颈。
突然,何奕拼命将伞兵刀自喉咙间拔了出来,鲜血激扬之际,就待奋力举起朝林辰暮刺下,只是手臂刚挥到半空,“砰”的一声,他浑身一震,额头多出了一个血洞,宛如烂泥般的瘫软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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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醉翁之意不在酒
第一百二十六章 醉翁之意不在酒
东屏市市委大楼三楼的小会议室,鲜红的党徽党旗庄严肃穆。
“死了七个,伤了十三个,其中还有十一个孩子……”杨卫国看了眼手中的报告,摇了摇头,将报告扔在桌上,就问道:“这事大家怎么看?”眼角似有意似无意的瞟了郭旭峰一眼。
虽说大权在握,可对于郭旭峰的到来,杨卫国还是心存警惕的。
郭旭峰到任以后,抓经济,搞工业园,进行企业调研……十足就是一副干实事的样子,在许多干部和群众心目中,很快就树立起了一个务实市长的形象,相反在常委会等各种比较敏感的场合却比较低调。唯一一次旗帜鲜明地表达自己的观点,就是在东屏搞高新开发区,为此他拿出了大量的调研报告,并亲自去省里要了几千万的经费和各种优惠政策。而现在的高新开发区经过一年多的建设,也初见雏形。可以预见的是,要不了多久,这里就会成为助力东屏腾飞的一个重要环节。而郭旭峰的头上,也会添上浓浓的一笔政绩。
但郭旭峰越是不声不响,杨卫国却越是有些不踏实。这倒不是说,他整天就想着争权夺势、勾心斗角了,而是一个班子要是出现了两种声音,即便初衷都是为了当地的建设和发展,也会由于理念不同而有所交锋和内耗,这是杨卫国一直所担心的。何况郭旭峰毕竟是华川本土干部,在华川省内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也有着常人难以媲美的号召力。别到时候自己蓦然惊觉,才发现大势已去,那可就为时晚矣。
看着杨卫国面沉似水,会议室里气氛也凝重了起来,本来低声交换意见的唐建川和组织部部长赵开正也慢慢坐正了身子,停止了交谈。
楚建国一直在默默翻看手里的报告,神色有些凝重。
他这个政法委***,是从***系统里出来的,为人硬朗,独断专行,从来不靠向哪一边,不管是以前的吕庆东,还是现在的杨卫国,都没能和他建立起亲密的关系。不少人对于他油盐不进的的工作作风都大感头痛,不过却又敬而远之,生怕把他逼到对方阵营里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