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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共三十多个暗卫，如今只剩下四个了，可见白晟睿那里打斗的惨烈。伸手将白晟睿蹙着的眉抚平，完颜凌月努力不去想当时打斗的状况，将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
周凌将自己的伤口处理好，看了看四周，再次走到完颜凌月的面前，“王妃，柳夫人怎么不见了？”
又说起柳云栖一事，完颜凌月紧抿着唇，没有说话。
一旁的凝香悲戚戚地说道：“柳夫人死了，她和王妃一起去摘药草，王妃回来了，她却没有回来，后来我们去找她，发现她被杀手杀死了。”
周凌听到柳云栖的死讯，身体突然僵直，看向了躺在旁边的白晟睿，他的脸色微白，沉吟了片刻，还是问道：“尸体呢。”
凝香看了一眼完颜凌月，虽然她也害怕，可总不能让王妃带周凌过去，便主动走过来，与周凌说道：“我带你过去吧。”
二人一起，不过一会儿，周凌便把柳云栖抱着回来了，将她放置在一旁，等白晟睿醒来后再等吩咐。
完颜凌月不愿去看柳云栖的尸体，背过身去，看着远处的落日，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白晟睿醒来之时，已是圆月高挂，他睁开眸子，看到的第一眼，便是坐在远处背对着众人的完颜凌月，看到完颜凌月无碍，他紧绷的心弦终于放松了下来。
白晟睿勉强着坐起身，周凌连忙过来相扶，白晟睿起身之后，便也看到了旁边树下柳云栖的尸体。
第165章 用我的死来报复你（）
注意到白晟睿的目光，周凌的心中满是自责，他猛然在白晟睿面前跪下，“王爷，您罚属下吧，是属下没有保护好柳夫人，柳夫人她已经”
白晟睿金墨一般深邃的瞳眸染上几分阴郁，但却并未责怪周凌，“罢了，你也是为了赶回去救本王，更何况，她找个地方简单埋了吧。”
自柳云栖嫁与他，他们也曾有过恩爱时日，只是后来柳云栖变了太多，可无论柳云栖犯下多少错，他都一再地容忍了她，就连上次在猎营，其实他也大致知晓事情的原委。
柳云栖一次次的背叛他，帮助白景梁差点置他于死地，只说这次，若不是周凌及时赶来，怕是他现在不能回来了。多行不义必自毙，柳云栖有这一日，白晟睿的心里早有预料。
完颜凌月一直注意着白晟睿这边，听到白晟睿不打算追究此事，心里的石头便落了下来，可仔细想想，又觉得柳云栖甚为可怜，但随即又觉得有这种想法的自己更为可笑，她居然去可怜一个差点害死自己的人。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再休息片刻，便沿着落霞崖往南走，到了闵州才会安全。”他们的人已经不多，若是白景梁再来一波，怕是真的承受不住。
言罢，白晟睿抚着伤口走到完颜凌月身旁坐下，看到完颜凌月并未受伤，他嘴角不自觉的扬起，温声道：“抱歉，连累了你。”
完颜凌月扭过头，没有看他，只冷声道：“你该说的抱歉，不是这个抱歉。”
“完颜凌月。”白晟睿似是听懂了她的意思，唇角落了下来。
听到白晟睿唤她的名字，完颜凌月一个忍不住，差点落下了眼泪，她骤然站起身，后退一步俯视着他，“白晟睿，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要如实回答我。”
白晟睿也缓缓站了起来，“你问。”
“你告诉我，假太妃的事情你事先并不知情，把兵权交出去，只是为了救我，并不是为了回封地而利用我。”完颜凌月说道。
