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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好的短篇小说大全集-第1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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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甚至在最不适宜浪漫的想象的场合,她的形象也陪伴着我。每逢周末傍晚,我都得跟姑妈上街买东西,替她拎一些包。我们穿行在五光十色的大街上,被醉鬼和讨价还价的婆娘们挤来挤去,周围一片喧嚣:劳工们在诅咒,站在一桶桶猪颊肉旁守望的伙计们尖声叫嚷,街头卖艺人用浓重的鼻音哼着赞美奥唐纳万罗沙奥唐纳万罗沙(1831—1915):爱尔兰政治鼓动家与作家,青年时期曾为革命文艺团体“凤凰社”的领导者之一;1871年后移居美国。的大伙儿都来,或一支感叹祖国动乱的歌谣。这些噪声汇合成一片众生相,使我对生活的感受集中到一点:仿佛感到自己捧着圣餐杯,在一群仇敌中间安然穿过。有时,在莫名其妙地做祷告或唱赞美诗时,她的名字会从我嘴里脱口而出,我时常热泪盈眶(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有时,一股沸腾的激情从心底涌起,流入胸中。我很少想到前途。我不知道自己究竟会不会同她说话,要是说了,怎么向她倾诉我迷惘的爱慕。这时,我的身子好似一架竖琴,她的音容笑貌宛如拨弄琴弦的纤指。

    有一天,薄暮时分,我踅到教士在里面死去的后客厅内。那是一个漆黑的雨夜,屋子里一片沉寂。透过破碎的玻璃窗,我听到雨密密麻麻泻在土地上,针尖似的细雨在湿透了的花坛上不断跳跃。远处,有一盏街灯或谁家窗口透出的光在下面闪烁。我庆幸自己不能看清一切。我的全部感官似乎想隐蔽起来,我觉得自己快要失去知觉了,于是把双手紧紧合在一起,以致手颤抖了,一面喃喃自语:“啊,爱!啊,爱!”

    她终于跟我说话了。她一开口,我就慌乱不堪,呆在那儿,不知道说什么好。她问我去不去阿拉比阿拉比是阿拉伯的古名。此处指一个以“阿拉比”命名的、布置成阿拉伯集市式样的百货商场。据说,1894年初秋,在都柏林有过这种东方色彩的集市。我记不起怎么回答的。她说那儿的集市一定丰富多彩,她很想去呐。

    “为啥不去呢?”我问。

    她不断转动着手腕上的银镯子说,她不能去,因为这一礼拜女修道院里要做静修。那时,她弟弟正和两个男孩抢帽子。我独自站在栅栏前。她搭着一根栏杆的尖端,低下头,凑近我。门对面,街灯的光照着她白嫩的脖子的曲线,照亮了披垂的头发,也照亮了搁在栏杆上的手。她稍微叉开腿,从容地站着,灯光使她衣服的一边清晰可见,正好映出衬裙的白色镶边。

    “你真该去看看,”她说。

    “我要是去,”我说,“一定给你捎点什么的。”

    从那一晚起,数不清的愚蠢的怪念头充塞在我白天的幻想和夜半的梦中!但愿出发前那段乏味的日子一下子过去。学校里的功课使我烦躁。每当夜晚在寝室里或白天在教室中读书时,她的形象便闪现在我和啃不进的书页之间。araby(阿拉比)这个词的音节在静谧中隐隐然回响,我的心灵沉溺在寂静中,四周弥漫着魅人的东方气息。我要求让我星期六晚上到阿拉比集市去。姑妈听了吃一惊,疑心我跟共济会一种互助性质的秘密社团,历史悠久,在欧美许多地方有分支。据说,这一社团反天主教,而爱尔兰人很多是天主教徒,故对之有反感。有什么勾搭。在课堂里,我难得回答出问题。我瞧着老师的脸从和蔼变成严峻。他说:希望你不要变懒了。我成天神思恍惚。生活中的正经事叫我厌烦,它们使我的愿望不能尽快实现,所以在我看来,都像儿戏,单调而讨厌的儿戏。

    星期六早晨,我对姑父说,晚上我要到集市去。他正在衣帽架边手忙脚乱地找帽刷子,便漫不经心地说:

    “行,孩子,我知道了。”

