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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蒙太子垂爱。”季莨萋柔柔浅笑,“只是过几日我要上山几日,应当没空。”
“上山?”司苍序看向她,眼露疑惑。
季莨萋点点头,随口解释道,“上山祈福,今年季府诸事不顺,我又无端受伤,过几日想去山上的天临寺,为家人,也是为自身祈福一番,顺道也在山上多住几日,山上空气新鲜,也适合我养伤。”
“你的伤还好吗?”司苍序的目光突然凛厉起来,一想到她受伤,他就在季府之内,却没能及时赶到救她性命,事后更加连她一面的机会都没有,脸色顿时难看极了。
“伤口已经结痂了,没什么大碍。”她笑着说道,黝黑的眸子却平波静怡,仿佛在说别人的事,仿佛受伤的根本不是自己一般。
司苍序脸上顿时有些不自然。
季莨萋看他一眼,突然说道,“三皇子,你可知道五皇子向皇上提亲,要与我定亲,待我成年后,娶我过门。”
司苍序一愣,转头目瞪口呆的看着她,表情有一瞬间恍然,过了好半晌,他才慢慢悠悠,仿佛还未醒悟过来似的道,“你说什么?”司苍宇向父皇求亲,要娶季莨萋,司苍宇什么时候对季莨萋有兴趣的?他若是没记错,司苍宇对季莨萋一直冷冷淡淡的,甚至有些排斥……
季莨萋嫣然一笑,手指轻轻抚摸着方才福公公递给她的耳环,指尖浅浅的摩挲着耳光的纹路,淡淡的道,“不过现在已经过去了,皇上册封我为清良郡主,还赐了我封号,便已是认我做了义女,我与五皇子已有了兄妹之名,自然不可能再有结亲的可能了。”
蜀国内,郡主分两种,一种是郡王亲王之女,天生的郡主,一种便是后天册封,后天册封也分赐号与不赐号。古往今来,只有公主才有赐号,比如长公主,闺名司月蝶,赐号沉咏。而郡主赐号,一般便是皇上认作了义女,享受跟公主一样的待遇。
澜郡主是太后的外侄女,并非郡王亲王之女,但因为太后对她格外宠溺,便赐了她郡主之名,人称澜郡主,而澜字,是她的名字,换句话说,她没有赐号,顶破天了,也享受的是郡亲王之女相同的待遇,所以她是可以与皇上的儿子们结亲的,这估计也是太后不给她赐号的最大原因。
但季莨萋不同,她有了赐号,那她与皇上的儿子,就再无可能了。估计皇上这么迫不及待的赐她封号,他是不愿她这样狡诈刁钻的女子与他的儿子们,有何牵扯。
但这也正中她下怀,她乐见其成。
而如今她将这话明摆着说给司苍序听,也是借机断了司苍序对她的念头,她和司苍序,是永远不可能的。
马车内顿时安静了下来,秋染抽空抬头看向司苍序,见其低垂着头,目光晦涩,令人看不透摸样,她转过头,又看向司苍敛,却见司苍敛始终保持那似笑非笑的摸样,深邃的眸底闪过一丝悠然,明魅又惑人,秋染连忙低下头,不敢在看,脸颊却有些发红了。
马车很快到了公主府,季莨萋一下了马车,里头小巧和灵竹便跑了出来,两个丫头在她耳边嘀咕了两句,季莨萋点点头,说了句知道了,便转头对司苍敛,司苍序道,“两位先进去吧,我将东西收一收,过一会儿自会去大厅见过公主。”
等季莨萋匆匆赶到后院,一进门就听见里面传来的哭声,她提着裙子速速跑去,刚房门,就看到杜心月趴在桌上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小巧看在眼里,同情的解释,“方才杜府来人送了张东西过来,杜小姐看完就一直哭。”
季莨萋眼波一转,就看到桌子上那红彤彤的帖子,她拿起一看,上头清清楚楚的写着“议亲书”三个字,她眉头一蹙,将那帖子一丢,走过去拍拍杜心月的肩膀。
杜心月肩头一颤,突然害怕的躲开,扬头发现是她,小脸又皱了起来,小嘴一撇,抱着她又哭了起来,“莨萋,我该怎么办,我就要入火坑了……”
“你先别害怕,事情总有转圜的余地,你母亲呢,还有你哥哥呢,他们不会坐视不理的。”她虽然与杜夫人接触不多,但也知道她是个爱女如命的人,杜夫人怎能忍心杜心月被钱晖那样的人渣侮辱,还有杜信炜,杜信炜刚正廉洁,正直不阿,他不会看着自己的妹妹被人糟蹋的。
“我大哥不在京都。”杜心月抽抽鼻子,哭得根本停不下来。
“他总会回京,你先别担心。”
杜心月捏着那议亲书,翻开第一页,指着上面的日期眼泛泪光的道,“定亲日子就是下个月,我大哥根本敢不回来,等订了亲,一切就尘埃落定了,待我成年,就必须嫁给钱晖了,怎么办,莨萋,钱晖那人京都百姓谁人不知道,上次他在青楼与人争夺花魁,事情还闹到府尹衙门去了,这样的男人,我如何嫁他?”