白晟睿静静地看着完颜凌月，嘴角微动，却还是没有说话。
完颜凌月看到白晟睿这个反应，便知晓，这件事情确实如苏凛夜所说，她的心中顿时悲戚，声音又高了几分，“白晟睿，你再告诉我，相府的事情你事先也并不知情，你没有眼睁睁地看着我父亲被陷害而无动于衷，我的哥哥和父亲母亲，不是你害死的，相府一百多口人的死也和你没有关系。”
完颜凌月的父亲母亲并非他害死，可他能如何解释，难道说他知道所有的一切，但是却什么都没做吗？这样的话，完颜凌月的父母不是他害死的又如何，难道他们的死和他没有关系？
白晟睿终究，还是说不出这样的话。
完颜凌月见白晟睿又沉默，眼泪再也忍不住滑落下来，“好，白晟睿，我最后问你，你有没有喜欢过我？你是不是一直把我当傻子，把我当做一个利用的工具？”
“完颜凌月，你不懂，等回到江南本王再和你解释。”白晟睿平静道。
“为什么？！”完颜凌月突然大吼道：“为什么不可以在这里说？我是不懂，我什么都不懂啊，所以你就可以这么对我吗？江南，你只知道回江南！回到封地你就什么都不怕了，你就可以为所欲为！可我呢，我什么都没有，我只能苟延残喘的活着！每天面对的人，是杀了我全家的凶手！”
白晟睿看完颜凌月越说越激动，伸手就要抓住她，“完颜凌月。”
“不要碰我！不要叫我的名字！白晟睿，我恨你，我恨死你了！我不要去江南，我一点儿也不想去江南！那见鬼的地方，你自己回去吧！我诅咒你以后日日受到良心的谴责痛苦的活着！”
完颜凌月猛然推开白晟睿，那一股大力迫使她自己不由得后退了两步，她本就站在悬崖边上，如今又退了两步，脚下一个不稳，直接向后面的万丈深渊倒了下去。
“完颜凌月！”白晟睿连忙扑上去，抓住了完颜凌月的手腕，拉住了她。
完颜凌月被吊在悬崖之上，脚下是看不见底的深渊，她低眸看了看，心里却没有半分的恐惧，她自己都没有发觉，她早已心存死志。
“王妃！”凝香尖叫着扑过来，向完颜凌月伸手，想要抓住她。
白晟睿把另一只手向完颜凌月伸过去，命令道：“把另一只手给我。”
完颜凌月嘴角扬起一抹冷笑，手垂在下面没有半点抬起的意思，“白晟睿，你这样对我，这样对我的家人，可我还是舍不得杀你，我还是喜欢你，我自己都讨厌这样的自己。我没办法杀你，只能用我的死，来报复你了。”
言罢，完颜凌月便奋力挣扎着，拼命脱开白晟睿抓着她的那只手。
凝香看到这一幕，眼泪止不住的落下，大力嘶喊着，“王妃，您不能这样，您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要想想您肚子里的孩子啊！王妃！”
白晟睿胸口和肩上都受了伤，手上根本使不出力气，被完颜凌月这么一挣扎，顿时被她挣脱了。
完颜凌月落了空，骤然下落，身形很快隐没在重重云雾之中，最后一个抬眸，望着越来越远的白晟睿，已是泪流满面。
“不！”白晟睿目眦俱裂，翻身便也要往崖下跳去。
一旁的周凌赶忙拦住了他，“王爷，您不能死，所有人都在江南等您回去啊！”
凝香却是猛然扑倒在白晟睿的脚下，“王爷，您救救王妃吧，王妃她怀了身孕，快四个月了，她不能死啊。”
“怀了身孕”白晟睿震惊地看着凝香，眼角无声的滑下一滴眼泪，在这深深夜幕之中，无人可察。
完颜凌月竟怀了身孕，为什么他什么都不知道？
周凌看了看深不见底的悬崖，犹豫道：“王爷，从落霞崖跳下去，怕是，没有生还的可能。”
“不，她不会死的！”白晟睿眸中闪过坚定的光芒，“她绝对不会死的，本王要下去找她！她一定活着！”
“王爷，到落霞崖下面的谷底还要经过凌云寺，我们不能再回去了。”周凌急切地劝说道。
