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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永远不!”戴着面纱的教长叫道,“今生今世,绝对不!”
“莫测高深的老人!”吓坏了的威斯伯利教长叫道,“你的灵魂是带着怎样可怕的罪孽去面临最后的审判!”
胡波神甫快要断气了,最后的气息在喉咙里咯咯作响,可是他双手拼命向前摸索,抓住那即将逝去的生命,好把话说完。他甚至在床上坐起身来,在死神的怀抱中索索发抖,这时黑纱垂挂着,把整个一生的恐怖都聚集在一起了。那情景可怕异常。神甫脸上常见的忧伤的苦笑又在黑纱的暗影后面若隐若现,逗留在他的嘴边。
“你们为什么独独见了我害怕发抖?”他说着用戴面纱的面孔朝着那些面色苍白的围观者环视一周,“你们彼此见面也该发抖!男人躲开我,女人没有恻隐之心,儿童惊叫跑开,只不过因为我的黑纱!其实它有什么可怕,还不是由于隐约地象征着的秘密?等有一天,等朋友和夫妇之间都能推心置腹,开诚相见,等人们再也不妄想逃避造物主的眼睛,卑鄙地藏匿自身罪恶的隐私,到那时,你们再为我这生死不离的象征物而把我看作怪物吧!我看着我的周围,啊!每一张脸上都有一面黑纱!”
听众惊恐地面面相觑,互相躲避,胡波神甫却倒在枕头上,成为一具面戴黑纱的死尸,惨淡的冷笑仍然挂在嘴角。人们把他戴着面纱装入棺材,戴着面纱埋进坟墓。年复一年,青草在那块墓地上生长了又枯萎,石碑上布满青苔,胡波神甫的脸庞也早已化为灰尘。可是,想到它是在黑纱下面腐烂的,仍然使人不寒而栗。
朱虹译
作品简析
第三章 马克·吐温()
马克吐温(1835—1910),美国着名作家。生于密苏里,原名塞缪尔朗荷恩克列门斯。幼年丧父,十二岁即外出谋生,先后当过印刷工人、密西西比河上的领航员、矿工、记者,1865年发表卡拉维拉斯县驰名的跳蛙,一举成名。他善于描写青少年的生活和心理,代表作汤姆索亚历险记和哈克贝利费恩历险记就深受青少年的喜爱,后者更被普遍认为是美国长篇的杰作,对整个美国现代文学有深远影响。其他代表作还有:艰难历程、王子与贫儿、傻瓜威尔逊、赤道游记等。
竞选州长
几个月以前,我被提名为纽约州州长候选人,代表独立党参加竞选,对方是斯坦华特l伍福特先生和约翰t霍夫曼先生。我总觉得自己名声不错,同这两位先生相比,这是我显着的长处。从报上很容易看出:如果说这两位先生也曾知道爱护名声的好处,那是过去的事情了,近年来他们显然已经把各种各样的无耻勾当看作家常便饭。当时,我虽然醉心于自己的长处,暗自得意,但是一想到我得让自己和这些人的名字混在一起到处传播,总有一股不安的混浊暗流在我愉快心情的深处“翻腾”。我心里越想越乱。后来我给我祖母写了一封信,把这件事告诉她。她回信又快又干脆,她说:
你生平没有做过一桩亏心事——一桩也没有做过。你看看报纸——看一看就会明白,伍福特和霍夫曼等先生是何等样人,看你愿不愿意把自己降低到他们的水平,跟他们一道竞选。
我正是这个想法!那天晚上我一夜没合眼。但是我毕竟不能打退堂鼓。我既然已经卷了进去,只好干下去。
我一边吃早饭,一边无精打采地翻阅报纸。我看到有这么一段消息,老实说,我从来没有这样惊惶过:
伪证罪——一八六三年,在交趾支那的瓦卡瓦克,有三十四名证人证明马克吐温先生犯有伪证罪,企图侵占一小片芭蕉地,那是当地一位穷寡妇和她一群孤儿丧失亲人之后在凄惨的境遇中赖以活命的唯一资源。马克吐温先生现在既然在众人面前出来竞选州长,是否可以请他讲讲此事的经过。吐温先生不论对自己或是对其要求投票选举他的伟大人民,都有责任把此事交代清楚。他愿意交代吗?