第164章 册封圣旨()
季莨萋不知该说些什么,坦白说,她很想帮杜心月,可钱家的事,她暂时还插不上手,钱家在蜀国也是大家了,钱晖的父亲,国丈钱宁官任翰林院学士,入朝三十年,为官平庸,不激进,不落后,官场上个公认的无言派,换句话说就是墙头草,谁当政他都不在乎,就管好自己那一亩三分地就行了。
钱宁为官不多事,倒是在同僚中口碑一直不错,可就是他府上那是几个儿子不是省油的灯,但倒是也没闹出过人命的事,所以京兆尹那边对钱家倒一直是和和气气的。
就连上次钱晖弄到衙门去,京兆尹也冲了钱宁的面子,给小事化无了,这其中,京兆尹给的是钱宁的面子,自然也少不了给了宫里头那位月娘娘的面子。
月妃娘娘虽只是三品妃嫔,比不上二品贵妃说得上话,更比不上皇后那么母仪后宫,可月妃到底是四皇子的生母,多年来不参加后宫争斗,一直过得顺风顺水,皇上也一直疼惜着,这样一个进宫十几年未被皇上冷落过一次的女人,自然进退得宜,并且还与皇上有感情的,不看僧面看佛面,朝堂里大多数人也都愿意卖月妃这个面子,连带的钱家也没受过什么挫折。
正是因为钱家这么不上不下的,所以这次皇后赐婚钱家和杜家联姻,皇上才没有干预,杜家也没有拒绝。
杜家身份特殊,历来年都是在皇上跟前打转的人,姻亲方面是必须慎之又慎的。而钱家又几十年来老老实实,本本分分,月妃也是个识大体,不招惹的人,皇上才是默认了两家结亲。
可是这种看重门第关系的婚姻,却忽略了杜心月这个当事人的想法。
杜家子嗣不多,共两房,大房生了两个女儿,一个儿子,二房未生,大房便过继了杜心柔给二房夫人,而现在三个孩子都长大了,到了适婚年龄,皇上自然是巴不得快些将他们的亲事定下来,免得夜长梦多,要知道杜家是跟在他身边的人,禁卫军统领,这样厚重的内功重职,是断不允许与大势的外臣联亲的。
站在一国之君的考量上,季莨萋倒是赞同皇帝的做法,毕竟是自己身边的人,当然要拿捏住,驭下之法千变万化,却终究万变不离其宗,说打底也是“控制”二字。
钱家中庸,杜家敏感,这两家结亲,谁也说不得一个不好。
杜心月还在哭,季莨萋也不知怎么安慰,只能拍着她的背,让她好受些。其实季莨萋倒是有个法子可以帮杜心月,只是她有些私心,不到最后关头她不想出手。况且,杜心月这么排斥嫁给钱晖,除了钱晖的人品问题,她知道里头还有司苍宇的关系,司苍宇在杜心月心中的影响力,她一直不敢小觑。
只是不知道若杜心月知道她差点就要嫁给司苍宇了,会是什么反应?