白晟睿又往悬崖下看去，云雾遮掩之下，什么也看不到，一切归于平静，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他暗暗握拳，“你们带凝香离开，本王一个人下去，无论王妃是生是死，五日后本王都会和你们在闵州会合。”
第166章 一轮圆月（）
“不行！王爷，落霞崖山壁陡峭，太危险了！”周凌急道：“王爷，您若是执意要知道王妃的下落，属下愿意冒险一试，只求您和大家一起前去闵州。”
白晟睿冷道：“不用说了，本王已经决定，你速带众人离开！”
周凌蓦然跪下，“属下冒死不从！求王爷看在那些死去的暗卫的份儿上，保全自己！王妃纵然重要，可是王爷您的性命更重要啊！”
“周凌，你太放肆了。”白晟睿眸中已染薄怒。
“王爷，您向来都是最冷静的，利弊权衡，您从没错过。王妃之死，属下也很难过，属下也很自责没有保护好王妃，属下愿一死全自己之罪，只求您顾全大局。”周凌言罢，对着白晟睿磕了一个响头，起身便要拔剑自刎。
白晟睿一脚将周凌踢出了一丈多远，夺过了他手中之剑扔到了一旁，怒道：“好，本王走，本王跟你们走。”
言罢，他直接气得拂袖离去。
周凌倒在地上，猛地咳了两声，见白晟睿答应离开，他立刻放下了心，走到凝香面前，“凝香，你跟着王爷一路侍候，我下去找王妃，无论生死，我都一定会把王妃带回去的。”
凝香听到周凌这般说，眼泪更是止不住了，她咬着下唇，拼命地点着头。
风，从她的耳边刮过，完颜凌月感觉自己一直在往下落，也许只有几个呼吸，也许过了很久很久，到了时间的尽头，周围一切，都变得那样慢。
她的小脸被风刮得生疼，这次，她怕是真的要死了吧。
完颜凌月闭上了眼睛，静静地等待着落地的那一瞬间，她的手下意识地落在自己的小腹上，她当真不是一个好母亲，自己的孩子还未出生，还未看这个世界一眼，她便无情的剥夺了他的一切权利。
正当完颜凌月不断下落之时，突然从她身侧的悬崖峭壁之上跳出一个黑影，下一瞬，黑影便落在了她的身前，完颜凌月惊奇地瞪大眸子，竟是苏凛夜？
苏凛夜在半空凛冽的冷风之中一把揽住了完颜凌月的腰，借此力在空中突然逆转了方向，往对面的崖壁上落去。
一切只在转瞬之间，等完颜凌月反应过来时，她的脚已经落在了崖壁上一个凸起的大石上。
落了地，完颜凌月才意识到自己双腿发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苏凛夜站在一旁，呵呵冷笑，“完颜凌月，你想死没问题，别拖着我行吗？你是不是忘了，你我之间还有子母蛊！”
刚才悬崖救人，天知道他的心里有多悬，他的轻功是很高，可也不是这么玩儿的，方才只要出一点差错，他们两个都得没命。
当然，如果放任完颜凌月这么落下去，他的小命同样保不住，该死，这该死的女人。
“对对不起。”完颜凌月也觉得自己确实是鲁莽了，她当时早就没了神智，一时间什么都给忘了。她不止差点害死了苏凛夜，还差点害死了自己的孩子，她明明答应过，会带它离开，等着它出生，用自己的所有来照顾他，保护他。
苏凛夜又是一阵冷笑，一把揽住完颜凌月的腰部，再次施展轻功。此时距离下面的谷地已经很近了，而且崖壁也没有那么陡峭，苏凛夜抱着她轻易地便到了下方。
落到地面上之时，苏凛夜突然注意到远处有一个山洞，洞内泛着几抹绿光。
他突然灵机一动，将完颜凌月的外衣扯了下来。
完颜凌月尚未反应，便见苏凛夜猛地抢走了她的衣服，她当即脑袋一懵，双臂连忙护住自己后退两步，“苏，苏凛夜，你想干嘛，我，我可怀着身孕呢。”
苏凛夜白了她一眼，“完颜凌月，我现在不打你已经很不错了，你觉得我会把你怎么样吗？”