我当时惊愕得不得了!这样残酷无情的指控。我从来没有到过交趾支那!我从来没有听说过瓦卡瓦克!找也不知道什么是芭蕉地,就像我不知道什么是袋鼠一样!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我都气疯了,却又毫无办法。那一天我什么也没干就这么过去了。第二天早晨,这家报纸没说别的,只有这么一句:
值得注意——大家都会注意到,马克吐温先生对交趾支那的伪证案保持缄默,似有苦衷。
〔备忘——在这场竞选运动中,这家报纸此后凡提到我必称“臭名昭着的伪证犯吐温”。〕
下一份是新闻报,登了这么一段:
急需查究——吐温先生在蒙大那州野营时,与他同一帐篷的伙伴经常丢失小东西,后来这些东西一件不少都在吐温先生身上或“箱子”(即他卷藏什物的报纸)里发现了。大家为他着想,不得不对他进行友好的告诫,在他身上涂满柏油,插上羽毛,叫他跨坐在横杆上,把他撵出去,并劝告他让出铺位,从此别再回来。这件小事是否请新州长候选人向急于要投他票的同胞们解释一下?他愿意解释吗?
难道还有比这种控告用心更加险恶的吗?我一辈子也没有到过蒙大那州。
〔从此以后,这家报纸按例管我叫“蒙大那小偷吐温”。〕
于是,我拿起报纸总有点提心吊胆,好像你想睡觉,可是一拿起床毯,心里总是嘀咕,生怕毯子下面有条蛇似的。有一天,我看到这么一段消息:
谎言已被揭穿!——根据五点区的密凯尔奥弗拉纳根先生、华脱街的吉特彭斯先生和约翰艾伦先生三位的宣誓证书,现已证明马克叶温先生曾恶毒声称我们尊贵的领袖约翰t霍夫曼的祖父系拦路抢劫被处绞刑一说,纯属卑劣无端之谎言,毫无事实根据。用诽谤故人、以谰言玷污其美名这种下流手段,来掠取政治上的成功,使有道德的人见了甚为痛心。我们一想到这一卑劣的谎言必然会使死者无辜的亲友蒙受极大悲痛时,恨不得鼓动起被伤害和被侮辱的公众,立即对诽谤者施行非法的报复。但是,我们不这样做,还是让他去经受良心谴责的痛苦吧。(不过,公众如果气得义愤填膺,盲目行动起来,竟对诽谤者加以人身伤害,显然陪审团不可能对肇事者判罪,法庭也不可能加以惩处。)
最后这句妙语大起作用,当天晚上“被伤害和被侮辱的公众”从前门冲进来,吓得我赶紧从床上爬起来,打后门溜走。他们义愤填膺,来的时候捣毁家具和门窗,走的时候把能抄走的财物统统抄走。然而,我可以把手按在圣经上起誓:我从来没有诽谤过霍夫曼州长的祖父。不仅如此,在那一天之前,我从来没有听人说起过他,我自己也没有提到过他。
〔顺便提一下,刊登上述新闻的那家报纸此后总是称我为“盗尸犯吐温”。〕
下一篇引起我注意的报上文章是这样写的:
好一个候选人——马克吐温先生原定于昨晚独立党民众大会上作一次毁损对方的演说,却未按时到会。他的医生打来一个电报,说是他被一辆疯跑的马车撞倒,腿部两处负伤,极为痛苦,无法起身,以及一大堆诸如此类的废话。独立党的党员们硬着头皮想把这一拙劣的托词信以为真,假装不知道他们提名为候选人的这个放任无度的家伙未曾到会的真正原因。
昨天晚上,分明有一个人喝得酩酊大醉,歪歪斜斜地走进吐温先生下榻的旅馆。独立党人刻不容缓,有责任证明那个醉鬼并非马克吐温本人。这下我们到底把他们抓住了。这一事件不容躲躲闪闪,避而不答。人民用雷鸣般的呼声要求回答:“那个人是谁?”