    他待在过道里,我就没法去前厅,趴在窗口眺望了。我悻悻地离开家门,缓缓地走向学校。空气透骨地阴冷,我心里一阵阵忐忑不安。

    回家吃饭时,姑父还没回来。时光还早呢。我坐着望了一会钟,滴答滴答的钟声叫我心烦意乱,便走出屋子,登上楼梯,走到楼上。那些高敞的空房间,寒冷而阴郁,却使我无拘无束。我唱起歌来,从一个房间跑到另一个房间。透过正面的玻璃窗,我看见伙伴们在街上玩耍。他们的喊声隐隐约约传到耳边。我把前额贴住冰冷的玻璃窗,望着她住的那栋昏暗的屋子。约莫一个小时过去了,我还站在那儿,什么都没看见,只在幻想中瞧见她穿着棕色衣服的身形,街灯的光朦胧地照亮曲线的脖子、搁在栏杆上的手,以及裙子下摆的镶边。

    我再下楼时,看见当铺老板的遗孀默塞尔太太坐在火炉边。这个长舌妇,为了某种虔诚的目的,专爱收集用过的邮票。我只好陪着吃茶点,耐着性子听她嚼舌。开晚饭的时间早已过了一小时,姑父还没回来。默塞尔太太站起身来说:对不起,不能久等,八点过了,她不愿在外面待得太晚,夜里的风她受不了。她走后,我在屋里踱来踱去,紧攥着拳头。姑妈说:

    “上帝啊,兴许今晚去不成了,改天再去看集市吧。”

    九点,我忽然听见姑父用弹簧锁钥匙在开过道门。接着听见他自言自语,听到衣架被他挂上去的大衣压得直晃荡。我能猜出这些声音意味着什么。晚饭吃到一半,我向他要钱到集市去。他已把这件事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人们早已上床,睡过一阵了,”他说。

    我没笑。姑妈大声说:

    “还不给钱让他去?!他已经等得够长啦!”

    他说非常抱歉,忘了这件事。尔后又说,他很欣赏那句老话:“只工作不玩耍,任何孩子都变傻。”他又问我去哪儿,于是我再讲一遍。他便问我知不知道阿拉伯人向骏马告别可能指一千零一夜中乌木马的故事,或指爱尔兰现代诗人凯洛琳诺登写的诗篇。我走出厨房时,他正要给姑妈背诵那故事的开场白哩。

    我紧紧攥着一枚两先令银币原文是弗罗令(florin),英国于19世纪末发行的一种货币,印有维多利亚女王头像及其盔甲的图形。沿着白金汉大街,向火车站迈开大步走去。街上熙熙攘攘,尽是买东西的人,煤气灯照耀得如同白昼,这景象提醒我快到集市去。我在一列空荡荡的火车的三等车厢找了个座位。火车迟迟不开,叫人等得恼火,过了好久才慢慢地驶出车站,爬行在沿途倾圮的房屋中间,驶过一条闪闪发亮的河流。在威斯兰罗车站,来了一大群乘客,往车厢门直拥。列车员说,这是直达集市的专车,这才把他们挡回去。我独自坐在空车厢里。几分钟后,火车停在一个临时用木头搭起的月台旁。我下车走到街上。有一只钟被亮光照着,我瞅了一眼:九点五十分。我的面前矗立着一座大建筑物,上面闪亮着那魅人的名字。

    我怎么也找不到花六便士就能进去的入口。我生怕集市关门,便三脚两步穿过一个旋转门,把一个先令付给一位神情疲惫的看门人。我发现走进了一所大厅,周围环绕着只有它一半高的游廊。几乎所有的棚摊都打烊了。大半个厅堂黑沉沉的。我有一种阒寂之感,犹如置身于做完礼拜后的教堂中。我怯生生地走到商场中间。那儿还有些人围着仍在营业的摊子;一块布帘上用彩灯拼成“乐声咖啡馆”原文为法语cafetant:一种有音乐伴奏或举行音乐会的咖啡馆。几个字。两个男子正在一只托盘上数钱。我倾听着铜币落盘时的叮当声。

    我搜索枯肠,才想起为什么到这儿来,便随意走到一个搭棚的摊子前,端详陈列在那里的瓷花瓶和印花茶具。棚摊门口有个女郎,正同两位年轻的先生说笑,我听出他们的英国口音,模模糊糊听着他们交谈。

    “噢,我从没说过那种事。”

    “哎,你肯定说过。”

    “不,肯定没有!”