“小姐,孙姑姑来了。”灵竹走进来,身后跟着的果然是孙姑姑。
季莨萋苦笑一记,让秋染将杜心月扶进内室,才对孙姑姑道,“孙姑姑,可是公主找我?”
孙姑姑笑了一下,那笑容却不如平时的温和,反而带了些尖锐,“季小姐果然冰雪聪明,难怪这才进宫不到一会儿,就被封为了清良郡主。”
季莨萋听出了孙姑姑言语中的不悦,她没说什么,只是淡笑道,“都是皇上的恩典,孙姑姑,走吧。”说着,她便先行出了房间。
一路上安静异常,从季莨萋住的楼兰阁到前厅并不长,可季莨萋却觉得这段路今日尤其难走,这也多亏了孙姑姑一直瞪着眼睛在后面瞅着她,让她真是哭笑不得。
到了前厅,远远的便听到长公主在与司苍敛说话,季莨萋走进,长公主仿若未见,继续对司苍敛道,“母后既然身子不好,就让她别惦记了,好好在凤翔宫里歇息着比什么都强。”
这话题似乎是说到皇后身上。
季莨萋走进,行了个礼,长公主淡淡的嗯了声,但面色上却十分不好。
季莨萋乖巧的站在一边,听着两人的聊天。
司苍敛说,“我倒是劝过母后,只是皇姐也知道,母后那性子素来刚硬,不是谁劝都行的,她这身子不爽利,还成天的往那小园子里跑,有空折腾那些花花草草,也没说安静下来让太医给把把脉,我这也是实在没法子劝了,才想到皇姐,皇姐前几日不是进宫了一次,怎的没去看看母后。”
“去了又如何,母后也不见得就想将我,你的话我听懂了,不过你来我这儿也是白跑一趟,有空不若去找找父皇,父皇一句话,顶过你我千句百句。”
“可父皇最近为了沧州水灾一事劳心劳力,我怎敢去打扰。”司苍敛的表情看来极为为难,一方面担心自己的母后身体不适,却讳疾忌医,一方面又不忍告诉父皇,让他去劝劝母后,两方纠结之下,才想到了来找长公主。
长公主听到他提到沧州水灾,面色动了动,横目看了季莨萋一眼,见她还是乖巧的站在那里,便道,“清良郡主一记良策,不是都解决了,还有什么好烦恼了。”
“皇姐此言差矣,水患解决虽然是当务之急,可解决之后的治理更是重中之重,多少百姓流离失所,多少家庭支离破碎,这些,并非一朝一日能够缓解的,父皇近几日因为清良郡主的计策虽说安心了几日,可下头发上来的折子,一桩桩一件件,哪样不是要钱的,国库虽说还够盈润,但长贫难顾,这样一直拿钱回去,总不是长久之事。”
长公主挑了挑眉,冷笑一声,叱道,“你这臭小子,拐着弯的到底想说什么,在我这儿就别吞吞吐吐了,有话直说。”
司苍敛一笑,清厉的黑眸淡淡的扫向季莨萋,唇瓣荡着惑人的轻笑,道,“皇姐不是都知道了吗?”
司苍序看在眼里,始终缄默不语,他知道太子这是在为季莨萋解围,为她解决和长公主之间的嫌隙问题,既然是为了季莨萋好,他便懒得插嘴。
长公主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看看季莨萋,又看看司苍敛,挥手道,“罢了罢了,你这弯弯道道,千言万语的,不就是想让我体谅她,她献上良计是为了沧州百姓,父皇赐封她也是被动承受,你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若是怪她,岂不是就是我鼠肚鸡肠,自私自利,为天下百姓而不顾了?”