把我的名字果真与这个丢脸的嫌疑联系在一起,一时叫我无法相信,绝对叫我无法相信。我已经有整整三年没有喝过啤酒、葡萄酒或任何一种酒了。
〔这家报纸第二天大胆地授予我“酗酒狂吐温先生”的称号,而且我明白它会忠诚无二地永远这样称呼下去,但是,我当时看了竟无动于衷,现在想来,足见这种时势对我起了多大的影响。〕
到那时候,我所收到的邮件中,匿名信占了重要的部分。一般是这样写的:
被你从你寓所门口一脚踢开的那个要饭的老婆子,现在怎么样了?
包打听
还有这样写:
你干的有些事,除我之外无人知晓,奉劝你掏出几元钱来孝敬老子,不然,咱们报上见。
惹不起
大致是这类内容。读者如果想听,我可以不断引用下去,弄得你腻烦为止。
不久,共和党的主要报纸“宣判”我犯了大规模的贿赂罪,民主党最主要的报纸把一桩极为严重的讹诈案件“栽”在我的头上。
〔这样我又多了两个头衔:“肮脏的贿赂犯”和“恶心的讹诈犯”。〕
这时候舆论哗然,纷纷要我答复所有这些可怕的指控。我们党的报刊主编和领袖们都说,我如果再不说话,政治生命就要完蛋。好像为使他们的要求更为迫切似的,就在第二天,有一家报纸登了这么一段话:
注意这个人!——独立党这位候选人至今默不作声,因为他不敢答复。对他的控告条条都有充分根据,并且为他满腹隐衷的沉默所一而再、再而三地证实,现在他永远翻不了案。独立党的党员们,看看你们这位候选人!看看这位臭名昭着的伪证犯!这位盗尸犯!好好看一看你们这位酗酒狂的化身!你们这位肮脏的贿赂犯!你们这位恶心的讹诈犯!你们好好看一看,想一想——这个家伙犯下了这么可怕的罪行,得了这么一串倒楣的称号,而且一条也不敢张嘴否认,看你们愿不愿意把自己正当的选票去投给他!
我没有办法摆脱这个困境,只得深受委屈地着手“答复”一大堆毫无根据的指控和卑鄙下流的谎言。但是我始终没有做完这件事情,因为就在第二天,有一家报纸登出一个新的耸人听闻的案件,再一次恶意中伤,严厉地控告我因一家疯人院妨碍我家的人看风景,我就将这座疯人院烧掉,把里面的病人统统烧死。这叫我十分惊慌。接着又是个控告,说我为吞占我叔父的财产不惜把他毒死,并且要求立即挖开坟墓验尸。这叫我神经都快错乱了。这一些还不够,竟有人控告我在负责育婴堂事务时雇用掉了牙的、年老昏庸的亲戚给育婴堂做饭。我都快吓晕了。最后,党派斗争的积怨对我的无耻迫害达到了自然而然的*:有人教唆九个刚刚在学走路的小孩,包括各种不同的肤色,穿着各式各样的破烂衣服,冲到一次民众大会的讲台上来,抱住我的双腿,管我叫爸爸!