    “难道她没说过?”

    “说过的,我听见她说的。”

    “啊,这简直是胡说。”

    那位女郎看见我,便走过来间要买什么。她的声音冷冰冰的,好像出于责任感。我诚惶诚恐地瞧着两排大坛子,它们竖在摊子门口两侧,恰似东方卫士;我低声说:

    “不买,谢谢。”

    那女郎把一只花瓶挪了一下,然后回到两个年轻人身边去了。他们又谈起同一个话题。那女人回头瞟了我一两次。

    我逗留在她的棚摊前,仿佛真的对那些货物恋恋不舍一般,尽管心里明白,这样待着毫无意思。最后,我慢吞吞地离开那儿,沿着集市中间的小道走去。我把两个便士丢进口袋,跟里面一枚六便士的硬币碰响。接着,我听见长廊尽头传来熄灯的喊声。顿时,大厅上方漆黑一片。

    我抬头凝视着黑暗,感到自己是一个被虚荣心驱使和拨弄的可怜虫,于是眼睛里燃烧着痛苦和愤怒。

    宗白译

    作品简析

    阿拉比写于1904年,后收入集都柏林人。是一篇反映少年心理变化的短篇,在西方被认为是乔伊斯的代表作之一。讲述了一个都柏林少年对同伴的姐姐产生了朦胧的爱情,在经过漫长而又焦急的等待之后,最终以爱情幻想破灭而告终的故事。阿拉比可以看作是儿童的“意识之流”,他向往的市场叫作“阿拉比”,得名于一千零一夜中的阿拉伯,显示着成人的世界对孩子们是多么遥远。

    伊芙琳

    她坐在窗口,凝视着夜幕渐渐笼罩在林荫道上。她的头依在窗帘上,鼻孔里嗅到沾满灰尘的窗帘布的味儿。她累了。

    路上人迹稀少。有个男子从最后一幢屋子里出来,经过窗前,回家去。她听见他的脚步踏在混凝土人行道上,发出橐橐声;尔后,又踩在那些新造的红房子前的煤屑路上,嘎吱嘎吱地响着。以前,那里是一片旷地。每天傍晚,他们常在那儿同邻居的孩子们玩耍。后来,一个从贝尔法斯特贝尔法斯特:爱尔兰东北部重要港市。来的人买下这块地,造了房屋——全是明亮的砖房,屋顶闪闪发光,不像他们那种褐色的小屋。过去,街坊的孩子们常在那块地里玩耍——迪瓦因家的,沃特家的,邓恩家的,还有小瘸子基奥,以及她和兄弟姐妹们。可是,欧内斯特从不玩,那时他已经挺大了。她的父亲常常跑到这里来,提着一根刺李木拐杖,想把他们撵回去。幸亏小基奥常替他们望风,一瞧见她父亲来了,便大声呼喊,通风报信。不管怎样,那时他们似乎很快活。父亲的脾气不像现在这么坏,何况妈妈还在世呢。那是好久以前了。光阴荏苒,如今她和兄弟姐妹都长大了。母亲已经过世。蒂西邓恩也死了。沃特一家回英格兰去了。时过境迁,现在,她和别人一样,也要离乡背井了。

    家!她环顾四周,望着房间里所有那些熟悉的物件,多少年来她每周打扫一次,心里老是纳罕:究竟哪儿来的这么多灰尘?!或许,再也见不到这些熟悉的东西了,她连做梦都没想到跟它们分手呐。屋里有一张圣女玛格丽特玛丽阿尔柯克圣女玛格朋特玛丽阿尔柯克(1647—1690):法国修女,主张崇拜耶稣圣心。许愿的彩色画片,旁边是一架破风琴,上面的墙上挂着一张泛黄的神父的照片。好多年来,她从未打听出这位神父的名字。他是父亲年轻时的一个同学。每逢家里来客,父亲总让客人看这幅照片,一面随意地说:

    “眼下他待在墨尔本墨尔本:澳大利亚南部重要港市。”

    她已经同意出走,要离家了。这样做妥当吗?她试着从各个角度权衡这一问题。无论怎么说,在家里她有安顿之处,有吃的,四周是从小朝夕相处的亲人。自然,不管在家里还是在店里,都得拼命干活。一旦店里的伙伴发现她跟一个汉子私奔了,会怎么议论呢?也许会说她是个傻瓜吧。很可能会登广告,招人补她的缺。这下子,加万小姐该高兴啦。平时她总要炫耀自己比伊芙琳高明,特别在旁边有人的时候。

    “哎,希尔小姐,难道你没瞧见这些女士在等着吗?”