“皇姐玩笑了。”司苍敛浅笑,口中虽说玩笑,但表情却是默认了。
长公主哼了一声,转手朝季莨萋挥挥手,让她过来。季莨萋走过去,长公主拉着她的手,冷冰冰的道,“原想说多一个女儿,结果多了个妹妹,不过这样也好,正式赐封下来,你的日子也好过些。”
季莨萋臻首微垂,点了点头,可额前的刘海却挡住了她的眼睛,令人看不清她此刻的表情。不过季莨萋也算是知道了司苍敛和司苍序非要和她坐同一辆马车的原因了,想来就为了在长公主面前为她美言几句,毕竟现在她是借住在长公主府里,说直接点,长公主就是她的后台,可自己一手教养的孩子,转个头却成了自己平起平坐的义妹,怕得就是长公主接受不了,从而对季莨萋有别的想法。
只是他们好像忘了,她既然敢认了那清良郡主的称号,就想到了两头不得罪的脱身之计,不过现在有司苍敛帮她做了,她也乐得清闲。
正式册封的圣旨是在三天后,季莨萋回了季府才送来的。
季呈领着全家大小在正厅接旨,季莨萋跪在人群后头,她只是季府的庶女,论资格也只能跪在后头。
来读旨的还是福公公,他尖细的声音带着柔韧的娘气,但声量却绝对不小,他看了夹在人群中季莨萋一眼,对其一笑,才朗朗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季氏莨萋,德才兼备,卓尔不群,今献于良计,助朕平乱沧州,造福社稷,一等功勋,立入史册,现,册季氏莨萋为一品昭和郡主,赐封御女,赐号清良,令其谨记,清而不浊,温良恭俭,钦此。”
福公公话音一落,全场一片寂静,福公公皱皱眉,不悦的提醒,“季大人,接旨吧,这天大的好事落到您身上,您还愣着做什么?”
季靥画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僵直了身子,机械的转头看着身后的季莨萋,脑中不停回旋刚才福公公的话——赐封御女,赐号清良。
她一双漂亮的眼睛差点吓得凸出来,怎么可能,皇上册封季莨萋为御女,还封她为昭和郡主,昭和二字寓意四海升平,昭晴暮和,乃是百姓对后宫公主的尊称,皇上现今,竟然给了季莨萋公主的品阶,还对她赐了封号,要知道只有对蜀国立下功劳的公主才能被赐予封号,寓意后人瞻仰其品德。
可季莨萋,为什么季莨萋却得了这样的封号?
季靥画感觉自己的脑袋里有什么嗡嗡嗡的声音,疼得她难受极了。
同样不可置信当然不知季靥画一人,跪在地上的所有人,几乎一个都没反应过来,季呈觉得自己可能听错了,皇上怎么可能册封自己的庶女为昭和郡主,季莨萋不过是他一个外室生的野种,他甚至将她接回季府后,都没正眼看过她,但今日,她却给了他一个天大的震惊。
第165章 公然抢劫()
其他人也都是面面相觑,根本没反应过来,昭和郡主,蜀国历年来有几个被册封的郡主?算上如今的澜郡主,上下不过七个,却个个不是重臣遗孤,就是女学大才,哪里有季莨萋这样身份低微的。
见这些人还是一动不动,福公公有些烦了,季莨萋此刻站起身来,在众人的目光中,一步一步的走过去,福公公见她,面上露出笑容,“恭喜郡主,贺喜郡主,皇上吩咐老奴送来了两箱金银,一箱锦缎,皇上说那是他答应您的,就是您的。”
季莨萋恬静的笑笑,伸手从袖子里掏出一锭金子,塞到福公公手心,大方的道,“劳累公公跑动了,皇上恩典,莨萋没齿难忘。”
福公公掂量掂量金子的重量,面上的笑容又灿烂了些,“郡主说的哪里话,往后老奴还要仰仗郡主多多提携呢。”福公公这话倒不全是客气话,要知道他也是皇上身边的大公公了,要仰仗季莨萋一个后封郡主的地方还真没有,就是澜郡主,他平时也都是淡淡的,没有多么殷勤。
可让福公公记下季莨萋,并且一心与她打好关系的原因有两点,第一,自然是长公主对季莨萋的是器重,众所周知,长公主虽然不得皇上多大的欢心,但她的地位在蜀国却是举足轻重的,泉国蜀国曾签下和平协议,而那协议就是靠才长公主拿下的,协议之中甚至明言,有沉咏长公主在的一日,泉国便终生不犯蜀国边境。长公主对蜀国做的贡献太大了,大到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