我放弃了竞选。我偃旗息鼓、举手投降。我够不上纽约州州长竞选运动所需要的条件,所以,我递上退出竞选的声明,而且怀着怨恨、痛苦的心情签上我的名字:
“你忠实的朋友,过去是好人,现在却成了臭名昭着的伪证犯、蒙大那小偷、盗尸犯、酗酒犯、肮脏的贿赂犯和恶心的讹诈犯——马克吐温。”
董衡巽译
作品简析
竞选州长是马克吐温早期作品中触及到资本主义社会本质的一篇佳作。该篇发表于美国南北战争结束后五年,即1865年。此时,美国资本主义经济得到迅速发展,形成垄断资本,控制国家政权,对内实行两党制,打出了民主自由的幌子。当时美国各州州长也如总统一样是由两党竞选而产生,民主党与共和党各自拉选票,不惜重金收买想在竞选中获胜,两党互相攻击,不惜造谣中伤。竞选州长正是反映了这一社会现实。作者以极度夸张的笔法揭露了美国“民主政治”的虚伪。通过一个正派、清白的老实人在竞选中匪夷所思地成了最不正派、最不清白的“罪人”的过程,为美国的“民主”描绘了一幅绝妙的讽刺画。
卡拉维拉斯县驰名的跳蛙
我的一个朋友从东部写信给我,我按照他的嘱咐访问了性情随和、唠唠叨叨的老西蒙惠勒,去打听我那位朋友的朋友,利奥尼达斯斯迈利的下落,我在此说说结果吧。我暗地里有点疑心这个利奥尼达斯斯迈利是编出来的;也许我的朋友从来不认得这么一个人,他不过揣摩着如果我向老惠勒去打听,那大概会使他回想到他那个丢脸的吉姆斯迈利,他会鼓劲儿唠叨着什么关于吉姆的该死的往事,又长又乏味,对我又毫无用处,倒把我腻烦得要死。如果安的这种心,那可真是成功了。
在古老的矿区安吉尔小镇上那家又破又旧的小客栈里,我发现西蒙惠勒正在酒吧间火炉旁边舒舒服服打盹,我注意到他是个胖子,秃了顶,安详的面容上带着引人欢喜的温和质朴的表情。他惊醒过来,向我问好。我告诉他我的一个朋友委托我打听一位童年的挚友,名叫利奥尼达斯斯迈利,也就是利奥尼达斯斯迈利牧师,听说这位年轻的福音传道士一度是安吉尔镇上的居民,我又说,如果惠勒先生能够告诉我任何关于这位利奥尼达斯斯迈利牧师的情况,我会十分感激他的。
西蒙惠勒让我退到一个角落里,用他的椅子把我封锁在那儿,这才让我坐下,滔滔不绝地絮叨着从下一段开始的单调的情节。他从来不笑,从来不皱眉,从来不改变声调,他的第一句话就用的是细水长流的腔调;他从来不露丝毫痕迹让人以为他热衷此道,可是在没完没了的絮叨之中却始终流露着一种诚挚感人的语气,直率地向我表明,他想也没有想过他的故事有哪一点显得荒唐或者离奇;在他看来,这个故事倒真是事关重大,其中的两位主角也都是在勾心斗角上出类拔萃的天才人物。对我来说,看到一个人安闲自得地信口编出这样古怪的奇谈,从不露笑,这种景象也是荒谬绝伦的了。我先前说过,我要他告诉我他所了解的利奥尼达斯斯迈利牧师的情况,他回答如下。我随他按他自己的方式讲下去,一次也没有打断他的话。
从前,这儿有一个人,名叫吉姆斯迈利,那时候是一九四九年冬天,也许是一九五〇年春天,我记不准了。不知怎么的,不过我怎么会想到冬又想到春呢,因为我记得他初来矿区的时候,大渠还没有完工。反正,不管怎么样吧,他是你从来没见过的最古怪的人,总是找到一点什么事就来打赌,如果他能找到什么人跟他对赌的话;要是他办不到,他情愿换个个儿。只要对方称意,哪一头都合适,只要他赌上了一头,他就称心了。可是他很走运,出奇地走运,多少次总是他赢的。他总是准备好了,单等机会;随便提起哪个碴,他都没有不能打赌的,正像我刚才跟你说的,你可以随便挑哪一头。如果遇到赛马,赛完时你会发现他发了财,或者输得精光;遇到狗打架,他要打赌;遇到猫打架,他要打赌;遇到小鸡打架,他要打赌;哎,即使遇到两只小鸟停在篱笆上,他也要跟你赌哪一只先飞走;要是遇上野营布道会,那他是经常要到的,他会在沃克尔牧师身上打赌,他认为沃克尔牧师是这一带最擅长劝善布道的,可也真是的,真是位善心的人。甚至如果他看见一个金龟子开始向哪儿走,他也会跟你打赌要多久它才会走到它要去的地方,如果你答应他了,他会跟着那个金龟子走到墨西哥,不过他不会去弄清楚它要到哪儿去或者在路上走多久。这儿的许多小伙子都见过这个斯迈利,都能跟你谈起他的事情。哎,对他这个人,这都从来没有关系,他什么都要赌,这个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