    “希尔小姐,请你提起精神来!”

    伊芙琳离开这百货店是不会痛哭流涕的。

    可是,在新的家,在那遥远的陌生的地方,情况会多么不同啊!她将结婚——正是她,伊芙琳,人们将尊重她。她不会像妈妈生前那样遭到虐待。她已经19岁出头了,但即使现在,她有时还会觉得受着父亲暴虐的威胁。她晓得,正是这种感觉使自己心惊胆战的。在孩子们长大的时候,父亲常常对哈利和欧内斯特很粗暴,对她却不这样,因她是女孩子。可是近来,他竟吓唬说:要不是看在死去的娘面上,就要教训教训她。如今,再没有人来保护她了。欧内斯特早已夭折,哈利干的是装饰教堂的活儿,几乎成天在乡下奔波。此外,每逢礼拜六晚上,为了钱,总免不了一场争吵,这使她说不出的厌倦。她总是把挣来的工资——7个先令——都给家里,哈利也尽量寄些钱来。但最棘手的是向父亲要钱。他说她老是乱花钱,骂她糊里糊涂,还说,他不会把辛辛苦苦赚来的钱给她滥用;他唠唠叨叨讲个没完,周末晚上,他总是不像样的。但最后,他还是把钱给她,边挖苦地问她,是否打算去买礼拜天的饭菜。她只好尽快奔出家门,到菜场去。她手里捏紧黑皮夹子,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挤过去。当她提着沉甸甸的菜篮,回到家时,已经深夜了。她管这个家是很辛劳的,妈妈去世后,就得她来照料两个弟弟,务必让他们准时吃饭,准时上学。真是辛苦的家务——艰难的生活——不过,此刻就要离别了,她却有些依依不舍了。

    她将和弗兰克一起去开辟新的生活。弗兰克心地善良、性格开朗,又有男子汉气概。她将乘夜班船随他私奔,做他的妻子,同他到布宜诺斯艾利斯布宜诺斯艾利斯:阿根廷首都。住下来——他已在那里为她准备好一个家了。她十分清晰地记得他俩初会的情景。那时他寄宿在大街上一户人家里,她以前常去那儿。算来不过是几星期以前的事呢。他独自站在大门口,后脑勺上戴着尖顶帽,蓬松的鬈发披垂在前额。衬出一张古铜色的脸。不久,他们相识了。每晚,两人在百货店外面约会,尔后,他送她回家。他曾带她看波希米亚女郎。他俩坐在剧院里的前排座位上,她不禁心花怒放。因为她难得坐在这雅座上的。他热爱音乐,还能哼上几句。人们都知道他俩在谈恋爱。每当他哼起一支姑娘爱上水手的歌儿时,她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陶醉的感觉。他常开玩笑似地管她叫“小宝贝”。起先,她为有了个亲密的伙伴很激动,随后,渐渐喜欢他了。他会讲许多遥远的异邦故事。他原先在艾伦公司驶往加拿大的一艘船上,当一名舱面水手,每月挣一个英镑。他告诉她在哪几条船上待过,干过哪些活儿。他曾渡过麦哲伦海峡麦哲伦海峡:位于智利南端。因而能给她讲南美那些可怕的巴塔哥尼亚人的故事。他说,在布宜诺斯艾利斯,他走运了,这次是回祖国度假来的。自然而然,父亲窥破了他们的秘密,不许她再跟弗兰克讲一句话了。

    “我知道那些水手是什么货色,”他说。

    有一天,父亲同弗兰克吵了一场,从此,她只得偷着去会情郎了。

    大街上暮色渐浓。搁在她膝盖上的两只白信封变得模糊不清。一封是给哈利的,另一封是给父亲。她最喜欢欧内斯特,但也爱哈利。她注意到近来父亲一天天见老了,他会想念她的。有时,他会显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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