言罢，他便将完颜凌月的衣衫扔到了那个山洞的洞口。
突如其来的惊吓让洞内的两匹狼猛的扑了出来，强力撕扯着那件衣服，不过一会儿，便破洞连连。
竟有狼完颜凌月吓得双腿发软僵直在原处，她方才若是没被苏凛夜所救，恐怕不止会直接掉下来摔死，恐怕会被这些狼吃的渣都不剩。
那两匹狼凶狠地咬了一会儿衣服，才发现里面空空如也，顿时龇牙咧嘴地看向苏凛夜。
苏凛夜直接拔出长剑，冷光映在那两匹狼绿莹莹的瞳眸里，它们立刻呜咽着退进了山洞里，但眼睛还是紧紧地盯着他们，似乎随时会扑上来一般。
苏凛夜退到完颜凌月的身旁，将她搂在怀里，直接施展轻功离开，那两匹狼立刻从洞里冲了出来，企图追赶，可哪里还有他们的身影。
几个起落过后，离山洞那里稍远了些，苏凛夜才将完颜凌月放下。
“虽然这是场意外，但你终究还是离开了白晟睿，接下来你是何打算？你若是跟我去燕国，我绝对锦衣玉食招待你，不会比白晟睿差半点。你若是留在这里，一切也已安排妥当，不过粗茶淡饭，了此余生。你自己决定吧。”苏凛夜说道。
完颜凌月对苏凛夜扬起嘴角，“我只想过最平凡的生活，再不想牵扯入什么争斗、什么权谋。我更不想让我的孩子日后遭受这些。苏凛夜，谢谢你的好意，我还是愿意留下来。”
苏凛夜摆了摆手，“随你。”
他等了那么久，并不着急，完颜凌月习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习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她没有赚钱的本领，如何能生存得下去，留下住一段时间，她定然会求着他和他一起离开了。
完颜凌月跟着苏凛夜一同离开，最后一刻时，她还是忍不住回眸看了一眼那高耸的峭壁，云雾遮掩，从这里已然看不到落霞崖上了。
高空之上，只有一轮圆月，洒满光辉。
她恍然想起，原来今日，已是十五了。
元启二十一年十一月十五，这是她与白晟睿分离之日。
天，将将露出鱼肚白，一个人影从落霞崖的峭壁上跳了下来，周凌一落地，便寻找着完颜凌月的身影，很快他便发现了山洞门口的那件外衣。
周凌的身子僵直，他俯身捡起完颜凌月的衣服紧紧抓着，而后，猛然拔出剑向洞内走去，洞内尚有零碎的骨头和血肉，两匹狼带着几匹小狼卧在角落里，看到周凌进来猛然睁开双眼，龇牙咧嘴地看着他，牙口之上尚有血迹，显然是刚吃了一顿美餐。
周凌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挥剑夺去了这一家几口的性命。
两匹狼做梦也没有想到，它们不过追出去的时候偶遇一只重伤的小野猪拖回来美美的吃了一顿，便就这般断送了性命。
第167章 花溪村（）
跟着苏凛夜，完颜凌月来到了青州花溪山山脚下的花溪村里，这里距离京城有两日的路程，距离青州城也不近，算是两地的交界之处，较为偏僻。
说是个村子，因有一处大集市，方圆十里的村民都到花溪村来买卖东西，倒像个小镇了。苏凛夜给完颜凌月临时租用了一个五间瓦房的院子，旁边挨着一家私塾，这也是方圆十里唯一的一家私塾。
租金一月二百文钱，完颜凌月吃了一惊，她以为这么大的院子少说也要几十两银子呢，苏凛夜呵呵一笑，眸中对完颜凌月表示了万分鄙夷，没有说话。
完颜凌月常年在京城，当初逛花楼，都能一掷万两，却不知，普通人家，十两银子便足一年的花销，在这偏僻的山村里，一月二百文钱的院子，已是天价了。
她是高高在上的豪门贵女，衣食用度在整个西周都能排的上号，怎么可能受得了这样的生活？苏凛夜敢打赌，不出一月，不，半月，她只怕就要求着离开了。